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日前夜
一見爸走到院子，禾雨急忙左手抱着小凳，右手提起一個瓦罐，瓦罐口上還蓋着一個土碗，跟着走到院子裏，來到爸爸身旁后，禾雨把凳子放好后，從瓦罐上取下土碗，倒了茶水，輕聲說道：「爸爸您坐，喝碗茶。」
看到爸爸坐下喝了口茶，舀起煙桿，禾雨立馬轉身跑進廚房。
禾林正在口袋裏掏摸着火石，就聽到禾雨的聲音：「爸爸，火來了！」
抬頭看去，禾雨用火鉗夾着塊紅炭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把著禾雨握住火鉗的小手，點燃葉子煙，禾林深深地吸了口煙，微閉雙目，慢慢地從鼻腔里呼出兩股濃濃的煙霧，然後口裏抑揚頓挫的吐出一句：「飯後一口煙，賽過活神仙！」的感嘆。
看着爸爸那一副不是神仙，勝似神仙的樣子，禾雨禁不住「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聽到禾雨的笑聲，禾林從回味中「醒」來，睜開雙眼看向禾雨。
一見爸爸看向自己，禾雨趕緊閉住嘴巴，生生地把後面的笑聲憋回肚子裏。
也許是為了在兒子面前維護自己的高大形象和威嚴，禾林故意將臉一板嚴肅說道：「去看看你媽做完沒有？幫着做一下。」
聽了爸爸的吩咐，禾雨到廚房去幫媽媽做事了。
看着禾雨懂事的轉身向廚房走去的細小背影，禾林兩眼溢出縷縷欣慰的笑意。隨即「哎」的嘆息一聲，原本滿眼的笑意消逝得乾乾淨淨，代之而來的是兩眼的惆悵和絲絲憂慮。
「爸爸！我幫媽媽做完了。」禾雨的話音把禾林從沉思中喚醒，抬頭說道：「小雨，過來。」
乖巧地走到爸爸面前，禾雨靜靜得沒有說話，心裏卻感到：「好奇怪，今天爸爸為何與往常不太一樣？」可是以禾雨這般小小年紀如何能猜測得到大人的心思呢。不過，禾雨還是覺得，今天，爸爸對自己少了絲威嚴多了點點慈愛。不免在幼小的心靈里紮下了：「爸爸確是很愛我」的根。
似乎感知到兒子的心情變化，禾林把禾雨抱起來，放到腿上伸手摸摸頭，藉著月光仔仔細細地端祥著兒子圓圓的小臉蛋和一雙大大的靈動而又黑白分明的眼睛。
心裏想道：「這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娃娃，是我禾家的根苗，我要好好地教道他長大成人，做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心裏想着，手上不覺把禾雨抱得更緊。
雖然，禾雨不知道爸爸心中的想法，但比剛才更清晰地感覺到：爸爸真的很愛我！禾雨很自覺地把小腦袋緊緊地靠在爸爸厚實的胸膛上。
感受到兒子的依戀，禾林笑了笑問道：「小雨啊！明天你就要滿五歲了？」
眨眨眼睛，禾雨答道：「是喔！」
「那你想不想過生日呀？」禾林又問。
「啪！啪！」禾雨拍著一雙小手高興地回答道：「想！想得很咧！」
興許是受了兒子心情的影響，禾林從剛才的愁緒中完全擺脫出來，父子倆正說得高興。
「咦！你們爺倆在說啥子？咋個那樣高興？」一個好奇的聲音傳來。
父子倆轉頭一看，原來是秋霞抱着丫丫出來，看到這對父子很難得一見情景，才好奇地問了一句。
待父子倆把他們談的事一說，秋霞娘倆也跟着高興起來道：「小雨（哥哥）明天過生日啦！」
丫丫又嚷嚷道：「哇！哥哥過生日有好吃的喏！」
秋霞也道：「我明天可得準備準備。」接着又扳著指頭說道：「家裏還有兩個雞蛋，還有半把麵條。」
數着數着，秋霞抬頭對着禾林問道：「家裏沒有肉，把老母雞殺了？」
「要不得！老母雞還在生蛋呢。」禾雨急道。
「要不明天清早我到小雨外公家去要塊臘肉來？」秋霞又問道。
禾林馬上說道：「那不好。肉的事好整，明天，一早我到山上打點野味，中午再去壩子裏的銀龍溪溝摸幾條魚來，保證兒子的生日有好吃的。」
禾林想了想說道：「秋霞你明早去請小雨的外公外婆和倆個舅舅過來吃晚飯。過年到現在有兩個多月也沒有請二老和倆個兄弟吃頓飯。」
秋霞聽禾林說，兩個眼睛有些紅，黯然嘆息道：「我也好久沒去看他們，不知二老身體可好？」
「哦！這個你倒不要擔心，今天我去山外賣完山貨，買了鹽巴和幾尺布，正準備往回走，碰見個熟人，恰巧是你娘家那個村的，你也是認得的。」
禾林還沒說完，秋霞就打斷問道：「我認得？是哪個？」
「就是在你娘家坎下住的趙五叔。見到趙五叔后，閑扯了幾句，我就問了下二老的近況。」
聽到這裏，秋霞一臉焦急地問道：「趙五叔咋講？」
「不要着急嘛，聽我慢慢給你說。」禾林笑了笑安慰道。
「你這個死人！人家都急得不得了啦，還要慢慢講！你再不講，我和丫丫今晚馬上就去看外公外婆，你和狗娃睡。」秋霞又是着急又是埋怨又是威脅地說。
「好！好！我快點說。你也是，如果有啥子問題，我早就跟你說了，還等到現在？」
一看秋霞又要急的樣子，禾林馬上接着道：「趙五叔給我講，二老家今年的小麥和油菜長得很不錯，估記有一個好收成，還餵了兩隻小豬崽，還養了－－－－－」
「你要把我急死呀！急死啦，你就安怡了！？盡說些啥子嘛。問你二老到底如何？」
「哎呀！我馬上就說到了，你不要打斷話嘛，咦！我說到哪兒了？」
「你說到豬崽，呸！呸！你把我急糊途啦！快說說二老。」
「對二老的身體，我也是很牽掛的，碰見了趙五叔，我第一個就是問二老近況。趙五叔說很好，倆個兄弟也很勤快。」
聽到二老和兄弟都好，秋霞的心放下來，但還是翻了個白眼給禾林道：「你這個壞人，一句話就說清楚的事情，偏要繞那麼個大圈子。」
見爸爸媽媽停了下來，禾雨馬上要求道：「爸爸，明天我想跟你上山打獵和下溝摸魚？」
看了看禾雨，禾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