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

第四章 暗流

牛頭寮商業會長——卡其族老頭辛巴,一雙灰白的兔耳朵在狂風中瑟縮,**的魘妖不安的噴著響鼻,蹄子將地面的草叢刨出一個個淺坑。緊挨老頭子的是一個巨大的蜘蛛族戰士——牛頭寮糾察隊隊長,擁有十六隻手臂的卡盟。

銀瞳族戰士里奇和幾個牛頭怪簇擁在其身後。

眼前是無邊的綠海。

高聳入雲的巨樹,腰身十幾個人圍抱都和不攏。旁邊的樹木大多都是如此高大。空氣里瀰漫著泥土的腐爛腥濕味道,在這裡,本來就陰暗的光線更是被茂密的樹葉過濾得只剩下星星點點。

魘妖很適合在這種密林里行走,時不時扭曲變形的身體,很好的躲過了毒刺蔓藤的糾纏。

在樹林幽密的深處,一株縷刻了烏雲和骷髏圖案的樹木下,辛巴座下的魘妖停住了黑煙繚繞的蹄子。

辛巴和旁邊的卡盟對望了一眼,後者從馬背上滾落,肅然走到樹木的跟前,背後的蛛手裡拿出一方黑漆漆的盒子,揭開盒蓋,滿眼閃現一片耀眼的銀白光芒。竟然全是銀子。

銀子連同那黑色的漆盒,一起放在暴露出土壤的樹根上。突然,只見樹根爆蒙出一陣煙霧。煙霧散去后,那漆盒和銀子已經消失。

「牛頭寮的人,說吧,這次來又有什麼任務?」冷冰冰的聲音從樹身里傳出。

辛巴嘴巴一陣乾澀,囁嚅道:「……我……我需要你們再次支援。上次你們派出的人,並沒有回來。」

沉默。

長久的沉默后,密林里響起沙沙的響聲,似有腳步在離去。一會兒,聲音又響起來——充滿了懊惱的聲音。

「牛頭寮的哈比豬,我們剛剛調查出來,你們上次的情報不準確。這直接導致了我們的人被俘虜了!『熟菜』不僅僅只有白夜人和有翼人小妞,還有兩個強大的成年白夜人戰士在他們身邊!同時,他們身邊有一群牛頭人戰士!」

「因為你的失誤情報,導致我們派出了一位雖然強大但技巧並不熟練的新手。你要為此付出代價,我們會長很惱火!」

辛巴只覺得胸腔里的心臟要跳了出來。怎麼可能,自己聽錯了嗎?那天明明只是碰到一對少年男女奴隸啊!怎麼現在惹上了成年白夜族戰士,而且還有一群牛頭人?哦,可怕的牛頭人,那些頭腦只有一根筋的肌肉生物!

「那被俘虜的新手對我們黑暗獵人很重要。我們會長決定再幫你一次。不過你要答應我們三個條件!」

卡其族人不是戰鬥種族,天生膽小。來之前他就預感到重金向黑暗獵人布的任務失敗了,心裡正想著如何收拾殘局。如果黑暗獵人都失敗了,那他就要好好考慮下那小白夜少年的實力了。他可不想只是因為一時的怒火而惹下大麻煩。

現在從黑暗獵人口中親自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而又聽到那些恐怖的消息:要面對的兩個成年白夜人、一群牛頭人。辛巴已經開始在打退堂鼓了,詳細計算過雙方的實力后,除非是他瘋了才敢橫下心和那些人作對。

作為一個商人,辛巴心裡的算盤一向瞧得很精準滑溜。牛頭寮里,他的實力只是在商會範圍,如果憑空惹上強大勢力並不划算。但眼前,黑暗獵人用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喙的腔調將他又推上了戰場。

比起面對一群牛頭人戰士,辛巴更不敢得罪勢力遍布黃泉界的黑暗獵人組織。

「第一條,派人跟那白夜族少年交涉,讓他交出我們派出的戰士。」

「第二條,活捉那白夜族少年,並且交給我們。」

「第三條,拿出你的所有實力,參與這次行動!」

「如果有一個條件你不答應。那麼從現在起,牛頭寮商會就是我們的敵人!」

所有的條件,歸根結底就兩個字:戰爭。黑暗獵人這次要辛巴和他背後的牛頭寮商會勢力參加到這場戰爭之中,並且在這場戰爭之中,辛巴得不到什麼好處。

密林里不知道何時升起了茫茫霧氣,隱約可見一雙雙碧油油的眼睛。霧氣里茫茫多的黑暗獵人,將辛巴等人圍在了中央。縱然強橫如卡盟,也不敢輕舉妄動。

**裸的武力威脅。

辛巴無奈的看著四周,兔耳朵聳拉下去,沉默的點了點頭。

此刻,他對自己當初要搭上黑暗獵人那條線的決定,充滿了與虎謀皮的悔意。

「惡魔之眼!」東方聲音里充滿了驚訝。

在黃泉界的邊緣地,能夠讓他驚訝的事情確實不多。但眼前這血紅色的眼睛,卻讓他心中閃現出一抹疑慮來。

由血紅色的光芒繚繞組成的眼睛,深邃而邪惡。方信剛才只是望了幾眼,身體內部就湧起一種暴戾的**來。

詭異的紅光,是南軒從虛影行者身上激出來的。

「惡魔之眼,是一種邪惡的精神烙印,屬於精神繫念者的能力。它是將自己的意識複製,然後打進別人的精神中。透過被控制五感,能夠看到聽到問道嗅到別控制人的一切事情,是d級上階的能力!」

東方緩緩說著,旁邊的方信聽得心裡涼颼颼一片。

「南軒,看來黑暗獵人很重視這次派出來的虛影行者啊!」

「這句話是廢話。這個虛影行者,和我們以前碰到的完全不同,是一種新的戰鬥傀儡。我們抓獲了他,以黑暗獵人的性格,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通過惡魔之眼,估計他們對我們也了解不少。這牛頭人的洞**已經暴露了。現在恐怕連方信的身份,都引起那些饕餮的興趣了。」

「一個稀罕的白夜族少年,一個能運用神秘的暗黑能量的奴隸。嘿嘿,想想都覺得有趣……」

方信聽到這裡,一言不轉身就走。

東方看他動作古怪,連忙拉住:「幹嘛去?」

方信沒好氣道:「收拾東西,趕緊離開啊!」

「離開?」東方一時間沒理解方信的話。

「就是——逃跑!你想,來了一個虛影行者就把你們弄的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現在虛影行者背後更強大的黑暗獵人里,更有個隨便就能用d級的術——惡魔之眼的怪物,不跑還等他們來活捉我們么?」

「你真的打算跑?還想我們跟你一起跑?」南軒老頭表情古怪,斜眼問道。

「不跑還幹什麼?我可要對阿里安娜的安危負責,我是她的老公。」方信認真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他從來都銘記在心,活著才是第一位的。

「我殺了你,你竟然敢鼓動驕傲的白夜戰士做那喪家之犬?我要殺了你!」南軒老頭吹鬍子瞪眼,突然伸出雞爪樣的枯瘦老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方信的脖子,劇烈的前後搖擺。

大力之下,方信差一點窒息,回過神來后毫不示弱的反掐南軒老頭的脖子,他對這阿里安娜口中的「好爺爺」可沒有一丁點的狗屁好感。

一個是老邁的白夜族人,一個是擁有靈骨牌的年輕黃泉獵人,兩人互掐之下,居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鬆手!」方信嘶聲大喊。南軒老頭充耳不聞,不過老臉也漸漸憋青,心裡的激憤也隨胸腔吐出的空氣慢慢流逝,終於說了一句話:「你先松!」

「你松我后松!」

「你先松!」

……

「悲劇啊,我最討厭悲劇了。」東方嘴裡說著,卻是在旁邊負手而立,悠閑地指點方信如何更好的運用手指的力量。

方信這邊力氣一旦加大,那邊南軒老頭的力氣不甘示弱的跟著加大。

一老一小鬥雞一樣,雙方狂翻白眼,氣喘吁吁,最後慢慢軟倒在地。

方信躺在地上,抬頭就可以看到懶洋洋盯著自己的東方。後者笑著蹲了下來,指著旁邊的南軒向方通道:「你怎麼忘了第一次跟我見面時候的情景?我不是曾經說過,如果你是白夜族人,而被一個牛頭人追的滿山到處跑,我會親手殺了你。這句話,對每個白夜族人都有效。」

「你叫南軒老頭跑,無疑是侮辱他作為白夜族人的驕傲。」最後一句話,東方已經收斂笑容一臉嚴肅。

「操,你以為我喜歡逃嗎?如果命都沒有了?驕傲又能有什麼用?」方信大聲喊道,大字型躺在地上,心裡憤憤地想:「都是些死腦筋的傢伙。某個偉人不是說過,敵進我退,敵退我追嗎?這點道理都不懂。」

內心深處,方信湧起深深的悲哀。力量,什麼時候我能夠擁有面對強敵不用逃跑的力量?

「你的話,確實有道理。不過方信小子,你要清楚。黃泉界中,不是你想逃跑就可以跑的掉的。有時候敵人一旦現你逃跑,就知道你已經示弱。而示弱,意味著敵人更加肆無忌憚的追殺捕獵。只有令強大的敵人投鼠忌器,甚至要權衡一下捕獵對手要付出的代價。這樣才是黃泉界中的上策!這也是白夜族人被人封為戰鬥瘋子的原因!戰鬥到底,才有比較大的生存機會!」

東方的話字字驚心,方信這才醒悟過來。對啊,這裡是黃泉界,不是人間界。人間界中面對強敵,往人海里一鑽往往就可以逃之夭夭。而黃泉界中,稀奇古怪的妖怪多不勝數,能夠秘密跟蹤敵人的秘法也多的要死。如果逃跑,指不定敵人已經早早在你跑的方向設下了陷阱。

黑暗獵人的逆襲,無疑是方信在黃泉界中面臨的第一次重大危機。他凝望著自己的右手,暗黑力量將他全身不斷包裹起來,浮現出一面面鏡光,彷彿只有這樣,方信才覺得信心在不斷的恢復。

「既然不能示弱,那隻能面對了。再次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做點陷阱什麼的?等他們過來。還有,東方大哥覺得要不要告訴牛頭族,黑暗獵人的事情?」

「陷阱是必須的!其實,我們不必等他們來。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展示自己的實力,令黑暗那些人要好好衡量一下我們的實力,不要輕舉妄動。」

「主動出擊么?」方信隱隱明白過來東方的話。

「對。黑暗獵人是誰引來的?只有是那些和你有過節的人。在黃泉界里,我想只有牛頭寮那位會長了。在這一帶,他的小肚雞腸是出了名的。你既然傷了他,他又知道你是白夜族奴隸的身份,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東方在一旁冷靜分析。

「不過再此之前,我們要先出去探聽探聽消息。」

「也許我們可以先回去我的住所看看。」原本一直趴在地上做死豬狀的南軒突然開口:「時間足夠的話,我可以製作出幾個衛士來!」

「當然,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某個懦夫。我是不想阿里安娜那漂亮的小妮子受到驚嚇。」南軒氣呼呼的補充道,正眼不看方信一眼,似乎對他仍怨氣未消。

南軒老頭的話,倒是提醒了方信。他又想了當初第一次進入南軒住的地**時候的情景,那地**外面守護的透明的強大巡遊者,那洞**裡面不斷射熔岩彈藥的火焰巨人,如果有一隊這樣的衛士,哇,那安全係數可就大大提升了!

晚飯上,虛影行者身體里內藏惡魔之眼的事情,東方並沒有如實和牛頭族人交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過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黑暗獵人組織也許已經知道牛頭族地**,並表達了對於引來黑暗獵人的歉意。

聽到東方的猜測,大長老和其他幾位長老沒有流露出意料中的驚訝和慌亂之色。

一段窒息般的沉默過後,篝火邊上的大長老開口了。

「謝謝白夜族朋友的提醒。不過你們方信,牛頭族人從來就不會拋棄朋友。黑暗獵人的手段,我們部落曾經嘗試過一次。逮住那虛影行者的時候,我就知道部落隱居的位置暴露了。」

大長老聲音肅穆,隱隱有一絲傷痛:「我們族群和那黑暗獵人,曾經有過一段血色的過去!那是我們族群永遠的痛!」

「也許,我們不應該對過去沉默了。」這一句,大長老是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其他幾位長老。

武夫長老表情坐在火堆旁邊,長長嘆一口氣。牛頭族群湧現出的大量融合了輝煌圖騰木的強力戰士,實力的增長,果然勾起了大長老昔日的激烈情懷。

「大長老說話了。我自然是同意。不過我希望,族群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各位,還有白夜族的朋友,大家好好準備準備吧!」

唯一的石頭武夫長老鬆口了,方信心裡鬆了一口氣,望著武夫長老蒼老而略帶疲憊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閃過一絲愧疚,不過很快,方信就站了起來,牽起阿里安娜的小手出去了。

大戰前的寧靜時光,他可不想白白浪費掉。

誰也不知道爭戰會在什麼時候打響。不過牛頭寮商會和方信這邊都清楚,準備的越充分也就越有把握。

雙方陰差陽錯之下,都是互相算計,並且都以為對方並沒料到自己的襲擊。

牛頭寮商會裡,辛巴幾乎是竭盡全力招攬一切勢力,準備偷襲牛頭人部落。黑暗獵人已經給了他大量關於牛頭族部落的資料。

輝煌牛頭族這邊也沒閑著,在東方的建議下,分成了兩股戰鬥力量,一邊是以東方為的奇襲牛頭寮商會,豎立威勢,另一方以南軒為,布置陷阱和其他裝備以防黑暗獵人組織的突襲。當初輝煌牛頭族的分裂,就於黑暗獵人組織的突襲有關。那次敵方勢力買通了黑暗獵人組織,給予部落重重一擊,從而讓部落產生了主戰派和退隱派,導致最後的分裂。

卡卡山脈的東部,深邃陰森的谷底,只有岩石的縫隙間可以看到一絲綠色。

一群手腳笨拙的牛頭人正在陡峭的山岩里攀爬,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和不時跌落摔倒岩石上的痛呼聲交織一片。

「你,茶爐,只准用右手和左腿。」

「你,坎波,只能用雙手攀爬!」

……

飛火雙手扣進岩石縫隙裡面,眼睛瞬也不眨緊緊盯住那些正在岩壁上下攀爬的牛頭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那些原本殘疾,經歷過和輝煌圖騰木融合后實力大增的人。而飛火針對的也是他們用輝煌圖騰木改造過的肢體,所下的任務也都是讓他們充分鍛煉那還顯得生疏遲鈍的木頭肢體。

岩壁深處,小孩子的啼哭聲、牛頭族婦女打罵孩子的聲音也不時傳來。為了防止黑暗獵人的偷襲,原本居住的洞**只剩下一些偽裝的器具和埋伏的戰士,族群里的老弱婦孺都被搬遷到了山谷中。

更多的牛頭族壯年人則是站在山溝溝里,羨慕的望著上面。一些青壯年甚至想,為什麼當初自己在外面採集食物的時候不缺胳膊斷腿呢?不然現在也有一隻強悍的圖騰木肢體了。

方信、南軒和東方,一行三人在密林間潛行。本來只是南軒和東方前去的,方信由於被牛頭寮商會布了通緝令,暫時不方便露面,不過南軒老頭突然現方信沒有自己的兵器。身為一個念者,沒有強大**保護,又沒有兵器,這怎麼像話呢?於是乎,方信也跟南軒一起上路了。

南軒是去牛頭寮的秘密基地拿製造秘密怪物的材料,順便幫方信在自己地下的兵器庫里挑件「靈兵」,而東方則是去牛頭寮打探情況。

翻越一道道山嶺,三人行動如電。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牛頭寮那漆黑的旗幟已隱隱在望。東方重新包好紅色的頭巾,然後控制著肌肉改成了一個牛頭人族壯漢形象,三人在約好待會在山峰的一株最高的波桑樹下會合后,東方哈哈笑著跟方信他們分開,大步向牛頭寮走去。

出於對老窩的安全考慮,南軒老頭執意要帶方信繞一個山頭,從另外一個方向進入老巢。

只不過離開二個星期的時間,地**外圍已經長出了雜草。洞口石像人的獸牙棒上竟誇張無比的長滿了鮮艷的花朵來。

南軒站在地**門口,剛踏進去的腳步突然縮了回來,面色凝重的趴在地面上,仔細聆聽著什麼。

方信頓時心起警惕。現在面前已有了黑暗獵人那麼一個強大的敵人,是半點鬆懈不得。看到南軒的異常謹慎,他身體四周慢慢浮現出淡淡的暗黑流光。這是方信近期想出來的一個笨方法——影附。

既然暗黑力量對於黃泉界位面的物質有湮滅作用,那麼如果將暗黑靈力不聚攏而像流煙一樣散開點,周圍靈力越密集的地方所產生的湮滅現象也就越明顯。對於擁有靈元能力越強大的敵人,效果就越明顯。

突然,暗黑靈力接近雕像上的鮮花時候,鮮花迅枯萎,一滴鮮血從花的根部流了出來。

方信面色頓時肅然。剛才那鮮花里竟蘊含了大量的波動靈力,這說明這植物的生長是由人操縱的。只要是暗黑光團擴散到的地方,一些灌木蔓藤就紛紛倒伏枯萎,甚至有的由於湮滅,直接化為空氣消失。

當然,以方信此刻逼近c級的實力,尚不足以操縱大量的暗黑力量,他此刻影附的範圍僅僅是方圓八米。

「奴隸,法科月主人讓我帶你回去。」就在方信飛掠向山頭上叢林帶時候,數百顆大樹上突然出現一張張一模一樣的嘴巴來。

「法科月?」方信心中一震。這些日子來,他差一點都忘記了自己在開曼領地那個所謂的「女主人。」

那些詭異的大樹上繼續浮現出一張張隱約的人臉,說著沙子摩擦玻璃一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話語:「奴隸,法科月主人的話不可違抗。快跟我回去!還有那個蜻蜓族的女奴隸,她人在哪裡?你們要一起回去見主人!」

方信眉頭皺了起來,心裡泛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法科月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哦,對了,她曾經在自己身上下過無節蟲……一定是那個時候現這裡的。」想通了這一環節,方信心裡有一絲厭惡。

他不喜歡做奴隸,也不喜歡被人監控。對於法科月,他心目中只有那個僵硬刻板的冷麵美女形象。

「你告訴法科月,我與她的奴隸協議,單方面廢除。告訴那位美麗的小姐,如果請我回去做她老公還可以,做奴隸的話,免談!」方信臉上換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蜃林,雌宮中。

法科月古井不波的臉上,此刻有一絲震驚。她旁邊的椅子里,殖術大師坤婆羅躺進厚實的裘皮毯子里一言不,默默喝著殷紅的「蒼南血」。

「我們要放棄他嗎?」法科月對著面前石桌上的通靈鏡,像是詢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通靈鏡里的鏡頭,正是方信所在的位置。這面通靈鏡,控制的另一端就是被法科月俘獲的B級上階黑暗獵人——植物融合念者,卡巴。

「小姐,一切憑你自己定奪吧。這少年的成長度,已經乎我想象之外。」坤婆羅抿了一口紅酒,聲音里透出一絲疲憊:「不過我想提醒一句。這少年的存在似乎讓黑暗獵人知道了,最近他們的活動很頻繁。」

「一個還沒有取得同伴認可的黃泉獵人,黃泉界里誰都會感興趣的。」法科月淡淡道。

「不,不是這個意思。黑暗獵人應該不知道那少年擁有靈骨牌。不然現在他們一定出動了最高層的力量,而不僅僅是脅迫牛頭寮商會那幾個白痴。他們的舉動很奇怪,更像是在試探。」

法科月聽后,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來,激動的紅暈。

「我不管他們試探什麼。我要的東西,不會改變的。方信是用來對付那老牛的重要一環,很重要。」

坤婆羅沒有言語,望著法科月那張清秀的臉蛋,心裡沉沉嘆息一聲,眼睛里掠過一抹擔憂。

方信的話,激怒了植物融合者卡巴。被坤婆羅煉製成傀儡后,忠誠於主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使命,高度的忠誠使他不容許有人侮辱法科月主人。

地上瑟縮的枯草、野花,林間茁壯的喬木、灌木,周圍百米內的一切綠色植物突然之間一起瘋狂生長。粗壯的蔓藤從枝葉間,草莖的根須里伸出,然後被無形的大手操縱,遵循著獨特的軌跡在空中糾結做一團。

數個巨大的由各種植物組織構成的樹人,慢慢蠕動組合,出現在方信面前,他們周身揮舞著巨蟒粗的草皮鞭子,像章魚的觸鬚一般。

「真是一場沒有看頭的戰鬥。」南軒老頭依在洞**口的石頭雕像上,左手將碧綠的藤苗搓成碎片。剛才這根藤苗就想纏到他脖子上,被他一把抓住。

從藤苗里蘊含的靈力波動判斷,這個植物操縱者級別最多不過c級上階。雖然威勢看起來頗為嚇人,但南軒一點都不擔心。這種程度的力量,是不足以對方信構成威脅的,暗黑力量變態的湮滅屬性,要求敵人起碼要過一級的實力才能壓制方信。

樹人每一鞭刷下來,都被方信輕巧的躲了過去。樹人雖然看起來龐大,但身材動作笨拙無比,方信疾風魔蚯的身體經過暗黑力量侵染之後,對於物理攻擊的抵抗力更加強大也更加敏捷,他幾次甚至是從樹人的腋窩下輕巧的穿了過去,隨手一枚黑魔波動送了進去,那樹人憑空化為了空氣。

方信像一隻矯健的豹子,每每從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樹人的攻擊點。同時,他一點點的靠近自己的目標。目標被他鎖定在樹人最集中的中央,那裡面一定隱藏著控制植物的念者的本體。

因為那些樹人幾乎從來不離開,而且,那中央的草地上靈力太集中了。在影附的能力下,方信用霧一樣散開的暗黑力量,清楚地知道樹人靈力的運動方向。那些靈力就像一個個黑暗排列起來的光柱,所有光柱的來源地都是那中央的一方草皮。

卡巴很困惑,雖然他是傀儡,但喪失的只是自主意識,分析問題的智能還很好的保存下來。他不清楚,為什麼那少年能夠知道自己藏身的地方。他也無能為力,控制植物的時候,所有靈力都花在了植物身上,本體除了隱藏起來,是最孱弱的。

方信並指入刀,插進了樹人最中央的草皮里,然後手指就感覺到了那溫熱的液體。

鮮血由泥土慢慢滲透出來。

下一秒,方信將念力者卡巴從泥土裡硬生生提了起來。

「方信,你不要殺他。我們也許能好好談談。」

方信並沒聽到自己預想中的求饒聲,反而聽到的是冰冷的女子聲音。這聲音方信至今仍然熟悉。

「法科月?」方信略感驚訝。

「我想知道,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在跟我說話?」片刻的訝異后,方信冷靜了下來,提住卡巴領口的手一下鬆開,卡巴重重跌落在草地上。

方信聽出了法科月語氣中的一絲變化。這變化令他振奮,他感覺到了久違了滿足感。尊重,是的,法科月現在承認了他實力的增長和相應增長的地位。

本來依靠在石像上的南軒,此刻支起了耳朵。他從東方那裡聽說過法科月的名字,據說她是方信失憶后在黃泉界中的第一個女主人。

良久,法科月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是用我的身份,開曼領地領主查克魯的妾室——黑死族耶羅部落領第二十一個女兒——法科月的身份,跟你談話。」法科月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比。

方信倒是略有一點失望。他以為自己挑釁的話可以激怒法科月那娘們,然後再譏諷她幾句拍拍**走人。現在他沒有時間浪費在和法科月的糾纏上。

不過方信沒想到法科月說話還是那麼不咸不淡,冷靜得異乎尋常。這倒是激起了方信的好奇心。這娘們脾氣似乎沒這麼好啊,她要找自己談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原來你不是開曼領地的領主,真是讓人失望的答案。我以前尊敬的法科月主人,只是一個牛頭怪的小老婆。」方信調侃道。

以前他曾從東方那裡聽說過開曼領地的真正主人是一隻牛頭人,不過小妮子阿里安娜一直堅持領主是法科月,方信也沒就沒問那麼仔細。現在聽到法科月親口承認自己不是開曼領地的領主,方信忍不住冷嘲熱諷幾下,權當泄泄當初作為奴隸時候的怨氣。

「你別得意,你也不是黃泉界中的人。」法科月淡淡的一句話,哽得方信直翻白眼,心驚肉跳。

「你身體經歷過坤婆羅大師的改造,據他說,這麼孱弱的身體,只有……」

「打住,打住!」方信心虛地偷偷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南軒老頭。老頭子正聚精會神偷聽方信和法科月的對話,目光剛好和方信在空中接觸。兩人臉上都顯出尷尬來,忙不迭轉開目光。

「該死!」方信心裡暗罵一聲。人類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被揭穿的嚴重性遠遠高於右手上的靈骨牌。

現在在黃泉界,方信最信任的人,除了阿里安娜,就是東方和南軒老頭這兩個不良匪類了。但就算是這三個人,方信仍不敢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們。

人類=美味菜肴!方信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夢魘聽到「人類」這個詞語時候的那副表情,那哈喇子差一點將他的睡床淹沒。在黃泉界人眼裡,人類這種異位面生物,地位甚至不如哈比族。對這一點,方信時刻銘記在心。

「你想談什麼?不要盡扯一些七里八里的話!」方信低低吼道,一把掐住卡巴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眼睛死死瞪著他。

方信心裡暗自祈禱,剛才的話南軒千萬別聽到。最好是聽了就忘。

「你想我的話不被人聽見,最好現在將右手放在卡巴的手心。無節蟲就在那裡。我的話能夠通過通靈鏡直接傳到你心裡。」

方信依言將右手放在卡巴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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