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嘴角噙著對自己的不恥和不屑，他出了徐府，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來到一家酒樓。進了酒樓之後他點了數壇的酒，一壇接着一壇往嘴裏灌。

沒啥酒量的他很快就醉了，不過他還是拚命的把酒往嘴巴里倒。

醉死算了！

他是真的想就這麼醉死。就算不能醉死，醉倒也可以免除他的痛苦，可以讓他不再去想羽霜的事。

他看不起自己！是他先放棄羽霜的，既然放棄了他居然還會覺得在乎，他無法不在乎羽霜和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他不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

他無法不在乎，因為他嫉妒。天哪，他嫉妒死徐鈺明了！他嫉妒徐鈺明家世背景比他強，他嫉妒徐鈺明有個做大官的爹，他嫉妒徐鈺明比自己更配得上羽霜，他嫉妒他……他要灌自己更多的酒來澆熄心中這把妒火，他要讓沒用的自己醉死。他拚命喝，卯起來喝，喝到手腳不聽使喚，喝到眼前發黑……

一股從天而降的清涼驅走蕭影體內的燥熱，讓他頓時舒服不少。

他試着要張開眼睛，但緊接而來的頭痛讓他不由得低哼了聲。

接着一陣熟悉的清香趨近，一個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哥哥，你很痛嗎？」

羽霜？蕭影忍着欲裂的頭痛撐開重得不像話的眼皮，他看到羽霜就站在他的床邊。

「哥哥很痛嗎？」羽霜又問，白皙的小手摸上了他還在發燙的臉。

「不要碰我！」

羽霜被揮開的手靜止在半空中。「哥哥……」她露出受傷的表情。

蕭影強壓下想擁抱她的慾望，閉上眼睛乏力的說：「你走吧！」她再待在他身邊只會讓他更難受而已。

「羽霜不想走……」羽霜捉住他的手，緊緊的捉祝「哥哥，你討厭羽霜嗎？哥哥……」她的尾音夾雜着哭音。

蕭影還是閉着眼睛。「我不討厭你，你快走吧！」他不敢看她悲傷的臉，那會令他心碎。

「哥哥不喜歡羽霜了嗎？」

蕭影全身一震。他睜開眼睛，眼底深處兩簇妒火燒得正旺。

「反正有徐大哥喜歡你不就好了嗎？」他冰冷的說道。

「徐大哥他……」羽霜聽不懂蕭影話里的意思，訥訥的說：「徐大哥是好人啊！他陪羽霜摘花，還和羽霜一起編花環，他說他很喜歡羽霜編的花環呢，他……」

「夠了，不要再說了！」蕭影粗聲的打斷羽霜的話。「只要你喜歡他不就好了？去呀，去找你的徐大哥呀，別再來打擾我！」

蕭影重重地躺回床上。該死，他的頭痛得像什麼一樣！

房間里變得好靜。側着身的蕭影看不到羽霜，當他以為她走掉了，她怯怯的小手卻擱在他的背上。

「哥哥不要羽霜了嗎？」羽霜的聲音很明顯已經是哭音了。

蕭影的心就好像有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住一樣，抓得他好痛、好痛，這份疼痛也逼出了他不易輕彈的男兒淚。

我要的，我要你啊！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可是，我要不起你呀！

咬緊牙關抹去不該流下的淚，蕭影轉過身怒瞪羽霜，用力的嘶吼道：「該死的，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會懂？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永遠都不要再來煩我！滾——」

羽霜捂住嘴巴不相信的看着蕭影，一聲嗚咽從她顫抖的指縫間泄出，大顆大顆的淚珠瘋狂的自眼眶湧出，她哭着跑走了。

蕭影拉起被子蓋住全身，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不一會兒就從被子裏面傳了出來。

在種滿花卉和綠草的花園裏，徐鈺明滿臉笑意的看着正在摘花的羽霜，心想，她可真是愛花啊！

他沒想過有人可以在花園從早到晚待上一整天的，他不知道從小爹爹不愛、姥姥不疼、只有哥哥疼的羽霜只有這些花花草草才是她的朋友，它們不會嫌棄她也不會覺得她奇怪。羽霜可以每天和這些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東西在一起而不覺得厭煩。

蕭影對羽霜的不理不睬給了徐鈺明天大的好機會，他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羽霜對蕭影的感情。羽霜是喜歡蕭影的，如果蕭影沒有對他表明他對羽霜沒意思，基於朋友的立場，不管他再怎麼喜歡羽霜也會忍痛放棄她。朋友妻，不可戲，更不可奪呀！

他是真的喜歡羽霜。雖然他不知道她的來歷，不知道她過去的一切，但是他喜歡她的純真不做作，羽霜在他人眼中的缺陷在他眼中反而成了優點。從來不曾見過像羽霜這樣的女孩，她真的就像一張沒有污染過的白紙，單純、天真、自然、無垢……其實他何嘗看不出來蕭影對羽霜的口是心非，嘴上說不在意都是騙人的。蕭影如果真的不在意羽霜的話，何必跑出去喝酒喝到不省人事讓人給抬回來呢？

他不知道蕭影對羽霜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蕭影和羽霜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反正既然蕭影不反對他接近羽霜，那他也不用對羽霜隱藏自己的感情了。不管羽霜接不接受自己，他都要讓羽霜知道他是真心喜歡她的，絕無任何欺騙之意。

在徐鈺明熱情的注視下的羽霜當然不知道徐鈺明對自己的心意，她滿腦子除了蕭影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羽霜……」急於表白的徐鈺明走近羽霜，才看到她紅通通的雙眼。「怎麼了，你的眼睛為什麼會這麼紅？」他扶著羽霜想逃離的肩膀，急切的問道。「你哭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人給你氣受？沒關係，你告訴徐大哥。」他想到的是不是府里的僕人欺負了羽霜？

羽霜死命的搖頭，嘴裏嚷着：「羽霜沒有哭……羽霜沒有哭……」

「明明就有！」徐鈺明猜測的問：「是不是蕭影？蕭影他欺負你對不對？」

羽霜的頭搖得更厲害了。「沒有……沒有，哥哥沒有欺負我……哥哥他……他……」

羽霜說着就傷心了起來，她一面哭一面硬咽的道：「是羽霜不乖，是羽霜的錯……哥哥他討厭羽霜了礙……嗚……」

羽霜這一哭教徐鈺明手足無措，心慌意亂。因為怕羽霜會嚇到，所以他也不敢抱住她安慰她，他能給的只有口頭上的安慰。

「羽……羽霜，你別哭，蕭影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乖，聽徐大哥的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羽霜擦擦眼淚，看着他說：「羽霜知道哥哥討厭羽霜，可是……可是羽霜不會討厭哥哥的，羽霜喜歡哥哥，好喜歡、好喜歡……」

多麼惹人憐愛的羽霜啊！徐鈺明心神一盪，忍不住抱住了她。

「徐……徐大哥……」羽霜一呆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她任徐鈺明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羽霜，你真是教人不得不愛呀！」徐鈺明摸著羽霜光滑的臉頰，有感而發的說。

感覺到徐鈺明的臉逐漸靠近，羽霜心慌得想要掙脫他緊箍的手臂。「不要……不要……」

「我不會再讓你逃掉的！」徐鈺明有滿腔的愛意正等著宣洩。他更用力地抱緊掙扎不已的羽霜，嘴巴貼着她的脖子說：「羽霜，徐大哥喜歡你呀！不要再管蕭影了好不好？蕭影討厭你沒關係，徐大哥喜歡你，就讓徐大哥好好愛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羽霜用力的掙扎，她好害怕啊！她不懂這個人為什麼要抱着自己不放，她不要他抱礙……她只讓蕭影抱她……她不要別人抱她呀……「哥哥……哥哥救我呀……」她開始大聲的呼喚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