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鋒

一直那麼靜靜的坐著，一遍一遍的回憶我這幾個月的古代生活，想到將軍、夫人、雪兒、小紅桃，想到了家的感覺；想到文心，想到我得意驕傲的日子；想到羽，想到他給我的感動和溫暖；我有點捨不得了，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沒有除夕宴，沒有賜婚，我平平靜靜的待在將軍府，這樣多好，現實沒有太多的如果，既然決定了，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藏在心裡。原本我還在慶幸老天給了我一個拋開所有的牽挂，所有的負擔的機會，我一定要快快樂樂的重活一次，沒想到結果就是從**相反的兩個方向畫圓，終點都一樣。

冬季的白天特別的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丫環端來的飯菜我也沒動過，那小丫頭也像滿腹心事樣子一直那麼靜靜的站在一邊低著頭不哼聲。屋裡我沒讓點燈，冷冷清清的冬日的黃昏更顯得凄涼。

忽然門口一道黑影擋住了外面最後大半的光亮。二阿哥！僅剩的一絲暗淡的光線下我卻看到他一張略顯神彩的臉。小丫頭連忙跪下，我也神情漠然向他微微屈膝行禮，他點點頭，又恢復他一慣冰冷的面孔對一旁的小丫頭冷冷的說：「靜兒，去泡兩杯茶來。」小丫頭似乎還驚喜的目光馬上又暗淡下去，輕輕的答著是，出去了。他緩緩走到我面前，靜靜的看著我，好一會才淡淡的說：「你的三王妃怕是做不了了。」

「什麼？你說什麼？」我有點不敢相信也太震驚了。

「盈妃求父皇賜給三弟的是雪兒。」他依舊淡淡的說。

「雪兒？是我的妹妹雪兒？」我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不成你想做三王妃？」他嘴角上揚冷笑著看著我。

「你……」我震驚之下的心憤怒了，把我當什麼了！「你來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嗎？說完了可以走了吧！」我迎著他的目光，冷冷的說。

「你……」他眯著眼睛走近我，眼睛里迸出來的怒氣足可以讓我粉身碎骨。

我沒有退縮，儘管我的心已經在顫抖，但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被人輕視，我抬高了下巴更堅定的瞪著他。

一隻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我甚至聽見骨頭破碎的聲音，鑽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我使勁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冷冷的盯著他，這個霸道的男人，我不會在他面前示弱。

下巴上地勁道鬆了下去。他眼睛里地怒氣淡了。目光深沉下來。手輕輕地撫上我地臉。我狠狠地扭過頭去。別再想用你地手來碰我。屋子裡地空氣凝固了。天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裡只能模糊地辨認物件地輪廓。寂靜地可怕。他紊亂地呼吸聲就在耳邊。我們一直那樣僵持著。誰也沒動。時間似乎停止了。就在我實在堅持不下去地時候。他忽然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子就要軟下來。一雙柔弱地手扶住了我。

「小姐。你沒事吧？」是那個小丫環地聲音。她扶我坐在床上。焦急地說：「小姐。你先坐著。我去點燈。」

「不。不要點燈。」我拉住她地手。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地脆弱。

「可是小姐。你地下巴……」他語氣擔憂。

「你都看到了嗎？不礙事。你也坐下吧。」雖然下巴還是鑽心地疼。但我也不想理會。就讓我靜一會吧。

「小姐，二阿哥一直都不是那樣的人，他雖然冷漠但從不會傷害好人，甚至還會去幫助可憐的人。」小丫環急急的說著。

我嘆了口氣，這個人我不願意再提，每次見到他都會變得不冷靜，不自覺的想怒，想反抗，是他的冷漠勾起了我前世的記憶，還是我本身潛意識就在抗拒這種冷漠。

慢慢靜了下來，才想起他剛才說雪兒才是羽的賜婚對象，我本應該是放鬆了，我不用再徘徊在抗拒和接受之間，我不用再擔心我的決定帶來的後果，一切又恢復到了從前，這都順了我的心了，合了我的意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心裡還那樣的沉重，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心底湧上來的全是深深的失落。為了我追求的愛情，我抗拒著放棄了他的愛，毫不留情的傷了他的心，以後，羽，他就不是我的了，他的溫暖和感動還會屬於我嗎？他還會對我說，有我在，什麼都別怕嗎？

靜靜的在黑暗的屋子裡坐著，忽然感覺很孤獨，似乎什麼都離我很遠了，我慌亂的伸出手緊緊地抓住身邊的小丫環，我只想告訴自己還有人在我身邊。

「你叫靜兒吧！」我輕輕的開口。

「是的，小姐，我姓司徒，單名一個靜字。」她柔弱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今天的她一點都不像我第一次見到的她那麼精明幹練，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是有什麼心事嗎？」我還是忍不住想問。

「沒有，小姐，沒什麼事。」她語氣有些慌亂起來。

我也不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你父母還健在嗎？有兄弟姐妹嗎？」我繼續找話題。

「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個妹妹，她也在宮裡，因為她昨天生病與我換班害得小姐在外面睡了一晚，奴婢請小姐責罰。」她說著就要跪下來。

我連忙拉住她：「又沒出什麼事，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妹妹的病好些了嗎？」

「還是時好時壞，大夫說是打娘胎就有的，沒法治。」她語氣擔憂，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是什麼病，宮裡的太醫都沒法治嗎？」

「是哮症，我們宮女哪裡能讓太醫看，只能這樣拖著了。」她淡淡的說著，忽然，她一反抓住我說：「小姐，我妹妹的病你千萬不要跟皇后說啊，要是皇後知道了，我妹妹會被趕出宮去的。」

「放心，我不會的。」我不是個多嘴的人，我拍著她的手安慰她，她才漸漸放鬆下來。

哮症，就是哮喘，在現代那是很容易解決的病，可是在古代，先天性的哮喘還拖了那麼久，怕是不好治了，只能暫時緩解，拖一天算一天。我現在才知道，她為什麼會冒著欺騙皇后的危險把我一個人放在凝梅宮也不要她妹妹過來，是怕我知道了她妹妹的病會說出去吧，如果不是現在的氛圍讓她緊繃的心暫時鬆懈了，我可能永遠也會知道。看來，她在皇後身邊的地位也應該是不一般的，不然，欺騙主子的事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還有她就那麼認定我會准她的假，而且還不會告訴皇后？如果不是碰巧，那她的心思就不容小窺。這宮廷真是太可怕了，我連個小丫頭的心思都比不上。

正沉浸在我的思緒里，外面響起了一個小男生尖尖的聲音：「靜兒姐姐在嗎？」

「在，我這就出來。」靜兒站了起來，對我說：「小姐，好像是二阿哥那邊的人，我出去看下。」

二阿哥那邊的人？來這幹嘛？靜兒應該跟那邊的人很熟，聽聲音都能聽出來，可能是找她的吧。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出去，她轉身不知從哪摸出了個火摺子，點亮了燈架上的燈，便出去了。

才一會功夫她就進來了，手裡拿著個精緻的小瓶子，走到我面前說：「小姐，這是二阿哥讓送來的活血化瘀的葯，擦在下巴上兩天就好了。」

我看著那個翠綠色的小瓶子，心裡剛剛熄的怒氣又上來了，我冷冷的說：「不要他假好心，拿去還給他。」

「小姐，你就算是再生二阿哥氣，也不能拿自己生氣啊，你這個樣明天皇后見了會怎麼想，別人見了又會怎麼想。」靜兒語氣深長的看著我說。

是啊，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太招搖了，我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就算他施捨也好，可憐我也好，我都暫且忍下，沒有什麼比不可預知的危險更恐怖。於是，我點點頭。靜兒從瓶里挑出一點藥膏，我倔強的扭過頭去，我還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別人賤踏的我自尊。靜兒指尖沾著藥膏輕輕的塗在我的下巴上，一股清涼的感覺立刻掩蓋了火辣辣的痛感，還真是好葯。「小姐，這下巴傷的其實也不算重，可能兩天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了，二阿哥還是不會下那麼重的手的。」靜兒塗好葯，微微笑著說。

哼，不算重都已經這樣了，要是下重手會怎樣，下巴擰斷？我心裡冷笑著。這丫頭對二阿哥可是維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