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小殿主,伯夷和陽離回來了。」望璇璣才一踏入紅樓就揚聲朝坐在亭子里,正和商秀旬品茗的君無忌喊話,「再—會兒就可以進入神殿了。」

「真的?那太好了!」君無忌心喜的笑開了唇,數日不見,他可想念他們。

「戰公子和文公子這次下山似乎去了好些天,是什麼大事需要他們去辦嗎?」商秀旬好奇的問,她很明白戰伯夷和文陽離平常是不輕易下山的。

「呃……」君無忌有點呆眼,他能說他們是去替他報毀家之仇嗎?

「小殿主交代一件任務讓他們去辦。」望璇璣替他回答。

「哦?」商秀旬雖點頭表示明白,臉上神情卻是茫茫然,因為望璇璣的回答跟沒回答完全沒什麼不同嘛!她還是不知道他們辦什麼事去了。

「呵呵!」雖然看出了她的疑問,但君無忌只能以傻笑混過。

略微閑聊后,戰伯夷和文陽離已經進入他們的視線範圍了。

一看見他們,君無忌馬上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們,口裡不忘諷刺道:「你們可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由於他們的極力反對,害他這次沒能跟他們一起去,他可是極為不滿意,雖然能陪在美人兒身邊也不錯,但……不損損他們他就是不甘心!

以著大夫特有的直覺與細心,望璇璣立時發現他們一臉恍恍惚惚,不由大感訝異、不解又關心的問:「你們怎麼啦?幹啥一副失魂落魄樣?」

他這一問,君無忌很快的也警覺不對勁,忙關切道:「途中是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

「沒事?」劍眉猛地一揚,復又壓眉低蹙,君無忌一臉沉吟道:「根據我的經驗,你們的沒事通常都代表我會有事!」

見他們仍然不語,他起身搭著戰、文兩人的肩,將頭湊到中間,神秘兮兮的道:「喂!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又想出什麼點子想來捉弄我或璇璣?我這麼聰明可不會上當,倒是璇璣有可能會上當。」他得意洋洋宣稱,然戲謔中有著隱藏的關懷。

他當每個人都跟他一樣無聊嗎?啼笑皆非的瞪他一眼,文陽離沒好氣的拍開君無忌的手,毫不客氣斥道:「去!別來煩我!」話落逕自走到一旁去。

「伯夷?」不以為意的將頭枕在戰伯夷肩上,君無忌直瞧進他眼裡,想探索他失常的原因。

「沒事!」戰伯夷還是這一句話。

君無忌緩緩挺身身子,眼神犀快的來回掃視他們,肅容正色道:「你們的性子我和璇璣可是清楚得很,別以為我們會輕易的讓你們唬過,這一趟老爺山之行到底有什麼不對?陽離,你說!」他一正式板起臉孔,身為殿主的君上權威與尊貴的氣勢立刻展現無遺。

「呃……」折服在他無與倫比的威儀下,文陽離和戰伯夷相視苦笑,迫於現實只好老老實實道:「是有事,可是我們不知道算是什麼事。」

「啊?」聽到這個回答,君無忌登時威嚴盡失,只能和望璇璣愣眼以對,這是向來聰明絕頂,條理分明又細心的文陽離會說的話嗎?

商秀旬一直靜靜的聽他們對答,這時也忍不住好奇道:「那到底是什麼事?」

看他們這麼有興趣,文陽離只好將在路上碰到如願雙仙的怪事,源源本的說了出來,戰伯夷則在一旁負責點頭附和。

「原來是她們兩個!」聽完他們的形容后,君無忌很肯定他們嘴裡的小姑娘就是他那天在碧湖遇以的那兩個。

「呃,小殿主認識那兩個小姑娘?」這下可換成戰、文兩人訝異了。

「有過一面之緣。」點點頭,君無忌將那日在碧湖遇到她們的情況說了一遍,想起那兩個美麗又詭異的小美人兒,他就覺得有趣。

「那——難不成她們要找的人就是小殿主?」文陽離沉吟道。

「她們找小殿主幹什麼?」戰伯夷搔著頭奇道,「如果真是找小殿主,那她們幹麼不直接說?反而說什麼紫色靈波之類的鬼話?」

「這我怎麼知道?」文陽離回他一個「你問我,我問誰」的眼神。

「什麼紫色靈波?」望璇璣問道。

「不知道!」戰、文兩人很乾脆的齊聲回答。

「她們在找我?」君無忌愕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她們沒事找他幹麼?

「應該是!」文陽離點頭道,隨即又好奇的問他:「小殿主,那兩個叫什麼如仙、願仙的小姑娘是什麼來歷?找你幹什麼?」

「你不會去問她們——啊!」活還沒說完.他突然—臉頓悟的拍額輕喊——聲。

「什麼?」在場四人——包括商秀旬不都不禁齊齊問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君無忌一臉哭笑不得的嘆笑道,「如果我沒料錯,她們該是為了送我一個願望而在找我。」

「呃?什麼?」

在場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說實在的,就連君無忌本人也弄不明白,不過他也沒興趣去弄明白,他全當那兩個美極又怪極的小姑娘在開玩笑。

「君公子。」

君無忌一路輕鬆的哼著小調來到紅樓,才一踏上門前石階,商秀旬已經打開門,綻著——朵如花笑靨出來迎接他了。

訝然的瞧她一眼,君無忌笑道:「你的聽力倒是愈來愈好了。」

聞言,笑容一逝,商秀旬黯然垂首,感傷的輕嘆,「也許是失明久了,雙耳為了代替雙眼,是以聽力比起以往是好了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會說話就別亂說嘛!笨蛋!見她那黯然神傷、泫然欲泣的樣子,君無忌不由懊惱的暗自斥責,幾乎要怨死自己。

「你的失明只是暫時性的,璇璣一定有辦法治癒你的眼睛,你別難過……」他正想補救自己的失言時,不料商秀旬卻忽然笑了出來,登時讓他怔在當場。

她抬起頭,頑皮的掩唇笑道:「秀旬為什麼要難過?」

「啊?」他大是意外的瞧見她的眼中,有著一絲可疑的調皮光彩在晃動著。

「望公子早就告訴過我,之所以不幫我醫治雙眼,是因為缺少一味藥引子,望公子向我保證過,只要那味藥材一送到,我的眼睛很快就可以重見光明了,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

「呃?」什麼藥引子?他怎麼不知道?不過沒關係,這個問題以後自然有人會告訴他,現在還是先弄清楚她剛才是怎麼回事比較重要,「那……那你剛才怎麼知道是我?」

「其實秀旬是聽到君公子在哼曲子認出了你的聲音,所以才會早一步開門等著君公子,並不是真的聽力有進步,秀旬方才是騙君公子的。」說著,她雙頰悄悄的飛上一抹紅雲,黯無神採的眼眸奇異的有著一抹動人的水波流轉。

「呃?」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君無忌愕在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輕輕一笑,商秀旬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解釋,「聽望公子他們說……說君公子有時候挺好騙的,我……我只是稍微試一試……」沒想到還真的很簡單!最後一句她可不敢說出來。

「稍微試一試?」忍不住叫了起來,君無忌簡直不敢置信的盯著她叫道:「你居然聯合璇璣他們來欺負我?他們什麼時候把你教壞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我……」從來也沒有戲弄過人,以前有沒有她是不知道啦!她失去記憶了嘛!這會兒聽他這麼一質問,商秀旬不禁又好笑、又不好意思的羞紅著臉,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欣賞的瞧著她眼裡那道愉悅的光芒,看來戲弄人讓她覺得非常好玩,不過,她顯然搞錯戲弄的對象了!這一點他可得糾正她才行。

他負著雙手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臉上帶著俊朗的笑容,嘴裡卻是生氣的直嚷嚷,「可惡!實在太過分了,他們那幾個傢伙居然拿我的善良仁慈來捉弄我!哼!敢欺騙我的感情,我饒不了他們。」

「君公子!」商秀旬有眼不能見,只聽著他的聲音似乎很生氣,她不由得急了,「你……你別生氣,這不關望公子他們的事,是秀旬不好,秀旬向你賠罪!我以後不敢了……」

君無忌猛然停步轉身,笑咪咪的將臉湊到眼前,惡作劇的地准她的臉噴氣喝道:「不行!」

哎呀!哪能讓她不敢?既然捉弄人能讓她開心,那他絕對無條件支持她去整別人,因為他實在愛煞方才她眼底那抹動人的光芒。

「呀!」猛然發覺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嚇得商秀旬撫著胸口退了兩步,想起他的話,她忙又鼓起勇氣怯生生問道:「君公子不肯原諒秀旬?」

如果她看得到君無忌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不但不會這麼問,搞不好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原諒呀,為什麼不原諒?」他反問,臉上賊賊的笑容忽又添了一抹邪氣。

「那就好……」商秀旬聞言大喜,急跳的心總算開始緩和。

「不過有條件!」他不讓她鬆口氣的接著說出但書,明目張胆的睜著一雙色迷迷的眼,朝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反正她現在又看不見。

「啊?」可憐商秀旬還沒平息的心,一聽見有條件又怦怦亂跳了起來,這個老是語出驚人的頑皮小殿主又想幹什麼了?

「我說,秀旬——」長長的叫了她一聲,他決定打破目前的僵局,不再讓他們因公子、姑娘的身分稱呼,而阻礙了他們可能的進一步發展。

秀旬?他……他叫她秀旬?他竟然親密又熟稔的喚她的名?

這個認知一進入商秀旬混亂的腦子裡,登時在她的體內引起了一股莫名的熱流,燒得她面紅耳赤外加心慌意亂,嫣紅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輕輕往上揚,一顆心也輕飄飄的。

「什……什麼事?」呆了半晌,她才想到要應聲。

「君哥哥、無忌大哥、無忌,這三個稱呼你挑一個吧!」君無忌簡單明了又不容拒絕的宣布,「這三個隨便哪一個都行!」他好商量的補充,換言之,除了三個,隨便哪一個都不行!

看她只顧著發獃不說話,君無忌性急的催促道:「挑好了沒?如果還打不定主意,那我幫你選一個好了,就叫……」撐著下巴微一沉吟,他驀地一彈指道:「就叫無忌好了,反正我也叫你秀旬嘛,公平得很!」當然也親密得很。

他自說自話兼自得其樂的話個不停,一旁的商秀旬可是讓他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稱呼選定好了,現在來談談我原諒你戲弄我的條件吧!」

剛剛那個還不算是原諒她的條件嗎?忍不住輕吟了聲,商秀旬昏頭昏腦的想著。

「秀旬。」君無忌突然叫了她一聲,一臉神神秘秘的。

「什麼?」商秀旬下意識的應了聲,隨即按著胸口提心弔膽的或備著,生怕他又忽然說出嚇死人不償命的話來,她可不認為自己還受得住。

「璇璣他們顯然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教壞了你,所以現在我要把你給教回來!」笑呵呵的瞧著她嫣紅的臉蛋,君無忌興緻勃勃的湊近她開始咬耳朵,「聽我說……」

「啊?」商秀旬的臉色隨著他的話一陣紅、一陣白的交錯著,等他講完,她也差不多要昏了,原來他所謂的把她教好,指的就是要她配合他去捉弄望公子他們三個?天哪!

「戲弄他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否則,一但讓他發現了,你絕對會死得很慘,而且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時你後悔也來不及!」

腦中忽然響起文陽離當初警告她的話,商秀旬這會兒總算證實了他沒騙她,她現在的確是後悔莫及,她幹什麼那麼老實呢?」

不過聊堪自慰的是,至少死的不會只有她一個!商秀旬哭笑不得又稍稍壞心眼的想著。

「色誘?」

「噓!噤聲、噤聲!」

正在紅樓外工作或剛好經過的僕役全都不由停下正在進行的事,齊齊轉頭朝發出尖叫聲的房間望去,心裡全都轉著同一個想法,又有人要倒楣了!

略微寂靜后,君無忌猛然打開房門,冷眼瞪著杵在門外的一堆人,面無表情的問:「你們聽到了什麼沒有?」

話一問出口,只見一群人訝異的東張西望,又搔頭又擺手的互相問答——

「咦?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啊?什麼聲音也沒有!」

「哎呀!哪有什麼聲音?工作!工作!」

看他們一個一個裝模作樣、若無其事的走掉,君無忌不覺想笑,什麼時候他的府里的僕役全都成了演戲的高手啦?莫不是他教導有方?

滿意的關上門悠哉的走回他的座位,君無忌朝僵著一張通紅俏臉的商秀旬搖了搖食指,隨又覺得多此一舉——她看不到嘛——的收回手嘖聲道:「秀旬!你這麼沉不住氣,怎麼成大事呢?冷靜!冷靜!」

「可……可是,色誘?」商秀旬苦笑,若是要她去殺人她還比較能接受些。

「你別那麼緊張嘛!只不過是作作樣子而已,又不是要你真的把人給賠了進去,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虧本事,本殿主是不做的。」他還特彆強調「夫人」這兩個字。

「我……我不會呀!」商秀旬咬著下唇囁嚅道,真是羞死人了,她剛剛居然叫那麼大聲,呃……不對,她現在要害羞的應該是那會嚇死人的「色誘」。

見她沒聽出他的話里玄機,君無忌不由大是失望,登時無精打彩,「不會什麼?」

嬌羞的跺了跺腳,商秀旬滿臉通紅的細聲嗔道:「色誘嘛!人家不知道要怎麼做呀!」

眩目神迷的盯著她紅撲粉嫩的嬌靨,君無忌呢喃的輕語:「美人如玉,宜嗔宜喜!」

聽到他的呢喃,當下又讓商秀旬紅透了的雙頰,再添了抹醉人的嬌韻,煞是迷人!

君無忌痴痴的瞧著她,心蕩神馳的迷失在她美絕人寰的風彩里。

一時間,兩人都不出聲,靜靜的品嘗無聲勝有聲滋味。

「呵呵!」君無忌突然愣愣的笑了起來,他大是殺風景的笑道:「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我看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你隨便笑上一笑,我就不相信有誰逃得了你的手掌心。」

雖是心下歡喜,卻也有所疑惑,「我……真的長得好看嗎?」商秀旬嬌羞的問。

「光是看我被你迷得七勞八素的就知道啦!」君無忌笑呵呵的指著自己鼻子道。

忍不住羞垂螓首,她略帶遺憾的輕哼道:「我又看不到。」

「呃,也對!」搔了搔頭,他靈光一閃道:「要不我把你的外貌形容給你聽好了。」

商秀旬登時大羞,她哪敢聽啊?當下忙不迭的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真的不用啊?」瞧她搖得頭都快昏了,君無忌只好作罷,「那好吧!咱們繼續來商量怎麼色誘伯夷他們好了。」

「這……」商秀旬一怔,怎麼他還沒忘了那回事呀?「我說了我不會……」

「沒關係!你不會我會啊!」他拍著胸膛脫口說道,興緻高昂得很。

「啊?無忌大哥你會?」商秀旬又驚又想笑,「你曾色誘過什麼人嗎?」

「嘎?」猛一怔,發覺說錯了話,君無忌不由俊臉微戲窘笑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教你怎麼樣調情……」

「呃!」又說錯了話,他急忙糾正,「我是說,我可以教你怎麼去勾引……呃……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先來練習談情說愛……啊——」口不擇言大概就是指他現在這樣吧?無忌想笑又不敢的直憋著俊臉,偷眼瞧著幾乎要昏倒的美人兒。

「勾……引?談……談情……說……愛?」驚愣得頻頻倒抽冷氣,商秀旬結結巴巴的呢喃,臉上的紅暈始終沒機會褪色,直燒得她頭昏腦脹!

「呵呵!」怎麼說怎麼不對,害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以傻笑矇混了。

呆了半晌,商秀旬總算稍微定了定神,只是嫩臉上仍是一片嫣紅。

君無忌訕訕的瞄了她一眼,大是尷尬的道:「是個……我們重頭來過,剛剛那些話你暫時保留,好不好?」

暫時保留?她又是羞又是好奇,無忌大哥幹麼不幹脆叫她忘掉算了?

「秀旬?」

「啊!好!」趕忙應了聲,一想到他方才那些好玩的話,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在想些什麼?表情那麼奇怪?君無忌狐疑的瞥瞥她道:「我現在教你怎麼樣去迷死陽離他們,然後再嚇死他們!」想到他們臉上可能的驚愣表情,他精神就全來了。

「哦?那我該怎麼做呢?」商秀旬好奇的問,嬌顏透露出新奇有趣且躍躍欲試的淺笑。

「這簡單!」君無忌搖頭晃腦的教起她美姿美儀來了,「首先,走起中的姿態要如細柳迎風般柔美動人,縴手輕抬時宛若蓮花綻現,笑顰伴著梨渦淺現嫵媚迷人,明眸輕拋時秋波滑轉,秀髮飄飄引惑人心……唔?」

忽地一怔停口,君無忌忍不住垮著臉暗想,這不就是她平常的樣子嗎?敢情他是看著她而照本宣科啊?還真是沒創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還是真是了解她!可見他平時有多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想著想著,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撫上了她如絲綢般的光滑秀髮,看著伊人那纏繞在手掌心的細黑髮絲,彷彿要與他糾纏一輩子似的,讓他再次痴了、呆了。

「無忌大哥?」突然沒了聲音,商秀旬不由微一側頭喚他,惲然不覺他正輕撫著她的長發,眷戀著她的青絲。

乍一回神,君無忌收回手,甩了甩頭呵呵愣笑道:「要命!這次真的是陷下去了。」

「什麼?」忍不住微蹙眉峰,商秀旬奇怪的側著頭,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

「呃……」眨眨眼收回心神,君無忌言歸正傳道:「沒事,我方才說到哪兒了?」

「我只聽到什麼笑顰梨渦的,後頭的……我沒聽清楚。」商秀旬不太好意思的吐了吐香舌,因為到後來,她根本只專註的聽他的聲音,至於內容說些什麼她就沒太注意了。

「那我再說一次好了……」他失神的盯著那乍然一見的粉紅色丁香小舌,心想著不知道那柔嫩嘗起來會是什麼樣的迷人味道。

想著想著,君無忌忽然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嚇得他忙眼觀鼻、鼻觀心的斂眉垂眉,他可不想嚇壞了她。

「無忌大哥,我的臉上……有梨渦嗎?」忍不住的,她略微羞澀的垂眸問道,潔白無垢的心緒,全然不知道他心中曾有的情慾掙扎。

微一愣,君無忌抬眼望著她,溫柔的笑道:「有啊!在你小小的唇邊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只要你一開口就會浮現,迷人極了!」

才說完,她就酡紅著腮嬌憨的笑了起來,兩枚梨渦自然也跟著閃現,煞是可愛。

哇!完了!完了!她這一記梨渦攻勢可真是徹底的打敗他了!

「君無忌目瞪口呆的盯著清新可人的她猛吞口水,心中一陣動搖,只想著這麼動人的甜美笑容,豈可隨便讓人瞧見?心思急轉之下,最後他決定改變策略,「秀旬!」

「嗯?」

「我決定不用色誘這條計策了。」他鄭重的宣布。

「咦?」話雖如此,但商秀旬仍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才不相信他會就此作罷。

「咱們改用『嚇死人的不償命』好了!」他再次宣布。

「伯夷出來了,記住我的話沒有?」

站在通往龍騰廳的九曲迴廊外,君無忌瞥見戰伯夷走出了龍騰廳,連忙向獃獃的站在他身邊的商秀旬通風報信。

點了點頭,商秀旬捏緊手中的綉帕,不是很確定的細聲道:「真……真的要這樣做嗎?」

君無忌用力一點頭,隨即想起她看不見,忙加重語調堅定道:「真的!」

「可……可是……」

「別怕!別怕!伯夷不像陽離那麼精,他很好騙的,你只要照著我教你的法子去做就對了。」不給她有後悔的時間,君無忌緊接著道:「他來了,快去!」說著,輕輕一推把她送上了九曲迴廊,自己則閃身躲了起來。

「呀!」冷不防讓他一推,商秀旬不由一個踉蹌跌了出去,嚇得她輕呼一聲,隨又急急忙忙的捂著自己的嘴,緊張兮兮的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咦?秀旬?」戰伯夷眼尖的看到她在九曲迴廊上發愣,不禁大感訝異,「你怎麼又會跑到這裡來?只有你一個人?你的侍婢呢?」

打從君無忌一聲令下后,現在他們全都親密的直呼她的閨名,而她也喚他們大哥,不過只有君無忌是連著名字叫的!他比較特別嘛!君無忌這麼說的。

「戰大哥,我……我只是隨意走走,沒想到……中途迷路了……所以……」商秀旬結結巴巴的照著君無忌教她的話說,可話還沒說完,她額際已經開始冒汗了。

「沒有人陪著你嗎?」戰伯夷禁不蹙起濃眉,他沒多想的開始四下梭巡是否還有其他人影。

「沒……沒有!就我一個人……」白著一張臉,商秀旬慌張的猛搖頭。

唉!這妮子真沒演戲的天分!陷在暗處的君無忌看得也跟著她猛搖頭。

「怎麼可以沒有人陪著你?萬一路上出事怎麼辦?真是太不小心了!」戰伯夷搖了搖頭,隨即關心的看著她道:「你的臉色不大好,要不要我找璇璣來幫你看一看?」

「不……不用了!」又是一陣搖頭,她按著搖得有點發昏的腦袋大是遲疑的道:「戰大哥,不如……你送我回去吧!」

「也好!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了。」戰伯夷不疑有他點頭應允。

「謝謝。」商秀旬虛弱的笑了笑,到目前為止都還算順利,只要中途不要出什麼差錯,她應該、可能、也許可以完成任務吧?她不確定的想著。

戰伯夷正想扶著她走下九曲迴廊,卻聽到後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君無忌也聽到了,他不由暗叫不妙的探頭偷瞧是誰那麼不長眼的闖了進來,在見到來人後又猛然縮回頭,心裡叫苦連天,看樣子今天除了功敗垂成外,極有可能會打草驚蛇!現在只好祈禱秀旬機伶點兒,千萬別露出破綻才好。

「伯夷?你還在這裡呀?我剛剛有件事忘了跟你說……秀旬?」一眼瞧見站在戰伯夷身邊的商秀旬,文陽離大是奇怪的走近她的身旁詢問:「你怎麼也會在這兒?」

文大哥?聽到他的聲音,商秀旬不由臉色瞬間刷得慘白兼冷汗涔涔。

這下可慘了!文大哥才高智絕、機智靈敏,她怎麼騙得過他呢?

「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文陽離愕然又心驚的瞧著她突然刷白的嬌容。

怎麼辦?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做呢?商秀旬方寸大亂的僵在原地,原先的計劃根本全忘光了。

「就是啊?我方才也是這麼說。」戰伯夷擰著濃眉,心下盤算著送她回去后,一定要找望璇璣來幫她診斷一下,她的臉色實在有夠糟糕。

她在慌什麼?文陽眯起眼打量著神色慌張的商大美人,直覺她不太對勁。

「秀旬怎麼會在這兒?她的隨身侍婢呢?」文陽離朝戰伯夷問道,他相信戰伯夷一定問過了。

「喔,她說是單獨出來散心,中途迷了路了。」戰伯夷照著回答。

「單獨?散心?迷路?」挑了挑眉,文陽離實在不敢相信戰伯夷會相信這種不合邏輯的答案,搖了搖頭,他若有所思的轉向驚慌失錯的商秀旬柔聲問:「秀旬,只有你一個人,你是怎麼走到這裡的?從紅樓到這兒可是有好長的一段路,若沒人領著你,你『好像』不太可能走到這裡來哦!」他含蓄的點出事實。

這下真的玩完了!文陽離沒事這麼細心幹什麼呢?君無忌在暗處喃喃抱怨著,商秀旬更是心虛的直絞手絹兒。

「對呀!」怔了怔,聽他這麼一講,戰伯夷也覺得奇怪,「秀旬,這九曲迴廊可不好走,你是怎麼上來的?」

「呃……」下意識的咬著紅唇,商秀旬胡亂的搪塞,「我……那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隨便亂走……嗯……」眼看掰不下去了,她只好隨便找個借口想遁離現場,「我覺得不太舒服……啊!」她忽然靈光一閃,當下順著自己掰出來的話尾,以手輕揉著額頭嬌柔道:「可能是走得太遠了,頭有些兒疼。」

「不舒服?頭疼?」戰、文兩人不由緊張起來,她蒼白的臉色實在是極具說服力,不用裝就很像了。

「是啊!頭好疼喔……呀!」話未說完,只見她輕呼一聲,整個人就軟綿綿的往下倒,而且是往戰伯夷的方向倒。商秀旬不敢倒向文陽離,生怕讓他看出破綻,而她會這麼放心的任自己往下跌,是因為她相信戰伯夷不會讓她摔著的。

「秀旬?!」

她是盤算得很好,不過這一來可把他們倆嚇呆了,戰伯夷一時不知是接住她好還是不接好,不過由於她是向他倒了過來,不接住她好像說不過去,他只好先接住她,然後手伸得直直的把她橫抱起來,離他的胸膛少說也有三十公分遠。

「怎麼辦」戰伯夷愕然的瞧著手上沒幾兩重,緊閉雙眸的商大美人,心只想著千萬不能讓君無忌瞧見,否則他就慘了,才想著——

「「伯夷!這是怎麼回事?秀旬怎麼了?」隨著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喝,君無忌已如大鵬撲地般落到了他身側,手一劈就從嚇呆了的戰伯夷手裡把商秀旬給抱到自己的懷裡,心急如焚的審視著她蒼白的容顏。

這麼巧?原本有些嚇到的文陽離再次眯起一雙充滿智慧的黑眸,疑惑的直盯著君無忌,他適時而巧合的出現讓文陽離大感事有蹊蹺。

哎呀!無忌大哥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說好他最後才出面的嗎?商秀旬微驚后,又羞又喜的安心躺在他懷裡,原本僵硬的身子也不由軟了下來,嗅著他溫熱的氣息,她忽然覺得有些兒恍惚迷醉,身子更是忍不住直發燙起來。

「怎麼搞的?好好兒的她怎麼會昏倒?」看不出個所似然來,君無忌只好朝呆若木雞的戰伯夷和滿臉若有所思的文陽發飆,「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沒有!沒有!沒有!」猛然嚇了一跳,他們倆忙一連迭聲的否認,而原本心存懷疑的文陽離,見他的心焦不似作假,認定他們在作戲的信心也不由動搖了起來。

「她發燒了?」突覺懷中柔若無骨的嬌軀熱了起來,本來蒼白的臉龐也逐漸轉紅,君無忌不由驚恐的盯著她惶然道:「她在發燒!陽離!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別呆在這兒,趕快送她到涵樓去給璇璣看啊!」看君無忌那副情急心驚的模樣,再看向商秀旬那染紅霞的粉腮,文陽離僅存的一絲不確定也飛了。

「對!璇璣!找璇璣去!」

當下三人急急忙忙的展開輕功,往涵樓的方向一路狂飆而去,全然不顧一路上被他們嚇到的僕役、侍婢有多少。

「奇怪了……」瞪著床上昏睡的佳人,望璇璣緊蹙著一雙斜飛劍眉,黑黑的瞳眸里儘是不解。

「喂!璇璣,你到底是看了什麼沒有?」君無忌神色不善的瞪著他,大有他一搖頭就準備要他完蛋的意思。

「無忌,你說秀旬是突然之間就這樣昏迷不醒?」望璇璣問,臉上滿是濃濃的疑惑。

「是啊!」點點頭,君無忌硬是在臉上擠出一抹憂傷神色,因為終於想到了她很可能只是裝昏,他也就不再那麼緊張了,「不信你可以問伯夷他們。」他提出強力的證人。

「對,秀旬說她頭痛,然後就昏了過去。」一旁驚魂未定的戰伯夷很夠義氣的發言支持。

文陽離則打從聽望璇璣說她沒事開始,他睜著一雙星眸朝君無忌及商秀旬來來回回掃視,君無忌讓他打量的眼神瞧得心裡直犯嘀咕,心虛的不敢跟他正眼對視。

「可是……她明明就沒怎麼樣啊!」怔怔的轉頭回望商秀旬,望璇璣實在不明白。

「沒怎麼樣會昏睡不醒?」君無忌懷疑的瞪著他。

「這我怎麼知道?搞不好她只是睡著了……」望璇璣一臉太平的聳肩道。

君無忌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惡狠狠的瞪著他,「你說這什麼話!」

「大夫的話,你先別發火。」翻廠翻眼,望璇璣一掌拍開他的怒爪,認命的苦笑,「我再回去研究醫冊,看看是否有類似的例子就是了。」

「還差不多!」哼了聲,君無忌重新坐回床沿道:「秀旬最好沒事,她若有個萬一,哼哼!」他不懷好意的斜睨在場三人一記,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先送秀旬回去休息,你儘快找出法子來醫治她。」

「知道啦!」沒好氣的虛應了聲,望璇璣還是不認為商秀旬有什麼怪病纏身,他對自身的醫術可是極有自信,不過既然他家小殿主堅持,就算是白忙一場,他只有認了。

「當然啦!以她的脈像來看,平穩順暢,快慢合宜,完全就像是一個在睡覺的人一樣,怎麼會有事?」望璇璣說她在睡覺可不是隨口說說,而是他的診斷結果就是那樣。

緩緩的軒眉苦笑,文陽離現在敢肯定,他們絕對是讓君無忌及商秀旬給擺了一道!

看來那個溫柔婉約的商美人,已經讓他們那個寶貝小殿主給改造得差不多了!唉!

輕輕的將商秀旬放在床上,君無忌原本以為她應該馬上就會睜開雙眼,所以在一旁靜靜的等著,不料等了半天,她還是一切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他這才又開始不安起來。

擔心的拍了拍她冰涼的豐頰,君無忌忍不住輕聲呼喚:「秀旬?秀旬?」

一聲微吟,床上的商秀旬微微動了一下,君無忌見狀不由大喜,忙又叫她:「秀旬!你醒醒,秀旬。」

「嗯……」睜開迷濛無神的雙眸,商秀旬慵懶的伸手遮唇,秀氣的打了個哈欠,一副欲睡還醒的嬌憨神情,嫵媚的嬌態看得君無忌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生怕驚擾了她,他柔情萬千的輕聲詢問:「秀旬,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眨了眨眼,商秀旬顯然還沒完全清醒,完全是弄不清楚狀況的痴獃神情。

糟糕!她怎麼傻愣愣的?見她半晌沒吭氣,君無忌可緊張了,他小心翼翼的求證道:「秀旬?你……沒事吧?」

「咦?」總算清醒了,商秀旬愕然的朝發出聲音的方向側頭望去,微訝道:「無忌大哥?你怎麼會在我房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啊?」敢情望璇璣說得對,她真的是睡著了!君無忌哭笑不得的瞧著睡迷糊的她。

「呀!」商秀旬驀然輕呼,一臉恍然的急急道:「我想起來了!怎麼樣?無忌大哥,我有沒有嚇到戰大哥和文大哥他們?」她急著想驗收自己的成果。

「呃?你在九曲迴廊昏倒是假裝的?」雖然心裡已有點譜,不過聽她這麼說,君無忌還是頗感吃驚,沒想到他看走眼了,這小妮子騙起人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是啊!」天真的點了點頭,商秀旬甚是得意的嬌笑道:「因為文大哥突然跑了出來,我們之前的計劃不能用了,所以我就裝昏來嚇他們。」說皆,她興匆匆的又追問道:「有沒有成功啊?他們有沒有嚇了一跳?」

「有,很成功!」君無忌窘紅著臉道,實在沒那個臉說連他也被她給了一大跳。

「真的?呵呵,真有趣!」她高興的拍掌歡。忽又想起什麼的道:「不過,無忌大哥,你怎麼也會跑了出來呢?害我一時嚇到,差點就裝不下去了。」

她自己也嚇到啦?很好!相關人等全都嚇了一跳,公平得很。

君無忌無可奈何的憋著一張俊臉,難道要告訴她,他是因為看到她忽然倒下去,事出突然再加一時情急,這才沉不住氣又沒頭沒腦的就沖了出去?唉!

他想得高興,一時倒忘了商秀旬正在等他的回答。

「無忌大哥?」

「啊?呃……有我在一旁大驚小怪的故作緊張,這樣不是更逼真嗎?而且若不是我出去幫你,以你那種慌張樣,說不定早就讓他們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了。」君無忌面不改色的硬拗過來。

「這樣呀!君無忌大哥你真聰明!你怎麼知道我那時候好緊張呢?我就是擔心會瞞不過文大哥!」商秀旬極為佩服的道,現在想起來她還會發抖呢!不過那是屬於興奮的顫抖。

「哈哈!」面對她的崇拜,君無忌想他除了乾笑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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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殿主嬌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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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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