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顧澤樹趕到醫院時他爸媽已經先到了。

蕭華事兒,從小和奶奶住在顧家隔壁。顧澤樹的父母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身女兒一般疼愛。再加上兩人又是青梅竹馬,蘇素雅大方的蕭華自然成了二老心中媳婦的不二人選——可他們並不知道,當他們將兒子送入婚姻的殿堂時,也親手將他困進情感的牢籠。

顧澤樹會一直愛蘇小米。但是他們兩個人註定不可能在一起。

因此，對於蕭華，顧澤樹報以更多的，是愧疚。

孩子，也出世了。

自己和蘇小米，還是不要再見了。

三年後

蘇小米望着左手的戒指，自那一別之後，顧澤樹便再也沒有給他電話。

聽同學說，他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而蘇小米依然孜然一身。沒有戀愛，沒有戀人。他幾乎成為朋友中「和尚」的代名詞。每當朋友說要為他介紹女朋友或是男朋友時，他也總是莞爾一笑，委婉的拒絕。

愛一個人太累，而他已經疲憊了。

他選擇遺忘，忘記那個叫做顧澤樹的男人。兩年前，媽媽還是走了。她為他留下了一筆不菲的財產以及一位摯友——方凱。即使蘇小米再怎麼看着蘇櫻，對於一個一心尋死的人即使你投下再大的人力物力有時候都阻擋不了他的。

後來，蘇小米學會了開車。即使每天學完車后，蘇小米幾乎腿軟的站不起來，頭暈目眩想要吐，但他還是咬咬牙關忍了下來——媽媽生前最擔心自己的就是一個男人不會開車。即使是為了媽媽，他也要學會。

媽媽死後，他繼承了媽媽的事業。那家婚紗攝影樓，以及作家的頭銜。其實蘇小米自己很有寫作天賦。再加上媽媽為他創造的人脈網，他很快就出版了自己的書，有了自己的一批固定讀者群。

——媽媽，你為我計劃的很全面。

蘇小米幾乎成為了許多人羨慕的對象。而他的單身也讓蘇家人着急。

總之，這就是蘇小米的生活。平淡又高貴，寂寞又閃爍。

若沒有顧澤樹的電話，或許，蘇小米會永遠單調下去。

「小米，生日快樂。」

這就仕澤樹對蘇小米說的第一句話。蘇小米淡笑，承蒙顧澤樹還記得他的生日。

「恩，謝謝。」

「願意出來過生日嗎？」

蘇小米一愣，卻又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恩，好啊。」

「那好，今晚七點，我來接你。」

聽到顧澤樹回答的聲音，蘇小米的心底莫名湧上一絲欣喜。

蘇小米，你是寂寞太久了吧。

蘇小米，你是想男人了吧！人家顧澤樹來個電話你屁顛屁顛個屁啊！

蘇小米！你忘了你們分手了你腦子裏現在都在想些什麼啊！

蘇小米……你沒得救了。

這是蘇小米將事情告訴龍墨星之後，龍墨星所給予的點評。但即使如此，蘇小米還侍執的在哪兒挑衣服。

龍墨星此刻無語的站在衣櫃邊上，看着蘇小米滿臉欣喜的這件衣服試試，那件衣服試試。

「蘇小米，我覺得你今天很失態——非常以及極其的失態！」

「沒關係，我沒有失態好多年。如今失態的機會在眼前，失態一次又如何？」蘇小米一臉無所謂，「這幾年我也想清楚了，有婦之夫怎麼樣？孩子他爸怎麼了？我愛的仕澤樹這個人。就算過了這麼多年我愛的還是他這個人。我現在有沒有什麼好奢求的。我媽總說，走這麼一輩子不容易，所以別讓自己留下遺憾。我現在只要能看看顧澤樹這個人都挺好，我還在乎其他什麼？再說，他的話……」蘇小米的目光一時黯淡下來。

「再說，他的話都有家室，和我不是都不可能了嗎。」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飛蛾撲火呢？」龍墨星不解。蘇小米無奈的笑：「你都已經說了是飛蛾撲火。即使後果會很嚴重，但是我會依然義無反顧啊——再說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說着，蘇小米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龍墨星安靜下來，蘇小米這些年變了很多，變化很大。格也好，待人處事也好。

他變得越來越孤獨，卻越來越樂觀了。他變得越來越執著，卻越來越安靜。他會偷偷把很多事情藏在心底，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獨自一人細細咀嚼。她無數次在夜裏看見蘇小米讀獨自哭泣，卻在第二天強顏歡笑面對大家。他變得和二姨越來越像——現在龍墨星明白，每一個這樣的人，其實都是對愛無力的人。

蘇小米的笑容漸漸讓龍墨星覺得刺眼，覺得心痛。

「蘇小米，別笑了！」龍墨星突然大叫，「別再裝的你很開心了好不好！別再裝的你不在意了好不好！」

蘇小米的臉霎時白了，輕聲喃喃道：「那你叫我別笑，讓我哭嗎？」

「那你叫我別笑，讓我哭嗎！？」蘇小米的聲音大了起來。龍墨星閉上了嘴，蘇小米也有些氣悶的將手裏的衣服往床上一摔。

「對不起……小米。是我說話衝動了。」龍墨星道歉。蘇小米擺擺手。沒必要，家中人會說這樣的話也是為了自己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