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春的清晨霧氣朦朧，草地上班駁地長出淺綠色的嫩草，樹木也芽了，偶爾有小野雀飛上枝頭，嘰嘰喳喳的叫著，好像在向鳥蘢里的黃鸝炫耀它的自由。

曉影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不到八點。她和表姐穿過小區的綠化帶向車站走去，從這裡到市中心大概二十幾分鐘時間，差不多趕到八點半服裝批城開門。

浩大的服裝城就被川流不息的車輛和擁擠的人群包圍著。

才十點過，服裝城內早已人氣旺盛。

令人眼花繚亂的門面招牌和各式新穎服裝，把無數愛美的男男女女們吸引得欣喜若狂。

一上午的忙碌后，曉影有些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曉影，宋剛又送花來了……」

「表姐你幫我把花收下。」

「曉影你試著接觸下嘛！他家在服裝城一樓有好幾個門面了……」

「姐你又來了？我才十九歲，還不想找男朋友。」

表姐知道妹妹的脾氣，走到等候在店外的宋剛面前，無奈的搖了搖頭。

依舊像前幾次一樣，接過那束顯得毫無價值的花。

宋剛忽然又堅定的說：「沒關係！我等她……」

隨後轉身離去了。

『這宋剛也真夠痴情的，可惜天不作美啊！……』表姐看著他的背影感慨萬千。

宋剛是執著的追求者，帥氣活潑，很嘻哈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個富家子弟。

自從來到服裝城，因為其清麗脫俗的氣質，追求曉影的人很多，但是沒有一個讓她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對追求者，曉影總是拒之門外，這也讓很多人打了退堂鼓，落到最後就只剩下宋剛了。

因為宋剛是服裝城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有財有貌，為此曉影常遭其他美女的嫉妒。

有人私下裡議論：「裝什麼處？沒準兒背地裡早就勾搭上了。」

這讓曉影很鬱悶，此時她想起李軍，他獨特而帥氣的臉，耳際邊彷彿傳來他磁性柔和的聲音。

『給他打個電話吧！』想著想著曉影掏出了手機。

「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陳曉影，還記得嗎？」

「原來是曉影妹妹，對不起，該叫美女，還好嗎？怎麼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這幾天很忙呀！」曉影想了一個很爛的理由。

停頓了下又繼續說：「你上班的娛樂會所在哪裡呀？今晚我和朋友來玩好嗎？」

「歡迎！歡迎！……過來吧！我做東。」

「知道了，晚點我們就過來，在哪裡？」

「你們八點過的樣子就過來，我給你的名片上有地址，記住是**娛樂會所喔！回頭見，」李軍說完掛了電話。

曉影感覺心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其實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去過那些地方。

也不知道怎麼說到去他那裡的?

對了，找誰去呢？還得給表姐說下，怎麼辦呢？……』

曉影看著正在和鄰居吳美燕說話的表姐，心裡的「小算盤」不斷的敲打起來……

「美燕姐，你一定得給我保密喔？千萬別跟我姐說，我給她說的是去女同學家玩。」

「我知道了，你已經說了n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和你姐經常去蹦迪的。」

「我哪敢和你比，我這還是第一次去。」

「好了！好了！ok！我一定保密，我的大美人快吃面吧！這『燃面』是你們宜賓的特產，很好吃的喔！」

美燕說著，把筷子遞給曉影，兩人香噴噴地吃起來……

因為時間還早，兩人一路逛街來到了**會所時天色已晚。

赫然觸目的巨型「**」燈箱字，多彩霓虹燈裝點了足足三層樓高，三十米長的大招牌，伴著震撼的音樂，跳躍地閃出動感的節奏，向路人昭示著它與眾不同的氣派。

「歡迎光臨**會所！請問二位有預訂嗎？」迎賓小姐禮貌的問道。

「我，我們找李軍，他在嗎？」曉影聲音膽怯。

「呵呵！兩位美女好！李軍在，他已經幫你們定了位子，請跟我來。」

在迎賓小姐地帶領下走進了會所底樓的迪廳，震耳欲聾的音樂強有節奏地鼓動著耳膜，前所未有的輕鬆感透過全身，在音量較小的位子前停下。

「兩位美女就是這裡，請稍等，我叫李軍來。」

「這地方不錯喔，離音箱遠，舒服些，」美燕不愧是泡吧族。

曉影合膝而坐，一身黑色收腰中長裙，圍上白色紗巾，肉色保暖絲襪配上乳白色高邦靴，栗棕色長垂於雙肩，長長睫毛下清澈的大眼睛閃著誘人的光芒，淡淡的唇彩把她點綴得楚楚動人。

美燕穿著炫棕亮閃緊腰蝙蝠型衣，短牛仔裙配黑色高邦靴,一頭誇張的煙花燙爆炸中,眼睫毛被睫毛膏拉得又長又翹,盡顯嬌嬈靚麗。

在若大迪廳的一角，她倆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不少路過的帥哥不自覺地回望著。

「嗨！兩位美女久等了，這位是我朋友阿輝。阿輝這位美女是陳曉影，這位是？……」李軍說完並將帶來的白蘭地酒放在桌上。

「這是吳美燕。美燕姐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位朋友李軍，他是這裡的音控師，」曉影起身介紹。

「兩位帥哥好！來請坐，」美燕很老道地請李軍和阿輝坐在對面空位上。

李軍今天沒戴帽子，一頭微卷韓式斜劉海型，黑色流行時裝，有些清瘦，但很酷很特別。

阿輝稍胖，穿著藍色休閑服，黑色的牛仔褲，憨厚老實的樣子，也挺帥氣的。

「二位喜歡喝冰紅茶嗎？調白蘭地味道很不錯的，」李軍指著白蘭地酒說。

「嗯！就是，味道很好的，耶！還是1988年產的白蘭地，」美燕顯得大方又內行，曉影沒話說，輕輕地點了點頭。

「小娜！幫我來四瓶冰紅茶，多配點檸檬和冰塊，再拿個大號調酒杯來，謝謝！」李軍向同事喊道並打著手勢。

曉影看到李軍后，心裡湧起了一絲波瀾。李軍熟練的調酒動作讓她有些著迷，旋轉的球形射燈晃動著她的心思，忽然想點上一支纖細的女士香煙，像美燕一樣在煙霧中感受那種虛無縹緲，可是她不會抽煙。

「曉影乾杯了，你愣在那裡幹什麼？」美燕右手拿著酒杯，左手不停的拉扯著影兒的衣服。

「哦！……」曉影回過神來，端起酒杯，對面李軍已微笑地拿著酒杯碰杯來了。

「曉影，來干一杯，為我們的重逢，為你倆來捧場，干！」說完，李軍一飲而盡。

曉影環視了大家一下，凝神看著這優雅的高腳杯，一種舒心，一種歡愉，一種愛慕，一種憂愁……都統統融入了這淡紅的白蘭地－－紅茶調酒里。一股微辣、淡甜、回點檸檬酸味的冰涼感覺沁人心脾。

「咳！咳！……」曉影輕咳了兩聲，「味道有點特別，好喝！好喝！」

美燕一看就知道是迪吧的常客，她似乎明白曉影和李軍的特別關係，故意找阿輝聊天。

迪廳的人越來越多，舞池裡人群顫動，射燈急地伴著節奏閃動出灼灼白光，強力地撥弄著在場人們的每一根神經。

美燕再也忍不住了，她拉起阿輝就往人群里鑽，兩人如同下餃子一樣，忽得沒了蹤影。

「曉影，其實我，我很想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李軍坐了過來。

因為迪廳聲音很大，李軍靠得很近說話，喝得有點微紅的臉差點貼到曉影的耳朵上。

「哎呀！軍哥你喝多了，」曉影下意識的挪開了一點，她沒有想到李軍也想她。

「軍哥，你女朋友聽見了會不高興的哦？」

「自從那天相遇你，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了，這感覺很久沒有了……可是！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喜歡別人。」

李軍猛地喝完一杯酒後不由分說地拉著曉影去了舞池。

曉影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感覺李軍話里隱隱暗藏著苦衷。她不想了解李軍和他女朋友是什麼樣的感情，難道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也許是情感的爆，或者是酒精與激烈音樂的雙重刺激下，不知不覺中李軍摟著曉影柔軟而纖細的腰，曉影身上清雅的氣息鼓動著李軍逐漸興奮的神經，飽滿起伏的胸部讓李軍有些迷亂，不自覺靠近，把她抱在了懷裡。

曉影此刻已無法擺脫，她的心似乎被李軍看穿，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男人，心臟加的跳著，呼吸有些急促，臉上泛起了紅暈。她也抱住了李軍，她不願去想未來，只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他倆沒有任何語言，甚至沒有看對方，跳著和快節奏既不相稱的慢舞。

漸漸的人群散了，原來到了迪廳專業領舞的表演時間，曉影遠遠地看見美燕在那裡盯著她，急忙推開李軍，拉著他的手向美燕走去。

「呵呵呵……你倆可真般配，黑色情侶裝喔！」美燕說話間有些挑逗。

「哪裡哪裡？美女見笑了，」還是李軍反應快。

這次坐的位子生了變化，美燕和阿輝坐在了一起，曉影和李軍順理成章地坐另一邊。

「美燕姐，你和阿輝才配哦！呵呵……」

「和他？去！去！去！看把他美的，」美燕邊說推了下旁邊的阿輝。

在這種氛圍下情調是很自然的事。

美燕二十一歲了，追她的男朋友很多，但都不可靠，對阿輝的印象還不錯。

阿輝憨憨的笑了笑，很欣賞地看著美燕。

李軍受到他兩的感染，也握著曉影那溫暖纖細的手。

曉影想移開，可此時手彷彿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李軍的擁抱太突然了，她沒想到和李軍的關係會展得如此快，本來今天只是想看看他，她不想成為第三者，卻偏偏成了第三者。

她感到李軍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讓她墜入友情和愛情共同編織的網，這網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浪漫，那樣的讓她留戀。

成都今夜是不眠的，雖然厚厚的雲層擋住了星光，但繁華的霓虹燈同樣將市區照亮，每一個休閑於夜色的人們是否心中都蕩漾著各種情懷，這是凄美的夜，迷幻又迷離。

才晚十點半，李軍和曉影告別了玩得正盡興的美燕和阿輝，兩人漫步在街道上，剛才無比親密的感覺讓兩人意猶未盡。

過了一會兒，遠處駛來一輛計程車。

「軍哥我要回家了，表姐打了幾個電話了，」曉影欄下了計程車。

「好吧！曉影給我點時間好嗎？」李軍有些不舍，嘴裡忽然蹦出這麼句毫無頭緒的話。

曉影愣住，回頭對李軍微笑的看了下，坐車離開了。

直到計程車遠去，李軍腦海里仍難以平靜，那回眸一笑似乎向他暗示著什麼？

其實自己不是個隨便的人，而今天一時衝動，這麼輕率的走到了雷池邊緣，但在抱住曉影那一瞬間，心裡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朋友關係，親戚關係，同事關係等錯中複雜的關係，以及在漫長時間和丹丹所建立的相對穩固的情感大廈，此時卻經不住相識不過幾天的女孩子的衝擊而轟然倒塌。

這些天他是那麼的想她，甚至有些失眠。難道這麼多年的折騰中自己的愛早已磨滅？所以當愛重新回來時，感覺才會如此的強烈？或許這樣的凝惑難倒不少男人吧？李軍在困惑中又回想起和丹丹的交往中的甜蜜時刻，一種愧疚之情掃蕩著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