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前傳 第十四回

頓時，楮飛燕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飄了有七八丈遠。快落地時，楮飛燕向後一個跟頭，退了兩步，竟然站住了。

「咳咳咳！」左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右手捂住胸口「可惡，一時大意竟著了你的道！」

趙芸見楮飛燕雙手仍然握著三尖刺，不敢大意，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老二，回去集合人準備走吧！」

趙芸大驚，身旁來了一個人竟然沒有覺。轉睛看去，一個虎背熊腰，虎目虯髯，極其雄偉的大漢扛著一柄約莫一丈五尺長，頭似鳥嘴，通體烏金打造的長槍，龍行虎步，神態自若的走了過來。這個大漢正是黑山賊的大當家――張牛角。

「大哥，剛才只是大意，我沒事的！」楮飛燕看著張牛角，眼中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

張牛角也沒正眼瞧他，冷冷的說：「老二，你也配騎這胭脂馬？我的話從不說第二遍，滾！」說完甩手將釘在樹榦上的白桿槍扔給趙芸。

楮飛燕緊握三尖刺的雙手青筋暴起，咬牙看著面無表情的張牛角「大哥……」狠狠的走到「踏雪無痕」前翻身上馬，奔回真定縣。

見楮飛燕遠去，張牛角猛的空揮一下長槍，捲起的氣浪竟逼得趙芸後退一步，然後豎槍於地，介紹了起來：「老子就是黑山賊的老大張牛角，聽說一個叫趙龍的小子把我族兄給害了。所以，想來看看他多大能耐的。身手的確不錯，可惜不肯為我效力……」說到這，張牛角搖了搖頭「你哥是我抓的，也是我命人吊起來的，找我報仇吧！」

原本有些忐忑畏懼的趙芸聽完最後一句，毫不猶豫的一個「燕掠秋月」直刺張牛角的印堂。

「哈哈，有趣！」張牛角揮槍震開，兩槍相撞，趙芸只覺得一股剛猛巨大的力量從槍桿傳來，虎口隱隱作痛，手指微微**。

「小妮子，給你介紹一下老子的傢伙：它叫『鳳喙』，可不光是因為外表酷似鳥嘴。它還有非常厲害的用處，你可要睜大眼睛小心了！」張牛角單臂舞槍，招式大開大合，趙芸卻攻他不下。每次長槍刺去，都被張牛角單手使的「鳳喙」輕鬆震開。

趙芸有些焦急，已經連攻了十餘招，對方只是單臂舞槍，竟然一步未動，實力的差距竟然有這麼大嗎？不，絕對不是，我曾與河北名將文丑廝殺過五六十個回合。雖說他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有些讓我，但也絕不可能一步不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芸思索間，又試著使用了五六種不同的槍法攻去，無一例外的無法撼動張牛角半步。『原來是力氣和槍桿的緣故……』細心的趙芸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白桿槍柔韌輕便，是為了適合長時間的行軍奔襲，但和鐵槍實打實的相碰則會吃虧；再加上趙芸的力氣遠不如張牛角，兩槍相撞必然會被彈開，更會因此導致身形不穩影響力。

知道了是被對方力量壓制，趙芸后跳拉開距離，側身仆步壓低身形，目不轉睛的看著張牛角。

「噢……看來你還不算笨，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張牛角左右晃動腦袋，頸椎出「咯咯」的聲響，對趙芸招了招手「來吧，讓老子稍微提起點興趣！」

槍，仍然是那柄白桿槍；人，仍然是那個白袍銀鎧的人。閉上眼睛，回憶起平生所學的各種槍法，回憶起哥哥與文丑切磋時的技巧……趙芸在心中默念『哥哥，保佑我！』，忽然睜開眼睛，箭步衝上。

「雲門」「膻中」「大橫」趙芸對張牛角從左肩至右腹連攻三槍，卻都是虛招，不待兩槍相觸又突然直轉下盤，對著雙腿「箕門」「中都」刺去。

「好！」張牛角大喊一聲，雙膝微彎，縱身後跳，彈出丈余。卻不料趙芸以槍撐地，飛身一擊「穿雲腿」踢了過來。在空中的張牛角避無可避，只能雙手橫槍護在胸前，擋住了這擊飛踢。

落地后滑出尺余的張牛角橫槍而立「有趣，有趣，哈哈！也該老子好好的調教調教你了！」說罷雙手握槍，飛身單臂重重劈下。

趙芸雙手舉槍格擋，只覺得有千斤之力，那柔韌的白桿槍被壓成月牙，烏金製成的槍桿重重的打在了趙芸的左肩。頓時，趙芸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立刻順勢滾開。若不是身著銀鎧，有護肩保護，趙芸此時的左肩骨恐怕已經斷裂。那重重的一擊震得已受過箭傷的左臂又血如泉涌，麻木得幾乎抬不起來。

不等趙芸起身站穩，張牛角又是橫槍一掃。白桿槍格擋不住，趙芸被擊中右肋飛了出去。即使有銀鎧的保護，趙芸也斷了兩個肋骨。倒地后滾了兩圈趴在地上，還沒能爬起，張牛角已經一腳踩住她握槍的右手，一腳踩在她的背上，暗使「千斤墜」，壓得趙芸不能動彈。

張牛角一把拽住趙芸的長，猙獰的笑道「給老子求饒哭喊，然後好好伺候老子吧！哈哈哈哈！」

趙芸咬緊牙根忍住疼痛，看到一旁趙龍的屍體『哥哥，我恐怕很快就會見到你了。我已經儘力了，沒能給你報仇，實在遺憾……不過，我們兄妹又可以團聚，再也不用分開了……』想到這，露出了一絲微笑。

張牛角看到趙芸反而露出微笑，勃然大怒，更用力的拽扯著她的頭「臭婊子，給老子哭，給老子求饒！」

「啪」張牛角的腦袋忽然被一塊石子打中，轉身看到一個衣衫襤褸、身形單薄的少年對他大喊「你這混蛋，快放開她！」這個少年正是從界橋返回的狗剩，聽到廝殺聲便尋聲躲到草叢裡觀看，見趙芸不敵才壯著膽子跳出來喝止。

張牛角放開奄奄一息的趙芸，虎目怒瞪著狗剩「小子，你老老實實躲在草叢裡，老子心情好說不定會放你一條生路。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狗剩看著比他高了兩個頭，有他兩人寬，殺氣騰騰的張牛角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嚇得雙腿一軟坐到地上。也不是狗剩膽小，而是他在真定城中親眼目睹過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張牛角是如何的血腥殘暴。

張牛角見狗剩起身逃跑，冷笑道「就這鼠膽也敢拿石頭扔老子？」遂用槍柄挑飛一塊石子，擊中他的小腿，狗剩立刻摔倒在地。張牛角虎步走近捂著小腿呻吟的狗剩，「哼，直接殺了你這賤民反而便宜了你！」用槍梢對著狗剩胸口就是一下。頓時，狗剩胸骨碎裂，口吐鮮血。

就在這時，張牛角只覺得背後一陣風起，知情不妙，慌忙閃開，饒是這樣也被划傷了脖子。摸了一把，只見滿手鮮血，恐怕被傷著了血脈，趙芸又趁勢不要命的連攻，被激怒的張牛角終於決定痛下殺手。

忽然間，趙芸只覺得張牛角手中的鳳喙化作萬道金光，也不知他手中究竟有多少柄槍。本來就無力格擋那烏金槍桿的鳳喙，這下更是無法閃避，只覺得手臂、大腿、肩膀、胸腹不停的中槍。身體已經完全無法控制，只能站著成為一個肉靶。那狂風驟雨般的攻擊驟然停住，倒在地上抱著張牛角小腿的狗剩哭喊了起來「趙芸，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