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夫人!你有沒有注意到,方才排列在城門外的一群人個個熊腰虎背,還睜著一對對牛眼,直盯著咱們主僕二人猛瞧!」

想到自己往後得在這些銀髮巨人的眼下生活,櫻子不禁開始憂心起來。

姒矞看了櫻子一眼。「沒有,瞧你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那,做人要有骨氣,尤其是在這他鄉異地,更要有自力更生的決心,別擺出一副窩囊相來。就當自己是在不想『麻煩』大家的情況下,陪了你主子我出城玩了半年。理直氣壯地抬起頭來!」

櫻子只能表示認同地點頭。

回到城都,進了宮邸,她那英俊的丈夫便將她丟給侍女們照顧,自己則不知去向。

姒矞認為她該是被安置在南宮,但是領在前頭的兩名宮中侍女,卻將她帶往反方向。

「等等,你們走的方向不是南宮呀!」她腳步停歇,美眸微眯地盯著身前兩名侍女。

「回夫人的話,少主囑咐奴婢將夫人帶往他的住所,北宮。」

「為什麼?」好就近監視她?還是……南宮現在住了什麼人?

「回夫人,奴婢只不過是個聽命行事的下人罷了。夫人若無其他問題,請隨奴婢來。」

侍女刻意規避的眼神,並未逃過姒矞的雙眼。

此事古怪,其中必大有文章!看來現在南宮不是住了個什麼「人」,而是一隻「精」,專門勾引人家相公的九尾狐狸精!

好啊好啊!好一個鵲巢鳩占,好一個金屋藏嬌。她才前腳出,他就讓別的女人明目張胆的住了進去,該死的他!

姒矞心想自己的推測必是八九不離十,為此她咬白下唇地擰緊一對月眉。

夫君一進城便失去蹤影,想必也與「她」大有關聯。

而此刻在南宮裡──

「什麼?她被帶回!」

「是的!小姐。」

「氣死人!」床帳被用力地打開,訾雲曼妙的身影出現在床帳後方。她下床走到沏著一壺參茶的茶几前。

「該死的賤人!眼見所有局勢就要掌握在我手中了,她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訾雲用力一拍茶几,參茶驀地灑了滿桌都是,她的手背也遭受波及。

「哎呀!小姐,小心燙壞你的手。」訾雲的貼身丫鬟珠兒忙由懷裡掏出手絹,拉過主人的手,拭乾它。

訾雲本感覺不到它們的灼燙,嫉妒的火焰遠遠強過它們太多了。她盯著自己手背發紅的肌膚。

「她現在人呢?」

珠兒小心翼翼地瞄了主人側臉一眼。「在……北宮,小姐。」

北宮嗎?發紅的手背猛地握成拳狀。「那麼少主呢?」

「少主他──」前廳驀然響起一陣騷動,打斷了珠兒的話。

「快去瞧瞧!」訾雲與珠兒對望一眼,沉聲吩咐。

不消片刻,匆匆離去的珠兒又匆匆趕回主人面前。

「是少主!少主他此刻正往這兒走來,小姐!」她撫著胸口,喘息未定地瞪著端坐在床沿的主人。

聽見他回宮就往這邊來,擺明是擔心自己。帶怒的容顏不禁展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

「鎮靜點,茶几趕快收拾乾淨!」訾雲警告地瞪了珠兒一眼。她放下床帳,消失在帳幕後方。

門板響起兩記輕敲之後,門被推開了。

「少主──奴婢叩見少主!」見推門而入的是少主,珠兒佯裝震驚地上前參拜。

「嗯,」戢梟揮手示意要她起身,一對利眸朝裡頭望去。「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小姐可無恙?」

「多謝少主關心。小姐除了挂念少主,頻頻逼問奴婢少主怎這麼久不來看她之外,一切尚且平安……」

「戢大哥?戢大哥是你嗎?」一身白袍,顯得弱不禁風的訾雲由後頭走出來,一看見佇立在丫鬟身前的男人,她倏地欣喜出聲。「戢大哥!」瞬間一道白影便撲進了戢梟懷裡。

望著埋在自己胸前的嬌弱人兒,戢梟既未抱緊她,也未推開她。「把你吵醒了,小雲。」冷峻的面容隨著聲音而出現難得一見的柔和。

一頭長發披散於背後的訾雲,兩手緊緊攀附著戢梟雄健的體軀。她偎在他懷裡,先是搖著頭,然後才仰起一張楚楚可憐的嬌容,眼角含淚地道:「你好久沒來看小雲了……小雲以為……以為你又要丟下小雲不管,棄小雲而去,小雲……小雲好害怕!你不會不管小雲吧?小雲晚上都不敢閉起眼睛,小雲擔心如果睡著了就見不著回來的你……你千萬別再丟下我這麼久都不理我,好不好……」

半仰的嬌容此刻再也尋不著之前那股邪惡的神韻,美麗的面孔散出一股純凈無邪、不食人間煙火的嬌美與柔弱,再加上眼角兩旁成串滾落的淚珠兒,因擔憂而顫抖的雙唇、為恐慌而發白的臉色、因恐懼而圓瞠的雙眸……任何鐵石心腸的男人,在這樣一張天使般無助的嬌容下,也會因它們而不覺融化吧?

戢梟不由輕擁著身前嬌柔的身子。「不會的,我怎會丟下小雲不管呢?瞧!我一回王都,尚未坐下歇個氣、喝口茶,就趕著往你這兒來。」犀利的雙眸轉為兩潭秋水。

他輕輕推開她的身,瞧她一身單薄衣物,濃挺的雙眉不禁皺起。

「瞧你穿得如此單薄,要是受了涼怎可好?來,讓珠兒陪你進去多加件衣裳。」

「不!我這一轉身,你又會不見的。」

戢梟望著自己兩手臂──它們被一對發顫的縴手牢牢的抓緊著。最後他嘆了口氣。

「珠兒,虯族戚長老給我一株『紫無蔓』,我擱在龍騰那兒,你去取來熬成湯汁,端來給小姐喝。」

「是!奴婢這就去。」看來小姐又要霸著少主不放人了。

對主子心事向來心知肚明的珠兒,片刻不敢遲疑的閃身退出。她這碗湯藥得熬久一一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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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內院寢宮──

一張披著銀白皮毛、形體極為舒適的躺椅上,姒矞一頭秀髮半濕的披散在背後,斜倚著身子的她,瑩白如雪的銀貂裘袍直曳腳踝以下,將她雪白的軀體緊緊包裹著,一條鑲嵌著珍珠及寶玉綠石的束帶,把她的柳腰襯托得更加纖細。

瞪著鏡中的自己,她不覺又開口輕嘆出聲。一旁的櫻子一邊收拾主子的衣物,一邊瞄著主子時而擰眉、時而松眉的表情,她不知道這是主子第幾次的嘆息……不過,她知道她的十指已經數不下了。

由眼角,櫻子發現哀聲嘆氣的主子下了躺椅,坐在一張雕飾精美的桌几前。

櫻子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她的主子如此攬鏡顧影自憐的長吁短嘆,卻總覺得自己還是早早告退,才是上上之策。

「夫人,若無其他吩咐,櫻子告退。」丫鬟哈著腰,邊退著身邊說著。但是她的主子似乎還不想放她離去。

「櫻子,你過來。」有氣無力的聲音由桌几那頭傳來。櫻子只得乖乖地走回主子身側。

「夫人有何吩咐?」櫻子小心地問道。見主子朝她揮揮手,她彎下身子。「夫人?」

「櫻子……你說……我長得如何?」

咦?夫人怎會突然對自己的長相計較起來?櫻子瞧了鏡面那張美麗得不需懷疑的面孔一眼,怔忡過後,她輕叫應道:「夫人何需懷疑這點,夫人的美不僅在咱們赤狼族裡無人能及,就算在銀狼族裡也尋不著能與夫人相媲美的第二人,夫人絕色天姿,連天仙亦自嘆不如呢!」

櫻子一席由衷的稱讚話語,幷未能讓主子有一絲開心。姒矞瞪著鏡面的自己輕蹙起眉頭。「絕色天姿嗎?那麼還是不及『秀色可餐』的魅力……唉!」放下鏡子,她嘆口氣地起身。

「咦?夫人的意思是……」櫻子一頭霧水地望著主子。

姒矞斜睨了身側的櫻子一眼,然後她又嘆了一口氣,這一聲誇張得甚於往常。「你說這身為一位妻子的,當她每晚被她的丈夫抱在懷裡長達半個月之久,夜夜相擁而眠,而在這期間她的丈夫卻未對她做出任何……任何『動作』,你說這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櫻子大惑不解,只好反問。

「唉!當然是大有問題……」姒矞又嘆息地走到一旁,神情悒鬱。「第一,他是柳下惠;第二,身旁的女人毫無吸引力;第三,他心裡想的是另一個女人!櫻子……」

她兩眼迎上櫻子。「你說少主他強壯的像是柳下惠嗎?」見櫻子搖頭,她又道:「我是不是沒有足夠的吸引力?」櫻子又是一搖頭,姒矞於是繼續道:「那麼是──」

「少主有了別的女人?」櫻子心直口快地說出。

姒矞瞄了櫻子一眼,踱回桌几前,又是嘆氣地緩緩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到底南宮弄些什麼玄機呢?為什麼我得由南宮──」

「難道少主在南宮金屋藏嬌!」櫻子大驚失色地低呼一聲。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姒矞仰頭望著櫻子。沉吟片刻,她擠成一團的柳眉紓解開來了。「既然如此,明個兒,你就抽空上南宮一探究竟,櫻子。」

沒有少主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南宮……宮中侍女臨走前的交代,依舊在耳畔清晰回蕩著。櫻子讓主子要命的提議嚇退五分。

「夫人,這可萬萬不能啊!少主要是得知奴婢故意違抗他的旨意,那奴婢豈不──」

「嗯,我明白了,既然你這丫鬟如此怕事,那麼我只好將你的話轉述給少主知情,當面向他問清楚,我好早圖個明白。你呢,也可免走這一趟路。」

「夫人就別再折磨奴婢了,奴婢明個兒上南宮一探究竟就是!」櫻子言不由衷地苦笑應允。

她的話讓美麗的嬌顏驀地綻放出一抹炫目的微笑。「放心,你方才的一席話,少主是不會聽見半個字兒的,我──」

「什麼事是我不能聽見的?」

驀地出現在背後的男聲差點沒嚇壞兩位準備「作姦犯科」的女人。

「奴……奴婢叩見少主!」櫻子心虛的瞧也不敢瞧環胸佇立在入口處的男人一眼,她兩眼緊緊的盯著自己雙腳。它們已經明顯在發著抖呢!

「你可以下去了,櫻子。」犀利的眸光淡淡的掃了夫人身旁的丫鬟一眼。戢梟放下環胸的兩手,清脆的擊掌聲回蕩室內。

姒矞看見櫻子消失的方向──她夫君的背後,四位手捧衣物的美貌侍女魚貫出現在她眼前。例行的打招呼后,她望著她們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直到最後一位侍女的背影也消失在帳幔後方,姒矞的視線才回到原來的地方。她驚覺十步遠之外的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眼前。

「你──」她想起身,卻遭一對鐵臂斷絕了意念。

男性的氣息瞬間層層籠罩住她,那是她半個月來所熟悉的。姒矞的心跳加快了,呼吸不覺變得急促。每當他一接近,她就會如此不正常的難受極了!

戢梟似乎十分明白自己對眼前女人的影響力。他刻意的又壓低身子幾分。「你此刻的模樣真是迷人,教人忍不住想……」淺吟的雙唇輕刷過柔軟的耳垂。「一親芳澤!很遺憾的是──」圓睜的美眸被奇特的灰眸深深鎖住。「它們得緩一緩了,不過呢……不會太久的,相信我。」

丟下意味深長的一句之後,他露出一抹令全天下女性為之傾倒不已的邪氣笑容。

姒矞的心跳為此而漏跳一拍。她見幾乎榨乾她四周空氣的男人,終於決定放過自己地起身了。

「別急著害怕,你該想的是──如何取悅你的夫君!嗯。」

一陣紅潮頓時淹沒姒矞頸子以上部位,她望著戢梟狂笑地離去。

哈,原來自己今晚尚有與他碰面的機會啊!瞧他忙的剛回王都便不見蹤影,就連稍早為他而擺的洗塵宴,他也是匆忙現身,然後又倉卒的提早離席。她幾乎要以為在明早以前,是見不著她忙碌的夫君呢!不過……那丫鬟到底在他耳畔嘀咕些什麼?瞧他表情是難得一見的慌張……

那丫鬟的面孔,她幷不陌生,就是半年前對她口出狂言的丫頭。而那丫頭的出現無疑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那女人此刻必在宮中。但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南宮裡住的真是她嗎?洗塵宴、那丫頭的突然出現與他慌張的離去,其背後又有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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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輕輕掀起紗幔,姒矞先是探頭瞧了兩旁一眼,發覺不見半條人影,這才皺起眉頭走進裡頭。

隱憂的眸光在浴池四周一陣梭巡,她看見另一頭的他仰頭地靠在浴池邊緣。他雙臂橫攤在光滑的石面上,胸部一半以下全浸在水中,一頭帶著銀絲的烏亮長發披散在潮濕的地板上,其狂放不羈的慣有冷傲神情,因濃眉的糾結而少了幾分霸氣,炯亮犀利的眼神則覆蓋在兩片低垂的眼皮之下。

深思的神情是憂心的!而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看見他這樣的表情。為了什麼?

她該去打擾他嗎?現在的他顯然正為某事而煩惱……姒矞決定還是別去驚擾沉浸在思緒中的他,轉身準備離去。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低沉的嗓音帶著獨特的沙啞,驀地回蕩在空曠的四壁。

怔楞過後,姒矞不得不再次將目光調回。悒鬱之色已不復追尋,糾結的濃眉是高高揚起。她望進一對自己深深喜愛的眸子里。

「毛巾就在你的左手邊,何妨舉手之勞地替我取來?」完美的五官又是一副慣有的不羈。

眼前男人神情的迅速轉換讓姒矞不覺微怔。她眨了眨雙眼,往左側瞧去,一隻置物的木櫃果真就在自己垂手可及之處。

有著那麼絲毫的猶豫之後,她探手取過來柜上摺疊整齊的毛巾,然後走向他。

來到夫君的身側,她兩眼東飄西晃的,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去注意到浸在水中的他是裸裎的。她探身將手中毛巾遞向浴池裡的他,一邊解釋著。

「我……我不是有意打擾你的,我只是認為你待在裡面似乎過久了。所以……才……咦──啊!你──」她發覺腕骨猛地遭人扣住了!

「下來陪我如何?」

什麼?「不!我不認──啊──」

容不得她有開口拒絕的餘地,撲通一聲,隨著手臂主人輕輕的一帶,姒矞被拉下水了。

「放……放開我!你這卑鄙的小人!」吐出落水之際不小心灌入口中的池水,姒矞頸部以下全浸泡在水中,又羞又惱的推擠著攬著她蠻腰的男人,一邊尖叫著。

可是這一聲喊完她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她發覺自己雙腳根本構不到池底。

「不!別放開我!」在池水尚未淹沒她口鼻之前,她兩手主動地繞過夫君頭后,緊緊的攀附著他。

呵,原來這小女人不諳水性!怎麼報告中沒有提到這一點?不過……這倒有趣了!

「該死!我不是要你別鬆手!」姒矞感覺扶在她腰際的力量突地不見了!她指控地尖叫著,十指更是緊緊攀牢唯一的支柱──他。

這狂妄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她身上這件名貴的衣物會為此而泡湯,他簡直是──「你幹什麼?」

「你身上太多衣物了,這對我幷不公平,而且吸了水的它們笨重的只會增加你我的不便,我得解開它們。」

「住手!早在你粗魯的拉我下水之前,就該想到這點的,現在你最好該死的讓我上去!」

「顯然還不行,因為我才剛從其中發掘到樂趣呢!」隨著一陣水濺聲,原來纏繞蠻腰的束帶被丟上岸了。少了束縛的衣物在水中緩緩地飄散開來,姣美的嬌軀在水底下是若隱若現。

「喔!你怎能!」姒矞反射性的想伸手拉攏水底下散開的衣物,但是下滑的身子教她迫於無奈的很快又放棄念頭。

掙扎的動作令水底下裸裎的身子不經意的擦撞,這嚇著了她,教她不覺地鬆開繞在他頸后的十指。

戢梟趕在姒矞尚未滅頂之前抓住她,幷將她拉回。

「都已經過了半個月,還不能讓你熟悉我嗎?」他的眸鎖住她的,眼神瞬間柔似秋水,眸底閃爍一簇火光。

「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現在他倆的身子是緊緊吻貼著。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雄健體軀的每一處線條,還有他的強壯。她甚至能明白知道他的心跳迅速的與自己同步相應,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她無法思考,她……

姒矞突然口乾舌燥。她不覺地添弄唇瓣,原本粉白的臉蛋現在是紅潤得份外嬌艶迷人。

她並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動作對眼前的男人而言,有多的大影響力。那是十分引誘人的,這讓戢梟決定提早結束遊戲了。

他用溫柔的眸光鎖緊她,大手輕柔的卸下她兩肩沉重的衣物。仿如受到蠱惑般,她忘了要抵抗,只是在衣物被卸除之際,她將自己羞紅的嬌容深深的埋進他脈搏跳動異常的頸間。

邁著優雅的步伐,戢梟兩三步來到鋪著柔軟皮毛的大床邊。扯掉沾滿他們身上、發間水氣的浴巾,他溫柔的放下懷裡輕如羽毛的女人,然後在她身側躺下,手臂往身旁一探,一條錦毯由天而降,覆蓋上他倆裸露的身子。

「害怕嗎?」盯著她半晌,他輕輕開口。

姒矞緩緩睜開雙眼,在這之前她一直是緊閉一對眸子的。輕咬下唇片刻,她臉色羞紅地看向他。

「我不知道……這……這半個月來你的舉止讓我以為……以為……」

「嗯?」他揚眉地催促她說下去。

「以為你不要我……」她瞪著他,耳根子一片滾燙。

他訝異地睜著眼睛。「不要妳?」然後咧嘴狡黠地微笑了。一喔,那將是天下最大的謊話!你知道這半個月來,我得費多大的勁,才能剋制自己不將身旁迷人的你給一口吞下?你根本毋需懷疑你的魅力!」

這是她頭一次聽見他對自己的讚賞!姒矞心臟為此而狂跳不已。

「那麼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你在溫泉的一席話……我想對於第二次見面就成為你的夫君的我,你可能需要時間適應,我幷不想讓我的急躁嚇壞了我的夫人……再者,尚有另外一個原因……」

「哦?」

「據聞我的祖先歷代以來,只能在圓月的那一晚讓自己的伴侶受孕!」他雙唇在她半濕的發上輕吻著。

「真的?」美麗的面容布滿驚訝與好奇。

「實與虛我並不很清楚,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就我所知它們尚未被推翻。因此我想……」

她的視線一直被親吻自己髮絲的雙唇所深深緊抓著。

「或許我倆可以由傳聞中製造出奇迹來!你知道的,圓月是在兩天後,而我不打算等到那時候了。」

他溫熱的鼻息與他口中輕吐出的熱氣,將她耳後的肌膚吹拂得異常敏感,令她呼吸漸轉急促。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今晚他是絕不像往常般僅是將她擁在懷裡而已。

「你……」纖細的十指不覺地抓緊錦毯。

「今晚你將在這張床上懷有我的子嗣。」微啟的唇瓣含住她柔軟的耳垂,輕輕啃咬著。

姒矞倒抽一口氣,忍不住閉起雙眸。「可是……你怎能……」她牢抓錦毯的玉指猛地收緊。

「怎能確定這種事的發生,嗯?我自信我足夠強壯,而且這得試過才知道。」

自傲的男人!喔,天啊!雖說她這半個月來對這件事並非沒有那麼一絲絲的憧憬,可是當它真的發生時,卻又慌亂、不知所措的想逃避!

「等……等等!」

她驀地睜眼,擁被坐起身,兩眼又恐又慌的緊盯著眼前的他,羞赧得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她突發的舉止讓戢梟一時怔楞。錯愕的望著她恐慌的神情片刻后,他嘆口氣地坐起身。「如果這是你拒絕的表示,我不會強迫你的。」

他可以強迫她就範的,但是他不會如此做。這朵不經意迷惑他的心的小花,他已等待好久,若是強行的摘取下它,因而傷害了它,那麼,他將會為此深深自責,後悔一輩子的。

戢梟決定找個地方好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擔心自己會剋制不住的想將她重新攬回懷裡。他轉身取來寢袍套上身,準備下床。

戢梟感覺背後的衣角突然被人扯住了,這令他不禁訝異的回過頭。他瞪著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跪坐在床沿的她。

「不……不是的!」她羞赧的望著他英俊的面孔半晌,這才開口輕聲低語。「你們銀狼族族人個個高大雄偉,就連女人長得亦是又高又壯……」而且相當豐腴!「相對的,我看起來就顯得過份的瘦弱。我擔心……擔心……」

「擔心我會傷害你?」他開口替她說完,表情是震驚、錯愕與無法置信。

「嗯,如果你……你能溫柔一些的話……我……我想我可以……忍受的……」

最後的一句她幾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她鬆開緊抓他衣角的手指,羞臊的避開視線,無力再多瞧眼前的男人一眼,直到她的下顎被修長的五指輕輕抬起,令她不得不望進一對她所深愛的眸子里。

「那麼……你現在願意忍受吻我嗎?」他眼光閃動,內心急竄的情感教他低喃的口語透著奇特的沙啞。

灰眸里閃爍的溫柔之情是她前所未見的!它們仿如一潭深不見底的秋水,驀地淹沒了她,讓她深溺其中,震撼了她。

這算是他的請求嗎?霸氣的他雖然危險迷人,然而此刻的他更教人情不自禁的想深陷他溫柔的網──

錦毯由姒矞雪白的胸前悄悄滑落了,她挺直腰身,纖細玉臂圍上戢梟頸間,將他拉近。

「我怎能拒絕……就我所知道的那個吻,它是十分甜美的!唔。」儘管已事隔半月,她依然感受到它當時在自己體內所激起的震撼力,她很高興能再次領受到它的魔力。

隨著兩唇的貼近,唇角的淡笑不見了,她親吻了他,以他教授給她,她所僅知的,全心全意的吻著他。

這個吻是羞澀的,是大膽的!它由開始的探索漸漸變得深入,從最初的淺嘗漸轉為如火般的熱情。

被套上不到一分鐘的寢袍飛落床底了,阻礙於兩人之間的錦毯在鐵臂的一個動作也跟著飄落於地。他在她粉紅的舌尖進佔他口中,試探的挑弄他的同時,傾身覆上了她,緩緩將她壓倒在床榻,讓自己碩健的軀體取代了原先的柔被,如網般將她緊緊的包圍在自己溫熱的氣息里。偌大的床面此刻除了兩具糾纏的軀體之外,再無一物了。

戢梟發自內心的一聲輕嘆,無法再忍受她過多的挑逗,低吼一聲,霎時由被動的角色轉為主動。

他狂猛的吻著身下的女人,直到火辣辣的一吻幾乎要了他倆的呼吸,他才讓自己雙唇離開她的。

紊亂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的沉重,喘息不已的兩人無言的對望著。

眸光在半空中交會片刻,姒矞輕聲開口了。「你有對奇特的眸子,更有隻漂亮的灰眸……我喜歡它們。」他們緊貼的程度,讓她想刻意忽略緊挨自己身子的他那健壯身軀,實非是件易事。她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雄偉──

她嫣紅一張臉地望著他。

「為什麼喜歡它們?就我所知,大多數的人對這樣一對眼睛是持著又懼又敬的心態。」

「或許是因為它們的主人,再說我也不是『大多數的人』!」

她的坦然令他愕然地揚眉。「我該受寵若驚地認為,在這樁聯姻里,幷非只有政治因素存在而已?」唇角不知不覺一抹笑紋隱約浮現。

她既未否認,也未開口承認,只是無限嬌羞的含笑低問:「就不知咱們的孩子是不是也能擁有這麼一對漂亮的眼睛?」目光著迷地盯著它們。

「你不介意嗎?」他想起自己親娘總是害怕的避開它們。

「當然不!」她訝異地低呼。「如果我說我還相當喜愛這個想法呢?」為什麼他會那樣認為?姒矞疑惑的瞪著她的夫君。

「那麼你是一位十分特別的女人!」他手背輕撫她臉部美麗的線條,動容地低喃。「不過……誠如我之前所言,這種事得『試過』才知道。如果妳想知道『結果』的話,最好現在就結束談話,因為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上頭。」

是的!她在他體內製造的騷動再也無法剋制了。為了擁有她,他已經等待太久了!

「『傷害』對你而言是無可避免的,我會盡量減輕它的……你能相信我嗎?」

纏繞在他頸后的一對手臂瞧來是如此過份的纖細,相對的,他的臂膀就結實的十分駭人,他可能會傷害到她──

擔憂的心情令他霎時有了猶豫之色。

天啊!這男人簡直溫柔得不像是她以往所認識的那位──傲氣十足、霸氣相當的男人!不過……這倒令她十分開懷,或許要擄獲她夫君的心,幷非難事呢!

「你的話太多了!」她拉下他俊美的臉龐,唇角蕩漾出一抹誘人的迷人笑意。「你只要讓我像方才如著火般渾身發燙的忘了周遭所有的事物即可,嗯?」

戢梟目光瞿然,微楞之後,眼裡氤氳火焰。「喔,我敢保證那絕非如此而已!」嘴角的笑容漾得更大了。

他們雙唇在半空中交會、貼合。他開始輕憐蜜愛的吻著她,雙掌展現從未有過的溫柔,在她嬌小完美無瑕的身子撩起一處處愛的火源!

他的雙唇在她唇上、臉龐、耳後、頸側、雪白的胸前灑下無以數計的吻。直到驀地噙住她顫動挺立的蓓蕾,然後以要了她呼吸的磨人挑弄,吸吮、輕扯著它們,令她嬌喘呻吟地低叫出聲,忍不住地挺起腰桿,無言地乞求著……

他修長的手指帶著灼人的熱度緩緩往下延燒,它們滑過平坦的腹部……當他明白她的身子已準備好,足以接納自己時,他讓自己雄魄的體軀覆蓋上她柔軟發燙的身子……

疼痛幷未在她身上駐留過久,伴隨而來的歡愉感才教她始料未及的感到震驚!她不知道自己的嬌小竟能容納如此強壯的他!

一波又一波的歡愉衝擊著她,將她衝上了頂峰,星星瞬間在她眼前化為無數的碎片。剎那間──她忘了自己是誰了!

凌亂的床褥、潔亮的毛毯上,兩綹發亮的髮絲緊緊糾纏著──那是雪白的銀與霞麗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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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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