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8年12月15日 （1）

第一章（1）

你還想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東方，太陽正在升起的時候，有多少人還在黑色的漩渦中茫然。在我們四周，夜的精靈在一切地方肆意地尖叫著，放縱著，炫耀著。他們的領地遼闊無邊。非凡的吸引力。我也曾經一度沉迷於這眩目的黑色，但現在我是如此渴望著日出，痴痴地等待著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刻，將我從這黑暗中救贖。這個世界也將在烈火中獲得重生。

看吧！天空中那個金燦燦的圓東西，光彩奪目，你只要是抬頭就能看到。是的，也許在你身邊充斥著謊言和精心設計的陷阱，也許每個人都戴著完美的面具和你講那些看似美好其實虛無的故事，直到你放棄了並褪去堅硬的外殼，說服了自己去快活地參與這個遊戲。這沒有關係。在茫茫的夜空中，總有一道道白光劃出冰冷的弧線向你靠近。黑色，無邊無際，從四面八方撲來，也許你感到了刺骨的寒風和一層層令人窒息的平靜。只要你相信，太陽總會出現在東方，驅散這無邊無際的黑暗的魔鬼。是的，只要你相信。

大地還在半醒半睡之中，一層層白霧，就像銀色的白紗披在身上。遠處天地相交的地方隱約出現了一點兒魚肚白，大地彷彿正在慢慢地蘇醒過來。世界仍在夢中。

校門口保衛室的門前的燈光漏過來一道，白色的，細長的，走在黑暗的地上，象牛奶在流動，漂浮著。

時間又輪迴了，又似乎改變著什麼?似乎又沒有！從來就沒有。卻又一直在變。變了嗎？每一天的太陽都是新的，照耀著昏睡中的昨天的故事。

「別和我提買樓的事，愛誰買誰買！我反正不買。討論至此結束，我得看書了。」谷城把書放在肚子上，倚在床頭看著。《追憶似水年華》太厚重了，舉著看一會胳膊就累的酸疼。不過每天睡前不看上一會他就睡不著，看又看不好。薛桂萍總是在這個時候和他討論些生活問題。馬塞爾可不是這樣的。窮人們呢？外國人的生活就是好，怎麼人家每天就能沙龍呀思想呀回憶呀，他們靠什麼生活呢？她哪來的這麼多的問題？過日子就這樣。太多的瑣碎的事追著你。開門不只是七個字。

「不和你說和誰說？誰叫你是個男的呀！人活一輩子還有什麼事呀？這事你怎麼就不上心？」這幾天對買樓的事上勁了。

「就那點工資，你心裡不是沒數，怎麼花你就看著辦吧！願意買就買」。谷城倚在床頭豎著的枕頭上，雙手又把書舉在眼前。

「你這是什麼態度呀？少看會那破書不行呀？鬧金融危機了，溫總理說要給老師們漲工資，頭年沒漲的時候讓你買你不買，今年工資一漲，南山的樓價落不了了，今天我又問了幾個人，還是2ooo多呢。不買還漲。」

「漲就漲，願意買你就去買，讓我看會書行不？」

「我願意買？誰有錢不願意買？誰願意住這破屋呀，四下里透風撒氣，老鼠橫行，一年四季沒個乾爽的時候！」吾廬獨破。唉！天下寒士可不少呢。

「不說話就行了？人家別人都傻，是啵？人家都忙忙活活地圖個什麼？要不名要不利！看書看書，你會書過去吧！」

「別嚷了，別嚷了，又要吵醒人家吳老師了。」

窗外。沉靜的夜幕廣闊無邊，孤獨的星斗爬滿天宇。星空下面應該有人和我一樣吧，在空蕩狹小的房間里，無法入眠。疲勞來自**，悲傷來自靈魂。仰望星空，夜色中有多少窮途末路之哭。它們經見的太多了，不知歸路。生太容易了，死倒是一下子就完了的事。穿著破爛的綠軍裝，是誰又在走過草地呢？搖晃著一步一步地走著，緩慢而堅定。卻隨時都可能倒下，真讓人揪心。四下里漆黑幽靜，雨下的很大。嘩、嘩嘩。雨水中可以任由淚水縱橫，誰也分不清你臉上流的是什麼。谷城想不起自己哭過了沒有。總是偷偷地在黑暗中淚流滿面。那天還對著月亮哭過呢！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問為什麼。說出來讓誰信呀，有病似的。人生就是跋涉在一條黑暗漫長的隧道，又冷又累，還得走下去。前面依稀有光。有小口，才通人。蘇醒的路口，就是需要重新面對的選擇。他不想醒來。二萬五千里呢。走吧，走吧。一個人躲進時空的深處，看著自己走過這片草地。躲在某一質點，想念一根時光的手指撫摸著自己。躲在某一個地點，默默細數著寂寞。夢就是好，可以隨意靠近什麼。理想的力量充滿了夜空，回聲也尋找到了遼闊。冬日的風在曠野上奔跑，呼喊，呼喊著。吹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