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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傳說中的苦盡甘來福從天降人生美事緣定三生一線牽么?

唐果覺得自己幸福極了,以前那些什麼生活理想,雞毛蒜皮,煩惱無限,好象都在一夜間消失了,他感覺自己像長了翅膀,飄飄欲仙,好幾次走路踩空,喝咖啡喝到鼻子裏,他走過的地方都盛開粉紅色的花朵。

處在黑暗奮鬥中的員工們都一眼看出他這邊亮光閃閃,趁機批請假條的,加工資的,增加勞保的一擁而上。

來者不拒,大慈大悲,唐果有求必應,好說話的連有人供的財神上都貼了一個「唐」字,員工們一致眼淚汪汪的感嘆,讓主管們的春天來的更加猛烈吧。

「樂極生悲啊。」霍水看着在開會的時候對着全體主管傻笑的唐果仰天長嘆。

散會後,霍水把唐果拉到自己的辦公室,拉上他的兩個一米高的非洲土著擺設,三堂會審:「你是不是談戀愛?」

唐果沒打算做辯解。「是。」

霍水握他手。「恭喜,恭喜。」

「……。」不會突然發顆地對地導彈滅了自己吧。

「相愛還好,光靠感激,你和春舞無法一輩子生活。不如早散大家好。」

「你知道我們的事情。」詫異。

「各國情報局都曾重金聘請在下。」霍水鄭重地。「我只希望你委婉的跟春舞說,不要拖的太久,與其大家都不開心,那怕求得一個人開心,另一個人更加不開心,也不是最差結局,你不要讓春舞傷心,他是我最敬重的大哥,老師。你傷了他,我會殺掉你。」

唐果默然,一時間反思起自己的小人,其實他首先想到的阻礙就是霍水,他身為公司三朝元老,部分股東的代表,最好的操盤手與策劃人,人脈也是難以想像的廣闊,得罪了他,就不必在半個中國混了,但這些都無法阻止他陷入比少年期更加熱烈的痴愛中,假如讓他拋棄一些所有他也肯,只是,還是難以對王春舞開口。

過河拆橋,雖然是不難的技術,卻是不怎麼好施展起來,畢竟,好多年了。

晚上的飯桌上,唐果魂不守舍。

春舞將一些菜添給他,試探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我見到了朝……」唐果猛力把飯塞到口中,論卑鄙他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人,只是畢竟少年,還有點道德心。

「你喝到醉也不肯吐出口的那個人么?」王春舞盛了一碗湯給他。「你記得不記得,你去看過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我偷偷聽到了,你不用這麼壓抑。」

「……。」

「你對我說過什麼?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除非我死,唐果,你不能離開我。這一世里,我沒有任何固執的事情,我從小到大,都是順從別人,是你讓我悖離了自己,現在你要離開我?不行!!

說過的話怎可食言,縱然他沒有發毒誓,也要遵守。唐果覺得自己帶上了沉重的枷鎖,連湯勺都拿不穩,春舞抽了一張紙巾為他擦掉臉上的湯,微笑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一連失眠好幾日,唐果黑眼圈都顯出來,公司里紛紛傳聞他愛上有夫之婦,在搞一場不倫之戀,實際情況更是雪上加霜,霜上加冰,冰上加硫酸,比那不倫的要多的多。

一個星期過後,唐果終於抗不住疲憊,買了一瓶助眠葯,一口氣吞了三倍的藥量,倒頭等著大睡,偏偏這個時候電話響,唐果無力的抓住話筒,那邊是警察局,唐果渾身一寒,立刻睡意全無,把自己大大小小干過的喪盡天良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看看哪一條有夠被起訴,除了一些商業上的陷害與謀殺,也好象沒幹什麼罪惡滔天的事情,膽子壯了一下道:「有事情,請跟我的律師談,他的電話是……。」

警察:「…………」

半夜敲門心驚跳,看來這位也不是什麼好人。「有一位李朝顏先生在我們這裏,你願意不願意保釋他。」

唐果馬上披了衣服,出門的時候,春舞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唐果說:「我出去一下。」王春舞回過頭去,又轉回了頭,把電視的聲音放到最大。

交了錢,唐果帶着垂頭喪氣,好象被打敗的幼狼一樣的朝顏出去,朝顏去了GAY吧,因為有人要出錢買他,朝顏看不上那公子哥,公子哥仗着錢多人多,拉着一群人把朝顏堵到廁所里。

放在別人那就是有去無回,小綿羊一隻掉狼嘴裏的,可惜,朝顏是在黑社會混了十年以上的老江湖,真真猛於虎也,一頓拳打腳踹,端的是八面威風,打的那幾隻頭破血流不說,乾脆出去橫掃千軍,所向披靡,打倒一片,連維持秩序來的警察都被他掃了一掌。

「我是因為不想叫別人知道,才麻煩你來。」朝顏低頭走路,他只是想知道和自己性向一樣的人是什麼樣的。

「你回去吧,錢我以後會還給你。」朝顏低着頭,悶悶的,話音沒落,已經和唐果雙雙碰到廣告牌上,朝顏的臉上有傷口,一碰之下疼的要嚎叫起來,首先大吼唐果道:「你瞎子啊,走路都不看路么?」自己也不看路,還能理直氣壯的去譴責別人,只能說明,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個人縱容他。

唐果悶哼了一聲,目光迷離,頭上碰了好大一個包,困的爬不起來。朝顏才發現他的不對,抱住他的頭拍他的臉:「你怎麼樣?是哪裏不舒服?」

「我吃了安眠藥……,我……」我睡一會就好了,眼睛睜不開了。

後背被貫穿了一樣,被砸的心臟要跳出來,朝顏瘋狂的用力去捶他。「吐出來,吐出來,你幹什麼要尋死?吐出來。」

朝顏把手指塞到唐果嘴裏,想迫使他把葯吐出來。

心思一動,唐果抓住朝顏的手。「你原諒我。」

朝顏急出了眼淚,他又累又乏,拚死了砸唐果的背。「快吐出來。」

「我……」來不及告白,唐果被朝顏的一手腕誤傷頭部,打昏了過去,嘴角還帶着詭異的微笑。

一陣迷惑后,是無盡的恐慌,李朝顏才知道什麼是傷心欲絕,真的就好象世界末日了,他用力的搖晃唐果,眼淚紛紛落在他身上,又緊緊的抱着他的頭,去親吻他的嘴唇,用臉去摩挲他的麵皮……

直到發現唐果發出輕微的鼾聲,才拉着鼻涕愕然的看着他。

他是睡著了,一時間,朝顏很想把唐果拖到高速公路上扔到第一輛駛過來的大卡車下,最後還是認命的把他拖到路邊的長椅上,唐果靠着他的肩膀,睡眼朦朧的微笑,朝顏罵他掐他打他,他一律是微笑。

「我最近一直睡不着,今天才吃的安眠藥,我不是故意要嚇你。」唐果喃喃。

「一場大災難。」朝顏也累了,摟着唐果依偎著。「自從遇到你,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情。」語氣里有幾分認命。

唐果的眼皮沉冷的直打哆嗦,朝顏問要不要找個旅館,唐果說他實在走不動了,要走你自己走吧。朝顏把手放在他頭上,感覺不燒,冰冰的,用臉去探,唐果仰著頭,哆嗦著去靠近他,燈光下臉部看起來輪廓尤其的深,帶着一層青色的光,病態的美。

怪不得這些美人不是心口疼就是屁股疼,原來病美人確實迷人,朝顏緊緊的裹住他,把他的手插到自己衣襟里,冰冷的皮膚一遇到柔膩的暖,唐果燙著似的抽手,朝顏按住他的手道:「沒事,就算我報答你,難得你還能起來保我,你等一下,等來了車我就帶你回我家。」他吐著白氣,這麼冷的天一直坐着,非出人命不可。

剛下完雪又下了雨,路上一層冰,特別的滑,計程車不太多,總算來了了一輛,朝顏扛行李一樣把唐果拉上車,又費了好大力氣拖向自己家。

李家大宅子有個中式的大庭院,路面上鋪的是雲崗石,本來就很滑,一路上看見有鐵做的鶴立在暴土的蓮花噴泉里,巨大無比的招財貓石像和關二爺分列兩邊,最奇的是維納斯與五百羅漢在一起,真是集合野獸派印象派抽象派大全的園藝。

唐果忍笑忍的辛苦無比,那還注意到腳下,剛要說我自己走吧,已經腳下一滑,仰了出去,朝顏去抓他,哪裏拉得動一百四十多斤的男人,雙雙滾倒在雪地里,唐果腦袋嗡的一聲響,險些沒摔傻了,還沒回過神,朝顏跌了上來。

「啊——」唐果凄厲的慘叫,頭一歪,死亡狀態。

「嘖,你叫什麼叫,現在幾點了。」朝顏爬起來拍他的臉。

「我被你壓死了。」他腦後絕對起了一個包,眼睛裏含着小淚花,唐果不想楚楚可憐,都表現的嬌柔無比,把朝顏的同情心勾上來了。

「馬上就到屋子裏了。」朝顏在他潤紅的嘴唇上一點,不好意思的笑。

「……。」朝顏親他,唐果現在要不是心有餘力不足,非把朝顏按在雪地上,現在他只覺得軟綿綿輕飄飄,比任何策劃許久的奸計得逞都讓他興奮。

朝顏從側門上,正想直接帶唐果回房,走廊的燈被打開了,雪子穿着睡衣,怒氣沖沖道:「他是誰?」

比他妹妹吼得更大聲。「什麼時候輪到你李雪子管我了?回去睡覺。」朝顏不耐煩的呵斥。

「你搞同性戀,你變態!!我看見你親他!」雪子尖著喉嚨叫。

「關你屁事情,我還搞人獸戀呢。」朝顏不理她,拉着歪歪斜斜捂著耳朵的唐果上樓。朱燕站在二樓上,半掛着衣服,頭髮凌亂,他身後的門一開,露出一顆女人的頭,被他睨了一眼,馬上又縮回去了。

雪子蹬蹬的跑上樓,揚手就要打唐果:「賤人,你沒骨頭啊,一直靠在我哥身上。」

朝顏拉着唐果閃開,面向冷眼看的朱燕:「靠!你們就這麼教育她的?隨便就動手,我朋友被人灌了藥丸,他走不動了,我們剛才跌倒了。」

嘆了一口氣,朱燕拍雪子的頭:「李雪子,你回去睡覺,明天不是還要去學鋼琴。」

雪子淚流滿面,恨恨叫:「我還學什麼鋼琴,我再學他也不覺得我好。」

「要不相關的人覺得你好你才好么?李雪子,我一直覺得咱們家最沒出息的是我,現在看來是你。」朝顏把唐果扔到自己床上,站到門口說。

「你是不相關的人么?李朝顏!我是跟你沒關係的人啊?」雪子哭的撕掉聲帶。

「沒關係,連血緣都很淡薄。」朝顏摔上門。

雪子向後退了一步,,朱燕用手去蒙她的眼睛,雪子的眼淚從他的指縫裏淙淙流下來。

將床上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唐果閑閑道:「你真有女人緣。」他把下巴也縮到被子裏,幸福的綣成一團。

朝顏疲憊的躺到床上,鑽到被子裏。「你沒聽弗洛伊德說過么,這是青春期的潛意識,過去了就好了。」

唐果用手臂攬住他光滑的肩,這些他都沒興趣,不管多少人喜歡朝顏,難道因為他有了競爭對手就放棄了?

那也太不像男人了。

「哎……。」能夠睡眠的滿足感在身體蔓延,但還是覺得缺點什麼。雖然還沒到年紀一大把,可也算成年了,他突然之間覺得今天自己特別的彆扭,葯的副作用?

這男人竟然臉紅呀,要不要敲羅打鼓,公告天下,自從他李朝顏認識唐果,這人就沒臉紅過,在學校的時候,關於這男人的傳說也不是沒聽過,據說唐果的臉皮可抵擋原子彈,可築長城板磚。

竟然臉紅,惡——,可怕!

「你不要裝女人啊,我會吐。」朝顏轉過身。

泄氣的噓了口氣,唐果決定放棄溝通,不再跟睡魔做鬥爭,朝顏突然轉身,從後面抱住他,連腿也壓上來道:「睡吧。」

一時間詫異又滿足。

睡吧,唐果的眼睛終於能不酸澀的合上了,身體的疲憊狀態解除了,他考慮了一下明天上班要換的衣服,考慮到王春舞,考慮到了很多,最後還是睡著了。

明天會更好,或者更糟糕?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唐果沁出冷汗。

半夜,坐起來抽煙,歪叼著煙捲,手在空中懸了一下,朝顏輕緩為他擦掉了汗,幾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大家好,本來想快點趕,結果春天一來,我就歡實了,心就雜了,速度越來越慢,對不起同志們T_________T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成為坑。

扭曲扭動中的老虎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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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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