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馬車與號角

三十、馬車與號角

「可是我不想當見證人……」我猶豫了一下,改口道︰「如果我根本不想當那個什麼見證人,又該怎麼辦?」

「無論天教或新贖教**同接受的主流神學裏邊,人或較次的神祇能夠為惡是因為至高上帝次下了我們能夠靠自己決定行善或為惡的自由意志聖衛答覆說︰「既然你擁有自由意志,既然沒有非得做見證、或是成為信徒,甚至成為聖者的理由,一切都是看你自己的決定。或者你覺得會給你造成其他方面的困擾?」

「比方說,這支這麼大根,我一個小鬼頭帶着不是很不方便?」

「這個容易,你想像一下它被你吸入體內,和你融合為一的樣子。」

照啊,這比金箍棒還方便呢,我再老聖衛的指點下練習了幾次把它收進去、放出來的辦法。這怪槍…運之矛?這把東西還真方便。如果不是我還有致命惡疾纏身,這種好運足以讓我笑開嘴手舞足蹈起來了。

「……即使是這樣你還覺得不方便的話,我也很樂意幫你收藏那把命運之矛喔。」老聖衛幽默地說。我回答道︰「照你之前說的,除非我死了,你有機會被選為這把武器的見證人,不然你拿了也是無用吧…么說起來,這麼多人搶破頭在找那隆基努司之槍,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很多嗎?」老聖微苦笑道︰「一些天教的地方性主教或修士也許很熱心、要為教廷奪回聖物來立功吧!但你不覺得教廷本身對這件事情不太積極嗎。現在你應該知道理由了。」

「知道──如果聖槍已經選擇了某位新贖教徒為現任的見證人,要搶回來恐怕要付出可怕的代價吧,而且對於教派的名聲來說也不好聽。如果聖槍找不到合意的見證人,不管在誰的手中都是破銅爛鐵一把。教廷的態度這樣我就懂了,但是那些試圖搶奪聖槍的教外人士呢?」

「那只是單純搞不清楚狀況吧!一般教外人士,恐怕連『隆基努司之槍運之矛』這兩個名詞有何區別都不知道。」老聖衛又望了望大夫的遺體,問道︰「你可以幫忙殮葬這位聖者嗎?」

「什麼?」我詫異地說︰「雖然我本來就是打算自己為大夫殮葬,但是,你有急事要離開嗎?」「是的,我擔心薩荷絲的安危,她們潛行者對叛徒似乎有特殊的追蹤方式,我擔心她很快就會被她師父給追上。」

我在剎那間有點懷疑,這位老聖衛該不會跟那個姓安立坎的新贖教重要人士有交情,所以才來暗中保護友人的私生女吧?但隨即又否定了這種猜想,身分和年齡感覺都對不太上。於是我取笑道︰「老伯伯,人家的年齡足以做你的女兒跟孫女了,你要剋制一點喔。」

他也不介意地笑了笑︰「呵呵,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於是他跪在大夫血肉糢糊的遺體旁祈禱,聲音不特別大但也不特別小,聽祈禱文的內容,倒像是謙卑地期望甫升天的聖者和至高上帝繼續帶領他走完人生這條敬拜之路。晨曦灑在老聖衛和大夫原本令人毛的遺體之上,倒是真有幾分神聖隆重的感覺。對了,又到了日出的時刻,我又活下來了,又戰勝了百分之一的死亡機率。

祈禱完后,老聖衛站起身對我說︰「大夫的殮葬就拜託你了。」忙你的吧老伯,掰掰。」我向他揮了揮手。他毫無猶豫地轉身走了,動作看起來很慢,步子卻很大,一下子就走得不見蹤影著就是大夫葬禮的事情了,不管是用棺木還是草蓆,總得先和村民們商量商量吧!不過現在村裏正亂著呢,我一想到要去那兒,就覺得有些渾身乏力。

沒想到我才離開天壘谷沒有幾步,就現農民伯伯已經回到田裏照常耕作了。我站在田埂上跟他們聊了兩句,這才知道昨晚我和大夫散步的時候,那些來求診的紈褲子弟不知道收到了什麼訊息,一個接一個紛紛離去,農民們便搬回了他們原來的住處,今早也就照常耕作了。

「對了,大夫就如他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在昨晚仙逝了嗎?」他問。

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時只能順着對方的語氣回答道︰「是的。」

「這樣啊。大夫說他的身後事你會料理的了,不用我們擔心;不過你如果需要什麼幫忙,儘管開口沒問題的。」「好的。大夫說他想要在偏僻的地方下葬,立一個無字的墓碑即可。所以先我想為他買一口棺木。雖然以我的經濟狀況可能沒辦法買一口好一點的棺木……」

個你跟村長說一聲就好,我們村裏人不多,有什麼喪事,都是村長去鎮上訂的壽材。不過聽你這樣說,難道大夫希望你為他土葬?我還以為新贖教徒都是用火葬。」

我聞言一怔。對呀!沒錯,之前聽歐維哈大哥談到新贖教的信仰的時候,有提過新贖教主張用火葬,和天教堅持採用土葬甚至最好有墓室和墓園不同。大夫不是個虔誠的新贖教徒嗎?

(作者注︰現實中天主教和新教對葬禮的不同主張請參照可靠文獻的記載,本小說的內容乃是虛構的。)

老伯看我困惑了,連忙說︰些教徒的主張,我也搞不太清楚,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那麼,祭禮的日期決定之後請告訴我一聲,我們全家都會去給大夫上柱香。」

我到了村裏向村長伯說明了壽材的事情,他早就已經備好了,也不跟我收錢,直接就交給了我。把大夫的屍稍微整理了一下並放進棺木之後,我又拿出了大夫的遺書,詳細地讀了兩遍夫是沒說要火葬,但是也沒說不火葬,既然明知大夫是虔誠的新贖教徒,哪有不為他火葬的道理?於是我又跑了一趟村子,通知大家明天我就會將大夫的遺體火化,然後遵照他的遺囑,把他的骨灰和遺骨埋在偏僻不為人知的地方,如果有人想要為大夫上香或是跟他道別,請把握明天中午之前的時間。

結果第二天一早天壘谷就大排長龍,全村的人都來了,我站在大夫的棺木旁邊答禮也不是不答禮也不是更不敢避開,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村民們也不清楚什麼宗教禮儀,沒人放在心上。到了中午,村長趕來他家的牛車,上面還有好幾捆的柴火,問我打算在哪裏火化,需不需要有人幫忙趕車;我婉拒了。坐在車上駕駛這個我的確不會,但在牛旁邊牽着牠走,這又有什麼難的了?

我牽着拉車的牛出了天壘谷,往那晚散步的方向走去,這一帶地形比較崎嶇而且土壤貧瘠,沒有什麼人居住。走了大約幾里路,我挑了一條河邊,是擔心如果火葬的時候引燃了什麼野草野樹叢之類,可以方便滅火,這一點村長伯顯然也有想到,所以車上準備了一隻水桶。

把棺木卸下車來,就開始堆放起柴火。我擔心火力不夠旺,所以又到附近的樹林子裏去撿了一些乾柴,堆了好大一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柴堆已經很大了,大到自己都覺得有點誇張的地步了,我卻一直告訴自己說,也許火力還會不夠旺知道地球一座現代化的焚化爐可以有八百度以上的高溫,這樣的柴堆可以把屍體完全焚毀嗎?所以……總之我一直逃避著,不敢點火。終於,我又在附近繞了幾圈,連一根乾柴也找不到了,才垂頭喪氣地回到柴堆旁邊,拿出了火種和打火石。

「永別了,大夫,這次是真的永別了。」我點起了火。

火很快地熊熊燃起,比我想像得要大而猛烈得多。我原本是坐在火堆下風不遠處,卻因為那驚人的熱度不得已後退了好幾次,才找到合適的地方。然後我就靜靜地坐在那裏,也許經過一個時辰或是更久,看柴堆一直熊熊燃燒着,火焰一直往天空竄去,火里無論是棺木或屍體都看不見。當火勢小了一點,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景象。

我看到火堆後有一輛馬車和兩匹馬在那裏等著。

「誰啊?大夫的舊識前來參加道別式的嗎。」雖然這個推測有點匪夷所思,但是我心灰意懶之下,沒打算靠近過去看看,事實上,那馬車不僅廂里像是空的,也沒有馬車夫。

火勢幾乎熄滅之後,我見到大夫從火堆中走了出來,進了那輛馬車。馬車立刻啟程,直接把大夫帶往了雲端,耳邊還響起號角的聲音。我驚愕地站起來,呆望着已經縮成一個小點的馬車,現體內的命運之矛也輕顫著和號角的聲音共鳴。

「……什麼啊,原來不是『真的』馬車。」我自嘲地說完后,重新坐了下來,又道︰「會看見這麼有真實感的幻覺,那大概是說我也離死期不遠了吧。

我靠近了火堆幾次,打算為大夫撿骨,可是雖然火已經熄了,柴端里還是很熱,反覆失敗了幾次,又過了好一會兒,天幾乎都要黑了,我才想起來,可以往柴堆里潑水降溫啊。

充分降溫后,抱着事先準備好的骨灰罈子,我在柴堆的中心撿拾大夫的骨灰,突然現一個奇特的美麗事物。舍利花?不對,大夫又不信佛,怎麼會留下什麼舍利子舍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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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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