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脫逃身邊客 潼關天險聚群雄(八)

劫獄脫逃身邊客 潼關天險聚群雄(八)

鶴少男摒退左右,看了一眼那花容失色的美人兒,伸手不由自主摸了摸那五花大綁美女的花容月貌,道:「果然是美,可惜可惜……」

這被五花大綁的女子正是被黑衣人擄走的趙小玉。

趙小玉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臉上,道:「敢綁你姑奶奶,早該料到你這個色鬼對你姑奶奶動了歪腦子,不過,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輕薄我!」

說着一腳踢中鶴少男的身下,縱然五花大綁,也撒腿就跑。

鶴少男沒料到這一招,疼得直掉眼淚,心道:「這婆娘好生野蠻!」

你***,還有一天就到馬嵬驛了,不管怎樣都要逃出去。忽聞鶴少男邊呻吟邊喘息道:「趙姑娘如此走了,難道你……不想要那七薨八活迷情散的秘方嗎?」

怎麼這「色狼」有那什麼七薨八活……葯的秘方?辰弒不就有救了?趙小玉半信半疑愣在門口,轉過身看着他,怒目而視。

但見那「色狼」鶴少男正色迷迷地盯着自己,揚了揚手中的一張方子,很滿意看着她望眼欲穿的神情,又迅放回了胸前香袋之中。

不管怎樣都要試試,為了救辰弒……

「好吧——你想做什麼就做吧!不過,請你言而有信,做完之後把那方子給我!」說着她一仰脖子,閉起了眼,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

鶴少男哈哈大笑,道:「趙姑娘真是風趣,姑娘的確是美得很,不過我鶴飛雲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動楊丞相要的人!」

楊丞相?哪個楊丞相?

還沒弄清楚怎麼一回事,她已經被兩個大喇喇走進來的大漢,一左一右夾在了中間,一人手拿一個大口袋,往下一套,就把她裝了進去。

最末一眼,瞥見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素不相識的老者。

但聞他沉穩的聲音道:「男兒,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知鶴少男是如何和這老者說的,不過一會兒,布袋子就開始顛簸搖晃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似乎口袋開始飛的行進,還傳來「得得得」的聲音,是在騎馬嗎?「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趙姑娘無需擔心這個,倘若姑娘你再多說一句話,或出一點聲音,那張方子你可就見不到了。乖乖聽話,只要你幫我做完這件事,方子自然歸你。」鶴少男那人的聲音傳過來。

既然不是劫色,那是幫這壞蛋做什麼事?會不會和那個楊丞相有關呢?這個老東西又是什麼人?趙小玉猜不出來,只好作罷,老老實實躲在口袋裏,一夜未眠,又如此顛沛流離,竟有些困意,閉上了眼。

◆◆◆◆◆◆

「哈哈哈,想不到這崔乾佑的軍隊竟是一些散兵游勇,真是不堪一擊!」趙義之等人連日來守在關內,剛得以出戰,原想在靈寶大展拳腳,卻不想叛軍散亂零落,只是分列在幾十里長的險要地段,被群雄打得丟盔棄甲,四散逃竄。

眾人追至山下,但見山間層巒疊嶂,雲煙繚繞,寂靜無聲,一手持拂塵的道長大笑三聲,道:「看來這些叛軍被咱們打得怕了,一見咱們來了就都藏起來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哈哈大笑,放鬆了警惕。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辰弒道。

「哪裏來得臭小子?你何門何派竟敢口出狂言,滅自己人威風,長他人志氣!」眾群雄接二連三抱怨,頗為不滿。

6冠華、莫芊秋二人看了辰弒一眼,默不做聲。深知他的身份,卻不便再此言明,只因這次叛軍之中有一部分人也是五毒教的,只怕再起爭端。

趙義之急忙圓場道:「這是我的結義二弟,曾從安祿山那賊子的手中救下過不才之人,名曰,趙痕。絕不是姦細。」

「原來是個無門無派的黃毛小子!」一片唏噓之聲頓起。

藍香楹藍瞳如火,欲待理論,卻被辰弒使了個眼色攔住。

「只可惜因我軍守關糧草一事,副盟主父子二人不在此地,不然也好有個計較……總之大家小心點——」見哥舒翰帶了兵馬走在了前頭,群雄們也帶了各門各派人馬一道向山中開進。

越往裏面走,越覺得不對勁。

路旁倒著叛軍兵士,橫七豎八,三五成堆,旗幟插在山腳旁的草地上,歪斜斜的,全是破敗之象。

如何安祿山那賊子的敢死死士這番好對付?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如何沒有看到向問天這叛教之徒!難道這小小的崔乾佑只是誘敵之計?

「駙馬……」

眾人越往山谷中走,也越來越緊張,盡皆牢牢握了兵器,大氣不敢出。

「楹楹,夏右使的飛鴿傳書有沒有收到?」辰弒低聲問道。

藍香楹還不及回答,忽聞半空之中「嘭——」一聲,但見一血紅色的彩煙衝天而起,辰弒大叫不好。

但已是來不及,四周忽而濃煙四起,喊聲震天,群雄辨不清方向,只道那濃煙之後藏有叛軍,只聽哥舒翰大喊一聲,「放箭——」

眾箭齊,不多一會兒,哥舒翰親帥的弓弩手兵士箭矢盡皆放光。

天色漸晚,待濃煙散開去,卻見山頭之上哪裏有人?

「不好,中計——」

哥舒翰話音剛落,忽聞夜空之中傳來一聲梟鳴之音,卞守密雙目圓睜,驚懼駭然道:「啊,是她——」

「哥舒翰,今日便要你項上人頭——」

但見一面容枯槁醜陋,披頭散的黑衣老嫗自空中飛出,形同鬼魅,直取哥舒翰而去。

忽然,四下里喊殺聲震耳欲聾,向問天、兀鷲上人等五毒教教眾,夥同安祿山、窣干、嚴庄等人衝出來。

安祿山三結拜兄弟騎在馬上,佇立山頭,望着山谷中一片驚懼人群,哈哈大笑。

「活捉五毒聖子和和合公主賞金一千——」

向問天一眼便看準了辰弒和藍香楹的方位,遂號令五毒教教眾,一聲令下,追下山來。

「啊,母后……」藍香楹一聲慘叫,呆愣當場。

辰弒一驚,「怎麼這個女人是……你母后嗎?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母后是為駙馬的爹爹打落懸崖,容顏盡毀,此仇此恨,母后豈會不報?

深悉母后個性,來不及向辰弒解釋,拉了辰弒便走。

藍后張牙舞爪,直撲而下,長長的手指剛剛抓住哥舒翰的肩頭,沒入肉中,群雄驚懼,竟無一人近得她身。

哥舒翰所帶兵士以及各路群雄,或戰或退,武功高強的,勉力苦戰,武功低微的,哀嚎逃命,猛然現,方才在山谷之中成堆躺卧的敢死死士已經手持武器,擋住了谷口,不容一隻蒼蠅飛落。

不多一會兒,山谷之中便橫七豎八倒下不少人,剩餘的是依然做困獸之鬥的門派高手,以及路旁屍體堆中痛苦呻吟之聲,慘不忍睹。

「原來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都在這兒,」她仰天長嘯,重重說了一聲「好」,藍眸追魂一般死死緊盯着人群中的卞守密和辰弒,「來得正好,今日一併報我落谷毀容之仇!拿命來——」她猛然鬆開哥舒翰,縱躍而起,向二人劈掌而來。

「母后——不要……」藍香楹提鞭一揚,想要攔住藍后,卻被藍后順勢一拉,整個人飛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不孝之女——哼!」

但見藍后與辰弒、卞守密兩人鬥狠起來,二人聯手拆了藍後上百招,眼見藍后越斗越狠,使出的斷魂銷魄掌掌力越來越霸道,二人漸漸招架吃力,藍香楹提了鞭子奔過去,左右為難,站在場中,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向問天帶了人馬很快攻過來,見哥舒翰胳膊被藍后抓傷,索性命人綁了帶回大營,這廂卻搶過來,喝道:「娘娘,手下留情,我要活的!」

「活的?你有辦法讓這臭小子束手就擒——」嘴上這麼應對着,藍后與二人卻越斗越狠,出一掌,又快又狠,百招之後,辰、卞二人指力已疲,卞守密躲不過,胸前挨了一掌,摔倒在地,卻猛覺懷間一空。

且看藍后妖瞳如火,已將搶來的事物放入懷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只有隔得最近的辰弒和卞守密二人看見。

「那是什麼?」辰弒邊打邊說。

卞守密一咬牙,只是瞪視藍后,吐出幾個字道:「她搶走了真正的傳國玉璽——」

「啊……玉璽怎會有兩個?」思及之前在安府之中被搶走的那個玉璽,辰弒問道。

記得當日在安府,卞守密竟然將如此寶貝的傳國玉璽掛在人人得見的腰間,莫非是故意而為之,麻痹藍后,以假換真?

「哼哼哼……那假玉璽騙得過安祿山這狼心賊子,又豈會騙得過本宮?」藍后陰森森一笑,突見向問天氣急敗壞由后追來,恐生有變,轉身凌空飛躍,似乎再也無心戀戰。

卞守密中了一掌,傷及五臟,但思及傳國玉璽被搶,顧不得疼痛,大喝一聲,縱身而起,緊追藍后。

藍后忽然轉過頭,冷冷一聲陰笑,「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那從今日起,本宮與你們之間的仇怨一筆勾銷」。

如今老妖婦的武功何等了得?她本可一掌便要了他二人的性命,如何會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辰弒跟在卞守密身後,正欲追過去。

忽見,藍後向後一撒,但見一張大網將辰、卞二人牢牢網在其中,二人重重跌落在地,無論如何使力都掙脫不得,這才現,原來是藍后的獨門金絲網。

向問天隔得還有段距離,並未見到藍后得了傳國玉璽一幕,只是奇怪她如何和這兩人說了幾句話就走,又憂心着那長生不老之事,欲讓辰弒繳械投降,向後打了聲呼哨,但聞「得得得」馬蹄之音,一匹紅棕馬馱了一個白蒼蒼的老者由遠及近,只是五花大綁。

「爹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辰弒的爹爹申屠夔。

「快放了我爹爹!」

但見兩個紅衣教眾持刀對着申屠夔的脖頸,待命於前,同時,兀鷲上人也押了藍香楹走到近前,向「新教主」獻媚。

「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爹爹就會身異處。」向問天冷笑着,隔着金絲網,使出掌力連連直劈辰弒胸口。

「啊,五毒血手印——」胸前立即顯出數個五指血紅掌印。

辰弒動彈不得,當下連中數掌,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直喚爹爹。

「嘿嘿……可惜你爹爹適逢九九歸一重陽功反噬之期,又在要**中了我五毒血手印,變得瘋瘋癲癲,如今已是不認得你了。不信你問問他我是誰?」向問天得意不已,穩操勝券,和兀鷲上人一併仰天大笑起來。

「我當然認得你們這兩個十惡不赦的叛教之徒——」

但聞「噗噗——」數聲,申屠夔兩眼忽而放光,掙脫了捆綁的繩索,連兩掌,那兩個持刀之人立斃於前,手法極快,兀鷲上人還來不及逃跑,便被捏住了脖頸。

「啊,怎麼會……你難道沒有瘋?」向問天不覺向後退了幾步。

「若不是我裝瘋賣傻,又怎會騙得過你這叛徒平安度過我的反噬之期呢?」申屠夔不待兀鷲上人求饒便咔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扔在地上,如扔一隻死狗。

辰弒和卞守密都身受重傷,卻被困在金絲網中動彈不得,驚見申屠夔由瘋轉醒,驚喜不已。

「爹爹,小心啊——」

「我當然認得我的好辰兒——辰兒莫怕,爹爹稍後收拾了這個叛徒,再來救你出來!」申屠夔寒光大盛,出蓄力一掌,使得卻是九九歸一重陽功的內勁。

向問天道:「老不死的,時至今日,你以為我還會怕你?」言畢退後一步,暗運內力,出一掌,卻正好接住了申屠夔一掌。

「好,看來你這叛徒是偷學了聖教禁地的武功了,連九九歸一重陽功心法也學了不少!不過偷師學藝,豈能學全?好,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九九歸一重陽功!」

二人都用的是九九歸一重陽功,只是一個反噬時機尚短,一個卻歷經多次反噬,不過都是正宗內功心法,頓時打得昏天黑地。

二人一共拆了三百餘招,仍然難解難分,四周安祿山的敢死死士沖將上來,對準申屠夔的後背預作偷襲,申屠夔一邊和向問天對掌比拼,一邊左右飛起兩腳,瞬即便踢出兩個兵士,砸向隨後蜂擁而上的兵士,轉眼之間便倒了左右兩排,或倒斃不起,或哀嚎喊痛。

藍香楹藉機奔向辰弒,費勁心思卻解不開金絲網,只因那金雀翎已經作為見面禮送給了南宮雲。而南宮雲此時被人軟禁,不知所蹤。

安祿山三結義兄弟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端視良久。

「大哥,俺看這樣斗下去,那向問天莫要吃不消了……不如俺過去給他一刀!」嚴庄說着便要夾了馬肚,奔將過去助陣。

「拿弓來——」安祿山忽道。

嚴庄掉轉頭,又駛了回來,喜出望外。

「三弟莫要魯莽!你看大哥自有辦法——」窣幹道,「以彼之箭還施彼身——」

安祿山搭弓瞄準申屠夔的后心,「嗖——」便是一箭。

「爹爹,小心——」

此箭乃背後偷襲,度極快,申屠夔又正好與向問天比拼掌力,不得脫手,聽到辰弒提醒已是不及,一箭沒入后心,竟硬生生挨了一箭,頓時血流如注,真氣一泄,竟被向問天抓了空擋,內息竄入體內,擊中各處血脈。

爹爹,爹爹——

辰弒在網中看得心急如焚,卻不得救助。

忽見申屠夔身後飛蝗如雨,無數箭矢向申屠夔背後射來……

爹爹——

申屠夔的身子正好成了一個天然箭靶,擋住了所有射來的箭。

向問天獨有肩臂中了一箭,料想申屠夔已經活不成了,遂緊咬牙關,扯下手臂上中的箭矢,重重扔在地上。

他滿頭蓬,一臉血污,和塵土混雜在一起,臉上浮出陰險的笑意,道:「怎麼樣?老不死的,你現在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教主——」

猛然覺得腰際滾燙異常,竟是申屠夔牢牢抓住了他腰間大**,不得已脫,他連號數聲,卻見申屠夔雙目圓睜瞪視自己,神情恐怖,心下忽地慌,急忙連數掌向那抓住自己的雙手打去。

連擊數下,但聞「咯剌剌」骨裂之聲,卻仍不見申屠夔手上放鬆,辰弒又驚又怒,如暴怒狂獅困在金絲網中,連連呼喊爹爹,悲傷不已。

爹爹,爹爹——

「狗賊,你還我爹爹——」辰弒十指扣住金絲網,卻是不能得脫,十指被金絲網勒破,已見骨肉,鮮血淋漓,卻不知疼痛。

原來申屠夔因受那背心一箭,已是被向問天趁勢竄入的真氣擊中心脈,又受身後飛蝗箭雨,早已斷氣,只是死不瞑目,雙手牢牢抓住了敵人不放手,似乎要把出賣自己的人拖入無間地獄。

「老東西,你還不放放」向問天惱羞成怒,一掌接一掌,對準申屠夔的雙手劈去。

山坡上的安祿山臉上露出笑意,手指一揮,眾兵士蜂擁而下,向辰弒等人衝來,6冠華、趙義之、莫芊秋等人也因受了箭傷、刀傷,盡皆被俘。

「楹楹,你快走——」

「不,我不走——」

「你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不,我死也要和駙馬在一起!」藍香楹泣不成聲。

「你不要陪我,我一定要殺了向問天這狗賊,替爹爹報仇!你快走——」

雖報必死決心,說實話卻沒有什麼辦法。

向問天還在劈打申屠夔的手腕,只見申屠夔雙臂已經骨肉竟裂,鮮血淋漓,卻依然不放。

辰弒看在眼裏,恨在心中。

忽聞夜空之中傳來一聲怒喝:「狗賊,拿命來——」

只見護教右使夏英水手持斬馬刀,大刀高高舉起,對準向問天頭顱劈下——

向問天頓覺身後來風,勢不可擋,急不可待,慌慌張張以勁力砍脫了申屠夔的一隻手,轉身欲避,剛踏開兩步,卻被什麼拉住,低頭一看,竟是申屠夔的另一隻鮮血淋漓的手,他奮力掙扎不得脫,舉頭一看,但見夏英水的斬馬刀迎頭之下……

嘩啦——

向問天呆立戰場之中,手指著夏英水,只說了一個「你」字,人瞬即裂成兩半。

眼見敢死死士手持兵器火把,從山上衝下,朝這邊湧來,夏英水拉開金絲網前的藍香楹,連砍金絲網數刀,但見刀口見鈍,金絲網卻依然不破。

「夏右使你快帶楹楹走——」

「聖子——你……」

身後追兵已到,從四面八方湧來,此時再不走,已是不及。

快走——

駙馬——

藍香楹和夏英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辰、卞二人看着安祿山騎馬駛來,那人肥碩滾胖,兩鬢已現斑白,從馬上俯視二人,道:「把這些亂賊吊起來,斷其糧草,我要他們渴死餓死,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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