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是華山派的鬼
梁成化號稱「鐵臂金剛」，一身功夫主要在手臂上，寒光一碰到他的手臂竟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再看柳中雲，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好象不曾動過，但小茜已經到了他的身旁，而他的劍也已經出鞘，劍鋒在夜色中閃著青幽的冷光。
顯然，他出劍了。
徐太歲看到了柳中雲出劍，但柳中雲是如何拔出的劍、用的什麼招式，他不知道，因為他雖然看見了，卻什麼也沒看清，唯一看見的就是滿天寒光。
他雖然不是攻擊對象，還是被駭得倒退兩步。
他簡直不相信世上居然有這麼快的劍。
他再驚駭也不如梁成化，梁成化才是真正地領略到了鋒芒，剛才狂笑的他臉上已經看不到一丁點笑意。他滿眼驚恐地看著柳中雲，失聲道：「一手十三劍，你……你用的是『追風劍法』？」
柳中雲讓小茜站到他的身後，淡淡地道：「倒有些見識，你還知道『追風劍法』。」
梁成化銅鈴似的一雙牛眼瞪得更大了，眼裡充滿了驚恐，好象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鬼，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你是華山派的人？」
梁成化之所以會這樣問是因為他知道，「追風劍法」是華山派的劍法，而且是華山派的鎮山絕技，也可以個武林中諸多劍法中的絕技。
「絕技」的意思就是決非一般。
這套劍法是由華山派的開山祖師「追風老祖」所創。
「追風老祖」原名百里追風，師出平常，但天資過人悟性奇高，能悟能創，出道不久就名動江湖，從此一而不可收拾。
他二十歲出道，二十五歲已成當時的頂尖高手，因其快如疾風的劍法和一往無前勇猛無畏的作戰風格而被江湖人稱為「追風老虎」。
三十歲時，他幾乎敗遍天下英雄而沒有敵手，因而被人叫作「追風無敵」而不名之。
當然，他並沒有真的打遍所有高手，但是，當時天下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也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被人稱為「天下第一高手」但卻遠在西域蹤跡鮮至中原的人稱「西域蒼龍」的崑崙派的掌門人胡天龍。
「追風無敵」鋒芒正盛，一心要真正做到無敵，他當然不會放過這位「天下第一高手」，於是，他千里下書，約戰胡天龍。
兩人俱是絕頂高手，他們之間的一戰可謂千載難逢，曠世絕後，武林中人誰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都想一睹為快，所以，消息一傳開，成千上萬的人紛紛趕往西域，為的就是要觀看這曠世之戰。
時間，整個武林幾乎傾巢而動，江湖盡向西流。
可惜的是他們卻未能如願，因為決戰地點不在崑崙，而在嵩山。
胡天龍和百里追風完全清楚這一戰的轟動性，他們只想心無旁鶩安安靜靜地全力一戰。所以，他們聲西擊東，和天下人開了一個大玩笑，就在江湖盡向西流的時候，他們的決戰已經在嵩山一座無名崖上拉開了序幕，能觀看這一戰的只有一個人，即被譽為「天下第一神僧」的洛陽白馬寺的哭禪大師。
他是作為唯一的見證人被邀請來的。
當江湖中人知道上當返回中原的時候，那一戰早已結束。心懷好奇的人熱心不減，找到哭禪大師了解當時的戰況，和決戰地點。
哭禪大師面對詢問，思索良久，感嘆道：
「飛砂走石，地暗天昏。
山搖地動，鬼神驚泣。
五百年內，絕無二例。」
這是他對戰況的唯一評價，當他說這翻話的時候，目光幽遠，神飛天外，似當天的情形仍在眼前。
有人專門去了那座無名崖，看到的是一片狼籍，其對自然風物的破壞很難讓人相信是人力所為。
崖上的情形讓人對神僧的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那座無名山崖就是當今天下無人不知的嵩山「龍虎台」。
這個名字的由來當然是因為當年的那場曠世絕俗的龍爭虎鬥。
哭禪大師並沒有說明那一戰的勝負，但戰後胡天龍和百里追風全都安然無恙，所以人們猜測兩人一定是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這只是一種猜測，而戰後，胡天龍回歸崑崙，絕口未提當日戰況，有生之年也再未踏入中原一步。
百里追風同樣對戰況絕口不談，心高氣傲風頭倍出的他行事越來越低調，終於於兩年後歸隱華山，五年後，他開山授徒，創立了華山派。
從歸隱那一天起，他再未離開華山一步。
隨著華山派實力日增聲望日隆，他也由「追風無敵」而被尊為「追風老祖」。
他的追風劍法也就成了華山派的獨門絕技。
這路劍法是華山派迅躋身一流門派且能和少林武當比肩的重要原因。
但華山弟子中卻再沒有百里追風這樣的天縱奇才，沒人能把追風劍法練到他的那種境界。
追風劍法以快著稱，故名追風，百里追風每出一劍可以同時顫出一十九劍，不管是守是躲，沒人能面對他那剎那間的一十九劍。
但自他以後，沒有人能達到那樣的度，甚至沒有人能過十三劍，後來聽說，追風劍法基本上就是失傳了，華山弟子中最多的只能一擊五劍。
三十年前華山派的古松道長名冠天下，成為繼百里追風之後的華山第二人，但他的劍法基自出機杼，很少有追風劍法的影子。
直到十幾年前，追風劍法才因一個小女子而重震神威，這個小女子就是華山派的現任掌門「蘭心慧質，神劍飄香」趙香蘭。
她原本不是華山派的人，卻會用華山弟子都無人會用的追風劍法，她因此而在華山掌門大選的擂台上大出風頭，成為華山派創派以來的第一個俗語家掌門，而且是個女掌門（詳見筆者的另外作品《劍氣飛花》）。
當時她剛滿二十歲。
她的修為也僅是一擊十三劍，但在今日江湖，這已是神乎其技了。
梁成化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也是老江湖，而且，他師承少林伏虎大師，見識遠在徐太歲之上，剛才接了柳中雲一擊，他已認出對方施展的正是傳說中追風劍法，而且其修為之深已不在華山掌門之下。
他沒有想到小小煥明山莊的一個管家居然會是一個武學高手，而且是如此高手。
他沒法不驚恐，這樣的身手這樣的劍法絕對不是他可以應付的，就算他師父伏虎大師親至只怕也不敢輕忽。
這樣一個人本該名動天下，可華山派沒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物。
所以他禁不住要問：「你是華山派的人。」
這一句話卻讓柳中雲渾身一顫，他花白的眉毛輕輕抖動了兩下，道：「不，我是華山派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