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子山 九 夜屠

第一卷 九子山 九 夜屠

九.夜屠

老太太我姓楊。:整理

年青的時候可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兒。

只可惜我長在貧家,小小年紀的時候,飢荒年間餓死了爹娘,也吃過樹皮草根,也吃過人肉,好不容易掙回一條命來。十八歲那年便被山賊玷污了身子,原本跳進山溝里想一死了之,卻不知過了多久又自己醒過來了。我心想:必定是我這條爛命連閻王爺也不肯要,又想必是老天爺成心叫我多受些苦才肯讓我死,那我就索性潑潑辣辣活下去,活到閻王爺派人用轎子來請才肯死。我遇見一條狼崽子,把它掐死,喝了它的血,走出了山溝溝。

後來在金陵城外,我嫁了一個做豆腐的老實人,不到一年工夫,老實人一陣急病死在了磨豆腐的石磨旁,留下了我一個人和他的遺腹子。孩子是在丈夫死後一個多月降生的,那天我還在一個人推著石磨,下身突然就淅淅瀝瀝起來。我一陣目眩頭暈倒在地上,等我醒來,孩子正在泥地上哭,我拿砍柴刀割斷了臍帶,趕緊給孩子餵奶。

丈夫死了,便有一些遊手好閒心術不正的人借口來買豆腐想占我便宜,最終還是有一次被一個膀大腰圓的人將我按倒在柴堆里。那時孩子還在哭,我拗不過那人,只好央他叫我先餵飽孩子。孩子一邊在吃我的奶,那人一邊在我身上聳動。

那人走了,孩子也吃飽睡著了,孩子真乖啊。

第二天我關了豆腐房,在村人的指指點點之下,抱著孩子進了金陵城,在一處破廟住了下來。

我簪子劃破了自己的臉,只要有人想對我動手動腳,我便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大喊大叫,說是狐狸上身。這個辦法還真管用,從那以後再沒人對我怎麼樣。

後來破廟來了一個快病死的神婆,我見她是同樣的遭際,便餵了她些米湯,照料著她安然死去。神婆臨死傳了我些符咒,道:「大姐,我原本以為會成了路倒的人,沒想到能蒙你照料。這些符咒也可以讓你有個營生,也算是我報答你的一番心意啦。」她病得七葷八素,符咒也傳得亂七八糟,我也是個愚鈍的腦袋,一時哪裡記得許多,只好能記多少算多少了。神婆死後,我也買不起棺木,一卷破席將她埋在城外亂葬崗。

之後,我也索性做起了給人降神問卜驅鬼治病的營生。雖也能糊口度日,有幾回也誤了人命,被人打得半死,還好看著我有個孩子,沒要了我的命。

我給孩子取名叫楊珉之,孩子長得俊俏得很,人見人愛。

珉之十六歲那年,我們在街市上擺卦攤,被一個富家公子看見,他上前說家裡有狐狸作祟,請我們去驅邪。我見他出身不凡,原不敢去,怎耐他執意要請,便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馬車換了軟轎,軟轎換了步輦,那府裡層層迭迭大大小小描龍雕鳳的房子看得我心驚膽戰。

裝模作樣弄了場法事,便被那公子留下來,盛情款待。可憐珉之跟我長這麼大,到那時才吃過一頓象樣的飽飯。接連三日,我都在府里做法事。第四日上,公子派人跟我說狐狸已經驅除了,為了答謝我,便請我們母子在府里住下,還讓珉之做他的伴讀。

我自然是喜出望外,以為老天爺終於開眼了,忙不迭得磕頭謝恩答應下來。

珉之被他們帶走了,而我也是被錦衣玉食得供養起來。

三五日未見珉之,我不免心裡慌。一天,珉之回來了,從頭到腳變了一個人。你們見過才會相信,我的珉之一旦打扮起來,是多麼地叫人以為是天人下凡。我問他做什麼去了,他原是支支唔唔地說去陪讀,說著臉就紅了,我不信,下死眼地盯著他問,才知道他陪那公子睡覺了。。。。。

珉之是個好孩子,是我讓他受苦了。

我拉著珉之要走,哪知珉之卻不走。

他說:「媽媽,我不能讓你再受苦了,從小到大你為了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一直暗自決心,等我長大了,就再也不能讓媽媽受苦,從現在開始我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媽媽,你年紀也大了,不能再在外面風餐露宿了,媽,我看見你受苦我心裡痛啊,你知道嗎?媽,你答應我,就在這裡留下吧。」

我聽了孩子的話,哭了。山賊玷污我,我沒哭,在山溝里喝狼血,我沒哭,在磨盤邊一個人生下了他,我沒哭,被人打得半死,我沒哭,可是,孩子的這句話讓我哭了。我一輩子的眼淚好象在那一天全部倒了出來。

我說:「孩子,你的心意媽清楚,可是,可是我怎麼能夠讓你用自己的身子來換一頓飽飯給我呢。」

珉之抹了一把眼淚,笑笑說道:「媽,那人是真心對我的,你放心好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是進了王府。

在我們進府大約六七年前,有兩個人出現了,一個叫做蕭道成,一個是他的族弟叫做蕭順之。他們兄弟兩人主宰了金陵城八十年的歷史。蕭道成廢掉宋順帝劉准,建國名齊。四年後,他的兒子蕭頤做了皇帝,號武帝。武帝蕭頤便我們珉之的那位公子的爺爺,公子名叫蕭昭業。

蕭頤的太子蕭長懋死得早,蕭昭業便成了繼承皇位的皇太孫。

可是這個皇太孫做得並不安樂,有個人一直是他的大患,那便是蕭道成的侄子蕭鸞。

蕭頤死的時候,傳位給蕭昭業,同事將國事託付給蕭鸞。

我們入府的時候,蕭昭業已經成親,夫人名喚何婧英。

是我害了珉之,要是我當時堅持不在王府呆下去,或許珉之就不會喪命。

是王府害了珉之,我的珉之原本是個多好的孩子。

珉之是個心高的孩子,後來生的一些事情,我已經根本無能為力了。我聽說珉之經常出入蕭夫人婧英的房幃。年少原本會輕狂些,我擔心這樣早晚會不可收拾,哪知已經為時已晚。

或許是蕭昭業正忙著做皇帝,無暇理會珉之與夫人的事,或許是蕭昭業真心喜歡珉之,並不在乎這樁事,日子一直膽戰心驚得過著,合府上下好象就蕭昭業一個人不知道。

八年後,蕭昭業做了皇帝。

可是,他連最喜歡的人都保不住。

他做了皇帝,也害死了珉之。

蕭鸞奏請皇帝,說珉之與皇后**,罪當處死。

蕭昭業本不同意,奈何蕭鸞權高位重,皇帝登基之初正要仰仗他。也或許是蕭鸞要給蕭昭業一個下馬危,就在皇帝還在支支唔唔的時候,蕭鸞已經傳下命令將珉之處死。

原本是要砍頭的,可是珉之是個心高的孩子,他不想別人看到自己身異處血流滿地的樣子,他要求行刑的人用草紙蘸水一層一層地糊在他的口鼻上。我的珉之就這樣被活活悶死了。

珉之的死訊是在他死後幾個月由皇后的貼身侍女,一個叫禇畫的女孩子告訴我的。禇畫在一個深夜抱著個孩子找到了我,說是珉之臨死的時候託付她保全這孩子。我這才知道珉之已經與皇後生下一個兒子。禇畫說:蕭鸞就要對皇帝下手了,跟皇帝有關的所有親信大多已經被殺。她自小就在宮裡長大,外面的路徑一概不熟悉,而且受珉之之託,便先找到了我。

看著珉之的一點骨血,我來不及細想,與禇畫乘亂逃了出來。

那個時候,宮裡已經血流成河,蕭昭業被蕭鸞所殺,皇后也不知道流落到哪裡。我和禇畫只好往我進城之前的方向逃走。

城門已經關了,我們從狗道勉強鑽了出去。剛出城過了兩個村子,就聽見後面哭喊之聲響起,回頭看烈火已經燒紅了半邊天。

是江南謝府的大司馬謝清風帶著他的「十八地獄」殺人團追趕過來了。

我老了,眼見追兵近在咫尺,從城裡鼓足的一股氣力再也支持不住,頓時手腳顫抖癱軟在地上。禇畫急得兩眼是淚,拚命地拉扯我。可是我卻絲毫動彈不得。

我一生裝神弄鬼,卻不信什麼神靈,此時身在絕境,不由得虔誠祈禱道:「滿天神佛,狐狸大仙,若能保佑我的孫兒平安脫險,叫老婆子死一千次也願意啊。」

正在進退兩難間,只覺得地面隆隆顫動,我知道追兵到了,只好長嘆一聲,對禇畫道:「好孩子,我不行了,求你帶著我的孫子趕快走吧,多走一步是一步。」禇畫搖頭道:「看來是不成了,只好求上天開眼,把這條命賭在這裡吧。」

我說:「好孩子,咱們原本非親非故,你能送我們到這裡,已經是難得了,你何苦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禇畫咬牙道:「您老人家先別灰心,天無絕人之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是鬼門關咱們也要闖上一闖了。」

我原是看透了世態的炎涼,那天卻被禇畫這小姑娘著實感動了。可是,我並沒有細想:一個人若非有更大的企圖,便不會有更大的勇氣。當一個女人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的時候,她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我們忙躲在一間茅屋后的柴草垛旁,大隊人馬已經轟轟烈烈地包圍了村子。那是一群身穿黑色盔甲騎著黑色高頭大馬的人,夜裡卻看得到他們碧綠油油的眼睛在頭盔裡面閃動,更可怖的是在馬對中間還跳竄著不知多少伸著長舌頭的狗子,不對,那不是狗,是狼,狼的尾巴是象掃把一樣拖著的。

馬隊尚未停止,已經射出無數火箭。村落里大多是茅草房,見火就著,村民們忙拖老帶幼地逃竄出來。馬隊驅趕著狼群,狼群追逐著村民,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可是,那狼群並不撕咬村民,而是將他們往村子中間的一處打麥場集中。

我們也混在村民中間,沒一會工夫大約四五百人便擠在了麥場上。隨即馬隊便將村民包圍得鐵桶一般,馬上的黑人也象是鐵鑄的一樣,勒馬站立,絲毫不動,只看到一雙雙碧綠油油的眼睛一閃一閃。我看不出那是活人,就好似一個個廟裡塑的夜叉鬼使一般,站在高處一動不動地看著下面的受苦受難的人。狼群竄到馬隊前面,一個一個排隊蹲成一圈。村民們還都驚魂未定,有小孩女人哭喊的,便有惡狼竄上去做勢欲撲,嚇得村民們都堵住小孩女人的嘴巴,戰戰兢兢地擠在一起不敢吭聲。

那天月亮很大很圓,卻有絲絲的流雲在空中飄蕩,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忽然,馬隊嘩地往兩邊閃開一條道路,中間慢慢走出一匹黑馬。看得清楚馬上那人身穿白色鶴氅,手持一把鵝毛扇緩緩搖動,五綹長須隨風飄搖,乍一看,還以為是諸葛亮再世。

那人勒馬站立,隨即身後一匹馬跟來,馬上那人到近前,抱拳道:「稟報大司馬,剛才兩座村子已經全部清點過,沒留一個活口。」

想必這白衣人便是江南謝府的大司馬謝清風。

謝清風略一點頭,右手掐指計算,道:「他們必定在這些村民中間。不過,以防萬一,你再帶一半人馬過去,將前面兩座村子全部剿滅。」

那隨從抱拳應是,一聲呼哨,便有一半人馬與狼群隨他往前面村落奔去。

我猛一回頭,不見了禇畫,孫子是她抱在懷裡的,想是被擠在了人群中間。

忽聽謝清風吩咐道:「先拉幾個男丁出來開刀。」

話音剛落,馬隊中無聲無息地伸出六條黑色的長鞭。那鞭子如同活的蟒蛇一般,聞著活人的氣息就直撲過去。人群里一陣驚叫,六個男人就被鞭子捲住脖頸凌空提了出來。有一個卻是鞭子閃過,人頭就飛了出去,跌落在草堆里。那無頭的村民卻好似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張開兩臂左搖右晃地跌跌撞撞,頓時女人小孩的哭叫聲響成一片。

馬上一個黑人道:「小妹,你在玩什麼嘛。」

馬上一個清脆的女聲道:「哎喲,讓各位兄長見笑了。小妹臂力實在是不夠,是以直接就拿下人頭。不過,小妹這蛇信軟鞭可也頗費了一番工夫,直接取了人頭倒也乾淨了事。」

馬上一陣笑聲,一個人道:「小妹可別嘴上說的好聽心裡不服,你且看看哥哥們怎麼做弄這些土人,呵呵呵呵。。。。。。」

那些五個村民尚未站穩,只見馬隊里飛出五條五顏六色的火焰一樣的光芒,那火焰有的鑽進村民嘴裡,有的落在他們身上。

有一個村民先就尖聲叫了起來,本是男人,叫聲卻象貓頭鷹一樣尖厲可怖,隨即就倒在地上,撕破衣衫,奮力在身上狠狠撓動。

一個馬上的黑人道:「這是『腐屍之毒』,各位要耐心觀看。」

這時一個村民忽然渾身蒸氣騰騰,趴在地上呼呼喘氣,喘了幾聲,啊的一聲慘叫,嘴裡耳朵里竟竄出火苗來。旁邊一個村民卻一聲不響地倒在了地上,身上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冰,竟是活活凍死了。那著火的村民越是喘氣,火焰越是猛烈,沒一會工夫,便象是炮仗一般,一陣濃煙夾著火焰從七竅中湧出來,將他燒成一具焦屍。

一個黑人道:「這叫做『冰火兩重天』,一樣的毒用在品性不同的人身上,顯現出來的效用大是不同,看來這兩個土人一個性子焦躁,一個性子陰冷。」

一個村民忽然象狗一樣趴到地上,伸著舌頭連竄帶跳地奔向狼群,張開大口就咬,狼群自然不肯相讓,頓時將他撕咬得支離破碎。有一個就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泥巴石塊來,沒吃了幾口便哽住了,兩眼翻白,活活噎死了。

一個黑人道:「這『犬屍毒』與『蚯蚓毒』倒也有趣,只不過沒什麼文章,太過直白。」後面的黑人聞言哈哈大笑。

再看那個倒在地上抓撓自己的村民,身上已經綻開了無數血痕,傷口上源源不斷地湧出白花花的東西,月光下看得分明,那是成千上萬的蛆蟲。那人已經叫不出聲來,因為嘴裡也在湧出那些髒東西,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只有渾身抽搐的份了。

起先說話那黑人道:「各位請看,這時才顯露結果出來。」那些黑人又是一陣鬨笑。

這些人竟然將**村民的性命當成取樂的把戲了。

人群中這些男人的妻兒老小早已哭喊成一片。

我是聽說過江南謝府的。

江南謝府自宋順帝劉準時跡,一直是詩書簪纓的大家族,朝里的達官顯貴多有出自謝府的。可是這謝府卻一直是隱忍謙和,不管哪朝江山哪朝皇帝朝中有人扶持,傳家至謝清風這一輩更是朝中軍政大權會集一家。謝清風出任蕭昭業的大司馬,他的弟弟謝瑤琴,為人親和,出任大司空。還有一個弟弟,從小偏癱,木木獃獃的,人們都叫他謝木頭,雖襲了名爵,卻做不了事,謝氏兩兄弟給他弄了一大堆侍妾成天圍著伺候他。

謝家人丁興旺,他們選主子的本事更是了得,在蕭鸞要奪權的時候便隨即叛離了蕭昭業。

其實,謝府真正可怖的地方,不是他們的大權,而是他們府中養了一群死士。這些人好似只有在陰暗的地方才出現,太陽出來,便消失無蹤。這些人據說是跟狼一起長大的,跟狼一起吃人獵食。他們每個人都有一頭自己的狼,也只有狼才能識得彼此的氣味,他們每個人跟狼都是共用一條命的。往往有一些與謝府為敵的直諫大臣離奇死亡,據說便是這些死士所做下的事情。坊間不了解這些人的來歷,傳說這些人來自地獄,所以被稱為「十八地獄」殺人團。他們的手段我從未見過,今日才知道他們竟如此殺人取樂,讓人見了只有膽寒的份。

只聽謝清風朗朗說道:「姓楊的巫婆,還有禇畫小丫頭,你們趁早將那孩子抱了出來。否則的話,這全村幾百條人命可就跟你們一起下地獄了。」

人群里頓時一陣喧嘩,大家都左右觀望。

我咬咬牙便想出來承認,說禇畫和孩子已經走遠了,帶老婆子回去復命便是。正在遲疑的時候,忽聽見一個女人銳聲尖叫起來:「你。。。你這個人搶我的孩子做什麼!」

只見禇畫抱著兩個孩子直衝了出來,後面緊跟著一個村婦。

禇畫來到謝清風的馬前,將懷裡的一個孩子舉起道:「大老爺,孩子在這裡,你饒了咱們一命吧。」

謝清風道:「你便是禇畫?」

禇畫道:「不是,這女人不是咱們村子的。」

後面那村婦搶上前去,哭喊道:「你還我孩子。」

我和禇畫逃出來的時候,在沿路村子偷了村民的衣衫換上,又把頭弄得又臟又亂,臉上塗了灰,乍看上去便與尋常村婦一樣。包裹孩子的錦緞也換成粗布。可是那跟上去的女人想必稍有家資,打扮得妖饒無比,與眾不同。

謝清風一手接過孩子,微微點頭,那村婦仍是哭喊不已,在馬下撕扯謝清風的衣衫。

謝清風微微皺眉,羽扇揚起,那女人倒退幾步,腦殼已經被削去了半邊,倒在一個石磨旁,腦漿撒了一地。

禇畫躬身退回人群,沒走幾步,謝清風叫道:「站住!」

禇畫停步,謝清風道:「把你懷裡的孩子給我。」

禇畫聽了,略一遲疑,轉身就跑。

沒跑兩步,狼群已經撲了上來。

禇畫走投無路,猛一轉身,舉起懷裡的孩子狠狠地朝旁邊石磨上摔去,孩子沒吭一聲,被摔得一團血污。

禇畫仰天叫道:「皇後娘娘,我到陰間伺候小主人去了。」話音未落,一頭撞在石磨上,撲地不動了。

謝清風惱怒道:「果然她才是禇畫。我原是見她與普通村婦不同。可惜倒被她死得痛快了。」說著,將自己手中的孩子往丟,道:「全都殺了。」

馬上的黑人齊聲應是。

我這時再也堅持不住,腿一軟,癱在地上暈死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早晨薄霧溟溟,周圍全是死屍,我身上不知被多少人踩過,象是渾身沒了一根完整的骨頭。

我爬向石磨,要看看我那被摔死的孫子和禇畫,禇畫伏在地上,我正不知所措,忽然,禇畫睜開眼來沖我詭秘一笑。

我一跤坐倒,禇畫慢慢爬起來道:「這些人終於走了,你老人家還活著?」

我驚疑地說不出話來,禇畫道:「我裝死的,他們以為我真死了。你老人家放心,被我摔死的孩子是那村姑的。」

說著,忙爬到謝清風丟下的那個孩子那裡。

我們一看,都呆住了:孩子倒是沒哭沒鬧也沒死,孩子很乖,窩在包裹里趴在地上象在吃奶一樣吮動著小嘴,只是,孩子吮吸的不是奶,而是那被削去腦殼的村婦的腦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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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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