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凱的蘇醒
嗖，一聲輕響。方信只覺得喉嚨一緊，一雙食指如毒蛇般扣住了他的喉結，只要稍微用力，應該就可以聽到清脆的脆骨破碎聲音。
剛才還在地上痛苦萬分的南軒老頭，此刻八爪魚一般四肢攀住方信，煙槍如雨點般噼里啪啦落在他身體的每一處上。
「在哪裡？我怎麼現這小子有被人『奪舍』的樣子？」南軒老頭用煙槍將方信全身檢查后，悻悻放開了方信。他剛才聽到夜神舞的話，就猛地想到一個可能，難道夜神舞說的主人藏在方信身體里？要知道昨天才給方信檢查過的身體，如果夜神舞指的那人是對這方信，只有一種可能……方信身體裡面有東西……
「我沒說他被人奪舍。我是說，心之本印就屬於他的，方信這小子的！」夜神舞白了南軒老頭一眼，剛才對老頭的同情心理一掃耳光，悠然走到方信面前，食指不偏不倚點在他鼻樑上。「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霹靂那個啪啦。
夜神舞這麼一說，方信心都要碎了。他明顯感覺到東方大哥和南軒老頭眼神古怪起來，草，這兩個傢伙要幹什麼？他們不會翻臉不認人了吧？夜神舞的話他們沒聽清楚么？他們的眼神……方信望著東方大哥狼一樣的幽幽眼睛和南軒老頭摩拳擦掌舔著乾癟嘴唇的猥瑣樣子，腦海里不知怎麼的蹦出一個詞——色狼！
南軒老頭又重新打量了方信一會兒，仍然是搖搖頭：「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這個小菜鳥，我們族長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捏死了。」
「方信不過是一個新人。別說是我們當年的族長，就算是我，一根小指頭也可以打敗他！」東方居高臨下，對著方信說話的姿勢完全是一副蔑視的樣子。
方信一時間氣苦，麻辣隔壁的，貶低我可以抬高你們身份么？但是他並不敢反駁東方的話，媽媽的，夜神舞污衊他是殺人兇手，已經完全將他弄得雲里霧裡的，這個時候還是保持低調的好。
夜神舞聽了兩個白夜人的話，狠狠剜了他們兩個一眼。這兩人平時看起來挺精明的，怎麼突然一瞬間智商比豬還不如？完全一副秀逗模樣。
「看來你們沒理解我話的意思。」夜神舞臉色不大好，「你們不覺得奇怪么？為什麼方信小子背後的圖案和心之本印的一模一樣。」
「為什麼？」南軒老頭聽出夜神舞話裡有話，手上的煙槍都放了下來。
「因為他是這一屆心之本印的主人。而心之本印，是他手上靈骨牌——卡爾吉吉的黑手的啟動之環！所以我才說你們要找的人，心之本印的主人，就是方信小子！」
東方聽候低頭不語，皺眉將夜神舞的話咀嚼一遍，過了半晌才抬頭緩緩道：「哦，原來如此！靈骨牌是黃泉獵人的傳承之鑰，上一代持有者死去的時候就會自動尋找主人，所以我們手上的心之本印確實屬於這一屆卡爾吉吉的黑手的主人——方信小子。但是我們要找的人，其實並不方信小子，而是方信之前，卡爾吉吉的黑手的擁有者么？」
「就是這個意思！」夜神舞心裡鬆了一口氣。總算這兩個白夜人腦袋沒有被驢踢壞。
「那麼說來，我們要找的那人，已經死了么？」南軒老頭不是笨蛋，只是剛才被往事一下沖昏了大腦。這會兒聽了夜神舞和東方的話，一下明白過來，臉色陰沉得可以滴下墨水。
「也許吧！」夜神舞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深情有些不自然。
「就是說，我們族的血海深仇，要斷了線索么？」南軒老頭盯著夜神舞緩緩道。
「對於你們的事情，我只能說一聲抱歉！謝謝你們將心之本印送回來！」夜神舞輕描淡寫的一句，望都沒望東方和南軒老頭一眼。白夜人的血海深仇不是她關心的問題，不過想到心之本印能都這樣回來，對於方信的成長那是大大有好處的。
「你不能走，這件事和你們黃泉獵人有關，你走了，我找誰去？」南軒老頭目光炯炯，瞪著夜神舞，從空間戒指裡面弄出了四隻冰刃戰士，虛空飄浮在夜神舞四周，剛好封死了她四方去路。
「我似乎沒有說要走吧。」作為黃泉獵人，公然被人用武力威脅，夜神舞還是第一次遇見。這兩個白夜族人實在是膽大包天！她心中已有怒意，不給這老頭子一點厲害瞧瞧，恐怕他會一直糾纏下去。
「空……」夜神舞剛吐出一個字。一雙凌厲無比的拳頭，似乎突破了時空的限制，從幾米遠的地方瞬間出現在南軒老頭的鼻尖面前。那塌陷的空間剛要出來，被瞬間被拳頭包含的巨大靈力粉碎掉。
夜神舞微微一驚，訝然看了東方几眼。居然如此厲害……居然能夠憑藉經驗和眼力捕捉到自己「空間陷阱」出現的位置，並且用靈力趁空間陷阱尚未布置好之前破壞掉！
「尊敬的黃泉獵人，如果你執意不肯給予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那麼我不惜一死，也要從你嘴裡問到一些東西！」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氣勢從東方身體裡面爆，他身上的衣服無風鼓盪，一股狂風圍繞著他旋轉。
「我們說你們，怎麼又要打起來了？」
房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看到夜神舞冰冷的眼神和東方大哥執著認真的表情，方信一下跳了出來。
「夜神舞，你就幫幫東方大哥。黃泉獵人不是以維護黃泉界的秩序為己任么？為什麼白夜族被滅族的事情，而且現在還留下了與黃泉獵人先關的證據，你就置之不理了呢？」方信有一絲不解。
「怎麼理？」夜神舞白了方信一眼，表情依舊不敢絲毫鬆懈，眼睛瞬也不眨盯著東方和南軒老頭。這兩個白夜人似乎不好惹，就憑剛才東方露的那一手，就可以知道他一定還潛藏著實力。號稱戰鬥瘋子的白夜族，究竟能爆出什麼樣的威力，誰也不知道。
「你上一任『卡爾吉吉的黑手』的擁有者消失得莫名其妙，怎麼找？不過他連靈骨牌都脫落了，我想是死去了。一個死人，你能找得到他么？」夜神舞反問方信一句。
「這……」方信支支吾吾一時間倒被問住了。夜神舞說的頗有道理，靈骨牌的傳承具有唯一性，一般是前任死去就會自動挑選繼承人。現在卡爾吉吉的黑手在自己手上，那麼自己的上一任理當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不對。就算我上一任已經死了，但是東方大哥說屠戮他們的不止一個人么。心之本印不管是不是我的上一任留下來的，起碼是我們黃泉獵人的東西。這件事就和我們扯上關係了，我們怎麼能夠置之不理呢？」方信想了一會，振振有詞道。滅族之恨的滋味他沒有嘗試過，不過南軒老頭和東方大哥的痛苦他卻放佛可以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到，連平時玩世不恭的死老頭都那麼的悲憤，可見他們對於復仇的執念有多深，這個念頭支撐了他們渡過多少艱辛的時間。
方信看著夜神舞，心裏面卻在想：「如果夜神舞不答應，自己被『赤』接納之後也會幫東方大哥他們調查！」畢竟他來到黃泉界，欠南軒老頭和東方大哥太多太多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是畏畏縮縮薄情寡義之人！
「哼，你知道你的調查有多危險么？」夜神舞譏諷的聲音在方信心裏面直接響起：「能夠找到白夜人的老巢，並且在紅月出現之前將其全族消滅。你以為這是普通的勢力能夠辦到的么？就算是我們整個赤組，想完全將他們剿除，恐怕也要死個把人吧，畢竟天生擁有『火靈血液』的白夜族人個個都是戰鬥天才，裡面過了d級的元力者肯定不在少數……他們的事情說出去，真夠讓整個黃泉界震動、懼怕！這可是大新聞！」
方信剛才又忘了夜神舞能夠通過弄進自己腦海的精神力來窺探自己的思想活動，聽了夜神舞的話，他在心中大為不滿：「大新聞？黃泉獵人不是維護正義的么？為什麼你不想理會東方大哥他們的事情？而且那東西還是心之本印，這件事情萬一是我上一任做的呢？」
「正義？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成為正義使者了？我們維繫的不過是黃泉界的勢力平衡而已。任何試圖打破平衡，將黃泉界拖入戰爭深淵的人才是我們的敵人，所以絕對不會是我們自己人做的，沒人有這個膽量。」
「白夜族被人剿滅的事，連我都不知道，但這種大事件，原神大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夜神舞看來對於她心目中的「元神大人」頗為崇拜：「這樣的大事件，他老人家一定早就有所指示。也許是其他黃泉獵人組開始調查了也說不定。」
「是么？」方信將信將疑，突然心中一個哆嗦：「原……原神真的還存在這個世界上？」天啊，這世界還有神仙存在，他們是電視中的那種能夠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么？
「你們在做什麼？」看到方信和夜神舞兩個人神情怪異，特別是方信，臉色數變，南軒老頭心裡頭有點嘀咕。
「老頭子，夜神舞答應了會幫你們調查！」方信突然道。
夜神舞聞言一愣，這傻小子在說什麼話？
不待夜神舞說話，方信又搶著拍胸脯向東方說道：「『赤』組會幫你們查個水落石出的！」
說完話后，方信本以為會被夜神舞罵個狗血噴頭。不料想夜神舞沉默了一會兒，撲哧一笑，媚眼如絲看著方信：「你還真是喜歡講那沒用的義氣。」
「那好吧。」她走過來，悠然拍拍方信肩膀：「這次調查就作為你的第二次試煉，限時三個月，不成功的話，你就等著被我們抹殺資格吧！菜鳥！」
「我先走了……」
方信一下子傻眼。夜神舞這死娘們，翻臉真比翻書快啊。白夜族被滅族，這麼大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哪裡查得到什麼。如果夜神舞完全不幫忙，他真是沒什麼辦法。
方信一把拉住夜神舞的手，臉上露出近乎諂媚的笑容：「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夠讓我這菜鳥當成試煉么？我剛不是說是『赤』組的事情么？是我們……」方信用食指比了比自己和夜神舞，強調了一下。
夜神舞沒理會方信，扭了扭水蛇腰肢，一下掙脫方信的手。
方信又趕緊幾步上前拉住：「就當幫我一個忙好么？大姐！」他實在被這女人搞得沒脾氣。
「你叫我什麼？」夜神舞柳眉一豎，瞪著方信。
「大……小姐……嘿嘿。」方信異常乖巧的改了個稱呼。
夜神舞看著方信的窘樣，心中偷笑，覺得整他也差不多了，這才笑道：「恩，這樣才行。好了，也不整你了。東方的事情，我可以幫一個忙。不過——」她故意拖長了腔調。
「不過什麼？」方信和東方三人不約而同道。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們目前切不可傳出去，我先向上面報告。黃泉獵人組的任何任務，都需要原神大人的指示才行。指示外的事情，我們是不能做的。不過我暫時可以先介紹一個人給你們，但是，這個人比較喜歡錢財。」
「你們有足夠多的錢來支付他么？」夜神舞搓了搓手指，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南軒老頭聽到事情有轉機，心中高興，連忙問到：「需要多少錢？」
東方則狐疑問到：「你請的是什麼人？」
「我們組目前除了我，其他人都有要務在身。當然不能幫你們了，而我也有特殊的任務。比如說試煉這個菜鳥。」夜神舞隨意指了指方信，「但是我認識一個黃泉獵人，他目前好像悠閑得很。他也是很少幾個敢為了錢而隨便接任務的人。」
聽到「黃泉獵人」四個字，東方這才打消了自己的顧慮。剛才他還怕夜神舞不負責任的隨便介紹一個貨色給他們。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方信好奇問到。
「你也認識——」夜神舞瞟了方信一眼，嘴角逸出一個笑容，「就是在骨精靈之墓里的那個機關術師——紫魁！」
「紫魁？！」南軒老頭聽到這個名字驚呼出來。他真是沒想到，骨精靈之墓里遇到的那個機關師居然是黃泉獵人。
「你認識他？」夜神舞聽到南軒老頭的話，有點訝異。
「他當然認識。那勞什子骨精靈之墓，還是南軒帶我去的。」方信接過了話。
「這樣就好辦了。」夜神舞臉色輕鬆不少：「我拿一枚記憶水晶出來，錄製一段話給他。你們就拿這東西作為信物，去找他幫忙吧。不過你們可要帶足夠的錢哦。」說著說著，夜神舞左手沒入了虛空之中，隨後她手從虛空中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個璀璨的水晶。
東方望著夜神舞的眼神里掠過一抹異色。他清楚夜神舞必定是用一種極其高明的空間秘術，將東西都藏在了破碎空間的某一處，這種空間儲存之術，應該是d級中階以上的靈術吧。
也不知道夜神舞對著水晶說了什麼話，只見她念念有詞了一會兒，然後就將水晶交給了東方：「這個東西務必要保管好。不然你們冒冒失失的去找紫魁，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許多麻煩。」口氣鄭重之極。
東方點了點頭，將水晶小心翼翼交給了南軒。後者將其放進了娜塔亞靈戒之中。縱然他們對於自己族人的死是否是黃泉獵人中的敗類做的仍有懷疑，但夜神舞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來已經做了極大的讓步，東方和南軒老頭已沒有什麼太大怨言。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我要向隊長彙報！」夜神舞淡淡道。
南軒老頭剛點點頭，突然說道：「對了，夜神舞小姐。有一件小事情，也許需要你幫幫忙了。」
夜神舞眉頭微皺：「什麼事？」
堅硬的杉木木桌，因為炙熱的高溫桌面龜裂開來。就連包裹著身軀的黑鐵鎧甲，都在高溫下被烤得紅通通的。
這時候，一雙玉白的手渾然不懼高溫，貼在鎧甲上，慢慢將其一層層剝離開。還在燃燒釋放力量的融日水晶，熊熊的火系靈力頓時在房間四處亂竄。融日水晶此刻像是一層流質在少年的軀體上緩緩流動，如果不是看到流質下的水晶紋理，任誰都想不到這就是號稱黃泉界最昂貴的靈力水晶。
夜神舞表情嚴肅，雙手在水晶溶液里的那肉眼難辨正在消失中的詭異陣圖上停住了。她摸索了一會，然後向南軒老頭開口要了幾樣東西。
老頭子忙不迭從娜塔亞靈戒中將她要的東西翻找了出來，小心遞了過去。老頭子表情興奮，這可是難得的機會，看掌握了高級空間靈術的黃泉獵人，是怎麼布置陣圖來制衡植入系元力者身體中的融日水晶力量。
今天南軒老頭已經將方信送來的阿凱做了一些殖術，不過最大的傷勢，阿凱身體中的融日水晶力量的失去平衡，那暴走的力量是他無能為力的。除非有人能夠重新在阿凱身體上設置平衡融日水晶力量的陣圖來，所以他才請夜神舞幫這個忙。
「你們都出去！布置這個陣圖，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擾！」夜神舞手中塗抹著南軒老頭給的奇怪液體，頭也不回地淡淡道。
方信和東方連忙走出門外，順便將根本不想挪動步子的南軒老頭強行拖了出去。
手中拋灑下的水晶鱗粉，被一股無形力量拖著一點點粘在了阿凱背上的融日水晶中，慢慢形成六芒星圖案的陣圖來。夜神舞表情嚴肅，念念有詞，深藍色的靈力火焰不斷從她手中的雅典娜之眼中流淌在陣圖上，順著陣圖的痕迹一點點融化進融日水晶中，逐漸的，阿凱身體中的融日水晶焰火開始一點點熄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匍在木桌上的阿凱，一雙眼睛陡然睜開，紅芒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