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為老不尊

廿八、為老不尊

美少婦朗聲答道︰「那一年師父得了聖槍落入異教徒手中的消息之後,師父便命我們師姊妹分成一十六路下山打聽其下落子孤身往西行到一處據說是異教的秘密據點,卻現已經人去樓坍,正沒理會處,就遇到一名行蹤詭秘的中年男子,對我糾纏不休,如何潛形,仍被他跟上,弟子無法繼續遂行任務,不得不與他動手,兵刄卻三兩下就給他奪了去……」接着語聲越來越低︰「弟子不能抗拒,**於他,他監視我極嚴,教弟子求死不得。過得數月,他對弟子的興趣像是已經淡了,弟子才趁隙逃出,已是身懷六甲,只好躲著偷偷了生個孩子,才回頭向師父覆命。弟子實不知此人的身分,既然無法取信於師尊,也就不再多說;但就算想要報仇,對方武功如此之高,短時間內委實無法可想;然而這人對弟子犯下的罪行,乃是人神共憤的手段,弟子若不時時刻刻咬牙切齒、恨不得食他肉啃他骨,已是慈悲心腸,反倒背叛恩重如天的師門,委身於他,焉有是理?至於他的孩兒,畢竟是弟子腹中所出,弟子只當她爹爹早已死了,乃是個沒了父親的可憐孤兒,幼子無辜,父債子償,世間並無此理。」

「是嗎?那麼妳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分,因此也已經很想找他報仇了?」蒙面老婦冷言回答。

「正如師尊所言。」

「妳擔心自己武藝低微,無法報仇,為師倒是幫妳想了個好主意。此事若成丑、回護敵人、得罪師姊、瞞騙師父、對師門任務陽奉陰違……這一切我全不與妳計較,還將衣缽及這把『村雨』都傳給妳,讓妳做潛形者一族的族長繼承人。」

「師父但有所命,弟子自當盡心竭力,遵囑奉行。至於承受恩師衣缽真傳,弟子自知德行有虧,武功低微,不敢存此妄想。」聽着︰」蒙面老婦嘴巴動了動,卻沒出聲音來。我知道這是什麼和傳音入密有相同效果的法術之類,但是我自然有辦法聽到。

薩荷絲怔了一會兒,反問道︰「期限是多長時間?」

「這事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這樣吧!我就給妳三年時間,很充足了吧?」

美少婦長嘆了一口氣,登時萬念俱灰。她終於想明白了這整件事情,分明就是師父妒忌她的美貌,又知那名安立坎主教的後人貪花好色,安下這麼一個曲曲折折的美人計。可憐她既然隱忍了九年才動,那孩兒都九歲大了,卻要承受如此悲慘的命運!

師父還不知她的這番心思,諷刺道︰「剛才說得那麼好聽,什麼盡心捷力、尊囑奉行,現在又畏苦怕難了?我知道這事不好辦,才許下重諾,沒想到妳竟如此不爭氣;或者真的是如師姊所說,心向外人了?」

「……三年!」薩荷絲茫然答道︰「有三年時間,師父不如命我將『隆基努司之槍』從異教徒手中奪來,否則弟子情願毒身亡。弟子敢領命。」

好大的口氣!」老婦訝然,隨即又露出一絲冷笑︰「這麼說妳已經有一些線索眉目了?也好,妳快快說出,可以免妳死罪;不過那孽種不能再留,我也不會再讓妳參與到追查聖槍下落的任務當中。」

子樂於從命,將自己調查到的、關於聖槍下落的一些蛛絲馬跡向師門彙報……」

「嗯嗯,快說吧。」

「……在掌門祖師面前。」

「好大膽子!反了啊面老婦怒極舉起手掌,作勢像要劈落,吼道︰「快說!」

美少婦又幽幽地嘆口氣,明知這一答覆,是決計不能活命的了,但又搖了搖頭,神態極其堅決。蒙面老婦手掌停在半空中,像是盼望她回心轉意,我卻跟那美婦一樣清楚,知道不管說與不說,她都只有死路一條,緊張得心臟砰砰亂跳。老婦眼珠子一轉,視線落在大夫身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惡狠狠地說︰「妳不說也就算了,難道這個秘密,我就不能自己從九指狐這異端的口中給問出來嗎?」

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見大夫斷折的左腿,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大吼道︰「妳這死賊婆,說什麼瘋話?妳如果還要臉,世界上沒有不要臉的人了!隆基努司之槍的下落,我偏不告訴,妳怎樣,妳還可以再瘋狂一點嗎?張開妳那滿口黃牙的臭嘴來咬我啊?呸~!」

蒙面老婦訝異地回頭望了我一眼,好像我才是瘋子。這時,卻聽到大夫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才想起他說過如果我能整夜坐着不動,就要收我為徒什麼的。也罷,既然他都已經算到我不可能整夜忍着坐在那裏不動,那我也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潛形者只是瞪了我一眼,就回頭重新舉起了手好像還要對她徒兒說些什麼,竟不把我放在眼裏。我見狀大怒,一揮手一個酸液彈法術就向她臉上扔去。

這是少數的零級攻擊法術之一。一般人想起攻擊魔法,都會覺得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火系,事實上我也是如此。然而我的初級魔法教本卻說,除非能夠將目標點燃,否則在投注等量的元素來施法的條件下,提高目標的溫度所能對目標造成的傷害,將遠遠不及酸系、電系、冰系,甚至還不如聲波。

然而老婦只是略為偏了偏頭,酸液彈也不知有沒有碰到她的面罩,就滑了開去。她滿是輕蔑之意地說︰不出來你還是個魔法學徒,嚇着我老人家了。既然這麼堅持要比我這叛徒還先死,那我就成全你。」

我對薩荷絲使了個眼神,她卻只是苦笑,顯然是認為她師父殺我只是舉手之勞,連給她逃走的空隙都不夠。但是正當老婦要動手時,大夫卻說話了︰基努司之槍』的下落,其實也沒有什麼出人意料,它就在華亞弗王國……」

老婦打斷他說︰「我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叛徒之後有充足時間聽你說。」說完也不見足下有動靜,身形卻詭異地向我移來,即使我早知道她身手不凡,仍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只是看她似乎根本沒有把我這個零級法師看在眼裏,其實主要還在堤防大夫或是她的徒弟薩荷絲趁隙突襲或是逃走。

但大夫卻繼續說道︰「那是在……華亞弗王國邊境的……韋斯匹地方的……」我邊聽邊忍不住心想,這樣故意慢慢說,也不會有人停下來等你講完啊如果我先開啟了惱慚光環,那麼對手的確可能惱慚到該做什麼不做、停下來等人講完話,但現在我想開也來不及了。

卻見到老婦又瞥了大夫一眼,突然臉色大變,掏出幾個藥丸打算強塞進大夫嘴裏,連聲催促道︰「在哪裏?在華亞弗王國韋斯匹地方的哪裏?」

「華亞弗王國韋斯匹地方的……某一座荒廢的教會……的附近,有一座小石橋……那兒,風景……很美。」大夫說完,微笑着頭一偏,隨即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因為天色甚暗,我直到這時才注意到大夫的眉心泛著一股濃重的黑氣,大概是為了避免落入敵人之手被嚴刑拷問,已經服毒自盡。老婦驟然回頭,卻哪還有美貌徒弟薩荷絲的蹤影?便自言自語道︰「華亞弗王國韋斯匹地方的,某一座荒廢的教會附近的石橋?那兒真的有『隆基努司之槍』的線索嗎?不管有沒有,總是要去找一找,這趟倒也不是毫無所獲。」

說完我的下腹部突然傳來一聲,同時一股巨力湧來,讓我不由得又倒退了好幾步──這顯然是因為那老婦向我扔了什麼暗器過來,我不僅沒看見她扔的是什麼、連她手或其他地方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沒看見,不由得又感到頭皮一陣麻,想來如果沒有那見鐵背心,我現在已經死了。

「你這小子還真的有點古怪,難道還真能讓我三番兩次殺你不死?」她露出不信邪的表情,又是腳下沒動作,身形卻向我緩緩移來。

不過,剛出聲罵她的時候我是一時衝動,見到大夫自殺為了爭取了幾次呼吸的時間,我想出了一個不知算不算對策的對策。本來還蠻有把握的,可是剛剛肚子挨了那一下至今還隱隱作痛,現在又沒什麼把握了。

她挪步到我近前處,冷不防一掌向我劈來。我忍不住閉上眼睛,急忙全力展開我的強運模板!這個強運模板可以讓原本幾乎不可能生的事情生,也就是說,理論上如果我能夠在美次知道自己的死期的瞬間都開啟強運模板,就有可能每次都逆轉必死的命運。然而,理論歸理論,實際上我沒有試過,也就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有用。

有用了!我怯怯地睜開眼睛,見到那隻枯老的手掌竟沒劈下來。接着,老婦自言自語道︰「我是怎麼了?難道路邊的黃口小兒罵我聲老賊婆,我也一一與他計較通通給殺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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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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