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娉婷

不管這是個夢、醉了、還是瘋了……

葉風已經不能再看下去了。

「婷婷！」

葉風一聲怒嘶沖了出去。

那驕傲的影子彷彿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一跳。

於婷婷呆在當場，失聲叫道：「小風！」

就在葉風將要衝到近前的時候……

驀然，整個樹林變得異常黑暗。

影子的體積不斷放大，包圍了樹林，月光就那麼條然不見……

葉風的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猛然跌倒。

顧不上疼痛，葉風連滾帶爬的沖著剛剛於婷婷所在的方向摸去。

「小風，你在哪兒！」

葉風認出於婷婷的聲音，一下撲了過去。

「婷婷！」

黑暗中，他終於摸索到於婷婷的纖纖柔荑。

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可是，卻完全沒有他千萬次幻想過的興奮與喜悅。

因為，恐懼。

葉風一生之中，從未試過如此害怕，而黑暗，更加深了他的恐懼……

「婷婷，你沒事吧？」

葉風摸著樹榦爬坐起來，一把將於婷婷攬在懷裡。

「我沒事！」於婷婷帶著哭腔道。

葉風明顯的感到了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但他仍把婷婷的臉頰埋在自己的胸口，安慰道：「有我在，沒事的，沒事了婷婷！」

雖然他的聲音還在因恐懼而顫抖，但於婷婷顯然得到了些許慰藉。

於婷婷因害怕而變得僵硬的身體漸漸停住了抖動，此刻在葉風的懷中抽泣道：「小風，它把我的影子帶走了，它把我的影子帶走了……」

仍處在驚慌中的葉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只是重複道：「沒事的婷婷，有我在，沒事的。」

於婷婷在他懷裡溫順的點了點頭，顫聲道：「是的，沒事的，它答應我，不會帶走你的影子，它不會騷擾你的！」

葉風的心猛然狂跳，失聲叫道：「你說什麼？」

他的腦海浮現出影子的話：就算你違約，我仍然會把它拿走，我還會把你最心愛的人的，也拿走。

「我就是你心愛的人？」此刻，葉風心中的喜悅完全代替了心中的恐懼。

話音甫落，葉風明顯的感到於婷婷柔弱的嬌軀在他懷內一顫。

我猜對了！葉風心中狂跳。

於婷婷剛要回答，月亮不知何時又跳上了樹梢。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剛剛適應了黑暗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葉風抬眼望去，影子早已經不在那裡了。

此刻林內就只剩他們二人。

四周靜的駭人。

只間中傳來風聲的呼嘯……

葉風攙扶著於婷婷站了起來。

月光又再從樹頂斜斜的灑了下來。

於婷婷目光中充滿了無限溫柔的望著葉風酷削的面頰。

葉風出聲試探道：「婷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於婷婷本是一臉茫然，此刻葉風的詢問又再將她硬生生的拉回現實。

她的目光隨著樹間的點點斑駁向腳下移去。

於婷婷猛然用力的推開葉風。

「我的影子沒了！」

她歇斯底里的叫嚷道。

葉風手足無措的望著她，急道：「那並不重要婷婷，影子對我們來說什麼用都沒有，那不重要，就讓它帶走吧……」

於婷婷猛然抬眼望向葉風，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其中還帶著一種極度的偏執。

葉風不禁被她看得心底寒。

於婷婷雙眼望著葉風，跌跌撞撞的林外倒退，嘴裡出令人戰慄的聲音：「你錯了，你錯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影子有多重要……」

眼看著於婷婷退至林邊，葉風正自進退失據。

「嗶」

驀然，一聲尖銳的鳴笛劃破夜空。

黃的亮光飛快閃過——是車頭燈。

「呯」的一聲巨響。

葉風眼看著於婷婷嬌小的身體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撞得倒飛……

「婷婷！」

葉風一聲慘嘶，狂的衝出樹林，一下撲到路旁。

黑暗中，肇事的大車沒有絲毫停頓和遲疑，就那麼不顧而去……

「婷婷！」

葉風跪在那裡，一把摟起於婷婷，慌忙用手去捂住她前額那，拳頭大的窟窿。

汩汩的鮮血順著他的指縫，不斷的湧出。

於婷婷的身體抽搐著，嘴裡噴濺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面上卻現出笑容，顫聲道：「我，好，開心，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好開心，小，小風，以前，我怕會連累你，現在，唔……」

於婷婷又湧出一大口鮮血。

葉風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如泉般迸出來，右手慌亂的為於婷婷撫去面上的鮮血，哭道：「婷婷，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婷婷！」

於婷婷雙手向上摸索著，最終，摸到了葉風那強有力的手上。

「小風，答應我，忘了今夜的一切……」

葉風倉然點頭，用手臂揮抹著面上的淚水，道：「婷婷，別離開我！你別離開我！」

於婷婷的面上再次泛起那曾無數次讓葉風心醉的明朗笑容，聲音中充滿著無盡的柔情蜜意：「這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嗎，我寧願就這樣的死去，也不願……」

於婷婷的手臂終於頹然垂下。

「婷婷……」

葉風用力攬住於婷婷那漸漸僵硬的身體，仰天悲然長嘶。

滾燙的淚水自他的面上滑落。

「婷婷，我愛你……」

葉風嗓音沙啞的道出了這三個字，可惜，於婷婷再也聽不到了。

他顫抖著在於婷婷的面頰上輕輕的註上一吻。

把頭深深的埋入於婷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