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十年後──

夜夜笙歌的風雲城堡花苑裡,充斥着煙花女子的調笑聲。

「啊┅┅冷城主,人家不來了┅┅」女子嚶嚀嬌喘,滑溜的胴體在草地上不斷扭動。

月光中,冷君威冷漠的眼神有一絲玩味,手指毫不留情地戲弄女人幽谷外的花瓣,交纏着津液順利地滑行在柔軟的緊窒中,無情的唇刷過女子胸前兩隻敏感的花蕾,女子極度高亢的嬌吟。「嗯┅┅別這樣,求您┅┅」

冷君威酷笑,矯健的臂膀一把擄住女人淫蕩的腰肢,放到粗糙的大石上,將勃發送進嬌穴之中,一開始便帶來狂濤般的力量。

「哦┅┅」女人如獲甘霖,娥眉舒展,小嘴悠然喘息,腳趾也歡愉得捲曲。

他凄笑,翻轉過女人的身子,女人冶盪地抬高白皙的臀,刻意露出花瓣迎接他的壯碩,而他卻只在幽園外徘徊。

「好大人,別捉弄人家┅┅求您┅┅」女子神情渴望地乞求。

冷君威輕蔑的冷笑,衝擊進女子的水澤中,緊抵花心,一再反覆。

女子陣陣嬌吟,如痴如醉地款擺着腰肢,完全沈迷在這狂喜的高峰中,直到身子骨酥軟,癱瘓。

冷君威冷睇著女子放浪形骸的模樣,冷酷地將無窮的精力放射在她的臀上。

這只是一場遊戲,沒有擁抱沒有激烈的吮吻,只有不帶任何感情的發泄┅┅

他略整衣衫,看也不看女子一眼轉身便走,英偉的俊臉上除了與生俱來的嚴酷外,就是對女人的不屑。

花園外一名高挺的冷峻男子迎了過來。「大人,明天是您大喜的日子,今晚請儘早安歇。」

「明天你代我去迎娶。」冷君威瞥了侍衛長岩毅一眼,拋下一句話,逕自朝屋內走去。

「大人,您不是說笑吧?」岩毅驚訝地跟在冷君威身後問。

「你看我像在說笑嗎?」冷君威一臉森沈的進了書房內,關上門。

岩毅不知所措的立在書房外,只聽見門內傳來一聲不耐的命令──

「你早點去歇著,明天有你忙的。」

翌日。

熱鬧盛大的迎娶隊伍,從城門而來,綿延了數里,夾道歡呼的城民絡繹不絕,全城沈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

「奶瞧,騎在駿馬上的新郎棺竟是冷城主的侍衛長!」

「冷城主為何不親自迎娶?」

「哎,大家都知道這只是一樁『互惠』的和親嘛!咱們風雲城的礦業雖獨佔鰲頭,可惜水路下游的明華川被翡翠城獨佔,上游的明媚湖歸洪山寨所有,彼此又長年失和,若是能聯姻,將來運往省城的煤礦可藉水路,費用就省多了呢!」

「說得也是。」

「你們猜花轎里的白水仙是不是如傳說中那樣宛若天仙?」

「人家是翡翠城女城主的愛女,姿色自然不差。」

「你們猜咱們冷城主會不會再納妾啊?」

「我聽一位倌人說冷城主可能會為上游水路,而納洪山寨寨主的小女兒為妾呢!」

「洪寨主生性暴戾,會賣這個面子嗎?只是偏房呢!」

「奇怪,以前怎麽沒聽說過洪寨主還有個小女兒,是哪個侍妾的女兒嗎?」

「哎呀,誰知道啊?男人多得是妻妾成群。」

「不知冷城主娶妾是不是還會由侍衛長代為出馬?」

「呵呵,那可不關咱們的事兒。」

「是啊,咱們只有看熱鬧的分兒。」

一群青樓女子倚在樓台上說說笑笑,街上熱鬧非凡的景象令人心跟着熱了起來。

別苑「絕冷之館」的閣樓上──

冷君威凝著一雙劍眉,漠然的目光凝注遠方,冷峻的臉上不見一丁點喜樂。

滿城的歡樂像是和他一點干係也無,花轎里的新娘長什麽鬼樣子他更不在意。

他的心緒諱莫如深!

「君威,你就是翻遍風雲城也找不到夢影的。」

「我不信!我還要長工陪我出去找。」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死心眼?」

「她是我媳婦兒,你們把她買來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身體不好,命相師要我買個窮人家的女孩來當你名義上的媳婦兒,這樣你的晦氣就可以過給她──」

「我從不這麽想!我一定要找到她!」

十年前一場大雨後,他心愛的女子就不見了蹤影!

他自責無法保護她,於是習武強身,更藉求學經商之便經常周遊在各城間,找尋烙在他心間溫柔、細緻的女子身影┅┅可是一切恍若夢幻泡影,毫無消息!

他曾傷神、失望,甚至──痛苦!

「為娘的老實告訴你,其實夢影那壞丫頭跟人跑了,她受不住童養媳的苦與人私奔了。」

「私奔?!」

「沒錯!你將來可是一城之主,全城的美人任你挑選,何必為那個討厭的丫頭傷神。」

「我不信!」

「娘會騙你嗎?」

「┅┅」

多年來,這句「私奔」重創着他的尊嚴。自此之後,女子只是供他戲弄的玩物,再也無法令他付諸情感。

這次娶親完全景為了水路,和感情無關。

半年後。

風雲城的長老議事廳內。

「據探子回報,年邁的洪山寨寨主已把水路上游的明媚湖賜給唯一未婚配的小女兒,雖然如今下游水路順暢,但是上游的水源實是關鍵所在,依在下的看法,藉聯姻取得上游水路是最好的辦法。」

冷君威聆聽長老會的諫言,一雙鷹眼覆上霜雪。

「在下也認為這是個很好的主意,只是不知洪寨主是否會首肯。」一位長老提出疑慮。

「依我之見,只要城主親自出馬上山寨走一趟,洪寨主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又有位長老發言,所有人頻頻點頭。

「這半年來經由水路運往省城的煤礦少了運輸開支,獲利高達八成,這代表先前和翡翠城的聯姻十分成功,皆大歡喜;若能再與洪山寨和親,定可永保水路通暢,請城主定奪。」長老們同聲附議。

冷君威唇邊扯着絲冷笑,為了水路他已娶了一個令人厭煩的白水仙,現在又要把洪山寨的番婆娶進門,犧牲未免太大。

其實打從白水仙嫁到風雲城至現今,他從未與她行房。

他情願留連在妓院也不想去碰那個光有美艷外表,卻驕縱成性的女人!說起那女人還真是不提也罷。

如今眼前這班老頭又為了水路故技重施!坦白說,他就當是再買只貓回來養,根本不在乎。

「就這麽決定了。」冷君威面無表情地定奪。

午後,洪山寨上隱密的明媚湖畔──

「小姐,我就在林子裏,奶出浴時再喚我一聲。」丫鬟小碧邊為主人寬衣邊說。

「奶又要去打瞌睡了!」驕陽從綠葉間撒下晶瑩剔透的光影,落在女子光潔如絲的肌膚上,她淺笑的臉就像誘人的水波。

「不睡白不睡嘛!」小碧放肆的嘻笑,寨里只有她這個貼身丫鬟敢對寨主鍾愛的女兒這麽沒大沒小;她知道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寬厚,不會和她計較這些「小節」的。

何況這座湖是老爺賜給小姐的,入口還有眾女兵看守,安全得很。

「去吧!」女子悠然一笑,纖白的足輕輕試探湖水的溫度,緩緩走向湖中。

冷君威英姿颯颯地駕着駿馬,飛馳過後山的陡坡,來到沓無人煙的上游。

明媚湖果真如傳說中隱密於綠蔭間,清澈如明鏡。

好個世外桃源啊!

冷君威下馬,上前走向湖邊,彎身舀起清涼乾凈的水審視──

驀地,平靜無波的湖心起了陣陣漣漪,一抹纖細的身影浮現在水面上!

湖中的女子背對着他,以至於沒有發現立於湖邊的他,但冷君威可是將她柔美白皙的背影盡收眼底。

莫非┅┅她就是這座湖的主人?

正當冷君威這麽想時,樹林間飛來了一隻白鳥,女子見到鳥兒立刻從水裏高舉晶瑩的手臂,讓鳥兒停佇在她的手指上。

她從鳥兒的腳下取下一張傳訊,白鳥隨即振翅飛走。

她低頭看着傳訊,纖細的肩膀彷佛隱隱顫抖著,忽然她朝湖邊游去,上岸。白皙如玉般的女性胭體像一輪咬潔的月兒乍現。

她並非一絲不掛,而是身着雪白涼衫,但那濕漉漉的涼衫緊貼在她柔美的體態上,圓潤的柔波上小小的兩朵紅暈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此時停在林間的駿馬忽然發出一聲淺促的嘶鳴,驚動了那女子,她驚悸地回眸,看見了他──

冷君威始終瞅着她,當然沒錯過她震驚的表情:但在瞧清那女子面孔時,他卻也震驚了!女子清麗可人的小臉,令他驚詫莫名!

他難以置信地朝她走了過去,抓住女子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啊!」女子驚喘,渾身顫抖。

「夢影?」冷君威盯緊了那雙深幽的黑瞳、柔和的五官,她的小臉除了多一點點成熟的風韻,幾乎就是十年前的樣子。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夢影驚惶失措地護著自己的身子,羞得無地自容。

「我是奶的┅┅夫君。」這句話是從冷君威的齒縫中逼出來的。

「我還未婚配,哪來的夫君,你放開我!」

「奶說什麽?」冷君威劍眉一豎,將她擁進壯闊的胸懷,雙目森峻地逼視她──這可惡的女人不但與人私奔,更將他們之間的婚約忘得一乾二凈?!

或許十年來他已由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容貌有所改變,以至於她認不得他,但她不能矢口否認她曾婚配過!

「別這樣──」夢影驚懼萬分。

「原來奶與人私奔到這山寨上,難怪我一直找不到奶!」冷君威怒火焚心的責斥。

「我不懂你說的,放開我,否則我立刻咬舌自盡!」

冷君威不受威脅,低下頭去壓住她的小嘴,汲取原該屬於他的芬芳滋味。

纖弱的夢影抵禦不了他的力量,更驚慌失措於這樣的「攻擊」,她羞憤得昏厥了過去┅┅

冷君威意識到懷中癱軟的身子,神情一震,立即放開了她。

「啊呀!你是誰,把我們家小姐怎麽了?!」原來在一旁打瞌睡的丫鬟小碧被驚擾,從林間跑來,見到眼前的情景,驚嚇得尖叫。「快來人啊,有賊!」

冷君威從腰間取出一顆小彈丸,手指一彈,點中了她的啞穴,小碧立即「失聲」,但她不屈不撓,上前來扯住冷君威的衣衫,拳腳相向。

冷君威欲帶走昏厥的夢影,他大掌一揮,掌風旋即將小碧掃開數尺遠;但此際一群體型粗壯的山寨女兵已聞聲趕到,個個手執長槍,將他團團圍住。

「大膽匪徒,快放了我們家小姐,否則納命來!」女兵威嚇。

「她是你們家小姐?」冷君威滿腹疑問。

「她可是洪寨主的掌上明珠,這座湖是寨主親賜的沐浴天池,你這個採花賊竟敢放肆闖入!」

「別跟他廢話,將他拿下!」女兵逼近冷君威。

冷君威看着懷中不省人事的夢影,十分不解這寨主之女怎會是他的夢影?

以他的功夫這些女兵全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得留下來,他必須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女兵一步步朝他而來,他按兵不動,打算讓她們順利地將他「制伏」,他再伺機查明真相。

夕陽西斜──

「放開我┅┅」夢影心有餘悸地醒來。

「小姐,奶別害怕,那榘的男子已被關進大牢了。」小碧清了清嗓門,抱着夢影安撫道。

夢影眨動眼睫,看清楚是在自己的廂房內,而非在那男子的懷中,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地撫觸輕顫的唇,那男子狂妄的力道似乎還留在上頭,攝人心魂的眸光似乎還在眼前,她記起他的話──他竟大膽的自稱是她的夫君!

「小姐,奶還好嗎?」小碧盯着夢影暈紅的臉頰看。

夢影回過神來,點點頭,隨即低聲問:「關雲懷來了嗎?」

「當然嘍,關大夫來探視過奶,沒有他奶是不可能這麽快清醒的,此刻他正在大堂等奶,他可是一直痴痴地等哦。」小碧作出曖昧的表情,同夢影開起玩笑。

夢影的臉更紅了。「爹呢?」

「老爺也在大堂。」

「陪我去大堂。」

「是。」

大堂里,滿臉雪白絡腮鬍,形貌豪邁的洪寨主正和溫文儒雅的大夫關雲懷下棋。

「爹、關大哥。」夢影柔聲請安。

兩人聞聲都放下手中的棋。

「好多了嗎?」關雲懷問起,俊逸的臉上掛着溫和的微笑。

「謝謝關大哥,我好多了。」夢影眼中閃過一抹仰慕。

洪寨主豪放地對鍾愛的女兒展開懷抱,緊擁着她呵護地說:「爹心疼死了,那個男子今晚將被處死!」

「不,爹您已歸依多年,不開殺戒了,不是嗎?」夢影並不贊同。

「就當是宰一匹狼,不礙事!誰要他┅┅」洪寨主煞住話語,因關雲懷在場,他不便往下說。先前他聽了女兵的回報,那登徒子不但私闖明媚湖,還┅┅把愛女攬在懷裏,怎可不嚴懲!

「他┅┅並沒有對我怎麽樣。」夢影未料自己竟因急於為那男子求情,而對爹說了謊。

「不但要殺他,還要挖去他那雙眼睛。」洪寨主獰起眉目,面貌相當可怖駭人。

「爹┅┅不要,我求求您,放了他吧!」

「這怎麽成!」

「如果您當真這麽做,娘在天之靈一定會不安的!」夢影請出娘來壓制老父。

「這┅┅」洪寨主沈著一張老臉,十分為難。

「寨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夢影小姐天生慈悲,您就高抬貴手。」關雲懷和善地說道。多年來他是唯一肯留在寨里的大夫,無論是人品、醫術都相當受到寨主的重視,在寨中也有相當的地位。

「你們倆真是一個鼻孔出氣,老子一人鬥不過你倆,唉!我考慮考慮。」洪寨主感到困擾,話峰一轉。「你們聊聊吧,晚上之前我會作出最後決定,現在為父的要去歇息了。」

洪寨主離去后,一直跟在夢影身邊的小碧也識趣地迴避。「我去忙了。」說完,她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一時大堂只剩夢影和關雲懷。

「我收到奶的飛鴿傳書,你說孫大娘的病好不了,是真的嗎?」夢影擔憂地問。

「是的,她想見奶一面。」關雲懷說道,溫柔地凝視夢影。

「我們這就去看孫大娘。」

「奶現在不適合太過勞累。」

「我沒事了,不信你可以把我的脈,我很好的。」夢彩抬起纖白的手腕。

關雲懷審慎地按住她的脈衝。「是強而有力多了,好吧,我們這就走。」

夢影悄悄地臉紅,和關雲懷相偕離開大堂,往孫大娘位於竹林中的草屋走去。

「夢影,奶來了┅┅」眼盲的孫大娘緊握住夢影的手,激動地從床榻上起身。

「大娘,您快躺下。」夢影扶著孫大娘。

「我不打緊,有件事我非告訴奶不可。」孫大娘灰白的眼珠子泛起淚光。

「什麽事您說,我聽着。」

「這┅┅可否請關大夫避一避?」孫大娘神色閃爍。

「我到外頭去。」關雲懷善體人意地退了出去。

寂靜的草屋內,孫大娘淚水決堤。「夢影,奶其實並不是洪寨主的親身女兒。」

「什麽?」夢影心底驚愕。

「十年前我雙目未盲,在竹林里發現了奶,那時奶渾身是傷,瘦骨,我把奶帶回這草屋幫奶療傷,奶清醒后只記得自己叫夢影,其餘的全忘了。和奶相處了一些時日,我見奶出落得像洪寨主死去的侍妾方氏,為了報仇便私自把奶獻給洪寨主,騙他說,奶是方氏的女兒。」

「不,我不信,爹怎會輕易相信這事?」夢影搖頭。

「因為奶的臉蛋兒,還真有幾分像方氏,我曾是方氏的貼身丫鬟,所以奶爹深信不疑。」孫大娘苦澀地道出。

「方氏閨名心綉,本是翡翠城方家的閨女,一日我陪同小姐到市集閑逛,不幸遇洪寨主下山行搶,他見我家小姐貌美如花,便擄回寨中當侍妾。

「當時我和小姐都相當憎恨面目猙獰的洪寨主,後來才發現他和手下搶來的東西都施予寨里的人,小姐漸漸了解他是面噁心善,何況失身的她也回不了家,只好跟了他;而他對小姐的百般疼愛,更令得其他侍妾眼紅┅┅

「有一天洪寨主又下山,她們竟將小姐推落川中,當時小姐已懷胎十月,接近臨盆;而我害怕她們亦加害於我,逃到這竹林里隱居,經歷了十二年非人的困苦生活,直到發現了奶。山窮水盡的我,萬不得已把奶送進寨里,並稟告寨主小姐的死因,洪寨主見奶就像見到我家小姐那般,對奶鍾愛萬分,且立刻下令處死了那群侍妾。」言畢,孫大娘已泣不成聲。「我真對不起奶!」

「不,大娘,奶沒有對不起我,爹爹很疼愛我,這全多虧了奶,但┅┅奶說奶發現我的時候,我渾身是傷又失去記憶,是為什麽?」夢影疑惑地問。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孫大娘茫然地搖頭,她伸出顫抖的手握住夢影。「奶會怪我直到現在才告訴奶嗎?」

夢影心底一片灰澀,卻也十分平靜。「怎麽會?奶賜給我一位全天下最好的爹爹,我永遠愛奶,也愛爹┅┅」

「好孩子!有奶這句話,我死也膜目。」孫大娘不停地抽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勾夢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勾夢影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