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雙面綉

第二十二章 雙面綉

一輪彎月初上夜空,秋香見院裏的物事都擺放齊備,道:「大姐皆齊備只等你了。」

子菱停下手之事,起身將正綉著的手絹與其他物事放進針線萎中,不慎一時手滑,素生絲織的手絹落在腳下,彎腰去撿手絹之際,卻見透過素絲絹隱約可看清絲鞋上竹制精美的粉荷,一時間子菱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內院桌上鋪放着摩喝樂、以及各類的巧果、筆硯、針線眾多應節物事,而四香也都換上新做的衣裙,臉上洋溢着過節的喜悅。

駱二娘見家中女子皆已到場,便帶着眾小娘子焚香天拜,虔誠地乞求上蒼賜予她們幸福快樂。乞巧完后,各位小娘子吃喝了一番,待已是飯飽,便到大家最喜愛的月下穿針引線這時,春香自是取出早已備好的九孔針以及五彩絲線,一一放到子菱與四香面前。

待駱二娘叫開始,各位小娘子自是手腳麻利地藉著月光引線入針孔,自然子菱串針引線的度和技巧與過去已是迥然不同、判若二人,不過片刻功夫已是一線入九孔,待其他三香皆穿過九孔之後,只夏香不僅連一個針孔都未穿入線,而且還手腳笨拙地將絲線弄得亂成一團麻。

秋香驚嘆道:「姐今日是想求巧,還是求拙。」

冬香悶聲回道:「夏香姐姐求巧,不過事與願違而已。」

偏今日夏香沉得住氣也不搭理秋香、冬香只固執地將線理順之後,依次穿過每個孔,待她九孔穿齊之後,已是一頭汗水。

自然夏香難得出現的堅持態度得到其他小娘子的拍手讚揚,齊送上果酒。

夏香吃了一盞酒,傻笑:「若今年再九孔都穿不入,明年又要笨上一年了。」

連駱二娘也贊上一句道:「可見笨拙也見不得執著二字。且是拙女變巧女。」這番時辰駱二娘已是有些累。起身道:「一年也只這一日是女兒家地節日天你們只管玩樂。莫管我這老婆子才是。」說罷便回房。將服侍她地春香留在院裏同其他小娘子一同玩樂。

見着二娘一離開香這會始鬧騰了。撅嘴直道:「剛才是哪些好姐妹在俺耳邊風涼風涼地吹。我且要感謝她才是。」說罷便追着秋香和冬香。要揪她們臉一把。

不一會地功夫三人就亂扭成一團嬉笑不停。春香與子菱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自是笑呵呵地站遠了看熱鬧。

這會冬香被夏香撲在地上搔癢得大笑不止。嘴裏還斷斷續續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姐姐為何撓我撓秋香姐姐才是。」

夏香見冬香笑得臉通紅。這才鬆了手著氣笑道:「我一人對付不得二人。誰讓你不如秋香滑得像小魚難捉住。再說我撓你就當打你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打不親不自在。」

秋香聽了夏香地話自是笑彎了腰。哎喲地道:「笑死我了。這話且是你從哪裏學得。滿嘴親呀愛地。是女兒家能說得出口地話嗎?煞是大膽沒個矜持。也不怕外人聽去笑話你。」

夏香這會突然想起這話的出處,立刻斂聲閉氣,小心瞄了一眼大姐,見對方依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忙咳嗽起來,假裝喉嚨有問題。

子菱見着夏香突然怯聲怯氣的模樣,抿嘴一笑道:「不過平日隨口一說,你且記得煞是清楚。我就疑惑了,為何過去教你讀書,且是教上十遍你也記不住。如今看來你不是笨,而是不用心。不如這些日子你每日寫上一遍童蒙訓,我且看能否有效果。」

夏香苦着臉道:「寫上一遍童蒙訓?」

冬香這會緩過氣,憨憨道:「不如抄經文實在,過幾日就是中元節,也省下買尊勝目連經文」七月十五日是中元節,傳說冥間官吏赦免鬼罪的節日,因此陰間的鬼魂都會出來回到家鄉,自然這一日不管是市井人家還是高門大戶皆需祭祀祖先,連着寺廟中的僧侶也大開佛門作法事度亡靈,而經書也是節上所需之物。

夏香悲叫一聲道:「你這丫頭真是賊壞。

」見着春香、秋香與大姐笑得樂成一團,她才知又被騙了,撅嘴道:「俺是笨人,你們又來拿我欺負。」

只冬香眨著臉,一臉無辜道:「我且是說真的,反正都是抄寫,不如抄寫實用。」後邊的話,已是被夏香餓虎下山般撲過來的模樣,驚得咽回了肚子裏。

待夜深時,遠處有些富貴人家如今依然是高樓結綵絲竹聲不停,想來筵會還在繼續。只駱家各位小娘子自是有些疲憊,收拾起物事,便回房休息。

冬香臨走前很正兒八經道:「夏香姐姐若抄書沒紙沒墨,盡可管我要。」

夏香氣得牙咬道

且故意氣我。」

秋香收拾著桌上的摩喝羅,笑嘻道:「誰讓你平日專欺負冬香,如今知道心實人也是難對付的吧。

子菱這會自是心情輕鬆,隨手拿起桌上擺放的各位小娘子的女紅手藝。一條角邊上竹著不知甚草叢的綠手絹,想來是夏香前幾日辛苦竹出來的物事,煞是與旁邊春香竹得那條如意花紋的領抹且是比不得的,真可謂雲泥之分,天壤之別。

子菱不免拿起春香的領抹,見領抹背面的針線依然很緊密整齊,前後如意花紋一模一樣。贊道:「春香姐姐竹得花色雖不華麗,卻如人般穩重周正。」

春香抱起焚香的陶爐,笑道:「我這女紅如何能與大姐的針線能比,不過就只能竹些簡單的物事而已。」

子菱道:「春香姐也不必謙虛,若說單面竹你且是不如我的,但這雙面繡的功力我卻不如你,平日我繡的花色,只一面見得人,另一面且是有些長短不一,煞是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

「對了,我怎忘記了雙面綉。」會子菱眼珠一亮,終想起自家剛才腦袋裏閃過念頭是甚:雲想家新的商標不是正可用這雙面綉來做出來嗎?

這裏要說明下關於雙面繡的歷史,其實早在如今的宋朝就已有雙面竹的存在,當然這時的雙面綉也叫兩面綉,就是在同一塊布料之上,在同一綉制過程中,綉出正反兩面圖像及輪廓完全一樣的綉品。

當然隨着歷史的展,到了現代說的雙面竹是經現代的針綉高手創造明的雙面三異綉,雙面自是指正反二面,而三異是指正反兩面對應部點陣圖樣不同,針法不同,色彩不同。它能使觀賞者能在一幅竹品上欣賞到不同的圖案,十分具有觀賞價值。

所以,如今子菱想到解想衣的新商標,自然並非這時已存在的雙面竹,而是美妙絕倫的雙面三異竹。但很快,子菱就被自家這般異想天開的想法給弄笑,搖頭嘀咕道:「先不說自家的手藝且是完全無法達到這樣高的水平,就算是真能綉出甚底雙面三異綉,卻只這般藝術品作為商標,不知是該唾棄自家的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還是應該哀悼這般美麗竹品的明珠暗投。」

不過子菱雖知自家有多少斤重,更知想綉出真正的雙面三異綉也許會是艱巨充滿挫折的過程,但想着若能將這雙面三異綉提前明綉制出來,這是何等讓人激動不止的事。子菱有些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衝動,第二天一早她便偷央得駱二娘家中能否再買回一二位針線能手。

駱二聽過子菱的要求,卻有些遲,斟酌一番道:「如今家中人手已是充足,再說你的女紅也已不錯,若真需人教授一下,只管問店裏的大娘,她們且也是女紅了的之人。」

子菱小聲道:「我知家中錢兩不過才剛夠用,新添出的人口自有我的私房錢出便是。」

駱二娘微怨道:「你且有甚私房錢,不過就是年前賣的皮帶留下的幾貫錢,如何能夠買下針線人。不如待明年,家裏余錢充足一些再增添人手。」

子菱道:「娘親不必擔心錢兩,平日我也攢了些錢,前些日不是說過賣給了磨墨家刨子主意費,我估摸算了一下,也能拿到幾十貫錢,加上私下攢的錢,勉強還夠用。」說罷便將要女使的目的說道了一番。

駱二娘知道了女兒迫切想找針錢女使的原因卻是想自創一種新綉法,雖聽來有些非議所思,但再一想女兒且從來不是亂來之輩,自是收起心中的懷疑,言語間既不表示出贊成,卻也不反對,只讓牙婆幫着找來一二位女紅好的女使。

過了二日,牙婆便送來二位婦人,一位三十六七歲的李大娘,還有三年的契約便到期,另一位婦人不過十七八歲,自有七年的契約才到期,駱二娘見着前一位契約期太短,而後一位看來合適,卻偏生了一雙桃花眼,如今自家兒子已大,這般風流味重的小娘子還是不便留在家中,就直接將二人都退了回去。

子菱也知一時半會難找到十分合適的人選,所以雙面繡的課題也只自家先研究著,不疾不徐慢慢圖之。

過了二日,從山中避暑回來的陳金珍與陳玉婉使人約子菱到潘樓觀戲,說這幾日伶人專上演目連求母,很是精彩。

子菱卻多有抱歉,這些日子她是一頭栽在雙面綉之中,一時半會且是沒心情與時間玩樂,只能蜿言拒絕,只道可在中元節一起放河燈。

駱二娘看在眼中,自是暗地勸說女兒,這般事情儘力便可,不可太過專註於其中,鑽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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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綉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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