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門 三七 紅毛野人

第三卷 龍門 三七 紅毛野人

三七。紅毛野人我找了條小船,渡江北上,沿途打聽神農架的所在。

過江一月有餘,漸漸行至巴東境內,見那裡的風土人情與江南迥異,當地土著大多以絲絛綁頭,女人穿肚兜長裙,男人穿短衫長褲。與那土人交談,方才知道神農架再往北六十餘里就到了。

土人知道我要去神農架,一臉驚訝,連連搖頭道:「那裡可是去不得,從來都是只見去的,不見回的,要採藥去別的山區也可以,為什麼偏偏要去那個地方?」

我苦笑一下,說:「既然千里迢迢的都來到山腳下了,不上去看看豈不是會終生遺憾?」

土人道:「去那裡可不是耍的,那裡的蚊子可是比巴掌都大的,還有紅毛妖怪,不要年紀輕輕小心把**命丟在那裡。」

我心想:「若是不去找到何烏,少主人不治身亡的話,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說道:「大叔,現在已是隆冬季節,哪裡會有什麼蚊子,就算有紅毛怪物,也躲在家裡了。」向土人拱手道聲謝,便昂然前行。

那土人叫住我道:「你既一定要去,且隨我回家取些乾糧臘肉,進了神農架,便沒有人煙了。」

我心中實在感激,想到這裡民風淳樸,若是能和心愛的人終老於此地,也不白活了這一世。

土人帶我來到他的茅屋,給我包了一大包糍粑臘魚臘肉併火石引火之物。

我說:「大叔,我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這匹馬就留給你吧。」

土人笑道:「小夥子,等你回來時再送我也不遲啊。」

我點頭應是,兩眼熱淚地與土人告別北上。

往北行去,人煙漸漸稀少,眼前蔥鬱的林木逐漸增多,路徑越崎嶇難行。

第二日竟紛紛揚揚下起大雪來,雖是晌午,天色卻像昏一般。

我見馬兒走得辛苦,便下馬來,牽馬而行。

迎面低頭急匆匆走來一個人,看那裝束與之前見過的土人一樣,我便攔住他請教去神農架的路徑。

那土人聽我說去神農架,愣了半天,說:「你現在去神農架做什麼?」

我說:「採藥。」

土人道:「現在大雪封山,你怎麼去得了,就算去了,那山裡的妖怪很是厲害,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說著,低頭趕路,冷不防一個趔趄,滑倒在地。

我上前扶起他,道:「大叔且告訴我神農架怎麼走。」

土人回身一指,道:「前面就是了,你。。。。。。你這人想必是不要命了。我還要趕著回家呢。」

我略想一下,道:「既然大叔趕路回家,就騎我這馬好了。」說著,將韁繩塞到他手中。

那土人愣住了,看著我好像看見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人物。

我笑道:「大叔,反正我上山又用不著馬,你就趕快騎馬回家吧。」

說完,繼續前行。

大雪紛紛揚揚,一會將路徑都掩蓋住了,我低頭急急趕路,日暮時分,找到一處山岩棲身,抬眼望出去,原來已經上山多時了,低處平野山丘都已經被大雪掩埋,一片蒼涼景象。

我在山岩下生起火來,烤了一點乾糧臘肉來吃,雖然下雪,天氣還不是很寒冷,可是在這荒山之中,還是早已被凍得透透的了。

我自言自語笑道:「難道我楚狂兒會凍死在此地?呵呵,呵呵。」剛說完,突然心中一凜,我想起白無常臨死的時候說的話,他咒我必定死在自己手中,我的成名絕技是「清水寒冰」,難道我真的會被凍死?

心裡雖一時亂七八糟,卻由於日間趕路十分勞累,不由得連連打起瞌睡來。

半夜裡忽然凍醒,見那雪勢漸漸小了,便想:「反正也是凍得睡不著,不如趁雪勢稍緩加緊趕路吧。」

起身拍打幹凈身上的積雪,便繼續往山上走去。走了一陣,忽見**陽高照,原來竟已是晌午時分,一些積雪便開始融化,冷風一吹,卻又結上了冰。

神農架本來就人煙稀少,山裡的大路不多,加上這場雪下來,竟幾乎找不到路可行。

山勢忽高忽低,我本來就分辨不出方向,便只好望著高處攀爬。可是,這樣也並非辦法,因夜裡風大,將好多地方的積雪吹得有幾丈厚,好幾次一腳踏下去,便整個人陷入雪窟之中。

有鑒於此,我只好分外小心。

迎面又是一個高坡,我奮力爬上去,剛到坡頂,正準備喘一口氣的時候,沒想到整個人猛地往前面撲了過去。

原來這竟是個冰雪凍結而成的高坡,坡頂凍得並不說閱讀,盡在

結實。我攀爬在上,將坡頂冰雪壓塌,便順著斜坡向對面滾落下去。我雙手亂抓,竟抓不到任何東西阻住滾落的力道,頭上身上連連被石塊磕碰到,恍惚迷亂之間,便暈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我現躺在一張溫暖柔軟的床上,床上墊著層層疊疊的獸皮,這是一個大木屋,屋子四壁懸挂著各種各樣的獸皮獸骨,屋子當中生著一爐火,火爐旁邊坐著一個人。

我看那人從頭到腳都被衣衫布條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他抬頭見我醒了,從爐火上的鐵鍋里盛出一碗熱水送到我面前。我忙雙手接了,抬頭看他,只有兩隻眼睛從布條的縫隙中露出來。

我把水放在床邊,爬起身來下地,跪倒在地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那人將我拉起來,讓我坐下,指指那碗水,意思是叫我喝水。

那人又到火爐旁坐下,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你來神農架做什麼?」

我聽那聲音蒼老,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便道:「老伯,我是來神農架求葯的,不知老伯能否指點我一下?」

那人道:「你是哪裡人?」

我回答道:「我是龍虎山來的。」

那人一愣,沉聲道:「龍虎山有的是好藥材,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神農架採藥。」

我心想,答應黑嬰來挖千年何烏的事肯定不方便跟他說,於是便隨口答道:「我只是聽說神農架有好葯,反正左右無事,便來看看,順便采些葯回去。」

那人「哼」了一聲,道:「順便採藥,你可知道神農架有人進去無人出來,又是大雪封山,想是不要命了?」

我心中不服,心想師父也曾來過數次,有什麼了不起的,要解釋說師父曾經來採過葯,又一想:「算了,我偷偷來神農架,不要給師父他老人家抹黑了,」便說道:「既然已經來了,還是請老伯指點一二。」

那人道:「現在大雪封山,你采不到什麼葯的,指點倒不必了,我將你原路送回便是。」

我心想:「千里迢迢的來了,哪裡有到了門口竟不進去的道理,」便說:「既然老伯不肯指點,我自己進山就是了。」

那人道:「你執意要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我說:「老伯的好意我自然感激,可是身在寶山,哪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那人突然厲聲道:「小夥子,我一再提醒你,你怎麼不知好歹!」

我輕聲道:「不瞞老伯說,實在是一個好朋友得了不治之症,受人指點,才來到神農架求葯,不要說前途艱險,就是丟了**命也是值得的。」

那人沉吟了一會,道:「也罷,既然你執意要進山,我也不攔你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上山去吧。」說著,走到旁邊,切了些干肉給我吃。

我忙向他道謝,才覺確實已經飢腸轆轆了,便狼吞虎咽地用手抓著吃了起來。那人見剛剛盛的熱水已經涼了,便又去換了一碗。

我心想:「這些山裡人雖然脾氣古怪,可畢竟心腸淳樸可愛。」待熱水稍涼,便端起來一飲而盡。

喝完熱水,我正想再套問幾句神農架的路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一個倒仰倒在床上,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身上疼痛,睜眼一看,原來自己竟被一個人架在肩上,那人正在飛步前行,將我顛簸得肚子疼痛不已。

我再仔細一看,肩負著我的那人身上披著厚厚野獸皮毛。那人猛一轉彎,我擔心被甩到地上,忙伸手抓住他身上的皮毛。這一抓之間,大吃一驚,原來那皮毛竟是長在身上的,我頓時心裡一沉,心想:「難道。。。。。。難道這就是黑嬰所說的怪物紅毛人,我怎麼竟被這怪物劫持了?」

正在狐疑之間,那人喝道:「老老實實不要亂動!」

我聽這聲音又是一驚,原來這正是方才救我的那個老伯的聲音。

其時天光大亮,我看那人身上的長毛,不正是殷紅的顏色?頓時心裡七上八下,心想:「他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紅毛人原來並不是什麼怪物,言行舉止跟常人一般無二。難道我說要進山竟觸犯了他的什麼忌諱?還是本來他就要將我抓住烹煮吃掉?」回想之前在他屋子裡所吃的肉乾滋味異常鮮美,難道竟是人肉?

紅毛人奔跑異常迅,我正擔心他被冰雪滑倒,忽然現周圍不知什麼時候竟變成了鳥語花香堆紅疊翠的景象,不只看不見一點冰雪,連氣候也變得暖洋洋了。

我正心裡納悶,忽見紅毛人步入一條清澈的小溪,噼噼啪啪地踩著水奔跑,一會越過溪水,走到一片芳草萋萋的綠地之上,將我砰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我忙爬起身來,舉目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這是一片小溪環繞的草地,草地盡頭密密麻麻**著些木屋。木屋後面是一座極其巨大的筆直的山峰,山峰的頂部隱藏在雲霧裡,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更令我吃驚的是,面前竟走過來一大群人,不是,應該說是像剛才那人一樣的紅毛野人。野人至少有四五百個,都著身體,身上是殷紅的皮毛,年紀較小的毛色較淡,身材壯碩的毛色都是殷紅。為一個身材佝僂,拄著拐杖,想必是年紀很大,毛色都變成了銀白色。

我心想:「完了,這回想活著回去都難了。」

白毛野人想必是他們的領,那背我來的野人上前對他低聲稟報了幾句,白毛野人邊聽邊點頭。

待聽完稟報,白毛野人上前,問我道:「小朋友,究竟是誰派你來的?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我心想:「我不就是來掘一株千年何烏嗎?犯得上這麼勞師動眾嗎?神農架又不是哪一個人的,我偏偏要掘,誰能把我怎麼樣。」不過,既然敵眾我寡,還是客氣點好,便向白毛野人施禮道:「老人家,我來神農架只是為了找一株千年何烏為朋友治病,請老人家指點。」

白毛野人聽了,略一沉吟,道:「神農架靈藥眾多倒也是實情,採藥下去救度眾生也是善事一件,可是我卻從未聽說有什麼千年何烏。」

我心想:「這老頭自然是在騙我,待我求他放了我,再自己尋找。」便說:「老人家,我聽人指點,所以千里迢迢來此地求葯,不敢妄動神農架一草一木,請您老人家讓我自己找尋去吧。」

白毛野人沉吟一會,道:「神農架方圓五百萬畝,只怕你找到也是來不及了。」

我心中一凜,道:「老人家可知道神農架哪裡有一株三千年的古樹?」

此言一出,那些野人頓時喧嘩起來,一個個大叫道:「殺了他!殺了他!」

我一驚,心想:「我什麼地方說錯了嗎?」

白毛野人將手一舉,嘩聲頓時止息,他問道:「你問這三千年古樹做什麼?」

我說:「據說,那何烏就藏身在樹下。」

聽了這話,野人們更喧嘩起來,叫道:「胡說八道,分明是想毀壞我們的神明!」

我心中更迦納悶,心想:「難道是這些野人膜拜的神明竟是一株古樹?」

白毛野人道:「小朋友,這些純屬無稽之談,不管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請你儘快離開神農架,不然我也無法保全你的**命。」

我想了一想,道:「也好,多謝老人家,我這便回去。只是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白毛野人微笑道:「小朋友,你可知道神農架這名字的由來?」

我說:「不知道,請老人家指教。」

白毛野人抬頭望向背後雲霧裡的山峰,道:「你我雖然形象迥異,可是都是炎**的子孫。這炎帝便是神農氏,遠古時,那老人家在此地架木採藥,救度眾生,所以,此地就叫做神農架。他老人家為了後世子孫得以生活安康,遍嘗百草,以至於一日之中中毒七十餘次,連面孔都變成了綠色。他老人家去世之後,身體便化作一棵大樹,生長在我們背後的神農頂上,繼續庇佑眾生。在神農架,只有一株三千年的古樹,那便是他老人家的化身,我們這些人便是世世代代為了保護這株古樹而生活在這裡的。所以,你要到樹下掘那何烏是萬萬不能,不要說本就沒有,就是有也不能讓你傷害這古樹的一分一毫。你想必是受妖人蠱惑,來這裡犯險,我不怪你,你快快下山去吧。」

我聽了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野人把一株古樹當成了先祖神農的化身,世世代代保護著古樹,所以聽我說要到樹下掘葯便惱怒不已。三皇五帝之事本就是傳說,豈能當真,只是他們不想讓我碰古樹就是了。不過既然已經知道那古樹就在面前的神農頂之上,便好辦了,趁他們不注意,偷偷爬上去便是。

我向白毛野人施禮,道:「多謝老人家指教,我這就告辭去了。」

白毛野人道:「且慢,我派兩個人護送你下去。」說完,他背後兩個高大的野人上前將我左右架住,雙腳離地,不由分說便走。

我心想:「這老頭必定是不相信我,所以派兩個人趕我出去。這一下去,不知什麼時候回得來,萬一找不到路徑豈不是糟糕?」心裡正在著急,兩個野人已經飛步走進溪水裡,我雙腳浸到溪水,忽然靈機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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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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