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吃燒烤，賞夜景

看到簡訊，我反覆查看了信人的名字以及時間，確認是曉晴來而且的確是剛剛來的之後，我定了定神，一邊分析著曉晴這條簡訊的意圖，一邊思考著如何回復她。我的第一感覺是，一整天沒有聯繫似乎也讓曉晴按捺不住，終於到下班時利用我請她吃飯的約定來和我交流上，這種想法顯然有些自戀，我只是很希望曉晴能夠依賴上有我在的日子。

「隨時都可以，只要你有時間。」我回復了這樣一句，在我看來，這應該最符合曉晴心意的，因為她可以自由地選擇，不受任何限制。

「那就今晚吧。」

這條回復無疑把我驚嚇到了，其實我在等待曉晴的回復時也在琢磨她會定在什麼日子，我想最快也應該是明天吧，因為今天已經各自回家了，並且毫無思想準備。可是曉晴偏偏就選在了今天，這讓我想到她一開始問我什麼時候請她吃飯時就已經算計好了。她究竟有什麼企圖？我想她不會不明白她這個決定給我帶來的措手不及，如果她是故意要這樣為難我，又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呢？

不管我有多麼震驚，多麼意外，多麼慌張，既然曉晴開口了，我自然不能拒絕，只是下一步要考慮的是吃飯的安排。

「去哪吃呢？」我問。

「去吃燒烤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燒烤店，東北人開的。」

「那好，下了車我去接你。」

「嗯，我在兩岸咖啡那個路口等你。」

看到兩岸咖啡這四個字，我突然感覺很溫馨，那一晚始終讓我留戀，也許今天晚上，我可以重新找回那一晚的感覺。

班車到站之後，我先回家把電腦包放下，然後就出門打了輛計程車。從我住的地方到兩岸咖啡大概要15分鐘的車程，曉晴是知道的，但是她卻顯得很著急，在車開到一半時就打電話問我到哪了，她這樣子讓我覺得很彆扭，但也有幾分得意，我彷彿感覺到了一絲她對我的依賴。

我們要去的燒烤店在一個很好的位置，店的對面就是虞山，曉晴告訴我虞山的夜景很美，所以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等天黑的時候方便欣賞美景。我本想對她說，在我眼中，她才是最美的夜景，但是沒有說出口，藏在了心裡。

當然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欣賞景色，我在心底里告訴自己，今天晚上一定要講所有事都和曉晴說清楚，否則就實在對不起自己了，更加對不起她，因為這頓飯還是她主動提起的。

但是也許是燒烤店的氣氛不合適，又或者是曉晴的言談舉止沒有按照我期待的畫面進行，我始終找不到機會去談我想談的話題，多數時間裡是我看著曉晴在吃，而她反問我為什麼不吃，然後我吃幾口又停下看著她。

其實我自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我參加過兩次辯論賽並獲得過一次最佳辯手，但是我同樣自知我在女性面前的膽怯與害羞是由來已久的，甚至是與生俱來的。我看著曉晴那張嬌嫩的臉龐，心底里蕩漾著滾滾的浪花，說話的衝動非常強烈，但是當她看著我時，我會突然的緊張繼而腦子裡一片空白，顯得茫然失措。我不知道曉晴和我在一起會不會覺得無聊，因為整個過程中我的話語不是很多，雖然我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我善談的口才和幽默的言語沒能在她面前盡情地展示出來，但是我必須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朝窗外看去時，虞山上亮起了無數的彩燈，果然如曉晴說的那樣，虞山的夜景很絢爛，很迷人，儘管那是裝飾出來的光彩，但並不讓人覺得虛假、做作。就在我專註地欣賞著虞山的美麗時，曉晴突然和我說話。

「你還吃嗎？」

我轉過頭去看著曉晴那張略有些獃滯的臉：「不吃了，你吃吧。」

「我也吃飽了。」

「哦，那我埋單了。」我朝服務員招了招手。

付完錢之後，曉晴去了洗手間，這個時候我猛然意識到我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我竟然只顧著虞山的美景而冷落了身旁的美人。而本來這頓飯中有我很重要的計劃，但是我甚至還沒說出一個字，活動便已經結束了。我真是天底下最笨的男人，我連這麼好的機會都錯過了，還能把握住什麼樣的機會？李鴻卓啊，李鴻卓，你打算一輩子單身吧，就憑你這軟弱無能的性格，哪個女人會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我們去虞山上走走吧，看你那麼專註地欣賞著她。」就在我還在自責、嘆息、後悔、無奈的時候，曉晴已經走到我身旁，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

「真的挺美的，你說的沒錯。」其實在話將要說出口的剎那，我想說的是「是挺美的，但再怎麼美，也沒有你美」，但是也在那一剎那，我放棄了這種狡猾的說辭，換了一句很平實很普通的話。

「那就走近一點看吧。」曉晴說這話時，表情很僵硬，與她平時和我說話的歡快截然不同，我能明顯感覺出她的不愉快，我甚至很肯定地知道她的這種不愉快完全來自於我的木訥、愚蠢和不解風情，但是我那一刻只能將愧疚埋在心底，卻不知道做怎樣的挽救。

一起走到虞山腳下，那個位置剛好是我們周末爬山時下山後的位置，靠近了虞山，反而不覺得有多美，因為那些彩燈從近距離看失去了美感，而虞山的整體也無法再看到，眼睛所能包含的部分明顯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氣勢。這樣也好，我無心再去欣賞景色，把心思集中到了曉晴身上。

我們在虞山腳下的小路上行走著，曉晴高跟鞋出的清脆聲音對我的神經形成了一種刺激，穿上高跟鞋的曉晴個頭只比我矮一點點，我們肩並肩的走著。曉晴輕聲地哼著歌，我心裡在盤算著如何打破這種沉默，夜晚的昏暗並不影響我對曉晴的觀察，我走在她的左邊，而她卻把提包掛在左肩上，左手扶著包的帶子，而右手是在前後搖擺著。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儘管我牽過了曉晴的手，但是那一次牽手純粹是一種僥倖，甚至曉晴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那就不能算一次成功的牽手。以我在電視電影里學到的經驗，如果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夜晚，在這麼一個美麗的山腳下，我能夠和曉晴手牽手地走在一起，那麼基本上可以表明我和她開始正式交往了。

「我幫你拎包吧。」我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不用了，很輕的。」

第一次嘗試以失敗而告終，但是結果並不那麼悲觀，在曉晴說完話后，她竟然奇迹般地將包取下換到了右邊的肩膀上。我已經管不了她是不是意識到了我的想法，總之，我離成功近了一步。

「到虞山散步的人還挺多的。」我試圖用談話來緩和氣氛，但是當我說出口時又突然覺得很拙劣。不過這一招基本上是管用的，因為之後，我和曉晴就圍繞著虞山的話題談論了起來。

我的目光時不時地盯向曉晴那隻微微搖擺的左手，其實在行走時，我和曉晴的兩隻肩膀已經是接觸在了一起，而我的右手離她的左手也是相當的近，只要我將手稍稍地往外移動一下，便可以碰到她的手。如此近在咫尺的機會我當然不能放過，就在曉晴一個左腳邁進同時左手后擺的瞬間，我的手和她的手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