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叫聲哥哥
爾仁心裡很是不舒服。昨晚，爾仁跟恬恬說了要到市公司去集訓半個月後，恬恬就再沒有「寫」話，也沒有回家吃晚飯，而是直接到爾仁的宿舍給他整理好了衣物，還替他重新洗好了兩條毛巾，就回家了，晚上也沒有回辦公室。
現在，恬恬不在辦公室。可是一方面，爾仁再怎麼說，總歸要跟恬恬打個招呼再走；另一方面，難道說自己臨走了，恬恬不願意跟自己告別么？不，不會的，恬恬她一定是心裡難受，不願跟他告別，才託詞回家的吧？
但恬恬不在辦公室，爾仁也不大好追到恬恬家裡去告別。爾仁只好跟穆小茵說了一聲，讓她代為跟恬恬打個招呼，一向粗線條的穆小茵看看爾仁，答應了。
爾仁無精打采地拎著自己行李（那是郝慧珍為了爾仁到朱方工作，剛買的一隻紅褐色皮箱）向8路車南站站頭走去。
為什麼在應該興高采烈的時候，自己會感到分外的惆悵和憂傷呢？唉！恬恬，恬恬！
爾仁拐了兩個灣，終於8路車站就在眼前了。爾仁心裡嘆了一口氣，轉身回望儲運分公司，儲運分公司已經模糊了，只是依稀可辨那掩映在樹林中的建築物。忽然，爾仁感覺剛才無意之中瞄向8路車站的一眼似乎有些異樣，他急忙車轉身，仔細向8路車站望去。果然，那裡站著一個俏憐憐熟悉的身影。
是恬恬？是恬恬！真的是恬恬！
爾仁一陣激動，他再也顧不得齊工和黃經理的勸告，急匆匆趕上去。恬恬看見爾仁快步走過來了，羞怯地低下頭，卻又迅地抬起，兩隻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著看著爾仁，再也不移開。
「你-不-是-肚-子-痛-么？」爾仁看著恬恬，大聲地慢慢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還做了個痛苦的臉色。
恬恬臉一紅，摸出小紙本，寫好遞給爾仁：「我是想出來送送你的。」
爾仁看著恬恬精緻美麗的臉蛋，千言萬語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啊。爾仁凝視著恬恬，頓了一下，拿過恬恬手裡的紙和筆，寫道：「謝謝你，快回去吧，天要冷了。」
恬恬看了紙條，絲毫沒動，卻抬頭看看爾仁，繼而紅著臉寫道：「你要出去半個月了。我，想叫你一聲，好嗎？」爾仁看完紙條，抬眼望著恬恬，恬恬雖然微紅著臉，卻大著膽子，不收回盯著爾仁的眼光。
「叫我，叫我什麼？」這會兒，爾仁都有點迷糊了。
恬恬用力地連著張了兩次嘴，「可、可」。
「什麼？」爾仁聽不清，也看不懂—恬恬在幹什麼？
恬恬漲紅著臉，再次連著兩次張大了嘴，爾仁還是不明白。恬恬急得臉通紅，掏出紙條就要寫字。
爾仁卻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原來，恬恬張開的嘴形是在叫他「哥哥」呢！爾仁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猶如受了雷擊，他定定地站在那裡，嘴唇哆嗦地看著恬恬，心裡又感動又羞愧。恬恬，恬恬，我哪裡值得你這麼對我好！爾仁強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使勁地點點頭，用力地「嗯」著答應著。
恬恬看著爾仁，知道他明白了，「聽」懂了。恬恬的臉蛋猶如怒放的花朵，開心的笑了。稍後，恬恬怯怯地又寫了一句：「我能給你寫信么？」
「嗯--我還不知道究竟在哪裡培訓呢。」這是實話，可是真的沒法寫信么？
「那，你可以給我寫信么？」恬恬已經不敢看爾仁了。
爾仁遲疑了一下，看著恬恬垂頭讓人憐愛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寫個「不」字！可是，可是，不能啊！要不，毀掉自己是個小事，還要把恬恬也一起毀掉！
就讓自己做個爛蘋果吧，就讓自己永遠做個爛蘋果吧！爾仁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激蕩的情愫，硬起心腸，艱難地寫道：「恬恬，我要準備比賽的！」
失望的神態馬上浮現在恬恬臉上，不過她卻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啊，是的，那你好好準備比賽吧，我在這裡預祝你再考個第一！」
爾仁乘上8路車走了，可是當他回頭看望時，分明看見恬恬一直在對著他揮手，直到……看不見……
朱方交運公司大院後面，有四棟紅磚兩層樓房，其中三棟是家屬樓，一棟是單身宿舍樓。這些家屬樓和宿舍樓主要是供公司機關以及附近的長途客運分公司職工使用的。公司職工絕大多數都是朱方當地人，如伏總這樣外地來的也早已經在朱方落地生根了。公司機關未婚單身青年和住宿舍的外地已婚單身漢不多。因為單身漢人少，所以基本上都是每人一間，而且還有好幾間空房。參加集訓的其他兩人是貨運分公司的龐莉莉和長途客運分公司的項尚。龐莉莉是朱方當地人，項尚家在朱方市谷陽縣鄉下，早就是單身宿舍的一員。所以這次培訓也安排爾仁住進了公司機關單身宿舍。
龐莉莉和項尚兩個跟爾仁年紀差不大。龐莉莉瓜子臉，但臉上淡淡地有些雀斑，破壞了些美感，可是身材不錯，一雙細長的眼睛有些動人，再加上刻意打扮，因此顯得也比較漂亮。項尚呢，打扮雖然很樸素，可是膚色凝白，臉蛋俊俏，身材玲瓏，是個完完全全的絕色小美人，尤其是一頭長，飄逸在背後，煞是好看。
上午三人到業務科報到。伍元慶看見爾仁他們很是客氣，連聲祝賀，端水倒茶，跑前跑后，異常的熱情。爾仁很是納悶，直看到伍元慶的眼睛一直跟著項尚身上轉，才暗自好笑明白。
這次參加省集團總公司業務技能大賽的朱方代表隊由分管業務的常務副總顧愛群任領隊，由業務科科長卜有志、副科長於晉甫任教練。顧總和卜有志就是在第一天爾仁他們報到的時候露了一下面，實際的集訓工作就是由於晉甫負責的。
集訓隊平時在五樓小會議室培訓。按照於晉甫布置，上午，於晉甫等業務科的老師來講科；下午，各人自己看書複習。
消息靈通的康慧第一個來看爾仁，「老鄉長、老鄉短的」。中午到食堂吃飯的時候，爾仁竟然意外地看見了毛彭清。原來公司業務技能大賽一結束，他就已經調到公司黨委辦公室任宣傳幹事了。
因為集訓的三個人都是團員，因此，當晚，團委汪宏煒在公司附近一家「大頭小吃店」炒了幾個菜請他們吃飯，另外還叫了毛彭清、康慧、伍元慶、卞強，另外還有一位大辮子姑娘。
大頭小吃店，顧名思義，小老闆是大頭年輕人，身材滾圓。店裡只有三、四張檯子，但是勝在乾淨，味道好，是個知己朋友小酌的好地方。
爾仁他們剛坐了下來，汪宏煒看見了坐在小吃店裡面一個戴著一副眼睛的約莫四十歲左右的黑胖子，高興地叫了起來：「強主席，強主席，你怎麼也在？來，來，來一起過來吃啊。」
那「強主席」回過頭來，也咧開嘴哈哈笑了：「小汪，今天你請客啊？行！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笑嘻嘻地拿著他的碗筷和酒菜也坐了過來。
眾人坐下，汪宏煒端起啤酒杯，環顧眾人，笑道：「來，今晚我們聚會預祝朱方集訓隊旗開得勝，也是為毛彭清和余爾仁兩位接風。來，大家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