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訣別過去

「曉影，你表姐在那邊名『碧雲間』的包間里打麻將，如果你要玩，我幫你安排地方,」阿輝走來說道，滿臉喜氣的樣子。

「阿輝，軍哥呢？怎麼沒看到他。」

「喔！他喝多了，在那個包間里，」阿輝指著不遠處名「翠亭間」的房間說道。

「我不打牌，就在這裡坐會兒，阿輝，你忙去吧！」

「好的，曉影，那你自己點茶，我到那邊去看看，」阿輝說著離開了。

曉影坐在藤椅上，環視著四周，古典裝飾的茶樓中，是一個個陌生而充滿微笑的臉，為何自己的心情卻有些黯然神傷？

對於這問題，她心裡已有答案，只是自己始終不願去面對，曾經初識阿輝的場景在記憶深處，如野火燒盡后的荒草，又滋生起來。

『可能軍哥也有同樣的情懷吧!是不是這些原因讓他借酒消愁？』帶著疑問和好奇，曉影來到了「翠亭間」，進門便見一幅筆鋒蒼勁的迎客松畫，掛於牆上，畫的右上角題有一詩：

迎客松前難忘還，

翠亭間里樂悠閑。

品茗醉享青嵐夢，

誰把情思化作煙。

正當曉影熏陶在這詩情畫意中時，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只見軍哥滿臉通紅，坐靠在藤椅上，醉閉著雙眼，憂傷的神情讓人疼心。

「軍哥，軍哥，我來了，你怎麼樣了？」

「是曉影嗎？……我沒事……只是喝多了一點，頭……頭很痛。」

李軍慢慢睜開雙眼，曉影的孤獨身影由模糊漸漸清晰，讓他胸口湧出楚痛般的愛憐，他知道曉影還一直愛著他，只是這愛被他的孩子擋在了千山萬水外。

孩子，孩子，孩子……那未出生的孩子如一葉孤舟在李軍心海中漸漸遠去，此時的李軍眼裡只有曉影，只有這個深愛著的女孩，他怎麼可能把她變作一滴多情的淚，在心底珍藏？

「你喝那麼多幹什麼？真是的，看你醉成這樣，我給你倒水去……」

曉影說著正要轉身，李軍親切地呼喊著她的名字：「曉影……曉影……」並一把拉住了她，可能是酒喝多了，不知輕重的緣故，拉力過猛，曉影被弄得失去了重心，一下跌在了李軍懷裡。

久久未曾有過的親密感，席捲全身，她多想沉醉在這痴情編織的溫柔網中，不願醒來，不願回到殘酷的現實，然而她卻一點酒都沒有沾，所以沒有合適的理由讓她繼續眷戀其中。

「軍哥我看你真的喝多了，」曉影說完要起身，一雙手抱住了自己，耳邊傳來軍哥的呼喊：「曉影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李軍腦海里回放著上午遇見宋剛的畫面：他那輕視自己的眼神出的光芒，似一支支冰箭，不斷地穿射著自己的心房，似乎告訴自己，曉影被我帶走了，你這輩子都別再想了。其實自己很想祝福他們，可內心狂涌的不屈，折磨著想要高尚的靈魂，於是只有酒成了最好的朋友。

曉影看著軍哥，他閉著眼，嘴唇微動，聲音似乎來自內心深處，估計他忘了這裡是茶樓，思緒已飄搖在夢幻中。

李軍呼喊讓曉影內心築起的脆弱防護牆搖搖欲墜，她梗咽著說道：「軍哥，軍哥，你醉了……軍哥……」

「曉影我忘不了你……我好想你……好想你……」

「軍哥，我也是，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嗚嗚嗚……」

這個讓她愛罷不能的男人的酒後真言，徹底擊垮了內心的防護牆，她躺在軍哥胸膛哭了起來，這個沒有未來的愛情又一次將自己的心劃出傷痕，但她無怨無悔，這種撕心的痛讓她又找到了愛的感覺。

「啪！……」清脆悅耳的玻璃杯摔碎的聲音，驚了曉影的心。

只見丹丹眼神凝滯，獃獃地站在門口，腳下濺了一地水和還冒著熱氣的茶葉。

沒等曉影反應過來，丹丹猛地轉身，向外跑去，丟下的哭聲跟在後面，漸漸消失。

曉影清醒過來：『她還懷著身孕，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怎麼交代？』於是她奮力掙脫李軍的手，向丹丹追去。

「丹姐，丹姐，丹姐……」曉影邊跑邊喊，迎來了無數茶客們詫異的眼光，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想把丹丹攔住。

幸好丹丹跑得不快，在一樓大廳里，曉影追到了她，立刻拉住丹丹的手臂，喘著粗氣地說道：「丹姐……別生氣……我們不是故意的……」

曉影思維已混亂不堪，不知道怎麼解釋才能說清楚剛才生的事，可能丹姐已經看了多時，剛才她是給軍哥倒濃茶去了。

「嗚嗚嗚……我知道……我是你們的絆腳石，沒有我，你們可以像阿輝和美燕那樣……嗚嗚嗚……」

「丹姐……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你別生氣了，軍哥喝醉了……」

淚花包裹在眼中，曉影明白，是到了和軍哥訣別的時候，他們之間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因為他們根本做不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看著傷心哭泣的丹姐，曉影萬般憐憫，丹姐其實比自己更悲涼，為了孩子，她付出了所有的情感，得到的卻是愛著別人的男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丹姐，你別傷心了，小心傷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別走，該走的應該是我。」

曉影邊說邊扶著丹丹往三樓茶廳走去，這時阿輝、美燕和表姐也趕了過來。

「妹妹怎麼回事？」表姐先開口詢問。

「阿輝，把丹姐扶上樓，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祝你們兩幸福到老。」

「曉影出了什麼事？晚飯還沒吃，怎麼剛來就走？」美燕姐拉住了曉影的手。

「美燕姐，請尊重我的意思，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姐，我們回去吧！」曉影說話間，包裹的淚水流了下來。

扶著丹丹的阿輝似乎明白什麼，給美燕遞了個眼色，對曉影微笑著說道：「曉影想開點，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改天我們單獨請你吃飯。」

從在場人員的表情中，表姐捕捉到了些信息，她牽著曉影的手說：「妹妹，我們走吧！阿輝、美燕你們就不用送了，不好意思，今天先告辭了。」

「曉影妹妹是丹姐對不起你啊！……」曉影和表姐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丹丹的呼喊聲。

曉影沒有回頭，她必須邁出堅實的步伐，將過去統統忘掉，只有這樣，她才對得起所有人。

「姐，陪我去移動營業廳，我重新換張卡。」

「好吧！妹妹你也別傷心了。」

「姐，你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儘管表姐不完全明白妹妹的舉動，但可以看出，妹妹決心要拋開過去。以前自己怎麼教導，都沒用，人只有跌倒過一次，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

所以表姐一改往日的作風，默默地陪著妹妹做她要做的事情，到移動廳后她選了一個神州行卡，沒有包月簡訊和流量，看樣子，妹妹要從斷絕聯繫下手了。

表姐知道這種極端行為意味著什麼：愛越深，痛也越深，因懼怕痛，所以選擇逃避。雖然是拙劣的方法，但對忘記一個人還是很有幫助，這世界上對內心創傷，最有修復功能的莫過於時間。

是啊！時間讓人從嬰孩長大**，同時也讓人慢慢變老，當人們抱怨它時，卻忘了那永不停歇轉動的齒輪，還能將痛苦與悲傷一點點地磨碎，一點點地消融……

曉影換了卡后，將親人、同學、同事和客戶電話複製到手機內存中后，直接將原來的動感地帶卡扔進垃圾桶中，她沒有想過還有多少話費，雖然在扔掉的瞬間，眼角悄然滴落了清淚。

現在曉影才現，自己還真記不起軍哥的電話號碼，因為以前顯示的全是他的名字，這樣也好，甚至連阿輝和美燕的也沒留下，或許以後他們會問，她也會借故推脫。

可能在這網路達的當今社會，這樣做沒有多少意義，但從心裡，她已經出了呼喊：再見了，軍哥；再見了，過去……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舍，但是為了你的幸福，為了那可愛的小生命，我必須選擇離開，而且要永遠地離開你，請理解我的苦衷，不要怪我，至古多情總被無情傷。

現實是無情的，人必須面對現實，就讓我們做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在彼此的人生歲月中，享受屬於自己的快樂陽光吧！

其實生活依然美麗……

感慨萬千的曉影決定從新面對宋剛，或許她還可以主動一些，她要從他身上掘更多優點，交流更多的共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