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迷戀

25.迷戀

茹月拉着少艾就直奔她的小閨房,不顧少艾滿口的拒絕,將一件件美服湊到少艾身上,看哪件最適合:「秦姑娘,你打扮真是太樸素了,還真看不出是如花姑娘家。你才十六吧,應該多穿些鮮艷色彩的衣服,總是灰藍灰黑的,多難看。」

「茹月姑娘……」少艾不知道怎樣可以拒絕她。

茹月性格爽朗,拉住少艾的手:「你就別推辭了,若不把你打扮好了,我可無法跟三哥交代。你別看三哥好脾氣,其實他最壞了,又記仇,若得罪了他,三年都沒好日子過。我小時候不小心打破他最喜歡的一對白瓷花瓶,當時害怕死了,就偷偷埋起來不讓他知道。後來啊,他笑得溫柔靠近我,問是不是我把他的花瓶埋在了院子裏,我當然否認啊,三哥也沒追究。結果我足足苦了三年,不管什麼事都不順利,吃飯卡到骨頭,走路踩到蕉皮,想熱個飯都燒到頭,最可怕是風雨夜不小心和我最討厭的馬向君那傻小子被困在山裏……」茹月突然臉紅起來,聲音也柔了:「當然,我也是因為這樣才現到那豬頭的好……但是最可怕是知道我要結婚時,三哥笑眯眯送了份禮給我,我打開一看,就是那一對白瓷花瓶的碎片!你說可怕不?當時真嚇死我,活見鬼了!沒想到那堆花瓶碎片,他居然收了三年!」

茹月一邊小聲說着,一邊留意四周是否有人偷聽:「反正啊,我覺得三哥是最可怕地,不要被他的外表騙倒了!他比蛇還能記仇,得罪了他就一個字:慘!當然,秦姑娘你是客人,沒招惹到三哥也沒什麼,我只是先提醒你注意而已。」

少艾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白敬月那麼溫文的樣子會是如此性格,可一想到仙人閣里師傅人前人後兩種樣子,也隱隱有些相信。同血緣的兩兄弟,果然不會差到哪兒去。

反是茹月脾氣雖急躁,倒是個率直性子。她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件漂亮衣服適合少艾,推著少艾到屏風后就要她換:「快去吧!二哥若見到,一定迷死你了!」

少艾推託著,不願意換這不方便行動的衣服:「不了,茹月姑娘,我真的……不適合地……」

「不會不適合的!」茹月一說急起來:「二哥是多麼天仙般的人,你也見到了,你也希望能配得上他吧?」

「不……我只是個徒弟,說什麼配不配的……」少艾面色唰地就紅起來。

茹月嘆口氣,突然同情起二哥:「二哥如此仙人般的人物,你也有不滿意嗎?」

「不,我怎會不滿意。可是,我對師傅,我覺得我對師傅,並不是那種……」

茹月眼珠一轉,突然扔下衣服,笑着拉起少艾就往外跑:「帶你去看樣東西!看了你一定會迷戀上二哥的!」

少艾被她拉着跑,反應不過來:「什麼東西?」

「是二哥十八歲時,武當派的畫痴謝宿生為他畫的一幅畫。謝宿生是江湖上出名的畫痴,揚言為不武存只為畫痴,而且他只畫美人。他第一次見到二哥,就深深迷戀上了二哥,並畫下了這幅畫!」

茹月帶着少艾一路來到後院的舊倉庫,見沒什麼人,提劍就砍下鎖。少艾擔心:「你砍壞鎖,不要緊嗎?」

「沒事!我經常來這裏看那幅畫!小心頭!」倉庫里黑漆漆,少艾只能被茹月拉着走,聽她叨個不停:「二哥離開的時候我才七歲,對他的記憶只有他很漂亮,具體是多漂亮也不記得了,直到我現這幅畫。雖然人人對他都無好話,但我心裏就是忍不住喜歡上這個離家出走的哥哥。當初爹把家裏所有和二哥相關的東西都燒了,是三哥偷偷跟謝宿生要來這幅畫,藏在別院的。」

茹月停步在一面巨大的布前,拍拍上面的灰,笑着拉起厚布:「沒人能抵抗十八歲時的二哥,他真是美得讓所有人迷醉。」

當雙眼適應了昏黑的光線,少艾看到,畫中,是一名年輕男子轉頭的瞬間,不同於現在這般非男非女的裝扮,而是真切的男裝束。然而那張美得天地僅有的臉,已然跨過了男女凡人仙子的區別。年輕的他,面上還有幾分孩子氣,還有幾分固執,幾分夢想,更有幾分倔強,偏偏倔得如此生動,一雙薄唇微翹如夜魅,能毒死所有凡人。柔翻騰,如海似風,眼中全是高傲地笑意。

「謝宿生只是畫痴,本不擅詩作,但還是為二哥題了一。」茹月的聲音如此遙遠,少艾只見得畫上寫的四行草書:

薄唇如蝶百花慚,

烏絲勝夜眾星暗。

人云西施顰笑媚,

怎勝仙眸天下醉。

少艾看着,看着,看得痴了。

那是個如何迷人的男子,哪怕找遍全世界,都再無法遇到第二個他。

「這幅其實是謝宿生重畫的第二幅。因為當年二哥知道后,狂笑了一番,當夜就偷闖武當派,沒任何人現。可第二天早上,武當派嚇得炸開了鍋,因為畫中人多了一對貓耳朵和貓鬍子,旁邊寫了另一詩:毒唇刻薄

c百家氣,心腸勝夜黑無底。誰人敢畫白皓月,小心妻把家離。謝宿生見到這詩才現真的不見了結婚多年的妻子。原來二哥只是一笑就迷得那女人團團轉,把她帶回家去釣魚和烤魚了。等謝宿生來接他妻子時,他妻子還不捨得走呢。謝宿生卻還是太迷戀二哥,偷偷地仍重畫了一幅。」

畫中的男子,唇倔氣,笑得不如現在的師傅撫媚成熟,卻更有一股年輕的猖狂與傲慢。他本是含着金鑰匙出生,又樣樣天資過人,自是有傲慢與狂盛的本錢。他本也是個對武林有夢想的人,想盡自己所能,學盡天下武學,摻透萬般精髓,創出神話。

然而,神話是創造了,卻傷得體無完膚。一夜之間,他遺臭天下。

是怎樣的傷痛,讓這個如此高傲的男人甘心放棄一切,寧願窩在那小小的藝樓,只要每天安然睡下笑着起來,便是天下間最大的幸福……

再痛的眼淚,他也只往心裏流,將滿腹內臟灼得無一完整,他還是笑,開着沒心沒肝的玩笑,希望大家都幸福。

不是他!

這張畫里的,是白皓月,那個年少輕狂傲視天下的白皓月!

不是師傅!

不是她喜歡的師傅!那個仙人閣的老闆,沒有如此年輕,沒有如此狂妄,沒有傲慢視天下的目光,沒有倔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笑。

這個白皓月沒傷過,沒痛過,他不知道什麼才灼人的毒,只能獨自喝下,毀滅了自己,再笑對天下蒼穹。

可為什麼,當她不由自主伸手觸碰上畫中那個人,淚水會不自覺淌下?讓人整顆心沉浮不起,找不到方向,除了他唇瓣上的笑,什麼都沒剩下,全是荒蕪。

是的!天下第一不過是一個笑話!

可是,為何她還要渴望呢?她也知道一切都不過是她單方面痴迷不悟,她也知道時間不可倒流,失去的,不會再回來。

然而,她不過不想再後悔罷了……

素仙衣站在房門口,正要進屋,現天上盤旋的白鳥。他微微一笑,手放唇間,沒有聲音出,白雕卻分毫不差撲下,停在他肩上。

他取下雕腳上的油紙,展開看過,心裏瞭然,揚揚手:「幫我謝過你主人!」

白雕似有靈性,聽罷真的展翅上空,盤旋過離開。

素仙衣才抬腳入了屋,後腳一人就跟了進來。素仙衣也不驚,頭都不回地道:「記得關上門。」彷彿來人是意料之中。

當門合上了,素仙衣才問:「你不是視線不離小豬豬嗎?怎麼有空閑來我這裏?」

清嵐淡淡道:「她們姑娘家換衣服,我還視線不離嗎?」

素仙衣轉過身,手中油紙扔在桌上,反正想藏也躲不過清嵐的眼睛,乾脆懶得藏了:「害羞?對哦,差點兒忘記了你在地牢呆了十二年,該不會還沒碰過姑娘吧?」

清嵐已習慣了素仙衣的刻薄,也不介意:「你已經知道了?」

「是啊!」素仙衣柳眉微翹,笑道:「你認為我有可能真讓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跟着我的小豬豬嗎,越天城原繼承人?」

清嵐面不改色:「從第一天見到我,你就已經查過了。」

「你確實天資過人,自小就武藝群,是人人敬愛的未來掌門。但你母親只是一名小妾,弟弟卻是正妻的兒子。正妻為擺倒你這個拌腳石,誣衊你們母子使巫術、練邪功。母親慘死後,你被關在地牢最深處,一關就是十二年,若非你確實內力深厚非同一般,早也含怨而死了吧。」

清嵐沒答話,走到窗邊,窗外是一片晴空。當年的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他也以為自己已被恨意與瘋狂腐蝕了一切,原來,都是假的。

一切不過是自己矇騙自己而已。

每個人窮極一生,也不過想得到一份安逸幸福的生活。無論是武林高手還是平凡普通人,無論是揚名萬里還是遺臭萬年。

可幸福在每個人心中,代表的意義也大不相同。

他曾以為,神功蓋世,威震武林,讓越天城成為武林第一,就是幸福。

可原來,幸福只是主觀性的詞,幸福,只是一種個人感受。

既是個人感受,又何必一定要牽扯上其他人呢?

什麼別人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這才是最大的鬼扯!

他是被欺騙了二十七年,被耍得團團轉,傻傻浪費了二十多年的光陰,走在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中!

正是他欺騙了他自己啊!

那個自尊心重,那個自認武功極高,那個自認是越天城最強的自己,自負到愚蠢,天真又膚淺,將自己困在一個井底,還滿心歡喜說,天空都在自己頭頂上!

誰決定的!

命運這種東西,究竟是誰決定的?

結果,結果,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是他自己一腳跌入深井,還要責怪別人將他推下深淵。

井口,就那麼大,井,就那麼深。

只要他想,隨時可以離開。

但仇恨腐化了心靈,竟連自己眼前的景色都看不到——他有什麼資格責怪別人?他應該先一錘狠狠敲醒自己!

——清嵐,你可以選擇你自己想過的生活。

他抬起頭,天空映着她的笑,竟是明亮得刺眼。他不禁抬手略為遮擋。

他怕光,不僅僅是因為十年來黑暗中的生活。

他本來就是一道影,黑暗,無主,分不清存在的目的的方向。他怕光,光會讓他消失。

可原來,他忘記了,影本來就是要依賴著光而存在的。

沒有光,又哪能區分出影的位置?

——皇天在上,我秦少艾誓,絕對不會欺騙、背叛這個人的,否則就任他處置,要殺要打怎麼都可以!

是她,是她先給出這個絕不違背的誓言。

他只是想守護她而已。

這幾天要趕一篇塔羅牌的短篇,大概兩三萬字,年底機場也比較多事,可能未必能準時寫這邊,請大家見諒~~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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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成了武林高手就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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