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又一春
十一月，坤寧宮的荷露順利產下一名男嬰，皇后孟彩顏立刻將孩子抱到自己身邊，第二天，穆晟釗給皇六子賜名承堅。皇后要求皇上立承堅為太子，貴妃卻以皇六子生母不過是名宮女，要求皇上立自己的兒子皇長子為太子，二人爭執不下，最後在太后的勸說下，皇後到底對自己將來生下親生兒子抱有希望，因此不再堅持，這場皇宮爭嫡風波才平靜下來。
在這場風波中，穆晟釗被兩個女人弄的暈頭轉向，疲憊不堪，只好瞅機會躲到岑?宮中。
十二月，爭嫡風波剛一平息，穆晟釗冊封生下一兒一女的湯婕妤為昭儀，湯昭儀一躍成為宮中二品嬪妾之，一時風頭無雙。同時，穆晟昭又冊封了本來在潘美人之後得寵的五品才人袁氏為三品婕妤。穆晟昭雖然常常來到秀鸞宮中，但是冊封之事只是淡淡告訴岑?，岑?雖然不欲與後宮妃嬪爭寵，但是穆晟釗如此喜新厭舊，還是讓岑?感到心寒，也敏銳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危機。
轉眼年末到來，一番喜慶氣象之後，胤歷七十六年正月初一來臨了。按照祖制，這天公主宗親以及朝廷命婦都要來宮中見駕，今年穆晟釗想圖個熱鬧，更讓四品以上官員可以攜女兒妹妹進宮赴宴。
這是岑?在燕國宮中參加的第一個新年盛宴，去年這個時候，她還生病躺在床上呢！初一這天，岑?盛裝打扮一番，來到坤寧宮中，給太后皇后請安，然後和其他妃嬪一起等候命婦小姐們進宮問安。
卯時一到，命婦和小姐們都來到宮中，岑?第一次見到汪竣達的妻子，只見這婦人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但是身材保持的很好，似乎未見臃腫，她容貌端莊，並不十分美，但也算看的過去。兩個眼睛倒是明眸善睞，十分伶俐的樣子，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妻。
一時間坤寧宮正殿中擁滿了女人，鶯鶯燕燕花花朵朵分外妖嬈。岑?只覺得香氣撲鼻，有些氣悶，皇后又咄咄逼人，於是悄悄退出，來到後花園賞花。
突然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妾身見過賢妃娘娘。」
岑?回頭一看，只見是汪竣達的妻子正在給自己行禮。岑?淡淡一笑，以手虛扶，道：「汪夫人免禮。」
汪夫人笑道：「外子得蒙娘娘提攜，得以來到鄴都皇城，妾身一家人都十分感謝娘娘。適才殿內人多，妾身沒有機會向娘娘致以謝意，見娘娘出來，特來見禮。」
岑?淡淡笑道：「汪夫人多禮了。汪統領當日在英華宮救了皇上和本宮，有此提拔也是應該的。」
汪夫人也陪笑道：「話雖如此，但是外子告訴妾身，皇上日理萬機，如果不是娘娘在英華宮山洪后還記得外子，提攜外子，只怕外子也沒有今日。因此娘娘是妾身夫婦的大恩人，妾身今日進宮所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得慕娘娘慈顏，表達妾身的謝意。」
岑?聽了這話，心中暗忖，原來汪竣達對自己的妻子也並不完全放心，因此只說是了英華宮之事，不提虢國之事，這樣也好，免得麻煩。只是這婦人一入宮就巴巴前來道謝，說話如此直白，看起來不過是個想着攀龍附鳳的庸俗女子。
岑?淡淡道：「夫人這話在本宮面前說說就好，休要在他人面前提起，否則別人不免要說本宮拉幫結派後宮干政了，本宮只是看汪統領確實是個人才，又對皇上忠心，才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二。」
汪夫人陪笑連連說：「是，妾身明白。」說話之時，右手下意識的撫著小腹。
岑?問道：「夫人可是又有身孕了？」
汪夫人聞言嬌羞說道：「娘娘真是好眼力。妾身才有身孕三月而已。」眼中滿是幸福神色。
岑?聽到這話，眼眸掠過一絲黯然，但是瞬間即逝，絕沒有被沉浸在幸福中的汪夫人現。岑?淡淡笑道：「恭喜夫人又添貴子。」
汪夫人靦腆說道：「都是托娘娘的福。」
岑?不想跟這女人多做糾纏，於是說道：「殿外天涼，夫人是有了身子的人，還是進殿去吧！本宮還要在這花園中閑逛一會。」
汪夫人這才知趣的告退下去。
岑?復往花園深處走去，只聽見杏花深處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一個中年婦人說道：「今日好不容易進宮，你躲到花園裏面來做什麼？想賞花哪天不行？」
一個年輕女子清脆的聲音說道：「娘，女兒不想呆在裏面啊！女兒本來就說不想來，爹也贊成，是娘您非要拉女兒來的。」
中年婦人說道：「你跟你爹一樣是個死腦筋，因此你爹一輩子在太史令這個沒有油水的位置上坐着。」
年輕女子說道：「娘，女兒不覺得爹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啊！」
中年婦人說道：「娘就你這麼個女兒，後半身就倚靠你了，娘這輩子沒嫁個好人，一輩子受窮，娘只希望你嫁個好人家，今後富貴榮華。現在各宮的娘娘命婦都在，你在她們面前表現好點，攀上點關係，讓她們將你的名聲傳了出去，以後才好找到好婆家啊！」
年輕女兒道：「娘，你又來了，娘和爹這樣清茶淡飯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的，女兒覺得很好啊！女兒不想嫁入豪門，過那妻妾爭寵的日子，對丈夫也不能真心相待。女兒只願嫁一疼我愛我的夫君，即使每日要靠織布繡花掙錢，女兒也甘心。」
岑?聽到這太史令女兒的說話，只覺得說出了自己心聲，多年之前，自己本想着能夠嫁給鄰家哥哥汪竣達，一夫一妻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可惜造化弄人，自己所嫁之人不是候爺就是皇帝，現在自己對丈夫都要步步為營，形單影隻，遠不如兒女繞膝的汪夫人來的幸福。
中年婦人說道：「你胡說什麼！你年紀還小，人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可知貧賤夫妻百事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娘是過來人，所說的都是為你好。走，你跟娘回正殿去，好好表現一番。」然後腳步聲響起，兩人往正殿方向走去。那女兒不再分辨，似乎是屈從了母親的意思。
岑?覺得好奇，想看看這位太史令小姐的容貌表現，於是也跟着回了大殿。進入大殿，只見一個打扮樸素的婦人正拽著一個年輕女子正和貴妃娘娘說着什麼，貴妃一副不屑之色。岑?往殿中望了望，只見皇后正被一群命婦簇擁著說着什麼，驕傲的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一般，岑?心中瞭然，這太史令夫人大約是見皇後身邊人多，插不進去，所以才找了貴妃。
這位太史令小姐打扮的十分俏麗，看來她母親花了家裏全部的財產打扮女兒。這小姐面容雖不十分美艷，但也清秀可人，約莫十五歲的年齡，還顯得有些稚氣。小姐不得已被母親拉來走關係，臉上卻現出羞怯尷尬之色。
岑?回頭問道：「凌薇，你可知道這太史令小姐叫什麼名字？」
凌薇思索了片刻，道：「奴婢記得太史令姓許，這位小姐剛才問安的時候自稱閨名莛霜，她應該叫許莛霜了。」
岑?點點頭，心中對這位許莛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