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衛緋緋將全身洗凈之後,然後浸泡在暖意十足的溫泉里,整個心裡都被嚴浩白佔據了。

老天到底是怎麼樣安排男女的際遇?

嚴浩白明明已經有妻子了,為什麼老天還安排他們兩人相遇,甚至還讓他來糾纏她?

老天爺是想考驗她的定力嗎?如果真的是這樣,老天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老天爺難道不知道,芸芸眾生的聚散離合是前世的愛恨情仇,也可能是今生的因緣際會,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個緣字嗎?

緣起於兩人不相識就裸裎相見,有緣成為芳鄰並共事,卻要緣滅於他是個有婦之夫……

思及此,衛緋緋喝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慌忙走到凈身的地方,拚命的沖冷水,讓冰冷的水流使自己冷靜下來。

沖了許久的冷水,發現自己耽誤太久的時間,衛緋緋急忙穿上浴衣,飛快的奔出女湯。

只見嚴浩白優閑的倚在柱子旁,她慌張的奔上前。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不自覺的爬梳凌亂的頭髮。

「我也剛到。」嚴浩白伸手牽住她的手。「去吃飯吧!」

「我先回房換一件衣服。」衛緋緋觸電似的甩開他的手。

在自己胡思亂想后,她無法接受他的碰觸。

「幹嘛換衣服?」

「我不習慣穿這樣去吃飯。」衛緋排彆扭的拉著身上寬鬆的浴衣。

頭一次跟團到日本旅遊時,台灣的領隊告訴團員,日本浴衣下不能穿任何衣物,說那是日本的習俗。

一些比較老實的團員聽從領隊的話,真的只披上浴衣去吃晚餐,結果一餐飯吃下來,大伙兒彆扭得要命。

還好她一向不怎麼聽話,才得以好好的享受晚餐。

「這裡是溫泉觀光地區,穿著浴衣逛大街都沒問題。」嚴浩白覺得穿著浴衣的衛緋緋別有一番韻味。

「我不想要白痴!」她當然知道此地為了招攬觀光客,特別允許觀光客穿著飯店的浴衣和脫鞋逛街,但她一向不太習慣別人的習俗。

「要白痴是觀光客的特權。」嚴浩白強硬的將她拖到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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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頭果然有許多穿著浴衣的老先生及老太太。

「看吧!一下就老了三十歲。」只有歐巴桑和歐吉桑才聽信導遊的話,穿著浴衣來吃飯。

「這樣也不錯啊!讓你早三十年領會做老先生和老太太的樂趣。」

嚴浩白的話逗笑了衛緋緋,也讓她的思緒在瞬間轉變。

是啊!生生世世的輪迴所期盼的不就是「無悔」兩個字嗎?既然相聚是短暫的,為何她不好好把握?

不管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還足月有陰晴圓缺,最重要的是別後悔兩人的相識相逢。懂得惜緣的人,才算懂得生活。

對於某些事情她很執著,但是某些觀念卻很容易改變,至於標準在哪裡,她自己也無從判斷。

「看來我也得學學歐巴桑喝清酒。」衛緋緋試著喝下飯店為遊客準備的清酒和日式和風料理。

越是與嚴浩白相處,她就越覺得兩人相遇得不是時候,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遺憾。真是可惜了這樣的浪漫情調,要是能在異國來一段像小說情節般的戀情,不知道該有多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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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估計錯了嗎?

看著衛緋緋和嚴浩白出雙人對,李梵蓉的表情陰鬱,眼底閃著激憤的火苗。

第一個離間的計畫徹底失敗了。

原以為在她的精心設計下,嚴浩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沒想到嚴浩白會一面照顧她,一面對別的女人大獻殷勤。

當他全心全意追求衛緋緋時,她只覺得無法置信。

她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竟然無法感動嚴浩白的心,最可惡的是她低估了衛緋緋。她以為衛緋緋不會與花心的男子為伍,結果衛緋緋也跟一般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所有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看來她必須重新評估衛緋緋,還得擬訂另一個計畫,說什麼她都要把嚴浩白給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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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力量令衛緋緋心驚。

她恐怕阻止不了眼前橫衝直撞的愛情列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愛情列車朝她直衝而來,而她連一點閃躲的能力也沒有。

一場愛情車禍即將發生!

在心境快速的轉變下,短短几天的時間,她竟然覺得自己非常享受與嚴浩白在一起的時光。

像今天,嚴浩白有事情離開她身邊,頓時她就像失去了倚靠,已經無法剋制自己不想他。

老天爺真的安排嚴浩白做她的真命天子嗎?

她一直在想,為什麼自己明知道嚴浩白是個有婦之夫,卻還是無法剋制自己的一頭往他的陷阱里栽下去?

經過這些日子的思考,她終於悟出一個世間男女共同的理由,因為——愛情的力量凡人無法擋。

她已經無法壓抑對嚴浩自愛慕的心情,她知道這就是愛,因為她開始對他怦然心動,甚至感覺得到當他靠近時,心頭似小鹿亂撞般的驚慌。

她想和他在一起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強到讓她可以忘記他是有婦之夫的身分,但這樣的戀情能被允許嗎?

矛盾在她心中停留不到一分鐘就被打敗了。

她是不是太在意世俗的看法了?

愛情是多方面的,在生理和心理都是極其深刻的感受,這種內在產生的狀態深深受到外在因素的影響。這樣敏感而熾烈的感情並非她所能控制,她越是反抗,那份情感就越是濃烈,讓她慌亂得不知所措。

或許她該順應自己的心意接受嚴浩白的感情,畢竟愛情是不受人為控制的,不是嗎?

愛情的確是一個惱人的問題,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問題,而她卻不知不覺地陷在這個問題里。

不過她是一隻叛逆的黑羊,何須在乎世俗?

她根本不該把自己困在世俗中。

想通了之後,她心情愉悅的撐著雨傘,決定到飯店旁的道路上散步,等嚴浩白回來。

她要告訴他,她決定不計較任何名分、不計後果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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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四周一片漆黑,天上的星光稀疏,只有飯店的霓虹看板在閃耀,這時她忽然想起李梵蓉警告她的話——

要是你堅持與嚴浩白往來,平常就得多小心自己的安全。

衛緋緋忽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一開始沒有想過和嚴浩白交往時,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對李梵蓉的威脅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現在她打算接受嚴浩白的感情,心裡卻開始忐忑不安。

李梵蓉應該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能追到日本對她不利吧?

她的思緒還未定,刺眼的車頭燈照射過來,她本能的往路旁閃躲。

在濕濕滑滑的山路上,一不小心就會滑落山谷中,尤其在黑夜中更讓人覺得可怕。衛緋緋心想還是趕快回飯店比較好。

她可不想在還沒對嚴浩白表達愛意之前命喪輪下。

在她轉身走回去的同時,刺眼的車頭燈又出現,這一次更是不要命的緊緊靠著路邊行駛,想置她於死地的意圖非常明顯。

眼看車子即將撞上她,衛緋緋的思緒快速的飛轉。

與其被撞得血肉模糊,不如往山谷跳,或許藉著濃密的樹林,她可以求得一條生路,保住一命。

衛緋緋藉著照射過來的車頭燈,看準了一棵較為粗大的樹榦縱身往山谷跳。

就在她跳下山谷的剎那,她看見車子里的駕駛竟然是李梵蓉!

跳下山谷后,因為手臂抓住樹榦的力量不足,支持不了幾分鐘,衛緋緋整個人就往下掉落,一陣痛楚后便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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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小島

「你就算看到眼睛瞎了,她也不會馬上醒來。」李梵蓉端著親手煲的湯品走進來,面帶笑容的取笑嚴浩白,心裡卻是嘔得要命。

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天爺竟然會和她作對。她原以為沒有人發現衛緋緋掉下山谷,只要時間一拖長,衛緋緋活命的機會就益加渺茫;誰知嚴浩白回飯店之後,緊張的要求飯店幫忙尋找,好死不死的發現被車子撞壞的雨傘掉在路邊……

「會的,她會醒來!」嚴浩白強迫自己相信街緋緋會平安無事的醒來。

「醫生說她頭部遭到重擊,說不定醒來也不認得你是誰,而且你自己不也承認她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嗎?」李梵蓉毫不留情的戳破嚴浩白的妄想。

「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我只要她醒過來。」嚴浩白輕輕的拭去衛緋緋額頭上的汗水,輕撫著她有點發燙的臉頰。

他想知道為什麼衛緋緋會在黑夜跑出飯店?而且她真的像日本警方所判斷的,是因為失足而跌落山谷嗎?

他曾經以雨傘被車撞壞的證據,提出衛緋緋發生車禍的可能,卻被日本警方否決,理由是雨傘可能是衛緋緋失足時掉在路邊,被後來經過的車輛碾過。

「你已經照顧她好幾天了,去休息吧,我會好好照顧她。」李梵蓉非常熱心的提議。

只要嚴浩白離開,她一定會想辦法毀了衛緋緋。

「不!我要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浩白,別忘了你即將接任飛虎幫的幫主,堂堂一個飛虎幫的幫主為了一個女人丟下幫務,這成何體統?」李梵蓉嚴辭厲色的說。

「該做的、該管的我都安排好了,如果你覺得我做得不好,儘管請老幫主取消我的職務,我一點兒都不在乎。」現在他的心裡只有衛緋緋。

看見他堅決的表情,李梵蓉不敢再多說話。

這一次要不是衛緋緋受傷,需要靠飛虎幫的力量將她帶離日本,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以避開舞龍集團的追查,嚴浩白也不會答應接下幫主的職務。

「不論是古人或今人,一個有成就的男人是不會因為愛情而放棄事業的。」李梵蓉不放棄遊說。

「你不要多心,我擔心緋緋的安危,完全是因為想攀上舞龍集團,為飛虎幫在台灣開闢勢力。」為了不讓李梵蓉做無謂的猜測,嚴浩白提出能讓她信服的理由。

「是真的嗎?」李梵蓉興奮的心情寫在臉上。

她答應老幫主嚴雄說服嚴浩白回去接掌飛虎幫,若是達成這個任務,她想嫁給嚴浩白的願望很快就會達成。

「當然是真的。」

「我相信你。」李梵蓉開心的離開衛緋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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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衛緋緋睜開眼睛,舔了舔有點乾澀的嘴唇。

「你醒啦。」她的聲音沙啞,臉色有一點蒼白,但看見她醒來,嚴浩白的臉上掩不住興奮之色,「肚子餓不餓?吃點清粥好不好?」

衛緋緋皺著眉頭。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周遭的環境讓她感到陌生,她對眼前的男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不認識我了?」嚴浩白擰著眉,神色凝重。「我是嚴浩白呀!」難道李梵蓉一語成讖,她真的失去記憶?

「嚴浩白?」衛緋緋偏著頭想。「我應該認識你嗎?」

嚴浩白不願相信她真的失去記憶。「不認識我沒關係,你叫衛緋緋,記得嗎?」

「衛緋緋?」她滿臉苦惱。「這是我的名字嗎?」

「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嚴浩白的表情非常嚴肅。

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了,讓他幾乎可以斷定她是百分之百喪失了記憶。

衛緋緋抱著頭,努力的想要想起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換來的只是劇烈的頭疼。

「我恐怕是真的不記得了。」疼痛逼得她放棄回想。

「好了,你什麼也別想了,免得頭痛。」嚴潔白果斷的下了決定,他不想讓衛緋緋受苦。

「可……我什麼都忘了,我的家人找不到我怎麼辦?」衛緋緋茫然的張著無辜的雙眸看他。

「你別擔心,沒有人會找你。」他私心的想將她留下來,不顧後果的說道。

「我怎麼會……我的家人呢?怎麼會沒有人找我?」衛緋緋蹙著眉頭。

「你和我一樣,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沒有家人也應該有工作吧?公司的同事不會找我嗎?」她只是失憶,許多基本知識都還存在她的腦海里,她很自然的提出心裡的疑問。

「你的人緣不太好,跟同事沒什麼來往。」嚴浩白腦袋裡想的都是如何留住她,此時已顧不了其他的事。

原來她的為人這麼糟糕。

「請問我和你的關係是……」腦袋一片空白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她需要找回一點記憶填充一片空白的腦袋。

「我……」嚴浩白瘋狂的想捏造兩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萬一李梵蓉不配合,謊言會立刻穿幫。

「我們是非常要好的男女朋友,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幾乎要論及婚嫁了。

「真的嗎?」衛緋緋盯著他認真的臉。

「當然是真的!」嚴浩白更加嚴肅的談論這個話題。「如果我們不是非常要好的男女朋友,怎麼會一起到日本玩?。」

「你真的是我的男朋友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嚴浩白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滿懷柔情的低語:「你一定是失去了記憶,所以才想不起我。」

他的親近並沒有令她感到不自在,讓衛緋緋輕易的相信了嚴潔白所說的話,對他更增加一分的信任。

「這裡足什麼地方?」她好像聽見海浪的聲音。

「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衛緋緋沒有拒絕他的碰觸,讓他更大瞻的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

「太平洋的小島?」衛緋緋無比震驚。「你不是說我們在日本旅遊嗎?」

「你需要一個安靜休養的地方,我覺得這裡很合適,就帶你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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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把她留下來。」李梵蓉在得知嚴浩白聲稱他和衛緋緋是論及婚嫁的男女朋友之後,氣呼呼的找嚴浩白理論。

「為什麼我不能留下她?」嚴浩白心情愉快的喝著茶。

「老幫主知道了會不高興。」她知道自己沒有能耐讓嚴浩白改變心意,只好抬出嚴雄當擋箭牌。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在乎那個老頭的感受。」嚴浩白拒絕接受李梵蓉的威脅。

嚴雄從來不在乎他們母子,除了給他們母子生活費之外,沒有一天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要不是他的大兒子,也就是李梵蓉的男朋友死了,他怎麼可能會記得他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

「你不在乎老幫主的感受,總該知道舞龍集團的勢力,我們得罪不起。」李梵蓉從來都不知道嚴浩白是個這麼不知輕重的男人。

「舊金山飛虎幫對上台灣的舞龍集團,這樣的對壘精采可期。」他並不是刻意要引起任何糾紛,他只是想和衛緋緋在一起。

「如果你不肯對衛緋緋說實話,我願意代替你……」

「如果你敢說破,我立刻帶著緋緋離開,永生永世不再和飛虎幫有任何的瓜葛。」嚴浩白不悅的說。

「你威脅我?」李梵蓉惱怒的瞪著他。

「我只是替你保住你在飛虎幫的地位。」他說得婉轉,但是心裡想的是要藉著這一次的事件讓李梵蓉對他死心。

李梵蓉是不是真心喜歡他不得而知,可是她覬覦飛虎幫幫主夫人的位置意圖非常明顯,他絕對不會輕易上她的當。

「對她說實話對大家都好。」李梵蓉氣憤的說。

「是對你好吧?」嚴浩白擱下茶杯站起來。「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對緋緋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變。」

「將來有一天要是她知道你欺騙她,感情變不變恐怕不是由你來決定。」李梵蓉從鼻孔輕哼一聲。

「就算不是由我決定,也絕對不會是由你決定;既然如此,你操什麼心?」說得這麼白,她應該懂了吧?

「你執意要這麼做?」這攸關她接下來對付衛緋緋的方法,李梵蓉想再一次確定嚴浩白的心意。

「沒錯!」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往前沖。

李梵蓉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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