第七十九章 楓林(上)

第七十九章 楓林(上)

秋雨綿綿昭慶躲在房內已將生父的手書翻過一半讀到心潮澎湃之處她猛地合上書頁起身倚窗而立放眼望去窗外的翠竹在雨中尤顯生機盎然……

玄木走進來見昭慶在沉思猶豫了片刻返身欲出。

昭慶淡淡開口「越之彥送信來了?」

玄木止步笑着轉回身來「可不是這老兒辦事倒頗為利落。」

昭慶若有所思眉心輕輕擰起……

「自監國公主身邊傳出的消息這幾日監國公主有貴客是以歧王得以暫時的喘息那日晚宴卻是監國公主的寵信之臣入宮給為歧王傳公主的旨意歧王為免生事端才急急將我等送出王宮。」

「貴客?」昭慶輕聲重複目光中不無疑惑。

玄木搖頭「傳信之人沒有講明。」

昭慶的指尖輕輕在手書的封頁上劃過不再做聲。

玄木聳肩自行離去。

昭慶垂下頭目光在《長安志》那三個挺拔墨字間久久徘徊……

阿黃不知從何處撿來一條土狗獃頭獃腦很是可憐。雨停了阿黃蹲在井邊為土狗洗身賤了滿臉的水跡卻不肯放棄。

昭慶緩步走至他身後看了半晌嘆息著開口「你妹妹已有了消息。」

阿黃的手輕輕一抖徒然僵住切是並未轉頭良久一動不動。

「安王已將她放出死牢。只是她的身子很不好……」昭慶低聲道。難掩不忍。

阿黃聞言緩緩地垂下頭。土狗似乎也嗅出了不妥不再掙扎安靜地趴在他面前。

「她本就懷着身孕又受到折磨……」昭慶別過臉去下面的話不知如何說出口。

一個幾乎是陌生的女子。卻令她生出莫名地親切那麼年輕還是承歡父母膝下的年紀卻被送給寡情的男人懷了身孕沒成想落到如此境地……

「她還能活下來嗎?」阿黃地聲音是出昭慶預期的平靜也許經歷了太多。同樣年紀輕輕地他已習慣深藏情感。

昭慶抿起雙唇半晌。才輕輕搖頭道「目前。不好說……」

阿黃手中的毛刷應聲落地。驚得土狗瞬時躍起。

「我已命郭不為火趕往攸都或許還有希望!」昭慶急忙安慰道。

良久。阿黃緩緩起身轉過頭來望向昭慶「多謝!」他輕聲地吐出兩字眼眸中浮現隱約的水色……

昭慶難過地垂下眼「你若想去見她一面……」

「不!」阿黃沉靜地打斷她面上快閃過一抹痛楚「紅門的人還在找尋我的下落我若現身恐怕對你不利。何況我妹妹見到我只會更難過……」昭慶神色一凜半晌沉默地點頭嘆息著離去。一路看小說網

身後傳來土狗嗚嗚地叫聲……黃了秋葉歧王身着便裝親臨小院。

喜子吃力地手捧幾個禮盒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昭慶整衣迎出玄木與貝衣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後。

歧王面上隱露憂色即便是唇角地笑意也看似勉強。

昭慶與其含喧過兩句已是明顯覺察出他有心事不禁試探問道:「大王可是近來有煩心之事?」

歧王顯然是不曾料到昭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問當下怔了片刻面頰微紅。

他身後的喜子卻是嘴一扁幾將哭出來。

昭慶心下瞭然知道必是監國公主再生事端。將尷尬地歧王讓進廳堂昭慶向玄木示意。

玄木領會上前拍打喜子的肩頭笑着逗弄道「索性哭出來看你這副模樣實在難過怎麼?又有人要謀害你主子了?」

喜子大驚捧持之物幾乎脫手神色慌張地望向歧王連連搖頭急得已然說不出話來。

玄木也看了歧王一眼不以為然道:「怕什麼此等事在你們歧國只怕是盡人皆知了吧!」

歧王垂下眼年輕的面頰復現蒼白之色。

昭慶趁機開口「這人口無遮攔還望大王莫怪!」

歧王嘆氣半晌苦笑着輕輕搖頭「他所言也是實情寡人怎會怪罪他!只是寡人這個大王做得太過……哎!」

昭慶正色道「如若大王信得過在下或許在下能幫點兒小忙。」

歧王抬眼看她神色漸歸平靜「公子曾有恩於寡人寡人怎忍心將公子置於險地!此次寡人前來也是特為囑咐公子帶上你的手下早日離開歧境!這歧國將不再安寧……」

昭慶看出他眼中的落寂與惆悵正欲開口歧王已抬手召喚喜子。

喜子強忍着淚上前將禮物一一呈上打開。

頓時廳內一派珠光寶氣……

歧王神色誠懇地對昭慶道「這些東西本為身外之物與其落入旁人之手寡人倒寧願贈與公子雖是萍水相逢但寡人與公子甚是投緣……」

這邊他話音還未落另一邊玄木已兩眼放光地撲向珠寶「好多呀!這回可真是賺到了……」

喜子在旁抽泣著冷眼瞪他。

昭慶苦笑遞給貝衣一個眼色。

貝衣鐵青著臉抬起一腳毫不留情地踢向玄木後腿玄木哎呦一聲險些撲倒在地。抱腳哀叫間回見是貝衣慌忙閉緊了嘴

昭慶看也不看那些珠寶一眼。只沉聲推卻「大王厚愛。如此大禮在下卻是萬萬不敢收的。歧王聞聽輕輕搖頭「寡人已經說過這些無非是身外之物。當日公子明知有異仍是毫不遲疑地向寡人伸出援手此等胸襟必非凡人寡人今日以珠寶相贈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公子若成就大事這些東西能有些用處!」

昭慶微笑「大王乃一國的君王。正當為黎民百姓造福這些東西在大王手中豈不是更能派上用場?」

歧王又垂下眼長嘆。「公子既知寡人處境不妙何苦打趣寡人……」

昭慶神色肅穆起來。沉下聲道。「大王如此喪氣尚未反擊。便已言敗如何對得起歧國百姓?又如何向歷代先王交代?」

歧王頭垂得更低……

良久只聽他無奈地聲音輕輕響起「寡人這王位不做也罷!」

「大王!」昭慶與喜子幾乎齊齊叫出聲來。

歧王緩緩抬起頭來眼含酸澀「寡人原本不過是先王子嗣中最為卑微的一個雖不受重視卻也平安滿足如今被陰差陽錯推上這王位便是甘作傀儡也已難保性命到了如此地步寡人還能如何?」

昭慶立眉欲開口卻被歧王擺手制止。「寡人實言相告寡人向來不喜權術政務只嚮往那清靜悠然地生活縱是王權無憂寡人只怕也不會是個能為民造福地大王……」

那日之後不過兩天傳出草原兩大強族在監國公主暗允下合力圍殺劫略弱小部族的消息屠戮之慘烈聞者無不驚心……

昭慶給越之彥傳信她願意承接生父地遺願一統天下自攸國始!

歧都地城郊有片極美地楓樹林少見地紅色遠遠望去燦如朝霞瑰麗如花。

昭慶一身翩翩俏公子的打扮在同樣男裝地貝衣陪伴下緩步在林中穿行。

貝衣不時旁顧神情戒備。

昭慶無奈停步「你這模樣會被旁人一眼識破。」貝衣擰眉「會不會越老兒的消息有誤?已近了午時怎地仍不見人影?」

昭慶微笑「不要急該來的一定會來!」

貝衣轉念神色疑惑地又問「不知那監國公主生得何等模樣?這般地心狠手辣定是丑……」

話未講完她猛然禁聲側耳專註地傾聽起來。

昭慶緩緩收起笑容眼神慢慢冰冷下來……

「來了!」貝衣低聲道「一隊精騎不到百人!」

昭慶沉靜不語。

「主人!」貝衣地聲音忽然變得憂慮「您真的想好了?這接下來實在是危險之極!」

昭慶一點點褪去眸中的異色恢復悠然神情淡淡掃視貝衣一眼「我們不過在此處賞楓罷了何來危險?」

貝衣緊咬下唇心知昭慶已下定決心她向對昭慶唯命是從自不會再多言索性拋開雜念緊隨昭慶身邊。

很快有隆隆蹄聲響徹耳際遠遠地林外升起滾滾塵煙……

昭慶停下腳步與貝衣一道無聲地注視前方。

陣風卷過殷紅楓葉如花瓣紛落……

一匹棗紅的駿馬載着艷衣的騎士率先躍入二人的視線。人未到如鶯蹄般的笑聲已隱隱傳來。

貝衣睜大了眼提醒昭慶「想必是她了!」

馬上人顯然也現了她們策轉馬頭徑直朝二人奔來。

一張艷若桃李的面容越地清晰。

貝衣恨聲道「老天竟給了她一副好皮囊!」

昭慶唇角生出一絲淺笑目不轉睛地凝視來人卻與貝衣低語「歧國公主艷名遠播怕是只有你不曾聽聞。」

兩人嘀咕幾句馬上人已將沖至近前。

「你等何人?」聲音嬌美卻不減霸氣倒與昭慶所料不差。

昭慶急忙向貝衣使眼色阻止她擋到自己身前的舉動。

這麼轉瞬間一人一馬裹着紛飛地落葉來到二人面前。昭慶抬眼平靜地與馬上之人相視卻險些被那人馬鞭上的閃亮的黃金柄手刺到雙目。

馬上人開了口聲音中不無威嚴「好大地膽子此乃王室屬地你等不知嗎?」

遠遠地有人在惶恐高叫「公主危險!」

馬上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卻是朗聲大笑揮動手中馬鞭一道勁風劈頭向昭慶襲來……昭慶閉上眼半晌緩緩張開。

既然貝衣沒有出手這位監國公主想來也不過是在嚇唬她罷了!

「好個俊小子倒有幾分膽色!」馬上地美女出聲贊道。

昭慶卻是心下惱怒此女不問青紅皂白地襲人縱是唬人也實在不該。

深吸口氣昭慶粗下聲施禮道「小民初至歧境不懂規矩驚擾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便在這時已有一小隊人馬急急奔了過來「公主!」有人惶恐地呼喚。

馬上美女輕笑着回嬌聲斥道「不過是個書生你們慌什麼!驚了本宮地貴客本宮定不輕饒!」

話音方落又有幾騎急奔而至。

美女媚笑道「王爺騎術終是不如本宮呢!」

「本王甘拜下風!」一個含笑男聲緊接着回應。

恭敬垂的昭慶聞此聲心尖驚震頓時渾身冰冷如陷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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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慶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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