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年少時,他要走出村子,去外面闖世界了。走之前,玩伴們都來送行,眾人送到村口,便跟他揮手了,唯有如衣,一路送他至十里亭。

那時候,兩個人默默地行走着,交談的不多,但總是依依不捨的。

如衣問他:「出了村子,何去何從。」

前途一片渺茫,他望着天上的雲,輕嘆:「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如衣沉寂了幾許,低着頭,說:「保重!」

他停了停腳步,拉起了如衣的手,問:「你呢?將來你要做什麼?」

「將來……」如衣抬起了頭,望着疏雲,似乎有些困擾。「或許……當個私塾的夫子吧。呵呵,我家裏書很多呢。」

是啊,如衣家裏的書很多,從他曾祖父那代傳下來,到了他這代,數不勝數。如衣一家,是村子裏最有學問的一家。聽說,他們曾祖父當過某國的謀事,為國主打得天下,但因國主猜忌,他曾祖父帶着家小來到了這個世外桃源。

如今,如衣如願的當了一名夫子。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私塾里,如衣一身素衣,手執書卷,用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地念著詩句,而學生稚嫩的聲音隨着他起起落落。

墨無雪無聲無息地立在窗枱邊,窗邊桃花盛開,正是春意鬧。

視線柔軟地落在屋裏那抹溫潤的身影上,不知不覺中,發怔了。

沉浸在學海中的如衣,聖潔而飄渺,那低低地一笑,輕輕地一挑眉,頷首,揚嘴角,眯眼,如此的從容不迫。

不經意地,他向窗外瞟來,視線對上他的,微一怔,即而,淡笑。

他沒有開口問話,笑過之後,移開了視線,繼續講學。

失落竄上心頭。

墨無雪手搭在窗邊的桃枝上,撫著含苞欲放的花蕾。

將眼移向淡藍的天空,望着渺然的天空,看着淡如紗的雲隨風飄過。

不知過了多久,學生下課了,喳呼著出來,幾個孩子經過他時好奇地望望他,有人指指點點。

他沒有在意,白如衣走向他,問:「怎麼來了?」

「沒什麼事兒。」他隨着如衣的步子,和他並肩走着。「完課了?」

「嗯,接下來是許夫子的課。」

「許夫子?」

「呵,這村裏可不只我一個夫子。」白如衣捧著書本,慢悠悠地踱著步子。

墨無雪配合著他的步伐,閒情逸緻地與他走在鄉間小道上。

「早些……遇上小舞他們了。」他低語。

「小舞啊。」白如衣似有若無地嘆息一聲。「他和飛花住在一起了。」

墨無雪咳了一聲,有點不自然地張望着。「……我知道,我……會祝福他們的。」

白如衣只是抬眼瞟了他一眼,扯了一根草梗,擇了一條道,繼續走着。

墨無雪莫名地感到慌張,他不明白如衣身上為何隱約繚繞着一股哀傷氣?昨日,初遇他時,並沒有特別明顯啊!那時候,自己乍見他時,驚喜之餘,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收留了他。

「要到『燕尾瀑』那邊走走嗎?」白如衣將草梗咬在嘴裏,動作間多了一絲頑皮。

「呃,好……好的。」迷失在他的自然中,墨無雪有點木訥地點頭。

白如衣揚了揚嘴角,拉起了他的手,闊步而行。

兩人手拉手的行走着,穿過片小樹林,轉幾個彎,便到了「燕尾瀑」。

「燕尾瀑」,如其名,高兩米,水分兩股飛瀉而下,如燕子的剪尾,剪尾下面是一個頗大的水池,不是很深,清澈見底,水流成一條小溪,彎延而下,流過村子,形成村子的主要汲水之道。

溪潭附近有許多光滑的大石頭,人坐在其上,觀看着飛瀉而下的瀑布,感受着水氣,美不勝收。

兩人立在瀑布前,迎着涼如絲的水氣,滿足一嘆。

水氣清爽,能去疲憊。

白如衣找了一塊可坐兩人的石頭,墨無雪和他一同坐了上去。

兩人並肩坐着,享受着自然之氣。

「這瀑布還是老樣子,十年了,絲毫未變呢。」墨無雪撿了一塊小石子,扔向溪潭。

「不,它在變,只是我們未察覺。表面雖未變,內在定是在不斷的變化。」

墨無雪思索了一下,點點頭。「的確,有些事不能只看錶象。」

一陣風吹過,搖晃着瀑布旁生長著的野花兒,那粉嫩的花兒被吹落幾許,順着瀑布,融入了水中,隨波逐流。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清雅的聲音,突然響起。

瞪着那被水衝散的花兒,墨無雪脊背一僵。

「其實,真正的是落花無意,流水有情。」白如衣托著下巴,慢悠悠地說。

「此話怎講?」墨無雪不解。

白如衣修長的手指一抬,笑語:「你看,花兒原是不情願的,卻是被風兒強行吹落了,而水帶着它,流淌著,不離不棄。這不正是落花無意,流水有情?」

墨無雪先是一愣,看到白如衣認真而正色的表情,笑逐顏開。「你啊,還是那般的獨特,總是有你的道理。」

如衣……年少時,便學富五車,能舉一反三,最叫人哭笑不得是,他有時歪理一堆,卻令人無法反駁他。

「我願做那流水。」白如衣沒有怪他的取笑,掠了一下耳際的髮絲,轉臉對着墨無雪的笑臉。

笑意,漸漸地凝固,墨無雪面對着白如衣俊美如斯的臉,不禁深沉了黑眸。

「我喜歡你。」

輕,淡,雅的聲音,融合著水聲,在墨無雪的耳邊如波痕般劃過。

他微張了張嘴,呆愣了。

白如衣專註地望着他,較一般人淡紅的薄唇輕啟:「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在你離開村子之前。」

「我……」墨無雪啞然。他不知道,不知道如衣……喜歡他。他們是兒時的玩伴,是青梅竹馬,在離開村子之前,他向小舞許諾,許諾十年後回來找他。可如衣……如衣卻在他不知的情況下,喜歡他?

白如衣見他傻愣地望着自己,便笑出聲。「不必如此驚訝吧?」

「呃……是,是有一些。」他挪了挪身子。

如衣瞟了一眼兩人之間多出來的距離。

「我知道你……喜歡小舞,我不會勉強什麼。」他聳聳肩。「很早就沒有……奢望了。」

墨無雪的心隨之一糾,他哀傷地望着白如衣。

白如衣低垂着眼,輕道:「只是這種心情埋在心裏十幾年,很想吐露出來,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

「不——」心裏有些亂,但並不反感,也沒有抗拒,只是……莫名的心疼。

「午時了!」白如衣倏地起身,撫平了有點皺的衣袍,沖他一笑。「走吧,回去弄午飯吃。」

墨無雪複雜地望着他。

他向他伸出手,偏著頭,溫潤如玉。

沒有猶豫,墨無雪將自己的手放了他的手中。

溫暖的啊!

**************

如衣……喜歡他?

吃了午飯,他借口說要到小舞家去看看。如衣沒有阻撓,收拾著碗筷,問他晚飯是要在家裏吃還是在小舞家吃。他應了一聲,說是回來吃。

揣著一顆不安的心,他停停走走的來到了寒紀舞與燕飛花的住處。

立在那被牽牛花圍繞着的木屋前,他猶豫了。

找小舞何事呢?問他知不知道,如衣……喜歡他?

可小舞又怎知呢?

懊惱地蹲在地上,捧著頭,低吟一聲。

「無雪哥哥,你在做什麼?」寒紀舞清脆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

他抬頭,不好意思地站起。「呃,想來你們這裏竄竄門。不會不歡迎我吧?」

寒紀舞哈哈一笑。「怎麼會呢?你要進屋坐坐嗎?」

「呃,不了,就在你們門口坐坐吧。」

寒紀舞聳聳肩,與他一起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

「有什麼事嗎?」看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寒紀舞問。

「呃,飛花不在嗎?」有點左顧他言。

「飛花哥出門有點事兒。」寒紀舞有耐心地回答。

「哦。」扯了扯發,他終於忍不住了。「小舞,你知道……如衣喜歡我嗎?」

寒紀舞張了小嘴,墨無雪閃躲開他的眼神,清了清喉嚨。「那個……我……」

「知道。」寒紀舞肯定地說。

「啊?」

「我很早就知道如衣哥喜歡你!飛花哥也知道啊。」寒紀舞沒有覺察到墨無雪漸白的臉色。

「為何……你們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寒紀舞托著下巴。「以前我們幾個人一起玩時,如衣哥總在一旁看着你。有好吃的,也總是先分給你吃。還有哦,你走後,哭得最傷心的是他。」

墨無雪心中一陣糾痛。如衣……他哭了?在他走後,哭得很傷心?

「你別不信啊!如衣哥還因此病了好幾天呢!」寒紀舞皺着秀氣的眉,說,「你和如衣哥的父母都很早去世了,你走了,如衣哥就一個人了,生病了,我們都不知道,後來還是飛花哥因為好幾天沒見着他,跑他家看看,結果看到病懨懨的如衣哥。」

「那他現在……身體還好嗎?」墨無雪的聲音有點沙啞。

「嗯,比起以前好多了,但體質很敏感,稍一受涼便會得風寒。」

「哦。」墨無雪交握著雙手,盯着泥地,看螞蟻們勤勞地搬運著食物。

清風掠過,掀起了籬笆上牽牛花的心形葉子。

清風細語過後,寒紀舞咕噥:「如衣哥哥對無雪哥哥那麼好,無雪哥哥為何還要向我許諾呢?」

墨無雪耳力過人,自是聽得一清二楚。為何向小舞許諾?

雙眼不禁迷茫了。

「我記得,在我走之前,生了場大病,那時候病得以為自己不行了。後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很細心的照顧我,還在我耳邊細語,要我支持下去。當我清醒過來后,看到的便是你。」

寒紀舞霍地轉頭,大皺眉頭。「所以你就向我許諾?」

「……嗯。」墨無雪不確定地點頭。

寒紀舞猛地捧頭,呻吟一聲。「無雪哥哥好糊塗啊!如衣哥真冤!」

墨無雪心中一驚。小舞他,為何如此講?難道……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無雪哥……」寒紀舞用憐憫的眼神望他。「對不起,讓你誤會了這麼久!事實上,那時候照顧你的人——不是我!」

「什麼?」墨無雪震驚。不是小舞,是誰呢?他堅信了十年,一直以為是小舞,那時候痛苦難挨,是靠着耳邊的細語,挨過來的啊!

「是——如衣哥哥!」寒紀舞輕吐氣。「一直是如衣哥哥!」

墨無雪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如衣哥哥不休不眠的照顧了你兩日,我們勸他他都不休息,你穩定下來后,他才放寬了心,而自己卻病倒了。那時候,飛花哥送他回去了,留我在你旁邊守着。」

於是,當墨無雪醒來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寒紀舞?!卻因此,他誤會了?

「如衣他……他……」顫抖著唇,墨無雪字不成句,他捂住臉,哽咽。「我一直以為……是你……所以才……」

「很抱歉。」寒紀舞垂眼。

「不,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是他不問清楚,便下了定論。那時候,他要走了,如衣來送行,依稀還記得他的臉色特別蒼白!而他粗心地以為,如衣原本身體不好,臉色蒼白是正常的!卻不料,他是病的!為了照顧他,他病了。帶病的身體,還來送行?他走後,如衣一個人,在哭泣?!哭泣著生病!?

「我……我太可惡了!」

十年後,回來找許諾的人,當如衣知道他找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時,是怎樣的心傷?莫怪,莫怪他身上隱約繚繞着一股哀傷之氣!

「中午前,他……向我表白。說……喜歡我。」他嘆息。「我卻……卻逃避着他!」

寒紀舞瞪了他一眼。如衣哥真可憐,竟然會喜歡上這麼遲鈍的無雪哥!

「多說些……如衣的事吧。這十年,我……錯過了好多。」墨無雪望向寒紀舞,眼裏有着哀求。

寒紀舞嘆了口氣。「好吧。」

夕陽,晚霞,歸巢的鳥兒,預示著,傍晚來臨了。

小舞的聲音始終是清脆的,聽着他訴說着如衣的事,心很平靜。

腳步聲緩緩接近,踩着落葉,啐啐作響,他抬頭,看到夕陽中,一條單薄的身影徐徐而來。

寒紀舞停下說話,與他一起望向那條孤寂的身影。

白如衣看到他們坐在屋前的台階上,一臉凝重,不禁一笑。「怎麼了?你們兩個?」

墨無雪蠕了蠕唇,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任何話語。他倏地起身,大步上前,張臂擁住了白如衣清瘦的身子。

白如衣一怔,感覺到擁抱他的人的身體在微微發顫,疑惑地望向寒紀舞。寒紀舞吐吐舌,聳聳肩。

白如衣擰了劍眉,低聲問:「怎麼了?」

墨無雪使勁地抱住他,頭埋在他的頸間,不言不語。

白如衣無奈地吐氣。「無雪,你抱着我,我是很高興的,但是,很痛啊。」

「啊,抱……抱歉。」鬆開一些,卻仍是擁着他的。

「晚飯已經好了,要回去吃飯嗎?」白如衣神色袒然。

「呃……」反觀墨無雪,兩頰微紅。

白如衣問寒紀舞:「晚飯要來我家吃嗎?」

寒紀舞饞著一張臉,卻搖頭。「想是想,但飛花哥快回來了吧,我得做晚飯迎接他。」

「那好,我們回去了。」拉了墨無雪的手,向小舞道別,慢悠悠地往回走。

墨無雪被動地隨着他,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跟着。

當飛花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如衣與墨無雪離開的背影,他疑惑地問仍坐在台階上的小舞:「他們怎麼了?」

寒紀舞開心地跳起來,抱他的腰。「如衣哥很快就可以有個伴了!」

「啊?」

**************

回到家中,墨無雪再次抱住白如衣。

白如衣靜靜地立着,任他抱個痛快。許久之後,他開口問:「是小舞……說了什麼話吧?」

「……嗯。」墨無雪含糊地應一聲。

白如衣抬眼,盯着簡陋的屋頂。「你要一直抱着我是不反對的,但,肚子不餓嗎?」

墨無雪紅了臉,不情願地放開。

看到一桌的美味佳肴,他讚歎。「你對我……真好!」

白如衣分給他筷子,坐下。

接過筷子,墨無雪沒有立即動筷。

「如衣……你為何不說呢?」他問。

「說什麼?」白如衣似乎沒什麼反應。

「說……說那天一直照顧我的人是你!說你為了我的離開而哭泣到病了……」他的面無波痕,令墨無雪心中升起一把無明火。他不要如衣如此的雲淡風輕,當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白如衣抬眼,漂亮的黑眸凝視着他。

墨無雪放下筷子,橫手握住他微發抖的手。

「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是小舞照顧着我,所以才對小舞許諾,若我知是你,我一定……」

「現在說這些,有何意義。」白如衣不著痕迹地抽回手。

「怎會沒有意義?」墨無雪更快地握緊他的手,提高了聲音。「我喜歡那個照顧我的人啊!只是我弄錯了!錯了十年!」

白如衣別過頭。

「是我笨!我遲鈍!我應該早發現的!」小舞那時才七歲,怎麼可能照顧一個病人呢?而如衣他……他一直關注着他呀!他病了,如衣不可能不理會!那時的自己腦袋是燒壞了,誤認了小舞!

當他向小舞許諾時,如衣是怎樣的心情?他送行,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送的呢?而他,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向他說……喜歡的呢?

「對不起!對不起……」將他的手包容在自己的雙手裏,貼著額,不斷地道歉。

白如衣抖了唇,眼裏閃著淚光。

「我……無怨無悔。」

輕輕一句話,崩潰了墨無雪的心,他抬頭,淌著淚,湊上前,吻住了白如衣的唇。

白如衣沒有躲開,任他吻著。

細細的吻,如吻珍寶。

「我喜歡你!喜歡你!」他不斷地重複著喜歡的話。

白如衣的手握成拳,身體顫抖。

*************

「太好了!這樣如衣哥便不再是一個人了!」

看到墨無雪與白如衣手拉手的親密模樣,寒紀舞由衷地說。

墨無雪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白如衣的神態卻如以往般自然。

「那麼……雪兒,你會呆在村裏陪如衣吧?」燕飛花問。

「啊?」墨無雪怔了怔,看向白如衣。「嗯,是的。不過……我外面還有一些事待處理,等處理了之後,我會回來這裏陪如衣。」

「這樣啊……」燕飛花喃喃。

白如衣垂下眼。

墨無雪知道自己對不起他,握他的手緊了緊。

「那……無雪哥和如衣哥會成婚嗎?」寒紀舞大嗓門地問。

這一問,問愣了一對新戀人。

燕飛花輕叩寒紀舞的額,怪他太冒失。

寒紀舞噘噘嘴。他沒說錯啊!相戀相愛的人不是要成婚的嗎?像他和飛花哥就是一對夫妻啊!

「嗯,我會娶無雪的。」恢復正常后,白如衣如是說。他這一說,另外幾個人都呆了。

如衣哥娶無雪哥?

「呃……不是應該由無雪哥娶的嗎?」寒紀舞傻傻地問。畢竟,如衣哥怎麼看都像是當妻子的那一方啊。

墨無雪也一時無詞,在外面闖了十年,觀念上有一定的變動,自然而然地認為,無論如何,也該是他娶如衣的。

「你在村裏沒有房子,自然由你嫁過來。」白如衣理所當然地道。

燕飛花和寒紀舞同情地望着墨無雪。

墨無雪低下了頭,很無奈地答應了。

*************

村子裏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村裏的長輩一聽說白如衣要娶墨無雪了,興高采烈地說着要幫忙。

熱熱鬧鬧的婚禮,在婆婆嬸嬸嫂嫂們的張羅下,順利地進行了!

兒時的幾個玩伴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后,打心裏為他們高興。

「如衣終於娶得雪兒啦!」阿玉感嘆地說。

「是啊。」燕飛花點頭。

「雪兒遲鈍,多虧小舞點醒了他。」阿玉說。

寒紀舞傲然地抬頭。「呵呵,所以,我收到的紅包最大!我可是媒人呢!」

「你啊!」燕飛花寵溺地點他的頭。

婚禮結束后,一干人都回去了。

留下一對新人,在新房裏相視。

春宵一刻值千金!

喝了交杯酒後,兩人寬了外衣,坐在新床上。

「那個……」墨無雪有些緊張。紅燭映得兩人臉腮通紅。

雖然平日二人同床共枕,但從未越逾,如今洞房了,總是緊張萬分。

白如衣湊過去,吻他的唇。

「別緊張,雖然我是第一次,但有向飛花請教過。」

向飛花請教?墨無雪一時無言。為何是向飛花請教,而不是向小舞?難道……那個被壓在下面的人是……

「啊?」身子一傾,他被如衣壓倒了!

白如衣剝開他的衣裳,露出他堅實的胸膛,冰涼的手撫上光滑如石的胸膛,留連不去。

吞了吞口水,墨無雪阻止他。「如衣,那個……我們……該換個位置。」

「為何?」如衣不解。

墨無雪啞聲道:「我比較強壯,呃,應該是主動一方……」

白如衣卻笑了。「就因為你較強壯,才應該在下面。」

「啊?」不懂!

「你不想我在過程中昏過去吧?」白如衣無辜地眨眼。聽說下面的那個比較辛苦,所以,強壯的墨無雪理所當然要當那個辛苦的一方。

無言!無言!極度無言!

墨無雪放棄了掙扎。

如衣說得沒錯!

有些認命,他迎合了如衣的進攻。

當如衣進入他體內的剎那間,他皺了眉,強忍住疼痛。

「雪兒……」如衣淌著汗,吻他的眼。

「我沒事,你……你只管進來。」他喘著氣,將腿張開得更大,讓如衣能更方便刺探進體內。

「啊……」

完全結合了,兩人都不禁嘆息。

「如衣……你……動吧。」墨無雪弓著腰,皺眉說。

「嗯。」白如衣擁着他,邊吻邊開始抽動。

「呃……」墨無雪呻吟一聲,配合著他,動着。

紅帳里,兩條赤裸的身體,緊緊糾纏,低嘆聲起起落落,醞釀着幸福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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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淡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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