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君慢用

卻說帝火，經營無憂葯圃，深知天道酬勤乃天下至理，便日日早出晚歸，披星戴月，從不敢懈怠的。

往常這個時候，帝火最忙了。那個傢伙搞的是什麼綠色豬肉，養豬從不用飼料的。只見他戴面口罩、腰系圍裙、腳穿防水鞋，埋頭在堆成了山的大菜堆前揮汗切菜。豬舍里，出巨大的豬兄豬妹一同進食的咀嚼聲。

直忙到晚上八點，帝火方拖着勞累的身軀，形單影隻地，去廚房倒水洗澡，入卧房拿換洗衣服時，驀地現梳妝台上多了一個竹籃，上蒙白布。揭布一看，一籃子好酒好肉香噴噴的擺在那裏！

這一下，帝火那兩個眼珠子比大燈泡還亮了！心忖道這世上有誰這麼熱情，無緣無故地送了一頓好吃好喝給我？

此時他那一身的勞累便如青煙飄緲般，立時消失不見。帝火縱然嘗遍了世態炎涼，但他畢竟乃一條熱血的漢子。他有的是一顆火熱善感的心腸。但凡世上有誰待他好一點，他便要感恩戴德一番的。現在，他雙眼潤濕，被那從天而降的美意感動得稀哩嘩啦的。

他懷着一絲好奇，走去門前屋后找了個遍，半個人影皆無。去家門口一瞧，現大黑很是舒服地趴在樹下美滋滋的嚼著不知道是誰喂它的肉骨頭。

有人來過！

帝火又折身返回，驚喜地現，原來秘密在籃子裏！籃子裏，用盤子壓着一張紙條，上面小字一行甚是端正，字體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筆。

「晚十點，君可熄燈，家門虛掩，有好女來會。（另，略備薄酒一、肉和菜若干，請君慢用。）」

帝火傻眼，扶了扶眼鏡，湊近了左看右看，又去腿上狠狠地一擰，擰得皮肉紅，他呲牙裂嘴道這不是夢！

一定是有人無聊了，搞惡作劇，好拿我取樂。帝火飛快轉着各門心思，目光最後落在一籃子的好酒好肉上。

用這一招引誘我，是好意，是歹意？到底是什麼公幹呢？

待要大快朵頤，驀地打個了突，出汗道會不會有毒？蒙汗藥？

帝火想到這裏，嘎嘎一笑，轟然打出門去，高喊一聲，大黑如鬼似魅，閃身即至。帝火拿起一塊雞腿，餵給大黑。大黑狼吞虎咽，半晌無事；又給大黑喝酒，半晌無恙。嘎嘎，我這也特多疑了。若說圖財害命，我沒什麼大財，圖甚？我也沒有不共戴天的仇人，害命作甚？天塌下來當被蓋，怕什麼？

吃飽喝足，帝火思慮再三，決心一試，究竟怎樣，先看看是什麼人再說，左右沒什麼損失的。人生寂寞，有人陪伴，總是好事。尤其對送上門來的好處，哪有放任不納的道理。

時鐘嘀嘀嗒嗒，堪堪十點到，帝火果然虛掩了房門，熄滅了燈火。然後，一閃身在大衣櫥后稍事掩藏。他還懷揣匕，用來自衛。正是俗話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此時月上中天，喧囂的世界徹底地沉入了夢鄉。

帝火藏身大衣櫥后，直苦等了一個小時，門外死活不見動靜，並沒有什麼女人來會！

好在帝火事先作好了最壞打算，沒帶多少希望，所以到頭來，也談不上多少懊惱！

此時夜色深沉，帝火看了看時間，頓覺睏倦極了。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他眼皮開始打架，呵欠連連。走去關門閉戶后，很快進入了夢鄉！

半夜裏，帝火似夢非夢中，忽覺身邊橫陳著一具身體！觸手柔軟，一摸之下滿指滑膩，只覺說不出的舒服。帝火在朦朧的意識中，壓根沒想過，自己床上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他長年孤居，此刻實在禁不住歲月的寂寞，猛可地反剪上去，抱住那具滑膩的身體不放，一陣的溫存着！他孤獨的靈魂，那種深深的渴望已經變成了本能。

他本能地期待着眼前出現一個女人，可以擁她入懷！

這一夜，他如願以償，上下其手的時候，有似聽到女人那嬌喘細細。幾縷散出洗香波味道的青絲，亂堆烏雲那樣，散落在他的臉上……他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無疑是最幸福的。所以，他死活不願醒來。他害怕自己一睜眼，這投懷送抱的女人便會不翼而飛，倏爾不見！

翌日，帝火醒了。他一骨碌坐了起來，明媚的晨光晃得他一時間睜不開眼。他知道，今天破天荒頭一遭起得遲了。下面濕濕的，生了夢遺。而睡夢中跟他款且的女子，猶似歷歷在目。帝火不由得伸手向床頭摸去，忽然間他魂飛魄散，嚎叫了一聲！

他的床頭，女人是沒有的，那是昨晚他做的春夢。但他手上卻抓着一物，不是別的，而是女人用的胸罩！

帝火火急換好衣服，去房內四處察看一遍。他的房門加了一道鐵栓，窗戶也從裏面插上，可以斷定，昨晚入睡后，不會有任何人進出過！

沒有任何人進出過，那他床上多出來的女人物事，又怎麼解釋？

狐疑地打量著這款粉紅色的胸罩，看模樣大小，那應該是d罩杯的女人穿的。再聞聞被褥，一陣的女人香熏得他心醉神迷，好似一下子回到昨晚的春夢裏！

此刻晨光漸遠，眼看日上三桿，豬圈裏的一大群家畜早被餓得頭昏眼花，在那裏出了集體的嚎叫。顯然，現在的帝火沒空去理會這些閑事，他要出門幹活去了！

至於床上憑空多出來的胸罩，就當是有人事先藏在被子裏唬弄人的物事好了。

是晚八點半，帝火幹完了一天的活，拖着一天的勞頓回房就寢時，吃驚地現，他的桌上，又擺好了一籃子的美酒佳肴！盤下仍舊壓着一張紙條，不過約會的時間比昨晚提前了！

「晚九點，君可熄燈，家門虛掩，有女來會。（另，略備薄酒一、肉和菜若干，請君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