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貓太子盛世衰 以假換真皇恩義(一)

狸貓太子盛世衰 以假換真皇恩義(一)

趙小玉從布袋之中滾出來,卻見一身穿紫袍華服、四十歲上下的男人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環視四周,卻似一個營帳,不知身在何方。

「嗯,果然很像,真是像極了——」那男人說。

鶴少男和那老者相視一笑,似乎對這結果很滿意。

「這次有勞二位了——」那男人又道。

「只要是丞相大人吩咐的,小人必定會效犬馬之勞。」鶴少男拍著馬屁,不失時機道,「其實此次若不是我爹爹利用副盟主的身份廣布人手,又豈會這麼快找到這個和楊丞相令妹一模一樣的女人?」

哦,原來這老頭兒就是鶴少男的盟主爹爹,不過是副的。那這紫袍華服的男人就是楊丞相。

楊丞相笑而不語。

鶴飛雲躬身揖禮道:「其實此次能這麼順利,也全託了丞相大人和娘娘的洪福,幸好娘娘身邊那蠢丫頭,只等到了馬嵬驛,我們只需依計行事,也多虧了這個女人和娘娘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丞相大人這樣做也是為自己打算啊……」

那老頭子說的什麼呀?等等,等等,什麼馬嵬驛,丞相,娘娘……和我長得一樣的女人……

啊,天啊,難道是在說馬嵬驛兵變皇上賜死楊玉環的事?

那這個楊丞相……不就是楊玉環的哥哥楊國忠了?

難怪他們一直說要找和娘娘一樣的女人?原來就是在說楊玉環和我?

趙小玉雙眼瞪大,嘴巴張成了「o」形。

這個時候被楊國忠綁架……難道他們是想要她在馬嵬驛兵變之時做楊玉環的「替死鬼」?

啊,不行,不行。我趙小玉豈是如此好欺負的?

「你騙人——」

沒料到「布袋美人」忽然開口,三人一愣,看着她。

「你說你會在我幫你做了這件事之後,給我那解藥秘方的,其實我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來對不對?」

鶴少男微微一笑,道:「好聰明的美人兒,可惜……可惜……」

看着「布袋美人」臉色氣得通紅,如兩朵紅芙蓉,有些失神,一時之間竟忘了身邊的楊國忠。

若不是爹爹鶴飛雲提醒,他還不會清醒。

看來是尚未喝酒人卻先醉了。

鶴飛雲道:「丞相大人,我們父子二人已經為大人辦成了這件事,又以群雄之力逼哥舒翰出關迎戰,此次潼關已失,助大人你除掉了此心腹大患,真是可喜可賀,還望大人你也要遵守承諾,助老夫日後一統武林。」

楊國忠笑笑,道:「好,這是當然,今日難得高興,這裏有日本進貢給我大唐的特製米酒,香醇順口,不如我三人就此干一杯,日後有我國忠的天下,就有你二人的榮華富貴!」說着,端起僕從端來的三杯米酒中的一杯來。

鶴飛雲父子也端起米酒,便欲一飲而盡。

忽聞趙小玉懶懶的聲音道:「別喝,有毒的。以前電視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鶴飛雲父子二人一驚,端了酒杯,不飲又不是,竟也有些疑慮,看向楊國忠。

楊國忠忽而一臉正色,假意惱怒斥責地上坐着那女子,道:「什麼電視……這是朝廷貢品,何來有毒?你這古怪女子莫要再這裏挑撥離間,本相先干為敬!」說着將手中米酒一飲而盡。

鶴飛雲父子二人不再懷疑,又生怕得罪了丞相大人,再看趙小玉坐在地上弔兒郎當,臉上髒兮兮的,滿臉壞笑,立即對丞相的話深信不疑,也一飲而盡。

「丞相大人,我二人便先回去了,如今潼關失守,哥舒翰又被俘,皇上已經往蜀中避難,我二人還需上下打點一下,日後有用得到我二人之處……」

話未說完,但見鶴少男猛然喊痛,捂了肚子倒在地上,鶴飛雲頓覺不適,正欲運功逼毒,卻也毒倒地。

看着鶴飛雲父子二人倒在身邊,口吐白沫,雙目圓呲,說不出話,趙小玉聳聳肩,道:「早叫你們別喝了,偏要喝,活該——」

「你們早聽這位姑娘的就不會死了,怪只怪你們知道得太多——」楊國忠哈哈大笑,忽而轉頭看着從布口袋中鑽出來的趙小玉,道:「好聰明的丫頭,是比玉環身邊的那蠢丫頭精明多了,不過……我警告你,這是隨軍營帳……四處都是本相的人,可別指望從這兒逃出去,大軍即日便可開往馬嵬驛,安安心心在這裏獃著,不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馬嵬驛?李淳風說過百年之中,最後一次九宮連珠擺陣的地方。

也好,她是個路痴,古往今來都是。這回倒好,有人帶路了。

她盈盈一笑,從地上爬起來,道:「這裏好吃好住,隨軍營帳……這麼多金銀財寶,本姑娘還沒玩夠呢,我幹嘛要跑?」

楊國忠鄙夷地笑了笑,那神情好像在說,這蠢丫頭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死活!待他走後,趙小玉想了又想,回想起吳菲菲一反常態寧可捨棄壽王和自己逃命,總覺得事有蹊蹺。

菲菲那丫頭一向愛情至上,又豈會平白願意舍了壽王和自己回二十一世紀呢?若是要走的話,上次在宮裏的時候就走了,還會等到現在?

為什麼菲菲會突然堅持帶自己跑路呢?就算是寧可去日本,那麼遙遠也心甘情願?

趙小玉對着那銅鏡中的自己,回憶著楊玉環,其實她們是見過面的,至少是她以真面目示人之時,見過一面。

可回想起來,當日為了脫身皇宮,要辰弒將楊玉環從壽王的愛巢之中擄回李隆基身邊,怎麼看那雙眼珠中卻竟是恨意?難保不會為自己打算?

反正李淳風佈陣的地方也是在馬嵬驛,為今之計也只有等到了馬嵬驛再做打算。

忽然她一拍腦門,哎呀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佯裝睏倦,跑到床上,蓋得嚴嚴實實,避開楊國忠留下的眼線,膽戰心驚地從懷中掏出那個錦盒。

這一路顛簸,不知那寶珠有沒有顛壞。

既然是寶珠,夜明珠,在黑漆漆的被窩裏應該要光的吧!

摸索著打開錦盒,忽聞營帳外吵吵嚷嚷,被子猛地被掀開了。

「你在幹什麼?」楊國忠帶了兩個壯漢闖了進來,還未經她允許掀了她的被子。

若是她沒穿衣服怎麼辦?這楊國忠可真是太可惡了!剝奪人家的**權!

可此時,她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到那些,只是愣愣跪在床上。

「快帶她到本相的妹妹那裏,事不宜遲!」

「可是丞相大人……外面的兵士吵嚷着要以下犯上,您怎麼辦?」一個壯漢一邊把趙小玉從床上擰了下來,一邊道。

「是呀,丞相大人……您還是避避吧……」

另一個壯漢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們了,只要玉環沒事,本相就不會有事的!快走——」

二人領命拖了趙小玉出去,他們避開那些造反的兵士耳目,「好在丞相大人英明,這女的怎麼了,好像嚇哭了。」

趙小玉如傻了一般,睜大了眼,臉上掛着一滴淚,只是盯着落在床上那個錦盒不放,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被拖出營帳的時候,最後又看了一眼那營帳中床上的錦盒,心疼得要命。

那錦盒居然是空的。

錦盒中的珠子不見了!

◆◆◆◆◆◆

「一切都是按俺大哥的計劃行事,看來很快天下就是俺們兄弟三人的了!」

「三弟所言極是,多虧了大哥那張推背圖,我們才會想到派一些姦細進唐軍之中,擾亂他們的軍心,相信此時離此地十里之外的馬嵬驛,一定相當熱鬧呢!過了今晚,楊國忠一死,大哥便可成為天下霸主。」窣干看了嚴庄一眼,又舉杯進安祿山。

安祿山喝了一口酒,心情大好,道:「儘管如今本王手上只有傳國玉璽,可相信不久之後,隨侯之珠也會到本王手中,只要是這張《推背圖》註定的,一切都不會改變——」

三人推杯換盞又喝了一炷香時間,皆頗有醉意,便各自回營安睡。

辰弒、卞守密等人盡皆被俘,被掛在網中,其餘群雄,包括6冠華、趙義之、莫芊秋在內也唉聲嘆氣,如今淪為階下囚,一片沉寂。

「師兄——」

那日辰弒大用內力,又連中向問天數掌,牽動了體內毒素作,大還丹也再無法抑制五血俱霜,只覺得體內翻江倒海,痛如刀絞,本已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忽聞這聲音,勉力睜開眼望去。

但見一藍衣少女,站在金絲網下方,蒼白的臉上一雙大眼,若星辰曉月,望着網中的辰弒,焦慮不已。

四周看護的兵士也盡皆七孔流血沉悶倒地。

「云云……咳咳……」

聞得辰弒認得這女子,同掛一網的卞守密來了精神,道:「怎麼你認識這女子?」見辰弒似有似無點了點頭,便對着網下人,輕輕喊道:「快救我們——」

「沒用的,沒有金雀翎,就無法打開金絲網……」辰弒冷冷一笑,有氣無力,又嘔出一口濃稠黑血,「如今我已毒氣攻心,本也是將死之人,只是難為了卞兄要陪我一道……呵呵……」

卞守密聞言心中的希望又湮滅下去。

卻見南宮雲至頭上取下一隻金光熠熠的釵道:「不……金雀翎在我手裏……」那日藍香楹送給她,想不到今日竟然救了師兄。

她跳將上去,輕鬆割開金絲網,看着辰弒奄奄一息,泣不成聲,道:「師兄,告訴我,是誰,是誰害了師兄你……」

卻見辰弒緊閉了雙目,嘴角的血跡未乾,已經暈了過去。

「多謝這位姑娘相救,你師兄他被藍后和向問天聯手加害,恕我直言,可能你師兄也活不過今晚了……」卞守密剛一得脫,便跑去解開了其餘人的繩索,轉過頭來,卻驚異現,辰弒和那位姑娘一起不見了。

營中兵士有所覺察,喊殺聲四起,群雄剛剛得脫,不敢戀戰,生怕再次被俘,急急奔走,幸好遇到藍香楹和夏英水帶了五毒教剩餘義士接應,這才勉力得脫。

既然潼關失守,6冠華、趙義之等群雄決心前往河北,投靠李光弼、郭子儀的麾下,與叛軍一決死戰。

◆◆◆◆◆◆

馬嵬驛,佛堂前。

「皇上,這……這……兵士們止步不前,已經殺了娘娘的哥哥丞相大人,如今還揚言娘娘是……紅顏禍水,要皇上賜死娘娘,否則就絕不再往蜀中一步……如今叛軍就在後面不足十里,這……這……」高力士戰戰兢兢,避開楊玉環射過來兩道銳利的目光。

「什麼……反了……當真是反了……要朕賜死貴妃,朕……如何捨得?」李隆基臉色白,不敢看身邊楊玉環一眼。還說要生生世世保護最愛的女人,如今連玉環的哥哥都已經被兵士們擅自解決了,亂世之下,皇威何存?

怎麼兄長已經死了嗎?楊玉環心中那份恨意更甚,一咬牙,撲通一聲跪在了李隆基面前。

「請求皇上賜臣妾一死,以謝天下!」

什麼?她竟然肯為了保住朕的江山一死以謝天下?李隆基大為震動,淚水瞬即流了出來。

這麼多年來,自從那夜之後,總以為她繾綣笑意背後藏滿了對他的恨,倘若不恨,那如何連那個稱呼都再也不曾從她口中喊過了?

可如今她居然要替朕一死!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過?

「難得娘娘如此深明大義,皇上萬福,子民萬福,請皇上成」高力士看了一眼楊玉環,心中納悶,這女人都要被賜死了,可那眼中怎麼似乎帶着一抹興奮的笑意?

不及多想,楊玉環已經自從地上起身,從高力士手中取走了三尺白綾,轉身默默走入了佛堂旁一間空房子裏。

「玉兒……」李隆基老淚縱橫,頹然坐在了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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