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仗劍紅塵 （5） 生死由命(下)
天空中飄過的烏雲遮住了月光，黑暗吞噬了一切。
鬼卒冷笑道：「小娃兒，將路讓開，本差爺還要趕著去勾其他的魂魄，可沒時間和你們在這裡耗。雖然你們能看見我，也只能說你們天賦異秉，最終還是凡人罷了。」鬼卒說完，將鎖鏈一收，牽著劉軒的魂魄欲離去。
「慢著！」緋玉喊到，「劉公子生前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為什麼會那麼命短，雖然我們找不到還神丹，至少我們還能為仙兒姐姐做這件事！只要留住劉公子的魂魄，他就可以不死！」
「哈哈哈哈~本差爺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要鬼卒將魂魄留下的！生死簿所定之事，豈容你們這些凡人忤逆！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何本事可以攔我！」鬼卒輕蔑的看著緋玉。
月寒將劍拔了出來，直指鬼卒：「沒錯！即使找不到還神丹，我們至少還有能力留住劉公子魂魄。」
鬼卒將劉軒身上的勾魂爪收了回來，用結界暫時將其定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逆天而行，今日我便要將你魂魄勾去閻羅殿前！」說罷衝上前去，朝著月寒的鎖骨鉤去。
月寒迅的催動七曜陽炎之力，頓時七曜的劍身如同燃燒了一般，被火焰包圍。月寒手摯七曜在胸前一個斜擋，擋住鬼卒的攻勢，腳尖點地整個身子往後一退，給自己騰出空間，雙手摯劍，雙腳剛一落地便像鬼卒劃出一道陽炎劍氣。鬼卒見第一次攻勢不成，又有劍氣朝自己襲來，將勾魂爪交叉於胸前，像后划行了好幾丈遠，硬是將劍氣接了下來。
月寒調整了自己的氣息，擺出了楚家劍法的身形步法，右手中的七曜斜指向天，鬼卒在站定之後，幾乎是在一瞬間變移動到了月寒面前，左手的利爪從下方殺向月寒，月寒哪裡見過如此快的身法，只能用七曜抵擋，鬼卒連續的攻擊逼得月寒連連後退，劍法早已被打亂，局勢已經對月寒很是不利。
卻聽背後緋玉喊到：「月寒，快閃開！」緋玉朝著鬼卒施放了一道迷香霧繞。
只覺得煙霧四起，月寒閃出迷香陣，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三餐沒有進食，加上先前鑄造雙劍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月寒已經感到體力的極限，只能將七曜支於地上。
緋玉見月寒如此，上前扶住他，小狼也坐在月寒身旁一直看著月寒。
此時迷霧中卻傳出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小小迷香根本就困不住我，吃我一招陰魄勾魂！」一個黑影突然從迷香陣中閃出，直接朝著緋玉襲來，月寒強行站了起來，將緋玉擋在身後，用七曜抵擋。「鐺！」勾魂爪牢牢的鎖住了七曜，卻絲毫不被陽炎之力所影響。月寒只感覺到自己前胸一陣劇痛，也顧不得其他，起腳便向鬼卒踢去，鬼卒鬆開勾魂爪，望后飄了幾步，月寒踢了個空，摔倒在地。當下先捂住胸口，上衣已經被剛才那一爪的氣撕開6條口子。胸前也是濕濕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汗，只是劇痛已經表明自己受傷。
緋玉見月寒倒地，上前扶助月寒黑暗中她也不能見，只能焦急的問到：「月寒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嗎？」
月寒將懷裡的東西取出，卻是準備送給緋玉的雙劍！這雙劍在最緊要的關頭救了月寒一命。鬼卒看月寒已經夠不成威脅，冷笑到：「哼！我說怎麼剛才那一爪沒要你的命，原來有這物件幫你擋了一下，讓你只受了點皮外傷！」
此時烏雲已經飄過，月光重新照亮了周圍。緋玉接過月寒手裡的雙劍，將其中一柄取出刀鞘，劍身在月光下閃著紫光，緋玉朝著月寒點了點頭，月寒自是會意。此時卻見小狼早已經憤怒的朝鬼卒撲去，緋玉只還未來得及叫住小狼，小狼便已經到了鬼卒的近前。鬼卒用勾魂爪往前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小狼哀號著掉落在地上。
緋玉叫了聲：「可惡，敢傷我家小狼！現在本姑娘有兵器在手，便要和你搏上一搏！」緋玉左手將劍摯護胸前，右手摯劍在後，向空中一躍。
鬼卒也不慢半步，收起勾魂爪，也是朝空中躍起，和緋玉的雙劍碰在了一起。雙方同時落在地上，緋玉撤去抵擋的雙劍，一個轉身，只覺緋玉左手劍起一鳳，由手劍起一龍，隨著緋玉的動作而舞動。幾回合下來，竟然與鬼卒成均勢。這時緋玉將雙劍同時刺向鬼卒，鬼卒趁機鎖住雙劍，卻兀自騰出一隻手來，迅的在手裡蓄積起一股陰寒之氣，直朝緋玉打去，
「唔……」
緋玉避不急，被直接打中腹部，只覺得自己口中一咸，血順著嘴角溢出。那股力道卻不曾停止，緋玉往後飛去。月寒強忍著劇痛，向前一躍將緋玉接了下來。
鬼卒立於一旁，說到：「這就是逆天而為的下場！人的生死自有定數，凡人居然想跟天爭，不自量力。」
月寒扶起受傷的緋玉，只覺得緋玉額頭上全是冷汗，著實傷得不輕。
「什麼天意……好人……活不久……壞人得長命……這難道都是天意……凡人只嘆神鬼無情人有情……劉公子與他娘子真心相愛卻得如此下場……如果……真是這樣……我倒要逆天而為……讓你們這些鬼神看看……什麼才是正道……」月寒用七曜做支撐，勉強的站立著。
鬼卒輕蔑的笑到：「哼哼~受了重傷還能說這麼長的話，凡人哪裡知曉天之道，你們只當遵守著過完一生就是了，不管你怎麼掙扎，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死，免不了做鬼，一次輪迴，就會將前世忘得乾乾淨淨，情深又能如何？」
緋玉此時已經緩了過來，將受傷的小狼攬到懷裡，此時的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只能低垂著頭撫摩著小狼。
「再戰便是！」月寒拖著受傷的身體朝著鬼卒飛奔而去，身法卻明顯的比剛才慢了許多。七曜在瞬間變成了金黃色，月寒用盡全力劈砍，卻最終不支倒地。緋玉此時也因為重傷過度昏迷。
鬼卒看著趴地上的月寒，說到：「想不到在最後一刻居然激了天罡戰氣。不過想斗過我還早得很，恩？這是……」鬼卒將右手的勾魂爪舉到眼前，赫然現自己的勾魂爪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削去了一半。
「可惡，你這小子！」鬼卒惱怒起來，舉起左手的勾魂爪欲向月寒砸去。卻聽身後一女子的聲音說到：「還請差爺手下留情。」
鬼卒轉過身去，見一女子正朝他走來，這人正是仙兒！
「哼，這兩人阻我，生死早已經都寫在了生死簿上，豈能讓凡人隨意更改？」
「這兩人是我的朋友，他們陽壽也定未盡，差爺現在便收他們的魂魄是否也算逆天而為？」仙兒看著月寒說到。
「這……那今日便暫時放過他們，不過這兩人如此鹵莽，也不像會長命之人。」
仙兒嘆了口氣：「人生自是短短數載，但是如果能盡情的做自己想做之事，死後也不會有任何遺憾吧。」
鬼卒也嘆了口氣：「雖然你想通了這層，卻遲遲看不破。」
仙兒搖了搖頭，從袖裡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玉盒，將裡邊的東西放於手心，念動咒語。一道白光閃過，將月寒與緋玉包圍在其中。
月寒與緋玉逐漸醒來，連小狼也睜開了眼睛。月寒摸了摸前胸說到：「感覺……不疼了，傷口全好了？」
仙兒點了點頭說到：「這葯叫做紫箐玉蓉膏，對傷痛有神效。」
「仙兒？是你救了我們？」月寒又看了看鬼卒，將七曜握於手中，說到：「仙兒你快過來，這便是抓你相公魂魄的鬼卒！」
鬼卒看著月寒道：「小子，如果不是仙兒救你，我早就將你魂魄鉤走！」
仙兒和月寒解釋到：「這鬼卒也是我朋友，曾經幫過我不少忙，我與他也算有六世的交情了。」
「六世？仙兒姐姐你活了那麼久？」緋玉也感到驚訝。
「其實我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我本為天上瑤池畔的花仙。只因那瑤池冰寒孤寂，我便私自下凡遊玩，不想卻因此註定了我的命運……」仙兒眼睛深情看著劉軒，「我與相公第一世相識，便愛上了他，那時他是富家公子，他迎娶我過門以後，我天天與他吟詩作畫，有時又遊山玩水，十分自在。現在想起來也不免覺得是那樣的快樂，是我在天宮中一直想擁有的。只是，神與人私通，必遭天譴。這報應卻落在了我相公身上，相公在和我結連理後幾年便得怪病去世了，那時來勾相公魂魄的便是這位差爺。」仙兒黯然淚下。
鬼卒說到：「那時我見她可憐，又見這劉軒生前做善事積累了不少功德，便在輪迴井邊做了手腳，用他前世的功德換取一世為人，這樣一恍就是六世，仙兒每一世都會散去自己不少的修為替他延命，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多少法力，連回天宮都已經是不可能。而劉軒也沒有多餘的功德了，下輩子是什麼，我也不能確定，可能是樹，也可能是鳥。」
仙兒走到劉軒面前，輕輕的撫摩著劉軒的臉，眼睛里儘是柔情。雖然根本摸不到任何東西，卻還是那樣的溫柔。「相公，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只羨鴛鴦不羨仙』，我那時也已經決定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鬼卒說到：「剛出竅的魂魄無知無覺，你再如何喚他也沒用，我現要回去復命了。」
仙兒眼中的淚，緩緩的划落下來：「相公，今生緣……來世再續。」
鬼卒在臨走前，看著月寒說：「小子，看你修為並不是很高，手中卻摯有神兵利器，或許在將來你能逆天而行，但是在你陽壽盡時，我會親自來應你，到時我要看你是否還堅持自己所謂的正道。」
「……」
鬼卒重新鉤住劉軒，漸漸的走遠，漸漸的淡去。卻未有人看見，劉軒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眼角有一滴淚。
緋玉只覺得十分難過，用手扶著額頭說到：「仙兒姐姐，對不起，我們什麼都沒幫到你。」
仙兒笑著搖了搖頭說到：「這都是命，其實神和人一樣，也只能按照天道循環，我們所能做努力，其實都是很渺小的。」
「不對……」月寒看著遠方，眼睛的里閃著一絲憂傷，「人的命如果不能自己決定，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仙兒也不做回答，將手中的紫箐玉蓉膏遞給緋玉，「相公走了，我也該走了，這紫箐玉蓉膏就送與你們，或許以後會用得上。」
「仙兒姐姐，你要去哪裡？」
仙兒微微嘆了口氣：「哎，等相公輪迴的時候，我便會去找他，不管相公在哪裡，不管相公變成什麼，我都能認出他來，我要一直陪在相公身邊。」
緋玉拉著仙兒的手難過地說到：「仙兒姐姐，你要保重啊。」
仙兒點了點頭，對著月寒與緋玉做了個萬福，便轉身離去，月寒與緋玉看著仙兒遠去的背影，陷入了無限的惆悵。
月寒將紫箐玉蓉膏收好，對緋玉說到：「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明天要繼續趕路。」
「等一等！」緋玉叫住月寒。
「還有什麼事？」
緋玉將雙劍拿出來說到：「恩……謝謝你送我的劍。」
「哦。」月寒回答到
「哦什麼哦，難道就不知道說其他的嗎？」
「說什麼？我把你劍弄壞了，就當賠你的。」月寒說得很輕描淡寫。
「你這笨蛋，剛對你另眼相看，你卻又來氣我！」緋玉嗔怒到，小狼也叫了兩聲，緋玉笑道：「嘻嘻，這次連小狼都幫我。」卻見月寒已經走得很遠，緋玉抱著小狼急忙追了上去，喊到：「你這個死月寒，居然又把我撇下了！本姑娘和你沒完。」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