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是敵還是友？
光下，一支駝隊慢悠悠地行進在漫無邊際的沙漠。
眾人臉上皆是難掩奔走勞累之色。三天，整整走了三天，累了也只短暫地休憩片刻。在沙漠待得時間越久就越是危險，因為夜魔教隨時都有可能來襲，這裏畢竟是他們的領地。過了劍門關就是中原，進入中原牧歌一行人的勝算就又多了幾分。
好在一路走來都是平安無事，只在中途遇上了一夥兒馬賊，眾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解決了，還搶回五匹駱駝，十羊皮袋子的泉水。駱駝和水是行走沙漠至關重要的物資，這伙兒馬賊可是在無形之中幫了他們的大忙。
牧歌笑嘻嘻地問下馬賊頭子的名字，開玩笑說今後再來西原定要登門道謝。
除了打馬賊時醒過一回，剩下的時間牧歌都是在睡覺，軟綿綿地靠着千魂，有幾次睡得熟了竟還說夢話。「楊簡對不起，藍瑾月對不起，易凡是混蛋啊……」啥的，聽得千魂無比鬱悶，想一把將她推醒丟下駱駝又捨不得，只幽幽地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娘子何時才能們忘記呢？」千魂貼住小臉輕輕地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牧歌哼一聲，懶懶地打個欠，睜開眼往遠處望一會兒，說一句：「天黑了。
」又開始睡。
千雪夫人催動駱駝慢慢地靠近千，看看牧歌憂心忡忡道：「魂兒，還有五十里才到劍門關。一路顛簸會不會對牧歌腹中的孩兒有影響啊？」
「歌的脈象一直都很平穩，娘若是不放心等到了劍門關先找位大夫看一看。」千魂淡淡笑道。
「脈象平穩就好。平穩就。」千雪夫人笑着點點頭。「牧歌身子弱。等回到千手山莊叫小青蛙多燉些補品給她補一補。」
「嗯。」千魂笑眯眯地應一聲。心大好。千雪夫人地為人他最清楚不過。是她喜歡地東西她才會視若珍寶。瞧着她對待牧歌地模樣想來心裏必定是喜愛牧歌地。婆媳關係處好了。今後自然能省去很多不必要地麻煩。
雲娘遠遠地望着千雪夫人寧飛低聲說道：「千雪夫人如此疼愛牧歌。我就放心了。先生在天有靈定然也是萬分高興地。」說着慢慢垂下眼。伸手摸了摸懷裏地書信猶豫。「究竟要不要交給牧歌呢？」
寧飛微一思量道：「師父寫下這封書信時怕已能猜到結局。既然叫雲姨帶話給牧歌讓她不要報仇。想必書信地內容不會與夜魔教有關。」
雲娘斟酌一番覺得寧飛地話也有些道理。想着既然是先生地遺物還是要交給牧歌地。當下決定回到千手山莊之後便將此信交給她。她若是問起就說先生外出辦事。留下這份書信給她。
一路山雲娘與寧飛都毫無避嫌地當着萬靈地面說話。顯然已將她當成是自己人。萬靈自己自然也是明白地。她聽雲娘說起諸葛無極就很擔心牧歌。當初在青州城時牧歌不經意間說起無極門。她便說無極門就是她地家。可見她對無極門感情之深。無極門被滅門如此大地變故她怎能承受得住。況且她已有兩個月地身孕。
駝隊緩緩地朝前行進著，眾人各懷心思，靜默不語。無邊的沙漠上空靜得只能聽到風兒夾雜着黃沙卷過的聲響。
走了許久，遠遠地已能望見劍門關高聳入雲的峭壁。眾人大喜之餘誰都不曾料到會在距離劍門關不到十里處遇上一個人。
小木直愣愣地站在沙面上，臉髒得像是用泥洗過一般，就這麼盯着千魂懷裏的牧歌看。
千魂略微皺一皺眉頭，心道：「莫非夜魔教的人已追到此處？」
眾人心中都不免變得有些緊張，連日奔波已是筋疲力盡若是對方人數多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魂兒，你先帶牧歌走。」千雪夫人縱身躍下駝背。
牧歌聽到聲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前方不遠處站着的小少年當下大驚，「夜魔教追來了？」
「劍門關有埋伏。」小木朝牧歌憨憨地笑着，竟開口說話了。
牧歌驚呼一聲「你不是啞巴！」語畢，忙紅著臉改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木依舊只是憨憨地笑着，「我記得你的笑，你是冷府的丫鬟，請我吃過窩窩頭。」
眾人齊刷刷地愣住。
「那日在客棧我不能確定，後來才查明原來你就是冷府那個丫鬟。你請我吃過窩窩頭所以我不想你死，吳情他們已在劍門關設下埋伏。」小木微紅著臉道。
牧歌已經徹底地傻了，莫非是冷清秋曾經請他吃過窩窩頭？
千魂定定地打量著小木，許久，才開口道：「劍門關是去中原
之地入劍門關如何回中原？」
小木想一想道：「你們跟我來。」
眾人站在原處不動。
「小木應該不會害我們。當日在有來無去客棧他確實沒想過害我。」牧歌沉吟道。
「不可掉以輕心，大家先在此處安營。」千雪夫人回頭喊道：「青木。」
「是。」一名黑衣勁衛躍下駝背恭敬地跪至沙面上。
「去劍門關查探。」千雪夫從懷中掏出一隻晶瑩剔透的小哨子遞給這名叫青木的男子「不可勉強，查明情況即可。」
「是。」青木畢畢敬地接過玉百靈身往前飛掠而去。
眾人紛紛躍下駝背，就地休憩。
日頭西行色漸濃，沙漠中寒氣兀。千魂從包裹中取出一件狐皮斗篷抖一抖披到牧歌肩頭，柔聲道：「夜晚風涼。」
歌看看千雪夫人與雲娘，低聲道：「夫人與雲姨呢？」
千魂細心地替她繫上:前的帶子，輕道：「放心，還有備用的。」
小少年小木一直靜靜地待一邊，偶爾地聽到牧歌說話就將頭轉過來聽一會兒。當牧歌轉頭看他時，又紅著臉將視線移開了。
千魂長眉一皺，有意無意地擋斷他的視線，柔聲問道：「娘子認識他？」
牧歌搖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若是告訴千魂她的身子原本是冷清秋的，結果被她這一縷從異時空飄來的魂魄莫名其妙地佔據，千魂或許會認為她瘋了。思來想去終於拿定主意，湊到千魂耳邊低聲說：「我真的不記得，或許是他認錯人了。」
千魂也就隨口問問，聽牧歌說不記得了只淡淡一笑，「那小少年心地不壞，若劍門關真有埋伏，不如帶他回去，他武功不低，今後我出去辦事由他保護你我也放心。」
牧歌側頭看他，星子般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你也覺得他不是壞人？」
千魂點頭，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將蓋住她眼睛的亂輕輕撥到耳後，「嗯。」
牧歌抓住他的手，左看右看「嘖嘖」讚歎，「纖纖玉手啊，為何能把手長成這麼好看呢！」
千魂忍不住笑，握住她的手反反覆復揉捏著，許久，才輕輕地說：「娘子今後該少握劍。」
「那可不成。我得好好練劍，將來還得將劍法傳給我孩子呢。」牧歌一本正經地摸了摸肚子道。
千魂勾起嘴角，笑得很舒爽，「呀，那可得再生幾個，總要有人繼承千雪扇的。」
牧歌懶懶地睨他一眼，笑嗔道：「不是可以一起學嗎。」
千魂但笑不語，輕輕地將牧歌圈入懷中，抬頭望着銀盤似的滿月淺淺地笑着，憧憬著。
星辰淡去，天際出現一抹魚肚白。
青木終於從劍門關回來。
「如何？」千雪夫人急聲問道。
青木恭敬地用雙手將玉百靈呈遞給千雪夫人，「懷玉公子一行人已在劍門關內設下埋伏。
」
「果真有埋伏。」眾人皆是一驚，如此看來這位小少年並未說謊。
小木起身拍拍**，往天際觀望片刻，對眾人說道：「若是諸位卯時還未到劍門關，懷玉公子他們便會往回追蹤過來。」
「魂兒，你看？」千雪夫人拿不定主意，尤其是想到牧歌有了身孕，更加不敢魯莽行事。
千魂沉思半晌對眾人道：「跟小木走。」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就連小木也睜大雙眼吃驚地看着他。
牧歌沖小木笑一笑。他的臉便紅了，轉身徑自往前掠去。
千魂抱起牧歌，緊緊追趕上去。
東方朝陽初升，潔白的雲朵剎那間染上了紅紅的一層顏色。
沙漠上空，「刷刷刷」地掠過一道又一道的人影，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字排開的南飛雁隊一般。
遠處，黛青色的山峰若隱若現。
「中原到了！」牧歌欣喜若狂。兩個月來在大漠經歷的點點滴滴如泉水般湧出心窩，多少的酸甜苦辣在這瞬間化為兩行熱淚悄然滑落雙頰。
「到了。」千魂低頭在她眼角輕輕一吻，目中泛起無限柔情。
眾人跟着小木掠上峰頂。
小木一路上都抿唇語，他走到懸崖邊回頭看一看牧歌，扔下一句話后縱身躍下懸崖，「想去中原只有從此處跳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
許久，千魂用斗篷將牧歌裹住，緩緩走向崖邊，「依諸位的輕功應該都能安然到達崖底。」語畢，輕飄飄地躍下，將牧歌的腦袋輕輕按入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