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雷俊生在一陣天旋地轉中醒來,他撫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撐起了上半身,望了一眼四周,發現自己正在飯店內,也就不以為意。

關於昨夜狂野的回憶片片段段地回到他的腦海里,他下意識地在房裏尋找那與他歡愛一夜的女子。

他下了床,就在這一刻發現床頭上擺着一萬元,他愣愣地拿起那幾張鈔票,還有上頭擺着的一張便條紙。

上頭的字跡十分娟秀,看得出是出於女子之手,卻寫得潦草,顯示字跡的主人在寫下這張便條紙時相當的匆忙。

定睛一看,他愕然地發現上頭寫着——

謝謝你,我昨夜很愉快,這是給你的夜度資!

什、什麼?夜度資?!

雷俊生整個人愣住,瞪大了眼緊緊盯着便條紙上的字跡,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他不禁懷疑這是什麼惡劣的玩笑,這莫名其妙的女人居然在床頭給他留下了……夜度資!

這樣不就表示,他被當成了……牛郎!

他驚愕地倒抽口氣,狡眸眯成一條線,危險的詭光泛過眼角。

原本宿醉的腦袋倏然清醒了大半,他抓起電話打到飯店櫃枱詢問,卻沒得到任何消息,飯店的門房甚至不知這該死的女人何時離開。

他不禁在心中猜想,這是昨夜趙仲和張元坤串通酒店小姐,向他開的一個玩笑嗎?

於是又他立刻撥電話,給趙仲。

沒想到趙仲一聽到他的聲音,便連忙怪罪他:「喂,少爺,你現在人在哪裏?昨天小君一出來就不見你的人,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了。」

「小君是誰?」雷俊生沉聲問道。

「就你昨夜帶出場的小姐呀。」

「你說什麼?」雷俊生整個人再次愣住,嗓音更沉。

昨夜那名與他竟夜歡愛的女人,並不是他準備帶出場的小姐,那麼……她究竟是誰?

「小君昨天晚上拿了皮包出來,就沒見到你,你究竟上哪去了?讓我們擔心了半天。」

「這一切不是你搞的鬼?」雷俊生冷聲問道。

「什麼我搞的鬼?」趙仲怪叫道:「你大姐今天一大早就給我來個奪命連環Call,質問我你昨夜上哪去了,害我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你說了些什麼?」雷俊生冷冷的嗓音顯示出他十分不悅,不知昨夜與他歡愛的女人的身分,令他更加煩躁。

「沒什麼,就說昨天晚上咱們陪日本客戶到酒店喝了兩杯……」說着,趙仲話鋒一轉,又問:「喂,你現在人究竟在哪裏?」

「沒你的事!」雷俊生話聲甫落,便將電話掛斷。

雷俊生心情複雜地握著十張千元大鈔和那一小張便條紙,不知怎地,心裏滑過一抹奇異的感覺,過了一會,他淡淡地笑了。

撇開這一團謎不說,這還真是一個有趣的經驗,堂堂雷氏企業總裁居然被人誤認成牛郎?

房間里還嗅得到她的味道,雷俊生合起眼就能回想起昨夜與那名女子的種種激情畫面。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他一定要把這該死的女人給找出來,當面把這一萬元的夜度資丟到她的臉上,以懲罰她的有眼無珠!

「唉,不管啦,你要賠我啦!」王葳葳哭得呼天搶地,手裏緊抓着好友張玲的衣服不放。

「喂喂,放手啦!」張玲受不了地推着她。

「嗚嗚……你害我寶貴的第一次沒了……」

「什麼我害你的?」張玲怪叫道:「那也是你自己同意的!」

「嗚……我才沒有,那時候人家喝醉了……不算、不算……」她什麼時候同意來着?她只不過是被酒精沖昏了頭。

「你不覺得今早起來,所有的煩憂都沒了?」

「哪有!」王葳葳凄聲怪叫:「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今早起來看到那男人就躺在我身邊,還把我嚇得半死,不但沒有解脫的感覺,反而還覺得格外空虛!」真是得不償失,她實在是後悔萬分,

「唉喲,你別吵了啦。」張玲死命地推着她,蹙著眉道:「安娜拿履歷表來給你填了,你快寫一寫。」

「履歷表?」王葳葳愣了愣,以手抹抹眼角的淚珠,「幹什麼用的?」

「應徵她公司的總經理秘書啊。」張玲蹙著居道:「我看你真是還在醉,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是啊,快寫吧,明天就是最後一天收件了。」李安娜將文件遞到滿瞼淚痕的好友面前。

「對啊,你現在沒工作,安娜公司里的總經理不僅未婚還帥的要命,多少人搶破頭哩。」張玲一臉陶醉地道。

「哼,那你自己怎麼不去應徵?」王葳葳不悅地撇著嘴哼道。

張玲搖搖頭。「對象太多,我們公司里的經理條件也不差。」

「應徵的人想必很多,那我怎麼可能應徵得上?」王葳葳愣愣地問。

「安啦。」李安娜輕笑一聲。「第一關是我們秘書室篩選的,不過,第二關的面試就得靠你自己!」

二話不說,王葳葳趕緊提筆寫下自己的資料。

張玲忽然賊兮兮地問道:「呵,葳呀,你還沒說說,昨天晚上威利的表現如何?」

王葳葳視線由履歷表上移向張玲賊笑的臉,冷冷地哼道:「還好沒和你做成『表姐妹』,男主角臨時換人了啦。」

「嗄?換人了?」張玲怪叫道。

「換了誰?」李安娜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我哪知呀!」王葳葳揮了揮手。「我只知道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下次打死我都不會再去了。」

「什麼?找不到人?」雷俊生聽到由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眉頭不禁蹙成一團。

「那夜不是小君和你出場,問了店裏其他人也都說不知道。」張元坤的聲音由話筒飄來,雷俊生聽得眉頭越蹙越緊。

一陣沉默,張元坤只聽到雷俊生沉重的呼吸聲,心知好友此時心情極端不好,但他仍忍不住問了一句:「喂,你究竟有什麼天大的事,找這個失蹤的小姐找得這麼急?」

印象中,雷俊生雖也曾與他們到風月場所過,但並不是會沉溺其中的人,這次他像瘋了一般找那個與他一夜歡愛的女人,着實令人匪疑所思。

「沒什麼。」雷俊生凜著嗓子,簡單地回答。

那一日當他離開飯店前,愕然地發現床上有落紅的痕迹,令他對於前一夜所發生的一切更加疑惑不已。究竟是哪樣的酒店小姐,不但未經人事,「辦了事」之後還不忘付夜度資的?

他早就問過櫃枱,但飯店基於對客戶資料保密的原則,硬是不肯說出付賬人的身分。

這下子,要找出這名神秘女子,還真是不容易!

乖乖,不得了!

王葳葳一進門便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情況嚇住,雖然已經淘汰了一些應徵者,但此時能獲得面試機會的,看起來個個無不是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

她身着一套粉色套裝,俏麗的短髮梳得整齊,頗有時代新女性的味道,此時她正與其他應徵者端坐在雷氏企業的接待處里,等候面試。

她靜靜地待在一角,心裏七上八下,對於眼前的陣仗感到不可思議。

唉,都怪景氣不好,一個秘書的工作,讓多少人搶破了頭,

「這些資料請您看一下。」一名有着嬌美聲音的女子正與一名背影偉岸的男子邊走邊談。

女人嬌美的聲音引起了王葳葳的注意。

由她的角度望去,她看不清男人的長相。正當她在心裏猜測這名男人是否就是雷氏企業的總經理時,那名男人恰巧轉過身來面向她,王葳葳差點由椅子上跌了下來。

天!怎麼會是他?!

她驚慌失措地衝上前,雷俊生與身旁的秘書均嚇了一跳。

見她臉色泛白,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秘書禮貌地問道:「請問你是?」

「我、我……我找他!」王葳葳此時已顧不得維持淑女形象,話才說完便一把拉着雷俊生往另一個方向跑。

「喂,你!」雷俊生就任她這樣拉着走,不知怎地,心裏卻奇異地一點抗拒之意都沒有。

他在心裏疑惑著:打哪裏來的怪女人?

「少嗦,跟我來。」王葳葳動作異常利落,一手夾着皮包,一手緊緊地牽住他,匆忙地穿過迴廊上的人群,最後將他拉進大樓的安全梯里。

「你是?」雷俊生眯着眼望着她,總覺這女人有點眼熟。

王葳葳在稍稍喘過氣后,緊接着一臉兇惡地瞪着他,質問道:「喂,你在這裏幹什麼?」

雷俊生微微愣住,這女人敢情不知道他的身分?

「我在這裏幹什麼?」

「對!」王葳葳氣勢逼人地朝他逼近了一步,她發現自己還得仰頭望他。

「我……這個……嗯……」雷俊生雙手環胸,眉頭微蹙,一雙眸子有趣地望着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她,對於她這個問題感到十分有趣。

「說呀!」王葳葳快急死了,想不到來應徵個工作,居然讓她遇到前兩天帶出場的男公關。

「上班。」雷俊生簡潔地回道。

「你在這裏上班?少給我裝蒜!」

「我是……」雷俊生眯起眼瞪着她,正準備說出自己的身分,王葳葳忽地嚷聲打斷了他。

「啊……你不會是身兼二職吧?」王葳葳不待對方說完,心思一轉,睜大了眼驚呼道。

「什麼身兼二職?」雷俊生聽得有些糊塗了,不太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王葳葳忽然臉色一變,活像個母夜叉似的,警告意味濃重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道:「我可警告你,你千萬別把我們那夜的……呃……錯誤……說出去,否則我不會饒你!」

她的話才一出口,雷俊生立即吃驚地瞪着眼前一臉威脅的女人,心想,難道那夜的神秘女郎……是她?

下一秒,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拉到自己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徐徐問道:「那天在飯店,就是你在床頭放了一萬元?」

雷俊生的面色嚇人,活像閻王似的,王葳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冷然氣勢給嚇了一跳,心頭冷不防地緊縮了一下。

「呃……」她倒抽口氣,睜著大眼睨着他。

瞧他這麼生氣,是不是因為……錢給的不夠?

「是……是又怎麼樣?」她驚愕地吞了口口水,訥道。

「終於找到你了!」哼,這該死的女人終於讓他給逮住了!

「我……」王葳葳的臉色漸漸刷白。她到底做了什麼啊?

「我找了你很久!」他凜著嗓子道,一副想將她碎屍萬段似的。

「嗄?找我幹嗎?」王葳葳怔了怔,不明所以地反問。

「你這……」

不知王葳葳心事的雷俊生,正在盤算著該如何解決兩人的事時,她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一副歉疚的模樣道:「對不起嘛,如果一萬元不夠,我再補給你就是了,幹什麼這麼凶?」

呃?

這次換雷俊生整個人愣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一雙狹眸抹上疑惑。「什麼不夠?」

王葳葳十分委屈地甩開他的手,埋怨地瞪着他。「抓那麼用力幹嗎?你看手都被你抓出痕來了。」

「說清楚,什麼一萬元不夠?」雷俊生氣悶地瞪着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女人,不解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嗄?!你不是嫌我給的夜度資太少?」

「胡說些什麼!」雷俊生簡直快被她給氣炸了。「你最好說清楚,什麼夜度資?」

王葳葳先是怔了怔,緊接着卻一副瞭然似的笑了,大方地拍拍他,一副和他交情頗深的模樣。

她將這男人此時的否認當成是害怕她將事實公告眾人,於是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模樣道:「好啦、好啦,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提什麼夜度資的事,那夜的事就當成是我倆之間的小秘密,你別掀我的底,我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在酒店兼職的事,嗯?」

在酒店兼職?

雷俊生一聽,險些昏倒,他只覺得太陽穴隱隱地泛疼。這女人真是有三言兩語就惹火他的功力!

「我什麼時候在酒店兼職?!」

哼!堂堂雷氏企業總裁,還需要到風月場所「兼職」?

「沒有、沒有!」王葳葳賊賊地笑了,以為他在演戲,配合度十足地搖著頭,小臉上神色認真嚴肅。「你沒有在酒店兼職,我也不曾在酒店裏消費,我們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雷俊生當然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氣得簡直想掐死她。

「呵呵……」王葳葳仍是不怕死地繼續傻笑着。這男人真是太受教了,一點就通,馬上就來個「死不認賬」。

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雷俊生反問她:「那你呢?」他眯着眼睛沒好氣地瞪着她。「請問你又是在哪家酒店『高就』?」

哼!這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自己在酒店上班就算了,還一徑地「污衊」他也在酒店上班?

明明消費的人是他,怎麼一到她口中,角色全異了位?

王葳葳呵呵地笑道:「說高就是不敢當啦,憑我這等酒量哪能當職業的?我尚在待業中,所以就來這找工作。」

她的原意是說她的酒量不好,所以不夠資格到酒店上班,沒想到在雷俊生的耳里聽來,竟是……她的酒量不好,所以她混不下去,辭職了!

雷俊生眼見不管他再如何解釋,她都有自己的一套說法,索性反問道:「你說你是來找工作的?」

他在心裏有了另一個打算——

她打算玩大的,他有什麼道理不奉陪?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趁公務之便,來好好報答報答她這「夜度資之恥」!

「我是來應徵總經理秘書的,可是人好多喔,恐怕機會很小。」王葳葳輕蹙眉頭,模樣可愛。

「放心,這點小事我可以幫得上忙。」雷俊生望着她可愛的小臉,竟有片刻的閃神,但他忙將心頭對她突生的那抹好感摒除,一口允諾他會幫忙她獲得職務。

他是雷氏企業的總裁,而總經理是他的世交古宇軒,只要他一句話,這個秘書的職位非她莫屬!

「真的?」王葳葳一聽,高興的不得了。

「嗯。」雷俊生眸光深沉地望着她天真可愛的小臉,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奸詐笑意。

他為自己心裏萌生的報復計劃而興奮不已,但他決定先按兵不動,打算看這女人究竟還想耍什麼花樣!

「看來你的職位不低喔。」王葳葳斜眼瞅着他一身西裝筆挺的俊帥外表,弔兒郎當地揶揄道。

「還好。」雷俊生淡淡地回道,他不打算向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王葳葳腦筋飛快地轉動,賊賊地笑了笑,自以為大方地道:「這樣好了,你若是幫我得到這分工作,我就不把你在酒店上班的事講出去。」

聞言,雷俊生怒氣橫生,簡直氣得想當場掐死她。這該死的女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言威脅他!

但,他極力地剋制自己不要太衝動,他該將她引進公司,以便實行未來的報復計劃!

指關節因他緊握拳頭而泛白,他努力地控制住此刻胸口翻騰的怒火,表面上卻只是氣悶地瞪着眼前正笑得一臉燦爛的女人。

「你這是在威脅我?」雷俊生一雙狹眸眯成一條線。

不知道工葳葳是不是天生神經大條,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冷然的氣勢。

見她臉上絲毫沒有愧色,他不禁懷疑這女人究竟是不是腦袋真的壞掉了!

明明在酒店上班的人是她,她不僅留下一萬元羞辱他,現在還一口咬定他是她帶出場的「男公關」?

「反正你早就答應幫我獲得這項職務了,是不?」她得意地睨着他猛笑,不斷地朝他擠眉弄眼。「我只是回饋罷了,要是你真能替我拿到這個工作機會,呵呵,那我就不把你的……呃……私事給說出去。」

他冷眸里鎖著一抹危險而深沉的光芒,眯着眼斜睨着她,嘲諷地冷笑道:「你還真是大方。」

「呵呵,彼此彼此啦。」一聽有人要幫忙,王葳葳欣喜的不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所傳達的危險訊息。

「你放心吧,為了封住你的嘴,我拚死也要替你得到這分工作,是不?」

就讓她暫且繼續誤會下去吧,雷俊生在心底有了另一個打算——遲早要她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呵呵,那就先謝謝你,要是真的得到這分工作,我再請你吃飯。」王葳葳俏皮地眨眨眼。

「我的榮幸!」雷俊生將深沉的心機葳在看似無害的笑容下,他的報復行動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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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要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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