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牐"這是我從事綁匪這個行業以來啊，最輕鬆得手的一次了。"一人邊嗑瓜子邊得意地說著。"可不是嗎?不用打打殺殺，甚至沒有用到任何武器，真是天殺的簡單死了。"
牐犚桓鎏起來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的聲音低弱地附和著:
牐"是啊，是啊!或許哪一天我們可以考慮改行當騙子，我覺得我們好像有那種天賦耶!"
牐牻酉呂詞且徽蟪聊，因為起先說話的那兩人正用目光砍殺那個說起話來唯唯諾諾的人。
牐"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老四!"
牐"就是啊，一開口就沒好話，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牐犝饈保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冷冷地開口：
牐"都說夠了沒有?"他用警告的眼光掃了他們一圈。真是夠了，需要他們出主意的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要他們安靜的時候，偏偏像只麻雀一樣地嘰嘰喳喳吵個沒完。真不明白爹娘當初到底怎麼生的?怎麼能夠生出像他們這樣的四兄弟，聰明程度依照排行遞減，年紀愈小的智商越差。
牐"當然啦，能夠這麼順利地完成任務，都是大哥的功勞……"
牐"可不是，哪一次不是靠著大哥的智慧呢?"
牐犂纖惱獯我瘓浠耙膊桓宜盜耍只能以敬佩加上景仰的目光看著他的大哥。
牐犂洗竺娑哉庋的恭維面無表情，也沒有響應的打算，於是屋裡就只剩下嗑瓜子和喝酒吃菜的聲音。
牐犚恢被杷的薛無瑕動了動眼皮，卻暫時無力張開眼。頭好暈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似的，是誰在她屋裡喝酒?好刺鼻的味道……她想出聲詢問，卻發現喉嚨乾燥，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嘗試動動肩膀，卻好像有什麼力量在拉扯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牐牻舯盞拿瘧賄捫揭簧的推開了，來者在看見屋裡的情形之後，一雙眉高高地聳起，他以刻意壓柢的聲調不悅地問：
牐"誰讓你們在這兒喝酒吃菜的?"
牐犎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眼光一致投向他們的大哥。
牐牨扯宰糯竺諾睦洗笸芬膊換兀用著沒有什麼感情的聲音冷冷地回答：
牐"任務完成了，輕鬆一下。"
牐"什麼任務完成了?"那人因為憤怒而不自覺露出原來的聲音。"這還只是初步計劃，離最後的目標還差一大截呢!"他走到桌子對面，用眼光將老四逼開，在老大對面坐了下來。
牐牭毖ξ摜μ見這道新加入者的聲音時，她由於驚訝而張開了眼，起先的模糊逐漸變成清晰之後，她閃過橫擋在眼前的寬大背影，目光瞥向那道熟悉聲音的發出者。
牐"表哥!"她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同時不解地皺起了眉頭，表哥幹麼在臉上蒙塊黑布?還有，為什麼她的身上會有一條繩子?害地想起身離開椅子都不行。
牐"妳、妳在叫誰?"
牐犆煽楹誆嫉哪歉鋈擻帽幌帕艘淮筇之後不穩定的聲音問著。
牐"就是叫你，童善表哥。"薛無瑕因為惱怒而提高了音量。"你蒙著面罩做什麼?"
牐"我才不是妳的童善表哥。"那個人側過臉去，有些口吃地回道。
牐犙ξ摜η嶁Τ鏨，覺得他的辯解很好玩。
牐"拜託，表哥，別人的話我就不敢這麼肯定，你嘛，就算你壓低嗓門，臉上蒙著面罩，看起來跟其它人一樣，但是你眉毛上的那顆黑痣，那顆長著毛的痣有沒有?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所以我一看就認出來了。"
牐犕善被他說得一下睜大眼，一下瞇起眼，一下冒汗，一下懊惱，最後他扯下臉上的面罩，怒氣沖沖地抓起旁邊老四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
牐"是誰當初說要這樣打扮的?為什麼不是把整張臉都蓋起來?"
牐"這……"老四因為呼吸困難無法回答，手指卻比了比童善。
牐"你現在的意思就是要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啰?"童善的眼睛危險地瞇起。
牐"表哥，表哥!"薛無瑕打斷他們的爭執。"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快點鬆開我身上的繩子，我的手好痛……"她掙扎著，向童善示意她被迫跟椅子綁在一起的雙手。
牐犈容從童善的臉上消失了，他放開那個人，轉頭看了一下薛無瑕，臉上頓時布滿了陰雲。
牐"我不能放開妳，表妹。"
牐"為什麼?"
牐"因為妳必須留這裡跟我拜堂成親，成親之後我們再一起回薛府。"他說得很緩慢，故意製造出一種陰森的氣氛。
牐"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語氣中顯示出她的任性。"我現在就要回家，你過來解開我的繩子，現在，立刻!"
牐牨謊ξ摜δ訓們亢返撓鍥震懾住，童善差點就乖乖地上前，幸好身旁四個人大聲的咳嗽幫他找回理智。
牐"我不能幫妳解開。"他雙手交握在胸前，試圖讓自已的模樣變得兇狠。
牐"可是……我的手真的好痛，腳也是……"究竟是誰那麼無聊，把她的腳跟椅子的腳綁在一起。
牐犓含著淚水的嬌嗔模樣讓童善再度慌了手腳，怒容滿面地責問左右：
牐"誰?誰教你們把她綁那麼緊的?我不是說過了要小心別傷害到她嗎?"他的語氣充滿了心疼。
牐犓母鋈嗽諞徽笠⊥誹鞠ⅲ撫額閉眼之後，老大終於忍不住咬牙低吼：
牐"不把她綁緊，難道要讓她有機會逃走嗎?這見鬼的到底還算不算是一件綁架案啊?"
牐"綁架?"聽到這個聳動的字眼，薛無瑕蹙眉，眼光朝童善詢問著。她到現在還沒有想起來她是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的。
牐犣潑牡男θ莞∩賢善的臉，他手掌交迭，走向薛無瑕，以一種近乎解釋的語氣道：
牐"是這樣的，表妹，沒有妳想的那麼可怕，真的。我只是……只是有此一急了，妳一直遲遲不肯答應嫁給我，又似乎對妳家的那個長工深具好感，我實在是怕妳受到他的迷惑，又怕姨丈年紀老了沒什麼主張，到時由著妳自己的意思胡裡胡塗的嫁給了那個傢伙，那我、我這麼多年對妳的心思不就都白費了嗎?"
牐犓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問："所以你就綁架我。"
牐"我說過了，這件事情──"
牐"沒錯!就是綁架!"四個受不了童善懦弱的人終於忍不住異口同聲地吼道。
牐犙ξ摜φＡ蘇Ｑ郟再眨了眨眼，看看後面那四個已經氣得幾乎要拍桌子的大漢，再看看眼前簡直可以算是卑躬屈膝的童善，忽然問了一句：
牐"那你現在打算怎麼樣?"
牐犕善奇怪著她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很不一樣，不害怕，不沮喪，反而……有些興奮?
牐犝媸羌鬼了!表妹怎麼可能會興奮呢?她一定是被這一切嚇得神智不清了，所以才會有那種不合時宜的表情出現。
牐犓舉起手比了個發誓的手勢。
牐"表妹妳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殺妳的。"
牐牪喚瞿撬母齟蠛海連薛無瑕自己都重重的垂下頭，嘆息。這世上有哪一樁綁架案是像這樁這樣荒謬的?綁架人的首腦不僅尊嚴，連最起碼的立場都沒有了。
牐"說說你的計劃，你綁架我總是有目的的吧?"
牐"目的，這當然是有的。"童善不假思索地回答。
牐"喔，那很好，願聞其詳。"她的表情與語氣都充滿了勸誘。
牐犕善對她投以不明白的凝視。
牐"表妹，我總覺得妳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太愉快了些。"
牐犇塹比唬她正苦思著如何設計一個綁架案好讓她有機會能再見到那位公子，童善此舉無疑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牐犓搖了搖頭。"別管我的心情，我現在有興趣的是你接下來預備怎麼做。"
牐犃餃俗ㄗ⒆瘧舜說畝曰埃把房間里另外四個彪形大漢完全當成了透明人。
牐"我看……"其中一個對著其它三人說："為了避免我們瘋掉，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房間好了。"
牐犉漵噯人互相投以贊同的眼光，之後出原先那個向童善道：
牐"童少爺，我們先到外面守著，還有，不管這位小姐說些什麼，請你千萬不能解開她的繩子，萬一妳覺得控制不了，就敲敲門，我們會及時進來的。"及時進來將你打昏。
牐犗衷冢房間里只剩下童善和薛無瑕。童善僅存的一點氣勢完全消失在她單純的凝視下。
牐"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打算怎麼做。"
牐"我打算怎麼做?"他像個白痴似地自問自答。"我打算怎麼做呢?"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已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按著他就在房間里煩躁地來回踱步。"妳知道嗎?表妹，妳真不該認出我的，妳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牐"是嗎?"薛無瑕無辜地看著他。"那你原來打算怎麼做呢?"
牐"這原本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激昂。"有多麼天衣無縫妳知道嗎?首先我讓人綁架妳，然後我再假裝奮不顧身地從歹徒手中將妳解救出來，妳將因此見識到我卓越的武功，你會知道妳的表哥我，是一個武功多麼了不起的人；然後，妳的父親我的姨丈將會從此對我刮目相看，為了感激我，他會把妳嫁給我，然後我們兩個就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瞧!這是一個多麼完美的計劃啊!"他有一段時間沉浸在自已的快樂中，直到薛無瑕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牐"這真是個可恥的計劃!表哥，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陰險的人。"
牐犓的話讓童善收住了腳步，臉上瞬間泛起羞愧的紅色，但那僅僅只是一瞬間，很快地他便恢復泰然自若的神態，最後甚至露出陰險的表情。
牐"這都怪妳，表妹。妳不應該變心的，妳不該拋棄我愛上別的男人……"
牐"停一停!"薛無瑕打斷他。"你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是我先喜歡上你然後又負心喜歡上別人一樣。"
牐"難道不是嗎?"他既委屈又氣憤。
牐"當然不是!"她氣得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從來沒有!我一直把你當成表哥那樣的敬重，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嫁給你!"
牐"妳、妳……"童善深受打擊，他現在看起來就像個羊癩瘋隨時會發作的人，最後他吸了一口氣，以下定決心的語氣道："我不能再讓妳主導了，表妹，我要去薛府通知妳爹，假如他不肯把妳嫁給我，我就要先跟妳洞房，然後……"
牐犙ξ摜Ω本沒有花聽他的話，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英雄救美的情節。童善去通知她爹最好，這樣他就不會把她這次的失蹤當成迷路事件來處理，一旦知道她被綁架，薛文一定不會坐視不管，他一定會想辦法通知那位公子，那麼她就有機會再見到他了……當然，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總得拿點什麼來做謝禮，這時她就有了以身相許的絕佳理由。
牐犓陷入自己的遐想中，因為想得太過美好，嘴角甚至泛起甜蜜的笑容，直到童善一連幾次的呼喚才把她神智喚回。
牐"幹嘛?"她皺眉。
牐"我是說，妳在這裡安分一點，我現在就去通知姨丈。"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很兇惡，無奈他對薛無瑕因為太過深愛而導致心裡生怕，被她的眼睛一瞪，好不容易提起的氣勢立刻就疲軟下來，最後的語氣簡直是在拜託她。"妳不要大吵大鬧喔，外面那幾個人脾氣不怎麼好的，惹毛他們，他們很可能會對妳動粗……"
牐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牐"那你現在幫我把繩子打開，我很累，要到床上舒服的睡一覺。"
牐"哦──好，這沒問題。"
牐犕善當場就忘了那四個人的交代，看到童善前腳出門，薛無瑕後腳便悠哉游哉的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準備去找人弄東西讓她食用后好好睡一覺時，他們簡直快昏倒了。
牐犠詈笏仍然被遣送回房，但是卻以楚楚可憐的表情，迫使匪徒之中的三人主動幫她向他們的大哥求情，讓她不用再受到繩索的束縛，並且可以自由地在房裡走動。
牐*****
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童善。"薛老爺注視著童善的目光首次顯示出一個薛府大老爺的威嚴。
牐"這種事我怎麼會拿來跟姨丈您開玩笑呢?"童善微笑著說，神態依舊如此恭敬。
牐犙老爺看了看他，在幾度衡量事情的真假之後，忽然怒目拍桌而起，一隻古玉在他的手掌千變成碎片。牐"混帳東西!趕快把無瑕放回來，我可以饒恕你這次的愚蠢。"
牐"那可不行。"他搖了搖頭。"我說過了，只要姨丈答應把無瑕嫁給我，那您不僅依舊有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兒，還會因此多一個孝順您的女婿，否則……"
牐"否則怎樣?"
牐"否則我就……"他猛然住了口，這道雄渾低沉的聲音顯然並非出自姨丈，因為姨丈此時的目光也正詫異地盯著他的後面，他轉頭，看見一身白衣，英姿勃發地站在門口的薛文；他眼裡閃爍著怒火，正筆直地朝他走來。
牐犕善蹙眉，努力地回想這身熟悉的打扮究竟在哪裡見過。
牐犙老爺一見是薛文，立刻迎上去激動地握著他的雙臂。
牐"哎呀，薛文，你回來得正好，我……咦?你這身打扮看來還真不錯，不僅英俊有型，還很瀟洒磊落，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是你得趕快幫我想想辦法，這畜生，他居然敢綁架無瑕，還威脅我要將無瑕嫁給他，否則就……"他打住，忽然想起重善還沒有說他到底要怎樣，於是急忙轉向他怒目問："否則你就要怎樣?"
牐"否則我……就……"他的聲音消失在文雍熙森冷的凝視中，然後頓覺身上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好熟悉的壓迫感啊!
牐"否則你就怎樣?嗯?"他把聲音調得更危險些。
牐犝庵盅凵瘢這種語調……啊!童善眼睛越睜越大，一隻手提上來顫抖地指著他。
牐"你、你……"
牐"想起來我是誰了嗎?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我經常跟三個打扮跟我差不多的人一起出現……"文雍熙綻出冷酷的笑，他不相信童善還認不出來，他和他的三位朋友在城裡的名氣幾乎跟童書一樣響亮，只不過一個是正面的評價，一個是負面的評價。
牐"你是……文……文……文什麼?"
牐犗亂豢蹋他的頭已被摺扇拍中。
牐"文、雍、熙。"他咬牙一字一句地提醒著童善。
牐牷吧甫落，童善撫著頭頂的手改而捧著雙頰，並且發出不可置信的一聲低呼。
牐"還記得筷子的滋味嗎?"他微笑著問，眼睛里卻沒有一點笑意。
牐犕善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臉色蒼白地張大了嘴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話來。印象太深刻了，那種被飛來的筷子嚇得魂不附體的經驗。
牐"笑穴呢?"文雍熙又問，同時將臉逼近他。
牐犕善再度重重地抽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就像一攤爛泥似地倒往身後的椅子。那是畢生難忘的經驗，全身就像有千百隻小蟲在囓咬似的，只是這麼想著，他的身體似乎就癢了起來。
牐"起來!"文雍熙不耐地揪著他的衣領，把他從椅子里拉起來。"先別嚇昏，你還得留點力氣帶我去找無瑕。"他轉頭看向愣在一旁的薛老爺，充滿歉意地道："老爺，我知道您有很多疑問，等我把無瑕救回來再好好跟您解釋清楚。"
牐犓拖著重善，為了爭取時間，走到門口時他使用輕功飛上屋頂，兩三下就消失了。
牐牷乖詰闋磐返難老爺雙目突然一亮，瞪著薛文消失的門口好一會兒之後，才撫著鬍鬚喃喃自語地道：
牐"啊，原來薛文本身就是塊寶啊……嗯，我果然是有眼光的。"
牐*****
牐"喔，那這麼說來，你們四兄弟是從小就立志要闖蕩江湖啰?"薛無瑕接過老四剝好的瓜子，優雅地送進嘴巴里咀嚼著。
牐"是啊是啊，本來是這樣的，我們兄弟四人從小就習武，也曾經以除暴安良扶弱濟貧為己任，我們還曾經擔任過衙門捕快一職喔，不過後來因為每個人都出了一點小紕漏，衙門待不下去了，就乾脆出來行走江湖，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闖著闖著，就變成人們眼中的盜匪了，這之間的詳細情形，我得請我大哥來跟妳說明，
牐犖頤切值莧人都聽我大哥的話，大哥叫我們向東我們就向東，大哥叫我們往西，我們就往西……"看起來很老實的老四幸福地跟薛無瑕聊著天，他可是猜拳贏了老二跟老二才獲得留在屋內看守的機會的。
牐"外面那個面無表情的人嗎?我可不敢，他看起來好凶喔!"
牐"我大哥就是那副嘴臉，他其實面噁心善，對我們這三個弟弟還挺疼愛的。"他替薛無瑕倒了一杯茶。
牐犓喝了一口，隨即又道:
牐"不過從事盜匪這一行終究不是長遠之計，男人啊還是找一個穩定一點的工作比較好。"
牐犂纖腦尥地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牐"不然這樣好了，等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你們就到我家來應徵長工吧，我們家福利高，待遇好，工作又輕鬆……對了!我可以給你們寫推薦信，這樣一來你們就不用擔心不被錄取了。"
牐"真的嗎?那就太謝謝姑娘了。"
牐犖撓何跆到以上這段對話之後差點沒從屋頂上跌下來，他看了看身旁昏死在瓦片上的童善，不禁蹙眉想著，這像是一樁綁架案嗎?有哪一樁綁架案會如此荒謬?
牐牥蠓撕腿酥手間的感情未免也太融洽了!而且薛無瑕看來毫髮無傷，心情愉快，門外守候的三個人又顯然一點防備都沒有；要不是他整天跟在薛無瑕身邊，確定她並沒有自導自演，否則他真的會以為這只是她為了見他而安排的一齣戲。
牐犓呈職衙嬲執上的同時他又開始咒罵自己，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隨身攜帶這東西幹嘛?罵歸罵，他還是稍微檢查了一下後面有沒有綁緊。
牐"啊，對不起，瓜子殼噴到妳臉上了，我幫妳把它撥開……"老四向前，一手朝薛無瑕的嫩頰而去。
牐犝飧齠作徹底把屋頂上的文雍熙給惹火了。
牐"別用你的臟手碰她!"冷冷的聲音，加上準確彈中手背的小石頭，文雍熙人還沒有現身，卻已經達到恫嚇的效果。
牐"誰用石頭彈我?給我出來!"老四左右張望，聲音里透出相當程度的害怕。
牐犓的聲音將門外守衛的另外三人引了進來。
牐"什麼事?"三人問著，同時警戒地用目光梭巡房間。
牐牱考渚湍敲吹憒螅一目就能盡覽，他們以可笑的防衛姿態立在原地將四周梭巡了一遍之後，才終於確定了『刺客』不是躲藏在屋內，那麼就是──他們猙獰地笑著，八隻眼睛同時向上投。
牐犓們以為這次一定可以看見一塊被掀開的瓦片，然後看見刺客往下張望的臉，他們四個人甚至已經準備發出『我逮著你』的獰笑了，但是笑容沒有順利地出現在嘴角，疑惑反而布滿了一張張故作兇惡的臉。
牐"逃走了嗎?"老二謹慎地問。
牐"不可能。"老三堅決地回答。
牐"那麼在哪裡?"老二疑惑地又問。
牐"不知道。"老四聳了聳肩。
牐犜諉趴詮鄄熗似刻之後，文雍熙確定他們四人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笨賊』，於是他收起貓捉耗子的玩耍心態，很乾脆地舉手敲了敲門，這一個輕微的聲響嚇壞了室內的四人，他們如繃緊的琴弦突然斷了一般，猛然地跳了起來，倏地轉身面對著他，八隻眼睛里寫滿的驚駭和恐懼以及形狀各異的嘴型，讓他突然有種想要大笑的衝動。
牐牴了好一會兒，四人之中才有一人首先恢復過來，用極力壓抑顫抖的語氣問道：
牐"你、你怎麼來的?"
牐"我嗎?走來的。"
牐"哼!大白天里蒙著面罩，一定是見不得人的盜匪，大哥，不用怕，我們上!"
牐"是啊是啊，以我們四個人的力量難道還怕制伏不了這個猖狂的小賊嗎?"
牐牷八湔餉此擔也說得虎虎生風、威力十足，但是就沒有一個人願意搶先上前。
牐"也好，一起上免得浪費我的時間。"文雍熙冷冷地一笑，退至門外，這裡比較寬廣，打起來不會礙手礙腳。
牐牭是室內的四個人卻在此時有了一番爭執。
牐"看我幹什麼?你先出去啊!"
牐"什麼?為什麼要我先出去?剛剛是誰說『不用怕，我們上!』的?"另一個聲音明顯提高想要壓過之前的。
牐"我是有這麼說過，但是你不也說了這麼一句『是啊是啊，以我們四個人的力量難道還怕制伏不了這個猖狂的小賊嗎?』這話是你說的沒錯吧?"
牐犃餃慫哪肯嘍裕都露出想要壓過對方的光芒。
牐"幸好，我什麼都沒說。"始終不敢開口的老四慶幸地拍撫著自己的胸口。
牐牨懷莆大哥的那人閉了閉眼，終於忍受不了地抬起腳，一一將他們三人踹了出去。
牐"決定好了嗎?"文雍熙低頭看著被分別踹出來的三人。"哪一個先上?"
牐"他!"三人伸出手指頭，分指向不同的人。
牐"你們三個給我一起上!"大哥的聲音憤怒地從後面咆哮過來。
牐犖撓何醯謀砬橄允境鏊對這個指令的滿意，他好心地等他們站起身，擺好架式，甚至很有風度地讓他們先出招，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這場打鬥就會結束了。
牐犎個人在原地虛張聲勢了一番之後同時撲向前，也同時戲劇性地倒地不起。他很仁慈，專挑脆弱的地方重擊，他們甚至還來不及痛喊就暈倒了，現在他的目光邀請著僅存的一名──那個老大的前來。
牐犓蒼白著臉，低頭看了看這個，再轉頭看了看那個，似乎在此刻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雙唇誇張地上下顫抖，在瞧見文雍熙企圖上前的腳步時，驚駭地捧著雙頰，擠出一聲低呼之後，追隨他的兄弟一起暈過去。
牐犖撓何跚崦鐧氐屯房戳四僑翰皇∪聳碌謀吭粢謊郟心裡想著人的習性真是可怕，像童善這樣愚蠢的傢伙，找來的四個綁匪也都跟他一樣──一樣的愚蠢。
牐"太精采了!真的好精采。"鼓掌聲來自門邊，薛無瑕卯足勁的雙手。她快樂地跑向他，神情一點兒也看不出被綁架過後的恐懼。"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
牐牽醇安然無恙的她，文雍熙剛想要綻出笑容，但是另一股怒氣隨即升上來，使得他的眼罩上一層冰霜。牐"我不是要妳乖乖地待在原地等我嗎?妳為什麼還要到處亂走?"他咬牙問。真是氣死了，明知道自己是個超級大路痴，卻偏偏控制不住好奇的心，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去看什麼江湖奇技表演?幸好綁架她的是童善，不然的話……他閉上眼，當時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牐犙ξ摜υ誒腖兩步之前停住，他的神情嚇著她了，而她顯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睜著大眼的表情看來十分無辜。
牐"你為什麼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她蹙眉回想著他剛剛的話。"你叫我在原地乖乖等你……你什麼時候對我說過這句話了?自從中秋節之後，我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牐犓的話立刻讓文雍熙的怒氣成了無的放矢，是他的錯，他忘了當時是以薛文的身分告誡她的。但是，該死的，他再也受不了這雙重身分了，在他精神分裂之前，他要好好的跟她解釋清楚這一切。沒錯!就是現在!趁現在沒有人的時候把一切都坦白了吧!
牐犓拉下白布罩，露出一張溫文爾雅、英俊從容卻余怒末消的臉，這張臉當然也就是薛文的臉，只不過現在這張臉底下所穿著的不再是長工的粗布衣里，而是一身鮮明潔白，富貴人家才會擁有的高級服飾。
牐犓愣住了，先是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繼而緩緩地鎖緊雙眉，越鎖越緊，文雍熙不得不擔心那兩道細緻的柳眉會因此而打結。
牐"啊!你──"她指著扯掉面罩的文雍熙，忽然嘖嘖稱奇。"真像耶!你跟薛文，難道你們兩個──"她捂著嘴，因為腦中想到的事情實在是太驚人了，不由得杏眼圓睜。
牐犖撓何跤幸恢置盞准唇揭曉的輕鬆感，事實上，他的心正在狂跳，他體內有一股強大的不安，似乎就要衝破外表的冷靜，雖然他此刻面無表情。
牐犙ξ摜ρ壑械氖腿輝嚼叢矯饗裕就在他想要好好地吐上一口氣時，她接下來的話幾乎今個當場昏倒。
牐"難道你們兩個是孿生兄弟?"
牐犓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想上前陷住她的脖子或是用力搖著她的肩膀，好讓她那『異於常人』的腦袋清醒些，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因為薛無瑕開始在原地繞圈，然後以她驚為天人的想象力替她這個雙胞胎理論製造出許多合理的解釋。
牐"一定是雙胞胎沒有錯!難怪我那天見到你就覺得你的眼睛很像薛文，原來是這樣啊!因為家道中落，做哥哥的不忍心弟弟吃苦，所以隱姓埋名把自己賣到我們家當長工；不，這樣的推測有可能冤枉了弟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做弟弟的
牐犚膊灰歡ǘ己芘橙醯模他也有可能是自告奮勇賣身去當長工的……"她看了他一眼，同情、感動、敬佩在她的眼中輪流閃過。"不管是哥哥還是弟弟，你們這樣的兄弟之愛實在令人感動，我真的很感動你知道嗎?"
牐犆娑運亂七八糟的推測，他也只能扯扯嘴角，雖然他真的笑不出來。
牐"啊，這真的是人神奇了!我簡直無法分辨你們兩個哪一個是薛文?哪一個是文雍熙?"
牐"是很難分辨，因為我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牐"啊?"她眨眨眼，愣住了。"你剛剛……你說了什麼嗎?"
牐"我說，我跟薛文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不是雙胞胎，而是同一個人。"他刻意強調最後幾個字。
牐"同一個人，不是雙胞胎……"她喃喃地重複著，然後突然倒抽了一口氣，再度指著他。"你的意思……你是說……"
牐犖了避免她那過於天馬行空的腦袋再度思索出令人絕倒的答案，他只好抓住眼前的這隻手，施力緊握。
牐"薛文就是文雍熙，文雍熙就是薛文，很好，妳詫異的眼光顯示著妳很有興趣知道答案，那麼我就告訴妳為什麼會這樣?因為……"
牐犓把如何在寺廟對她驚鴻一瞥，如何對她的身影念念不忘，如何為了了解她而深入薛家，以搜集一切有利於自己的情報順便討好未來的丈人，而決定拋棄文家大少爺的身分將自己賣入薛府為奴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牐"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妳了解了嗎?"
牐犓耐心地等候這個顯然吃驚過度的姑娘慢慢消化她所聽見的，他知道這很難，對薛無瑕這種迷糊的人來說。
牐"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騙局，你……欺騙了我。"
牐"那當然……"原本揚高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低，他不能否認『騙』的這個事實，他隱瞞了自己的身分。"我不是有意的……"
牐犙ξ摜δ撬明亮的眼瞬間閃過各種複雜的訊息，有不可置信、有責備、有難過，最後留下的是深深的憤怒和屈辱。
牐"你騙我。"她的聲音在發抖。"現在就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薛文不是文雍熙，文雍熙也不是薛文，薛文是個老實的好人，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會跟我玩這麼卑鄙的遊戲；而文雍熙，他是個道德高尚的公子，他一向濟弱扶貧，雖然現在他的家境很落魄，但是他也不會來欺騙我，告訴我你在開玩笑，現在就告訴我!"
牐犓激動的神態令文雍熙感到心痛，同時羞愧萬分，他很願意，很希望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很無奈，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欺騙了她。
牐犝是因為他欺騙了她，所以他無言以對，只能以眼光祈求她的諒解。
牐犓無法諒解!他們一個是自己的知己薛文，一個是自己著迷戀上的公子，他們兩人──不，是一人分飾兩角，這兩個角色連手起來欺騙單純無心機的她，想到他們曾經在自己迷惘或沉醉時躲在一旁欣賞他們一手造成的結果，她就覺得憤怒異常，怎麼能這麼對待她?怎麼能?
牐犓收回被緊握的手，史無前例地對著他咆哮
牐"太過分了!我這麼相信你，你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流著淚，轉頭往屋外奔跑。
牐"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