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戰前（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

任何人也不能阻礙整個戰略的進行，瑪德克不行，斐爾也不行。情勢已經演變到非單純人力可以改變了，尤利烏斯7慘劇的生使世界就變得不再正常。

雙方對峙到現在突然一方軟下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斐爾接下來無非是從pLanT和聯合之間的對比，看似平靜但暗涌不斷的當前局勢進行分析。

他的分析雖然沒有絕對的信服力，但其擁有的卻是另別人難以反駁的大義和戰略意圖。最後，對於大家就月面基地攻略和現代版合縱策略的可行性產生質疑，斐爾的回答更加簡單：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實行志願兵制度的ZaFT需要士兵擁有很高的自律性，天賦能力較高的調整者群體不是那麼好「駕馭」的，所以教官在軍校時便已強調即使個人的能力再強、職位再高也要謹記「軍人需要服從命令」這個事實。

戰場上一個人的能力是微不足道的，可一個不協調的人卻有可能影響整支部隊的戰鬥力。

軍隊之所以為軍隊，因為它的有組織、有紀律，遵從國家意志。

因為這是國家的決策，也是前任軍事委員長帕特里克.薩拉在評議會的決策，是需要ZaFT忠實執行的戰略。

「正因為知道任務的艱巨性，所以才需要集中整個pLanT的力量和在座各位的智慧。ZaFT的大家都是志願保衛pLanT的英勇戰士，pLanT需要大家時我們絕對不會說「不」字，不是嗎？」

隱隱處於中央位置的斐爾環視大家一眼，他說的話絲毫沒有做作和誇張，堅毅果敢，體現著有如鋼鐵般的意志。

斐爾此語深得眾人之心。

在座資歷甚深的軍官們自然可以看出，只有真正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人才會感悟出這種神態和語氣，帶來的自然是同為軍人的共鳴。

或許，斐爾.克萊茵不是想像中的不堪，或許，流傳在軍隊基層的暗星傳奇。。。

「一直以來聯合都處於守勢，一旦其動進攻很可能就是雷霆萬鈞的攻勢，我方沒必要為局部利益和聯合進行消耗性的陣地戰。打擊它的士氣和戰略部署有更好的辦法，那麼，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

整個作戰會議由早上八點持續到下午六點才勉強結束，集合眾人智慧將計劃再次完善，甚至一些細緻的工作也分派得一絲不苟。勞累之後不僅讓人苦笑：不過是戰前方案而已，有必要做到這種吹毛求疵的程度嗎？

到後來，眾多的當事人才覺那時候的他們其實都被斐爾的積極無私和向前奮鬥的異症傳染了。

「我們。。。是不是小看了pLanT的新一代啦？」

「軍部有資料表明，年齡小於二十四歲的年輕士兵無論在前線還是後方都揮着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據說被稱為『幽影之星』的我軍幽靈ace擁有着幾乎破千的擊墜數，你們相信嗎？」

幾乎同時間大家都搖著頭表示不相信。

「其實我也不信。」

「。。。。。。」

繼續說的那人差點令大家不顧形象準備群起而攻之。

「這就是調整者。。。是我們人類的未來啊。說起來我也不相信那些民間傳言，一個人即使窮其一生也不太可能擁有上千的擊墜數吧？但不可否認，他是我見過的駕駛員中最強的一個，幽影之星並不是浪得虛名啊。」

瑪德克司令的總結很有一番感嘆的意味。

戰歷就算作假也不會作到如此誇張的程度吧？713架的擊墜數，有必要作到這種地步嗎？克萊茵家的雙子實在不得了啊。

「對啊！司令是見證過卡本塔利亞下降作戰的，幽影之星的傳言正是由那次作戰開始流傳的。。。」

「大家相信司令會為我們指點迷津的。」

「。。。。。。」

人的好奇心似乎沒有年齡大小之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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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地球圈國家的一份子，奧布表面宣稱中立卻在he1iopo1is和聯合勾結，關鍵時刻不排除屈服聯合的可能性；不過單純依靠技術和經濟立國的奧布完全沒有戰略縱深，我軍未嘗不能一舉擊破，聯合亦然，但是。。。

想到這裏斐爾頓了頓，因為他想起到一個人，一個似乎異於常理的風雲級政治人物：烏茲米.納拉.阿斯哈，那個長相嚴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行政手段異於常人，能夠讓奧布這樣一個地域小國持續傲立世界，被稱為雄獅的男人。

按正常的情況來說，以奧布的國家價值和世界地位，確守中立的確是它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按正常的情況來說，畢竟現在地球聯合的行動不能局限於常理來推斷。

不能坐等地球聯合搶回主動，ZaFT的作戰將要率先打破現在的異常平衡，這是pLanT的必然選擇。

聯合僅剩的巴拿馬宇宙港被佔領后，擁有質量加器和曙光社的奧布就是pLanT全力爭取甚至不惜大動干戈的對象，對策的關鍵是地球聯合對於自己最後一個質量加器被奪後會作如何的反應。

最好的結果是奧布轉向支持pLanT，ZaFT成功將地球聯合封鎖在大氣圈內；最壞的結果是奧布徹底投向聯合，ZaFT繼巴拿馬戰役后要短時間內再次動大型作戰，對手是昔日的中立友好國家奧布聯合長國。

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歸根究底奧布都不可避免地成為雙方鬥爭的犧牲品，區別只是哪個選項能讓奧布自身的損失降到最低。

說實話，對於奧布、斯堪的納維亞、赤道聯合等保持着中立的國家斐爾還是挺有好感的。若暫時不考慮它們的出點，即使它們會某些地方存在貓膩，但起碼這些國家沒有否認pLanT的存在，沒有跳出來大喊「藍色清凈的世界」。

「可以的話我還是不希望奧布和pLanT打對台。」

再過幾天卡嘉莉就會明白斐爾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了。。。

「呀啊~！」

「哇~！」

啪隆。。。

「對不起！你沒事吧？我。。。」

該死，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沒留意前面的路，斐爾在走廊的拐角處一不小心就撞倒人了。

「好痛。。。」

被撞倒那人一時間還低着頭坐倒在地上，整潔的綠色軍服上披散著一襲柔軟順直的幽黑長，根處系著簡樸的純金色綁繩，簡簡單單結成的辮子看起來自然和美，附近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地奇妙氣息。

「志。。。保？」

現對方身份的斐爾一時間呆立當場，本想伸出去扶她的手硬生生地懸在半空。

「！！。。。隊。。。隊長。。。」

才抬頭看了斐爾一眼的志保不知為什麼又馬上低下頭。

「怎麼？受傷了？我扶你。。。」

「不用！」

「是嗎。。。那，你自己能起來吧？」

斐爾有點不還意思地擾擾頭，志保拒絕被他摻扶的聲線似乎高了那麼一點，語急了那麼一些，其他在走廊路過的軍士們不由得往這邊多看幾眼。

「啊！。。。對不起，我。。。我。。。」

第一反應就拒絕斐爾的志保看着被自己弄得只能尷尬苦笑的他，心裏一急嘴上更是亂成一疊。

志保分明急得臉蛋漲紅眼淚盈眶，斐爾俯下身子連忙問她說：

「志保，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不是讓你去幫我艾莉婭處理護衛高達的配備工作嗎？」

「誒？」

斐爾前後完全不相關的話題讓志保混沌的腦袋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許多，起伏不定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

「啊，嗯。是這樣的，因為研究所的人手不足，艾莉婭小姐托我負責卡本塔利亞基地的護衛高達配備工作，所以。。。」

「嗨！哪來的野小子？連我們家的小公主也敢亂碰？」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喝，一個身如流星狹風而來的青年壯漢不由分說就化成一座鐵塔將志保護在身後。

那雙藐視下世的深褐色眼睛帶着不屑的神情「高高在上」地打量還半蹲在地上的斐爾，氣勢逼人。

「據不完全統計，小志保最近遭遇這種落於下乘的扮偶遇手法已有23次。」

如幽靈一般出現在斐爾背後的是一個灰黑眼的高大青年，臉上有着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滄桑感。

被合圍了，這是回到pLanT之後的第二次，可惜斐爾早就不是一年前那個只有理論沒有實踐的少年郎了。

「ZaFT的菁英是這樣對待長官的？真了不起。」

「嗯？」

「。。。。。。」

斐爾在兩名「巨漢」的壓迫下從容地站起來，白色軍服上的FaITh徽章是那麼刺眼。

「隊長？！！我的天啊！你是隊長？果然小巧玲瓏啊！（相對於他將近1.85米的身高來說。。。）」

「。。。。。。斐爾.克萊茵，馬馬虎虎。」

能夠出這誇張高八度聲調的人不是誰，正是渾身氣勢驚人的衛高達正選駕駛員蕭宏律，而語氣中透露出一種冷澈的則是昂.博爾德，兩人均是正式分派給斐爾的部下，隸屬於新設的FaITh直屬藍衣菁英部隊。

兩人一開口斐爾就覺得一陣頭痛，雖然早就做好了關於ace「特殊情況」的心理準備，但實實在在地接觸起來還是讓人苦惱啊。

提亞哥.艾斯曼，尼高爾.阿瑪菲，利昂.博爾德，然後是一副典型ace架勢的蕭宏律，帕特里克叔叔倒是給自己安排了一些真正的皇牌駕駛員呢，只有希望更衣室不會演變成第二戰場了。

「突擊型護衛高達駕駛員蕭宏律。」

「嗨！蕭宏律這裏有！小隊長！」

是個精力充沛熱血開朗的大傢伙呢，二十四歲，足足比斐爾打了十歲有餘。

「那個『小』字可以面免了，畢竟我的年齡比你們要小，叫我隊長或者斐爾都可以。。。」

「系滴~！小斐爾~！哈哈！小志保，小斐爾果然像你說的那樣是個表面認真嚴肅，內里親切溫。。。」

誒？原來我在志保的心目中是只嘴硬心軟的紙老虎啊。。。斐爾疑惑地望着志保，紅潮就像失去控制的蒸汽一下子湧上她的臉。

一旁的蕭宏律彷彿沒看到幾乎要羞得無地自容的志保。

「呀~，你都不知道啊，我們練習駕駛護衛時明明創出很不錯的成績，可小志保就是看不上眼，老說什麼『沒什麼好得意』啊，『隊長隨隨便便都可以做到』啊之類的，我們就想到底是那個隊長讓小志保這麼上心呢？」

「笨。。。笨蛋蕭宏律！！我哪裏說過這些話啊！你。。。你再亂說我就。。。啊！隊。。。隊長？不是這樣的。。。嗚。。。我。。。我。。。哇！蕭宏律！我恨死你啊！！」

羞澀中有幾分嗔怒，志保現在的表情只能用級可愛來形容，那種感覺就和薩菲婭耍小性子、小脾氣時一模一樣，讓斐爾看得有點呆了：難道女孩子都會這樣的嗎？想不到她連逃跑的度也和薩菲一樣快。。。

「很不錯吧，小志保她？在遇到她之前我一直以為這種純情的女孩子已經絕種了，可愛又純真。前陣子我和基地的其他很多人都在追她，不要笑，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女孩誰都想要吧？我們都以為有機會，可大家都沒想到她在感情方面偏偏是個徹底死心眼的人，認準了那個人就不會再改變。」

蕭宏律的語氣聽來是隨意而說，但斐爾明顯聽出他是意有所指，那矛頭分明是對着自己。斐爾能分辨嗎？不能啊！那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說不出來，感情本身沒有對錯之分，錯的只有擁有感情的人將它放在不應該放的對象身上。

「。。。。。。」

沉默嗎？呵呵，總算你有點良心。

「如果有女孩願意跟我上天入地，在我背後不遲勞苦、毫無怨言地默默支持，就算要我馬上死掉也願意啊。可我又有何德何能讓本應該備受呵護的女孩這樣為我呢？」

斐爾無言地低着頭，不知道現在他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只看得蕭宏律心裏嘆息不已。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他不知道再說下去事情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要不要給他一拳？

「夠了老蕭，這些花腸子的公子哥兒你又何必去管，還是想想等下怎麼給小志保道歉吧。戰場上他是隊長，要是平常我真是看都不想看一樣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啊。走了，去司令部報到。」

「隊長，這都是我看不過眼多管閑事說的，你千萬不要以為是小志保要我這樣做的。她。。。算了，你就當我瘋子亂說話吧，如果有什麼事就沖着我來吧。」

蕭宏律看了還是木頭一般呆立不動的斐爾一眼，最後只能搖搖頭和蕭宏律一起走了。

不應該再迷惘，不應該再猶豫的。。。我。。。我應該怎麼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