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思變

趙子峰沒有說話，搖搖頭笑了笑，一拉門走出了教室。

兩人走出四中，天空已經有些陰暗，但學校外面卻擺著不少地攤，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琳琅滿目。

趙子峰走到地攤前，指著地上一個猴臉面具說道：「老闆，這個多少錢？」

「兩塊錢一個。」

趙子峰扭頭看向曹龍，曹龍不解，問道：「幹嘛？」

「買呀！你知道我沒錢！」

曹龍從地上拿了兩個猴臉面具，給了攤主四塊錢。趙子峰戴在臉上試了試，冷笑著說道：「正好！」

市第一中學離第四中學不遠，兩人步行去，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第一中學是重點中學，所以課程比其他學校多一節，趙子峰和曹龍走到學校門口，正趕上第一中學放學。

趙子峰和曹龍拉住一個長相一般的小姑娘，問道：「同學，武裝部長的兒子你認識么？」

那小姑娘點點頭，說道：「一中誰不認識呀，兩位同學是外校的吧？」

趙子峰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對，我是他初中時的同學，找他來玩玩！你知道他在哪么？」

「就那呀！」那小姑娘一指，趙子峰說聲「謝謝」，小姑娘剛要走，曹龍把她攔住說道：「同學，哪個……啊！」趙子峰明白曹龍是要問哪個是武裝部長的公子，急忙踩了曹龍一腳，曹龍「啊」的一聲，連連向小姑娘擺手，笑說：「沒事了，沒事了，謝謝同學！」

趙子峰和曹龍向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高個戴眼鏡的帥哥走在中間，周圍有不少人圍著，估計那傢伙就是武裝部長的公子了。

趙子峰雙眼狠狠的注視著對方，心道自己來的還真是時候，只能怪對方倒霉了！

趙子峰和曹龍看著眼鏡帥哥和眾人道別後上了一輛計程車，趙子峰和曹龍急忙上了另一輛計程車，兩人都坐的後座，讓司機跟著前面的那輛出租。

司機也是明白人，沒有多問，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老老實實的和眼鏡帥哥的計程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最後，計程車在一個小區前停下，眼鏡帥哥和保安笑了笑，走進了小區。

「暈！」趙子峰搖搖頭，說道：「怎麼沒想到會有保安呢！」

「那，那咱就回去吧！」曹龍擔心的說道。趙子峰沒有理他，覺得武裝部長的公子肯定不會一進去就不出來。

這樣想著，趙子峰兩人蹲在小區旁邊的綠化帶邊上等。曹龍香煙抽了一支又一支，看著面前的趙子峰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這個老實巴交全校學習第一的傢伙做這樣一件事。

趙子峰卻隔著書包摸裡面的軍刀，眼睛死死的注視著地上的小草，一副窩火的表情。

終於，半個小時以後，眼鏡帥哥背著一個電腦包從小區里出來了，趙子峰擔心他會再次打出租去某個地方，要是那樣事情就難辦了。

眼鏡帥哥卻並沒有打出租，一個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轉進了一條小衚衕。這正是趙子峰想要的。

「追！」趙子峰眼前一亮，兩人小跑著向衚衕追去。

眼鏡帥哥正悠閑的哼著調子往前面走，突然感覺被別人踹了一腳，身體往前一竄，趴在了地上。他急忙翻轉身子，扭頭一看，竟然是兩個猴臉！

「你……你們幹嘛？要錢我給，手機我也給，筆記本你們也拿去，千萬別殺我！別殺我！」

兩個猴臉相視一笑，其中一個背包的猴臉從包里拿出一把軍刀，緩緩地在眼鏡帥哥眼前晃了晃，邪笑道：「哼哼……你老爸得罪了黑社會！不要怪我們，怪只怪他沒有關係！」

說著，兩個猴臉拳腳相加的向武裝部長的公子打去，那公子被打的連連後退，嘴裡大叫著饒命，可這深夜的小衚衕里，叫破嗓子都沒人出來。

肩膀很寬的猴臉打的起了勁，一**坐在公子的腰上，拳頭連連招呼到公子的臉上，公子的鼻子被打的直流鼻血。另一個瘦高的猴臉把地上的錢包和手機、筆記本撿起來，全都放到自己背的包里。

粗壯猴臉「咯咯」笑著一拳拳打在公子的臉上，只聽「咔嚓」一聲，拳頭突然落在了公子的眼鏡上，公子的眼角破了，緩緩流出鮮血，疼得大叫一聲，不知從哪拿來一塊磚頭，一下便蓋在了粗壯猴臉的腦袋上，粗壯猴臉「哎呦」一聲，只覺得周圍都是小星星，身體晃了晃倒在地上。

那公子像瘋了一樣，拿著磚頭再次朝粗壯猴臉的腦袋砸去，口中叫道：「媽的老子開了你！」

但磚頭卻突然砸在了另一個瘦高猴臉的小腿上，那瘦高猴臉「斯哈」一聲，手裡的軍刀微微顫抖了兩下，終於猛地大叫一聲，「啊！」，手裡的黑色軍刀朝公子拿著磚頭的胳膊劃去。

「呃！」公子一聲慘叫，胳膊上立刻裂開了一道四寸長的血口子，疼得公子手裡的磚頭掉落在地，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瘦高猴臉晃了晃粗壯猴臉的腦袋，粗壯猴臉漸漸恢復了意識，前者拖著滿頭鮮血的他往衚衕外跑去。

兩個猴臉在衚衕口摘下面具，同時大口的喘著粗氣，趙子峰把兩個面具放進包里，兩人攔住一輛計程車，趙子峰聲音顫抖的說道：「師傅！去……最近的醫院！」

一向老實巴交的趙子峰，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做出這種事，趙子峰緊張的坐在座位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眼神有些獃滯。

醫院裡，醫生正給曹龍包紮著腦袋，曹龍卻看著趙子峰，激動的叫道：「峰哥！」右手還伸出一個拇指。

「別動！」醫生朝曹龍一叫，同時傳來曹龍「哎呦」一聲慘叫。

趁著曹龍包紮腦袋，趙子峰在醫院裡進行了體檢，檢查完畢，趙子峰的小弟弟並沒有小毛病，這使趙子峰的心情舒暢不少。

趙子峰兩人離開醫院，直接打車去了B市北邊的舊貨市場。把手機和筆記本賣了，趙子峰看著攤主遞給他的三千塊錢，趙子峰眼神有些直。三千塊錢？趙子峰的母親將近半年的工資也只有這麼多錢，但是趙子峰又深深的後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趙子峰不敢相信那是一名成績在學校排第一的高中生做出來的事情，而這件事情恰恰就生在自己的身上。

「怎麼了峰哥？咱哥倆喝點去吧！」曹龍看了一眼趙子峰手裡的錢，酒蟲開始騷動。

趙子峰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他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曹龍，大聲回道：「走！喝點去！」

兩人就近找了一個小飯店，要了幾個小菜，曹龍要了幾瓶啤酒，一邊小聲的說著剛才的事，一邊給趙子峰倒酒。

趙子峰還沒有喝酒，但看著曹龍手裡的動作，看著曹龍臉上詭異的笑容，趙子峰就覺得眼前的事物都在搖晃，自己已經像喝醉了一樣。趙子峰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搶劫傷人這樣的事情，而整件事情看起來又是那麼的順利。難道我天生就是做壞人的料？趙子峰不禁苦笑自問。

「哎！峰哥，你到底怎麼了？喝呀！」曹龍滿臉笑容的舉起了酒杯，遞向正心事重重的趙子峰。

趙子峰讓曹龍喊得回過神來，接過酒杯，說道：「你頭上才剛包紮好，喝酒行么？」

曹龍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男人么！咱怕什麼？來！峰哥，兄弟敬你一杯，願你以後能帶著兄弟混出個樣來！」曹龍把酒杯往趙子峰的酒杯上一碰，「咕咚咕咚」的幹掉一杯。

「峰哥？帶你混出個樣來？」趙子峰聽了曹龍的話，不免自覺無奈，自己做這件事只是一時衝動，我趙子峰可沒有要帶著你混的意思。「曹龍，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曹龍一愣，接著笑道：「怎麼會呢！兄弟我又不是傻子！來！兄弟再敬峰哥一杯，願峰哥早日出頭！」

看著曹龍越喝越來勁，趙子峰也只有搖頭苦笑，心道今天晚上你愛說什麼無所謂了，明天我是我，你是你，咱倆還和從前一樣。

喝完酒，已經不早，趙子峰把錢分給曹龍一半，說明天兩人各走各的路，誰也不要干涉誰。曹龍喝的迷迷糊糊的，哪聽得進去，只是一直和趙子峰說著自己對未來的暢想。趙子峰一看沒辦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趙子峰家和曹龍家不順路，兩人在小飯店分別，這裡離趙子峰家不遠，趙子峰沒有回學校騎自行車，直接從這裡向家裡走去。

路上，趙子峰不時的抬頭看看漫天的星星，琢磨著自己剛才和曹龍做的事，覺得自己原則上犯了很大的錯誤，可也是武裝部長違紀在先。想到這裡，趙子峰暗自問道：別人可以違紀，我就不能違法么？別人一個小小的違紀就決定了我的命運，可我又無處說理，我就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回一個公平么？這個世界本就是公平的，就看你自己是否爭取，這個世界本沒有正邪，就看你是否站在強者那一邊。趙子峰突然明白，勝者王敗者寇、弱肉強食這類詞語並不是一句空話，如果自己想在現實社會立足，就必須相信這些話，必須改變自己原有的學生思維。

武裝部長給趙子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言行告訴趙子峰：強者是可以不用遵守規則的，而且強者會為自己的利益建立自己的規則。想到這裡，趙子峰告訴自己，我本就是一個強者，學習如此，現實社會也不能例外，我也要成為一個強者，而且是一名建立自己規則的強者。趙子峰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為剛才在公子身上做的事情後悔，只是自己以後不能再這麼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