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拌嘴

小芸抬起美麗的眼睛疑惑著問：「我只認得『我LoVe你』，其他的呢。」

爾仁一笑：「你再看反面。」

小芸反過信紙，讀著：「世界上除中文外其他十種主要語言『愛』的寫法：英文：Love、法語amour、日語あい、俄語лю6obb、義大利amore、西班牙amor、葡萄牙amor、德語Liebe、韓語??、阿拉伯。這麼多『愛』字，都表達不了我對你的愛意！」。

小芸開心得笑了起來，不由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種語言啊？」

爾仁有點驕傲也有點賣弄：「你別看這是我最短的情書，但是卻是我時間寫得最長的。前面幾個還好，咱們學校圖書館可以查到，可是後面幾個都是小語種，查不到，我是寫信給趙建平才問到的，昨天我才剛剛收到他的回信呢。」小芸知道趙建平是爾仁高中是的班級里的團支部書記，鐵哥們，現在是都醫科大學的大四生了。

小芸心情蕩漾，雙手抱住爾仁的臂膀：「你對我真好！」

郝慧珍聽說小芸要來住個把月，開心極了，早已經把爾仁的床單、被子、枕巾等全都換了遍。一大早就趕到金牛菜場去買菜了，回來時還在理店染了個。回了家，小芸一個勁地直誇阿姨年輕多了呢。喜得郝慧珍笑起來雖然眼角紋更多了，但是整個人卻顯得從未有過的容光煥。

剛剛吃罷午飯，小芸搶著要洗碗，郝慧珍不讓，說讓老頭子去洗，讓小芸她去休息休息。小芸不肯，硬逼著爾仁和她兩個人一起廚房。

倆人嘻嘻哈哈洗好碗，小芸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看了看爾仁父母都回他們自己的房間去午休了，低聲對爾仁說道：「康康，我們要到街上去一下的。」

「幹嘛？」爾仁隨口問道，拿毛巾擦了一下濕手，打了個哈乞，「過兩天去吧，過兩天我們到中吳去玩。」

「不嘛！就要現在去！」小芸不依，「我們到藥店去。」

「藥店？」爾仁奇道，「去幹嘛？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哎呀，」小芸臉紅了，卻跺腳，，「你去不去？你要不去，今晚我跟你媽睡！」

「到底什麼事啊？」爾仁有點重視了—不過，他搞不懂小芸到底啥意思。

小芸紅著臉看著爾仁，見爾仁確實不知道，沒有辦法，湊到爾仁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哈哈」爾仁笑了起來，「哦，就是去買避……」

慌得小芸連忙捂住爾仁的嘴，恨恨地瞪著他：「你還要大聲宣布一下，是吧？」

「啊呀，這又什麼。正常嘛。」爾仁有點無所謂。

小芸氣鼓鼓，道：「不理你！誰有你這麼臉皮厚啊！」

爾仁記得，金牛工人俱樂部附近好像有一家藥店。於是，倆人手牽手去金牛工人俱樂部。工人俱樂部就在金牛中學斜對面。到了那裡，果然，俱樂部東邊門面確實有一家惠民藥店。

「行了，就這裡了，你進去吧。」爾仁說道。

「什麼？」小芸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看著爾仁，「你讓我去買？」

「咦，不是你要買的么？」爾仁其實不好意思進去。

「你！」小芸簡直要氣壞了，「應該你去買！男用的就該男的去買，難道你讓我一個女孩子去買這個……東西啊？」

「嘿嘿。」爾仁其實知道自己也沒道理。爾仁沒辦法，只好慢慢鍍到惠民藥店門口，剛要進去，忽然看見裡面都是女營業員，慌得又跑回來，「小芸，好小芸，還是你去吧，裡面都是女店員！」

「你去不去！」小芸撅起嘴，下最後通牒，「你要不去買，我就馬上回家。」

爾仁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進了藥店。藥店里的藥品倒是琳琅滿目，爾仁找賣性用品櫃。果然有，在藥店最西邊的一節櫃檯。這是爾仁人生22歲第一次來到性用品櫃，也是第一次看見櫃檯里、牆壁上擺放著各色各樣男男女女的有關用具、用品。爾仁臉一下紅起來了。

一個女店員走過來，職業化地微笑道：「想買什麼？」

爾仁滿血沖頭，慌得忙道：「我就看看，看看的。」飛一般地逃離了藥店。

在小芸的逼迫下，爾仁鼓起勇氣又找了兩個藥店，可是，爾仁除了買了兩甁用不到的感冒藥和咳嗽藥水外，還是灰溜溜地一無所獲。爾仁最後還是極其難為情地拜託自己的母親再上一趟街，這才完成了小芸交待的艱巨任務。小芸羞得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勁地稱爾仁是「銀樣蠟槍頭」。

不過，倆人親密再也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而是如魚得水，更加如膠似漆。

這小芸特會來事，很討郝慧珍的歡心。在家的時候倒沒怎麼太理爾仁，只是在郝慧珍面前跟進跟出，說閑話，摘菜，幫著做家務。把郝慧珍喜得整天都合不攏嘴，逢人就介紹，這是康康的女朋友、自家的新婦呢。

接下來的這些天，爾仁和小芸幸福的要命，工作么已經定好，又不要上班，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開心地玩。小芸就是每個星期天回家去一天，其他時間都是和爾仁膩歪在一起，兩人居然還都不高興出門。要麼幫郝慧珍做做家務，要麼就關起房門說悄悄話。天知道，兩人的話怎麼那麼多。

郝慧珍是返聘職工，主要工作就是帶徒弟，所以事情不多。再加上家就在單位附近，所以有較多的時間在家裡。這小芸看見郝慧珍回家來了，遞個水啊，倒個茶啊，摘個菜啊，甚至幫郝慧珍洗個頭啊什麼的，直樂得郝慧珍整天都是雲里霧裡的。

小芸星期六下午回她自己家，星期天晚上再回「大酒店上班」，都是爾仁和小芸來回軋馬路，1936米，分毫不差。

7月16日又是星期天，小芸15日晚必須回去，郝慧珍特意買了點水果和油饊子、開口笑等食品帶回家，讓小芸就說是她自己孝敬奶奶和叔叔嬸嬸的。小芸一開始不肯拿，只讓郝慧珍逼著，才帶回了家。16日晚上，爾仁照例在1o4路洋橋站頭接著了小芸。小芸第一句話就是告訴爾仁，她媽媽寫信回來了，說是8月3日、4日左右回家。

「怎麼提前回來了？不是說過了8月份才回來的么？」爾仁有點失落，這意味著8月份的休息天，他將不大可能和小芸呆在一起了。

小芸不開心了，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哦，是讓我媽不要回家啊？」

爾仁語塞，冤枉啊！他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說著，爾仁倒頓住說不下去了。是啊，這話這麼說？難道就說心裡話？小芸你媽早回來一天，我們就少聚一天？

小芸看他不言語，反而搶白道：「你怎麼不說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怕我媽回來，我不會再在你身邊么。你也不想想，我已經大半年沒有看見我媽了呀。」小芸頓了頓，道「你自私！」

爾仁臉上掛不住了，反駁道：「我自私？我怎麼自私啦？我就是怕你不在我身邊，又怎麼啦？這跟自私搭界嗎？」

「你就自私！」小芸停下腳步，不肯走了。

「我不自私！」

「就自私！」

「不自私！」

「就自私！」……

兩個人在馬路邊伴著嘴，就像繞口令一樣了。

夜幕悄悄地襲來，爾仁看著小芸俏生生的背影，忽然心裡一軟，嘆了一口，不再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