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媽撒氣

李厚玉本以為段朋根本沒臉來家裡，等過了一個星期，那一萬塊就理所當然歸自家所有了，當初四萬塊的定期存款被丈夫偷取出來，利息可是損失了很多，正好可以作為補償，但她沒料到，結果第二天的下午，許久沒有出現的段朋就登門造訪了。

程勝猜想定是老爸私下把消息透露給段朋的，不過也沒有說破，只是在一旁看好戲。與以往來程家蹭飯不同，這次段朋上門可是買了水果等各種禮物，拎了好大一個袋子。

段朋一進門，就是腆著臉向李厚玉問好道：「嫂子你好！今天來打攪你們家了。嘿嘿！這是一點小意思。」

老媽可是一點不賣賬，她大概也猜到段朋是丈夫通知來的，先是不滿地瞪了丈夫一眼，也不去接段朋遞過來的禮物，反而開口諷刺道：「喲！這不是段科長嗎？你可是廠里的領導，每天一定很忙的吧？怎麼有空來我們這種小工人家裡？」

「嫂子，我……」

段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老爸幫著把禮物接了過來，並邀他進屋坐下，才稍稍化解了他的尷尬。

「厚玉，我說……」

程志遠本欲開口勸說妻子息事寧人，把錢還給段朋，但程勝走過去暗自拉了老爸一把，悄然提醒道：「爸，媽她要撒氣，你就別給添堵了，不然這可難善了。」

程志遠聞言，他也了解妻子的性子，於是也不再多言了。段朋此時給程志遠遞了煙，並投以求助的眼神，程志遠也只好裝作不明白，顧左右而言他，只是招呼段朋泡茶喝。

段朋見李厚玉偏著頭，根本不搭理自己，只得厚著臉皮道：「嫂子，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對，我已經跟程哥道歉了，程哥也原諒我了。今天我是專程來給嫂子賠罪的，希望嫂子你也大人不記大小過……」

「不用了。他原不原諒你是他的事，跟我無關，我還忙著去做飯哩！」李厚玉瞥了段朋一眼，繼續奚落道，「段大科長，我今天只煮了我們一家三口飯，可沒有多的菜來款待你。段科長可不要怪咱們這些小工人家的不懂事。」

段朋聞言。想到自己往日常來程家蹭飯吃。老臉一紅。又羞又愧地答道：「嫂子。您也別做飯了。今天咱們到外面吃去。我請客！」

李厚玉繼續諷刺道：「喲！當了官地人就是不一樣。咱們這些小工人家地。可沒錢去下館子。」

段朋又賠著笑臉道：「嫂子。都說我請客了。看到程哥地面子上。你就賞個臉吧。」

「不去。不去！」

李厚玉對段朋地怨氣可是不淺。於是也不賣賬。雙手環抱在胸前。把頭一偏。又不搭理段朋了。

段朋見李厚玉不理自己。程志遠也不幫腔。只好曲線救國轉對程勝笑道：「小勝。段叔請你們家出去吃飯。你想吃什麼好吃地。段叔都請客。你叫上你爸媽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段叔誠心要請客，那就去百味軒吧。」程勝也沒想要太刁難段朋，於是微笑著答應了，走到李厚玉跟前，悄聲說道，「老媽，咱們把他帶到虹姨那兒，狠狠宰一頓，當是你給你出氣，你說好不好？」

李厚玉點頭同意了，程勝一家才和段朋出了門，直接往百味軒去了。百味軒的生意還是那麼好，如果不是趕得早，根本是沒有位子了。

羅虹見到程勝一家來吃飯，自然是親自來招呼，微笑著說道：「程哥，嫂子，今天怎麼有空來，你們想吃點什麼，我親自給你們安排。」

程勝笑著答道：「虹姨，今天是段叔說要做東，請我們一家吃飯，所以就來百味軒照顧你的生意了。」

程勝說罷，拿過菜單開始點菜了，他可沒跟段朋客氣，把上面最貴的菜一樣一樣點出來。段朋臉上賠著笑，很大方地說想吃什麼點什麼，不用跟我省錢，心裡卻是在滴血，百味軒的東西好吃，他是知道的，可百味軒的東西很貴，他更清楚。

老爸忍不住，勸說了一句道：「好了，別點太多，咱們吃不完就浪費了。」

「嘿！吃不完，咱們可是打包回去，絕對不會浪費的。老媽你說是不是？」程勝把百味軒最貴的幾道招牌美味都點了一份，又笑道，「老爸，段叔請客，你們一定得喝點酒吧。」

段朋知道這一頓宰是逃不過了，也不知道今天身上帶的錢夠不夠，於是強撐著笑臉道：「是啊！程哥咱們一會兒好好喝一杯。」

程勝合上了菜單道：「那好，就再拿一瓶精裝的五糧液吧。」

「好……就……來一瓶。」段朋的笑臉已經很勉強了，說話也有點結巴了。

「嗯，先要一瓶，要是喝不夠再點。」

程勝笑著補充了一句，段朋心頭一顫，差點沒座穩摔到地上去。李厚玉見到段朋吃癟的表情，心頭也樂了，暗自給了兒子一個讚許的眼神。

「虹姨，我可餓了，你讓廚房先幫我們這一桌做菜吧。」

一瓶精裝的五糧液可要賣兩百多塊，羅虹店裡雖然也有賣，但一般來吃飯的人可不會點這麼貴的酒，只有公款吃喝的除外。羅虹心裡也有點納悶，他知道段朋和程志遠也是好朋友，都是一個廠里的工人，也沒有多少錢。程勝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怎麼故意要點這麼貴的酒？當見到程勝對自己笑著眨了眨眼，也沒多問，只是道：「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催廚房幫你們先做菜。」

隨後，段朋又腆著臉向李厚玉認錯道歉，他已是知道自己那一萬塊在李厚玉手裡，不把李厚玉給哄順了氣，可很難拿回來。自己手裡雖有借據，可借據上是黃友貴的簽名，李厚玉要不還他錢，他也沒辦法，因此無論李厚玉如此對自己冷嘲熱諷，他都始終是賠著笑臉，說盡了好話。

程勝也算厚道，沒有幫著老媽一起奚落段朋，菜還沒上，坐著無趣，便起身去後面找羅虹說話。

「小勝，剛才是怎麼回事？」

「虹姨，事情是這樣的……」

羅虹問過原由，程勝便簡單地將事情告訴了羅虹知曉。羅虹聽罷，也是斥責段朋出賣朋友的小人行徑，同時又不覺自言自語地感嘆道：「志遠他真是個好人，當初我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羅虹追憶起當年和程志遠戀愛時的情景，一陣喃喃自語，當回過神來，現程勝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才覺自己有點失言，連忙道：「小勝，剛才阿姨說的話，可別告訴你媽了，不然讓你媽媽誤會了可不好。」

程勝微笑著：「虹姨，喜歡就是喜歡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用藏著捂著。」

羅虹心中有點窘，微微紅了紅臉，連忙岔開了話題道：「對了，小勝，申請專利和註冊商標的事我都已經辦下來了。百味軒的商標就用的你設計的圖案，不過專利最快要等半年才有審批結果。在市裡開分店的店面我也找了兩家位置和價錢比較合適的，現在就是聯繫銀行貸款的事了……」

程勝欣然說道：「呵呵！虹姨，你現在辦事可是越來越利落能幹，說不定過幾年就能成為一個女強人。」

「當初我沒想過要把百味軒的生意做多大，不過聽了小勝的話，就決定試了試。你阿姨我也沒有別的什麼奢求了，希望能掙下一份家業，將來留給小玟，讓她衣食無憂……」羅虹說到最後，慈愛地看了一眼正在內屋認真寫作業的女兒。

程勝又和羅虹閑聊了幾句，直到老媽在前面叫吃飯了，他回到外麵店里。美食已是擺滿了一桌，程勝自是不會客氣，一番大快朵頤。

最後吃完結賬的，羅虹心裡也想著要幫程志遠出氣，一點沒給段朋打折優惠，這一頓吃下了花了他五百多塊，令其很是肉痛。不過介於段朋的認錯態度很「誠懇」，李厚玉心裡的氣漸漸消了，也沒有再得理不僥人，最終還是將那一萬塊還給了段朋。

經過了這整件事後，程志遠在朋友圈子裡的人望，又更上升了一個高度，他平日里在街面上，碰見個熟人或朋友，不管是年紀比他小還是比他大，都真心實意地喊他一聲「程哥」，這令老爸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