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 人

第七章 真 人

「當今武林中只有三位道人能插玉簪:一位是崆峒派上辰道人,一位是華山派玄名道長,一位是武當派玉清道長。」

「那誰最厲害呢?」小琪兒與凌風都很好奇。其實每個人俱是如此。第一,第二永遠為武林江湖中人所爭奪討論。

姚相面露難色道:「這,他們未曾打過,姚某便不知了。」

「那從其它地方可能突破?」凌風問道。

「天下道人功力俱都陰陰陽陽,三位身著亦是一樣,還俱是白飄飄散。」姚相略思了下,終究還是不知道。「姚某也很難猜出。」

「三位道長只有崆峒派上辰道長不大出門,同時心機與對武器的痴迷方面也最深。」姚相說著,忽然想起一個突破口:「三位道長,崆峒用的是扁柄,華山是平常,武當是圓狀,少俠可曾看清?」

凌風摸著腦勺,想了想后搖頭道:「沒有!」

「那衣服的顏色呢?」

「好,好像是……黑色的,但……又像是帶於華灰。」

「那可以肯定非崆峒上辰道人啦!」姚相非常肯定地道:「崆峒乃是土黃色,武當黑色,華山灰銀色。」

「那我們今日去看看?他奶……到,到底是誰?」無疑這是小琪兒說的。此次她非常自覺地「封臟」,臉帶歉意的微笑。

「事不宜遲,那我們就趕快去吧!」凌風十分著急。

然而姚相卻有一些擔憂道:「今日天必是萬里陽光,而少俠夢境卻是陰霾漫天,恐怕……」

話未說完凌風便已再道:「前輩不必擔心,皇天不負有心人,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要放棄。滴水尚可穿石,相信您身上的毒一定能夠有解。」

他那堅定而充滿自信的話語令姚相重新鼓起了對生命的渴望。他流淚了,一個江湖一流高手,他流淚了。他的通紅的雙眼射出了無限感激。

月不勝日,時不勝月,歲不勝時。三人匆匆飯罷,直往西邊山崖。

驕陽孤立於無邊無際的天空中,卻是以一副傲視天下的嘴臉俯笑著天之下。自古至今,每一個獨一無二的人都是如此。驕,傲,但也孤獨。

高處人少,平地事雜。在這朱仙鎮西邊的最高處崖上,只有他們三人。

姚相嘆了口氣,他半睜著被太陽光所壓制的眼睛眺望遠方。多美的景色啊!鬱鬱蔥蔥,重重疊疊。而今卻……哎,人吶!

慢慢地姚相坐了下來,他撫看著崖面,陷入了沉思。

小琪兒覺自己無心去看這許多人都沒有機會看到的美景。她的目光投向了凌風。顯然有一種晶瑩的亮光,那是喜歡。

蟬的叫聲,是多麼的清晰,又是多麼的模糊啊!凌風他走到姚相面前問了一個問題。

「前輩,為什麼我的趕龍枝枝力對塗前輩沒有用呢?」

他醒了,從沉思中醒來了,他仰起了那一直憔悴著的臉。低聲道:「因為他的著裝——『金蟬薄晶衣』。它只畏懼絕頂功力,全天下只有這一件。」

「絕頂功力……絕頂功力。」凌風正在打著一個算盤,一個並不如意的算盤。

只見他的右手微微的向懷中伸去,取出了一本書卷——《暗落鴛》。

難道這就是他的算盤?

對,正是。暗落鴛是絕頂內功,故此成了凌風的算盤。但既是如此,為什麼是並不如意呢?

因為他自知自己習修暗落鴛時日很短,加之對其中很多地方還參悟不透,而自己是想將其成,待到明日早些時候來碰塗飛,與他決戰,逼出解藥,所以說並不如意。

他還知道如果塗飛真想讓姚相死,明日定當不會早來,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辦法呢?死馬當活馬醫咯,再說了夢中之事豈能全部當真。

人生在世,其實有許許多多類似於此的事兒。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些許能成功呢?反之,坐以待斃,那結果只有一個——死。除非老天開了眼,或說是瞎了眼。不去真做,能收真貨?

「生於天地行俠義,大鵬奇毒來自去。江湖恩怨復繁多,乾坤依舊有正氣。」凌風目眺遠方,劍眉微蹙,心中暗憶一遍夢中神似語后,又道了句,「但願如此。」

「小琪兒,凌大哥現在有一要事,你就好好專心照顧姚前輩。」

凌風看了眼與中毒時臉色一樣的姚相后,以那極為平緩的口吻說了一句,其時星目中射出了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光芒。

「嗯,你放心吧。」小琪兒心中微甜,臉如鮮花,眼中透出了一種曖昧。

慢見凌風持書盤坐於崖面,將書翻至三分之一處,銳眼精射,暗暗揣摩。其實他早已將《暗落鴛》前面一半多背完,只不過拿著書面更益思維,同時也防止有些地方記錯了。

短短時日,他已能領悟《暗落鴛》的五分之一,委實是難得啊!想當年吳玉要領悟此功五分之一,可花了凌風三倍的時間吶!不過話又說回來,吳玉當年內功底子可不及凌風今日的五分之一了。

絕頂內功暗落鴛,一層更比一層難,凌風日後的修鍊自然也會愈加的難了。

天空中,已是午時了。如此炎炎夏日,加之此崖又高,熱氣自是非同尋常。姚相與小琪兒已移至陰涼處,而凌風卻仍然靜坐於原地,《暗落鴛》亦是。

汗似珠,如雨,若水。凌風的衣衫已成了雨中蓑衣,小琪兒看得是心疼,眼中含著無限情意。她欲要上前為之擦汗、扇風,卻又怕擾了他。

時間是沙漏里的沙,是香爐里的香,是大江里的一條小小支流。它們平常似乎微不足道,但有時卻能成為你一生中的最重要的。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只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她——小琪兒。拾了一件長大的闊葉走上前,走向了她這一生中的最愛——凌風。

風,是那般的涼爽,特別是在這樣的日子中。

徐疾疾忽而忽而,力勁一同來一度,綿而不斷,斷而不膩。涼涼不絕,隙中求尊』。就是如此呀!」忽然凌風參悟出了《暗落鴛》中的這樣一處難關。

只見立即左手施游周邊,透出一股股涼爽之風,右手成蘭,慢慢在風中捏掐,最後放於靈台,立時,一團白蘭真氣綻放開來,籠於周身,徘徊小會兒后,凌風雙手一手放於太陰太陽旁,立即又見真氣彙集於劍凸,緊接著竟化作一束精氣,盡數歸於靈台。接著他便收式,微微睜開了雙眼。奇怪的是,他閉眼多時,此刻陽光強盛,如此卻也不覺刺眼。其實,這全要歸功於「暗落鴛」了。是暗落鴛的真氣使得此時他眼亮無比,不同於常人。

然而他自己卻不知道,亦未察覺,只是丹田周天俱感舒坦。

故此小琪兒更不知了。只聽她關切地問道:「凌大哥你感覺怎麼樣?」語氣當真是情意綿綿。

凌風之所以能如此迅地參悟出《暗落鴛》中的這樣一節,多虧了小琪兒。她所扇出的爽風,風力與所練內功竟有間接的密切關係。更重要的是,小琪兒此時已是芳心拋於凌風,所扇出的風中含著一種不可忽視的柔情,而這《暗落鴛》又是有情人所創,與之一日映竟是成功之要。只是二人無一知曉。

「嗯,很好。」看著她那滿是柔情的樣子,凌風露出了一絲羞意,「謝謝你了,小琪兒。」

小琪兒也已覺出,臉上稍帶紅暈,徑自不語了。但她心中卻是甜滋滋的,急切轉身偷偷一笑。

「啊!前輩!」

二人急忙走去,但一看卻是睡著了。為之二人不由一人大撫胸口,一人大口呼吸,目光相觸,竟卻笑了。

慢慢二人另擇良處坐了下來。為了能夠視線不離姚相,便選了以相距不遠的地方。

「凌大哥,你說姚前輩……」小琪兒在二人靜靜坐了會兒后,打開了話匣子。

「不知道。」凌風滿懷愁慮,嘆了口氣道:「窮則變,變則通。」

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變容易,通卻難。只是不願說出口,多增不快罷了。

「那如果,如果……」小琪兒猶豫后道:「怎麼辦?」

「天無絕人之路。」凌風輕輕一言,卻含著莫大的悲愁。

夕陽要西下了,凌風三人也該走了,簡簡單單的一天,卻是愁緒萬千。

三人剛至半崖,忽聽一句雄渾綿綿的話「慢!」

是福?是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三人止步,回頭一望,但見一位負劍道袍的長白須的戴著玉簪的老靜立於崖頭。由於是背面相對,因而不知他是眯著眼,還是長望著雲霞。

「啊!救命的道長?!」三人心中俱是為之了震。眼中不由散出一種「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茫。

「敢問道長可否是武當玉清真人?」凌風在確定道人劍柄形狀與劍鞘顏色后拱手相敬提出了話。

「哈哈,年輕人如此問話是否有些不妥?」

凌風聽其言語緩和非常,內息亦是非同凡響,遂更加恭敬道:「小子凌風有何欠妥,還請道長賜教?」

「問!」老道人輕吐一字,卻是合著莫大的道理。

「問?」凌風側目而思,立即便明白了,拱手敬道,「道長教訓的是。小子確實不該如此相問。」

他明白了,可小琪兒與姚相卻不明白,小琪兒是生性單純,不明有因。而姚相呢,卻是疑慮所至。他還不知自己性命是否能保。

「不錯,貧道便是武當玉清!」說時身形微轉,立時,勁風徐徐,長須飄飄,一派仙人模樣。

玉清道長,聞名遐邇的道真尊,臉上祥和神氣,令人為之一贊。他老人家年已七十有三,但卻仍是面色紅潤,正合了「鶴童顏」四字,炯炯雙目上長眉相映更添神彩。

「貧道路過此地,見你們個個露憂色,並且還有姚壯士顯是中毒已深,遂叫住了你們。」玉清真人與姚相不曾會過面,而「姚壯士」之稱呼自是剛剛聽來的。

「啊!玉清真人武功果真深不可測。以我們這種功力卻也不能察覺。」凌風、姚相俱是驚嘆不已。

「那您可有辦法?」小琪兒不知怎的竟脫口一言。

「哈哈。」玉清真人在打量了小琪兒后祥和一笑道:「辦法倒是有,但卻艱辛得很吶!」

凌風一聽「艱辛」二字,並無異況,只是進而道:「古人云『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凌風不怕。」

「嗯,好見玉清真人聽其言后,撫須笑道:「正所謂『北海雖賒,扶搖可接』。來,來。我此處有一種丹藥,可保姚壯士性命於四十九天之內無恙。四十九天後嘛,就看你的啦!」

姚相一聽撲嗵跪下磕頭道:「姚相無言。謝謝道長!」說時頭被磕得「咚咚咚」地響,待到完時,額頭已腫,並有鮮血欲溢。眼中晶瑩。可見命對人的求生欲是何等的尊上。

玉清真人「嗯」聲點頭后示起。隨後又從身上摸出一粒小形珍珠大的丹丸道:「此乃『八比金丹丸』是貧道與玄名、上辰二位道友合手所成,每人得之九十八枚,時至今日還剩七枚,每隔七日服一枚可續四十九日壽命,待得時日一過,便無它法。」

「那問,那,那兩個老道……道長要些吧。」小琪兒心直口快。

「哈哈」只見玉清真人撫須笑道:「小姑娘不懂,華山玄名真人,平素亦與貧道一般愛好遊行江湖,所剩丹藥不會多於貧道多少,而崆峒上辰真人心機頗重,要想從他手中求得丹藥實是難於上青天吶!再,此丹只能服用十四枚,過之則無用,最多只能強身,並且還有些毒不能服人十四枚以上,否則將是大羅金仙亦會回天無力!」

「哼,真他娘……」小琪兒又口出臟言,上次也是,屹今已有三次。不過,都自行封口,或是糾正了,其時低頭目斜視於凌風。

凌風心下怎不歡喜?她知記我言,如此不出多久,便能去除這個「出口成臟」的壞毛病啦!

「來,年輕人,接住!」聞聲之後,只見玉清真人,右手彈指藥丸,立即可見藥丸如離弦利箭般疾馳飛向凌風,雖然在六尺外,凌風就已身感酸痛。

「多……」凌風本想不少禮數,卻是不少不行了。他知玉清真人所送「八比金丹丸」里夾雜了無比高深的內勁,欲言謝卻已來不及。只得提起丹田真氣,伸手去接。他這一接看似犯了武學大忌,然則卻也另有隱情,乃不得以而為之。

他怕自己若不直接去接,而側身閃避,就恐壞了大事。本來以他的身法與功夫大可一試,只是此道功力非同一般,倘若失手,那自將成了罪人,而永遠不能安心。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看,就在他運力閃電之接葯時,丹丸自然迴旋了半圈。三人見之,無不大驚,凌風則更甚。只見他立即以絕快身手微斜其身,一手已衝出了丹藥。但就在離丹藥半寸時,丹藥又前沖原來所處位置。為此凌風好勝心大起,使出「一葦渡江」身法,如風似電般接拿住了丹藥。其時,竟未得見其手之形。

「好,好一個一葦渡江!」玉清見其身已知輕功所承何處,「凌風,『無敵絕勝』是你什麼人?」

「是家師!」凌風取葯之後回言加謝道:「謝謝道長。」

「哦,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

「道長謬讚了。」

「不,不,並非謬讚。以你此時修為來看,將來要越你師父亦非難事。」

言時只見凌風送葯於姚相口中,之後,三人齊聲言謝。

隨後凌風又道:「道長說有辦法請問是什麼辦法?」

「什麼辦法暫且不說。」玉清真人微微一笑道:「你們先將姚壯士中毒的事情述來。」說完身形微微移閃,已至三人身旁,其時捲起一股涼爽清風,使得周邊樹草不得不鼓勁相迎。

接著凌風便言述了番,期間姚相偶爾出一絲懊悔,小琪兒則犯了點小錯,待到完后只聽得「無量天尊」聲傳遠方,令人稱奇。

再聽玉清真人緩和道:「來亦無用,反增反感。他『摩雲金翅』主要是想與凌風過過招,教他一些功夫與生存法則罷了。因此,明日姚壯士便同貧道一起往赴武當山,以免生意外。」

「不!」本來如此甚當,可姚相卻忽然脫口出言:「明日姚某要來!」

他的語氣是那麼得堅定,言語是那麼得令人驚訝。

「也好。」這是玉清真人的話。因為他知道姚相的用意。

凌風與小琪兒都睜大了眼睛,異口同聲地驚疑道:「為什麼?」

只見姚相緩緩站起,后,走了幾步長望天空,那個有著半個夕陽,半邊天雲霞,大半多的藍的天空。他的唇嚅動了起來:「我要向他賠罪!」

也許此時天空的狀況就是他心中的狀況——那樣的雜。只是沒有天空那樣的斑斕,他由此也看到了,看到了夕陽,那個美麗的夕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自己正值壯年,卻化成了暮日,哎,可悲,可嘆,可醒吶!

這是一個繁雜難以言清的小小社會生活圈,而道理卻是那般的無窮無盡,不可掘竭。

「我要向他賠罪」多麼簡單的六字短句呀!

其真情真意。小琪兒不能懂得一半,凌風也不會多多少,那玉清真人呢?他可是厲練了幾十年的真神吶?一樣,他也不會比凌風多多少?只有他——姚相,自己才能懂得差不多所有。

差不多?

對,差不多。

那還有那零點呢?

天、地、人。

「道長是否來?」

笑,祥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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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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