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群魔亂舞」就跟店名所形容的一樣——放眼望去,一群打扮驚世駭俗的年輕小夥子在正中央的大舞池裡發了瘋似的扭動身體,也不管身上淋漓的汗水已經發出足以媲美「克蟑」和「雷達」那種既可怕又致命的味道。

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燈光、打扮勁爆號稱為時髦的客人、震耳欲聾的爆吼重金屬音樂,酒汗交雜的頹廢氣息……好吧,如果這就是街道人士所說的糜爛,那就當它是吧!

二十世紀未的現在,似乎回到浪漫主義和個人享樂主義相混合的時代。「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這句話成了年輕人共同的口號,放肆且目無尊長地縱情於玩樂中,完全忘了社會不斷呼籲的「做個有助於社會的人」、「堅持理想、實現抱負」這種深具使命的口號。

或許,有人會說是家庭不夠溫暖,家人不夠愛他所以才要往發展,而過得如此糜爛,能怪他頹廢嗎?不,這都是家人害的,因為他們不關心他——呵,好可憐是不?

帶著一面是自我放棄,一面是逃避現實的複雜心情心舞池中扭動的人體瘋狂得沒有一絲章法,就像海底的水草,任雜亂無章的海流拂過般柔弱無骨地隨之飄動。

端木賜傭懶地倚在吧台角落,額頭抵在撐著桌面的手上,一邊晃動著點來好一陣的馬丁尼,意興闌珊地掃過舞池。

好一群以紀末何希望的年輕人啊!

訕笑的念頭在心裡揚起,剛毅的唇型隨之揚著嘲諷的角度,明明嘲弄意味濃重,偏偏在他卓爾的五官陪襯下,成了誘人的魅笑;黯淡無神的黑眸是因為徹夜失眠,在別人眼裡卻又成慵懶隨興、凡事不放在眼裡的狂妄不羈象徵。

唉,一個人只要外貌出眾,似乎在凡人眼裡連放個屁都是香的。

「怎麼?咱們『靈動經紀公司』的大老闆今天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哦!」群魔亂舞的老闆同時也是端木賜的好友——雷泰,湊近他語帶揶揄道。「看來各家姑娘今天是白來了,咱們端木先生今晚全身乏力。」

「閉上你的嘴,雷泰。」端木賜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收腳讓出一開始就被他霸住不放的空椅。

「你看起來真的很糟,早叫你不要玩過頭你偏不聽,現在可好了,不但把事情鬧大上了報,連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恭喜啊。要當爹了!」

「鄭麗雯突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會是我的!」端木賜重重捶下大理石制的桌面,咬牙切齒地道。

「難說哦,保險套的避孕率也只有百分之九十,說不定你正巧就是那例外的百分之十。」

端木賜睜大三天沒合上的眼,訝然看向好友。

「我跟你有仇還是欠你錢沒還,你要樣火上加油?」嫌他不夠煩嗎?這傢伙竟然還要加上一筆。

「我只是實話實說。」

「四個月前分手,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怎麼可能只有兩個月的身孕,你難道連日子都不會算嗎?」端木賜一口飲盡手中的馬丁尼,火氣可大了。

雷泰煞有其事地搓著下巴,沉聲道:「嗯……那就不可能,再說你也沒吃回頭草的習慣。」

「最後一句可以免了。」三句不離吐槽,這好友做得可真絕。

「那你打算怎麼辦?那女人連記者會都開了,還哭得跟什麼似的,好像全天下就她一個女人最可憐,演藝圈裡有不少女星同情她哦。

「同情?哼,只不過是利用聲援她來增加曝光機會而已,什麼同情,哼!」

假仁假義的同情也虧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配角演得出來。增加曝光機會又能怎樣?沒有本事成為明星就是沒有本事,動歪腦筋的結果也不會立刻變成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那你打算怎麼辦?」揮手擋掉他的氣話,雷泰又問。

「還能怎麼辦?」端木賜白他一眼。「拉她去做羊膜穿刺檢查DNA,證明這孩子的確不是我的,到時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哼哼,到時就換他開記者會。反正鄭麗雯之所以玩這把戲就是因為在演藝圈待不下去,才想鬧鬧絆聞增加曝光率藉以提高知名度,那麼他再開一次記者會讓她曝光不也很好。

雷泰掃過他的臉,著出他心裡所想,「喂,別做太絕,記得給她留一條後路走。」

「絕?哈!」端木賜虛假地笑了一聲,恨恨咬牙道:「她這招就不絕嗎?天曉得,現在有多少女人等著懷我的孩子要我負責的?」

「說到底你還是介意她壞了你夜夜風流的興緻。」吹了聲口哨,雷泰落井下石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廢話!如果以後每個只是玩玩一夜情的女人都挺著個大肚子來要我負責,我要怎麼辦?每個都娶回家當神位拜嗎?哼!」

端木賜對自己的風流和遊戲人間的態度一點也不覺得墮落。做多少工作就要用等價的娛樂來放鬆,是他的至理名言。

「那倒是個好主。」

「雷泰!」端木賜連吼帶拳地襲向他。

「好、好。」雷泰伸手抵住端木賜擊來的拳。

「當我沒說。」

「真可憐,靈動經紀公司的老闆竟然被和三流脫星的緋聞纏身。」低沉略帶柔媚的嗔笑打進端木賜和雷泰交談的世界,聽過當事人的耳里還真的如荊棘般刺人。「讓人家不知道是該同情你好,還是嘲笑你好呢!可憐又可笑的男人。這位先生,想必你也處於這種矛盾之中吧?」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問一旁只能聽端木賜劈哩啪啦抱怨的雷泰。

「是有點矛盾。」雷泰坦白回答。左頰馬上結結實實地挨了端木賜送來的一拳。

「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人!」

「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嗎?」

狂放的笑聲又一次傳來,毫不留情地扎進端木賜耳膜,扎得他頻頻咬牙。

疲累的黑眸因氣憤倏然大睜。在五光十色的雷射燈下要看清楚眼前存心刺得他渾身是痛的仙人掌是有點勉強、不過,好在他早習慣這樣的光線、故能以比一般人較好的視力看清楚那坐在雷泰隔壁、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狂妄女人。

一身黑的緊身皮衣、皮裙裹住令男人垂涎的姣好身材,黑色絲襪圈住一雙修長美腿,染成黃褐色的頭髮長及雙肩,俐落的羽毛剪將側臉頰掩去大半,只露出長而卷俏的睫毛、高挺的鼻尖和一點艷紅的唇色,映襯得肌膚更加白皙;綜合野性與叛逆,更多了點美艷與狂妄。可以想見,正面的她一定有雙具有誘惑力也夾帶挑釁的美目、直挺的俏鼻和—張緋紅小嘴。是很美沒錯,但對長年在演藝圈、模特兒界打滾的端木賜來說,這樣的一個女人只不過爾爾,更氣到最高點反而冷靜下來的他,早顧不得雷泰在旁直說息事寧人,來者是客的好言相勸。這幾天他已經夠火大,被記者追著跑,被一群想上鏡頭、專職跑龍套的小配角罵得狗血淋頭,現在來到可以喘口氣休息的地方還要被不認識的女人虧,要不發火地端木賜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幾遍我都說。」黑衣女郎終於側首看向火氣正熾的他,如想像中小巧的紅嘴毫不客氣揚起一抹訕笑「你,端木賜,靈動經紀公司的老闆,怕、女、人。」

說他怕女人!

「你信不信我連女人都敢打!」

香肩一聳,女郎輕笑,「沒風度接受別人批評的男人會打女人也是意料中的事。」

「你——」

「端木!」雷泰趕緊伸手擋住端木賜氣急敗壞撲向身後女客的沖勢。「冷靜點,她是客人。」

「她是客人難道我就不是嗎?」這是什麼歪理?這女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別忘了你是群魔亂舞的投資人之一。」雷泰飛快安了身分給他,讓他發作不得。

「我——」投資人三個字敲進腦海,端木賜咬唇垂下蠢蠢欲動的拳頭,重重坐回原位,瞪向酒保遷怒道:「再來一杯!」

無辜的酒保怯怯地接下工作退開,一會兒又是這名女子獨具特色的低沉音律響起——「真慘,有氣沒地方發不知道是怎生的滋味啊?嘖嘖嘖!」連三聲為他嘆可惜的虛情假意,如果聽不出來,這人的耳朵肯定有問題。

就因為他端木賜的耳朵聽力一等一的好,所以,按下的火氣再度爆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存心惹我嗎?」速度快得連雷泰都來不及攔下,一轉眼,端木賜已經衝到女子身邊,扳轉過她的椅子讓她不得不面對怒氣正熾的他。

「這麼不冷靜如何在複雜的演藝圈和模特兒界待下去?」女子在面對他的盛怒時,竟然平靜得像眼前只是一個小孩子在使潑要賴,說明白一點,就是對端木賜的怒氣完全視若無睹。「靈動之所以會成為台灣第一大模特兒經紀公司恐怕是因為一時幸運,接下來應該撐不久了吧?」

「你——」被激到啞口無言還是他生平頭一遭。

該死!他的伶牙俐齒呢?為什麼這時候氣到最高點反而是一口氣哽在喉間上下來回翻動,話就是吼不出口!

「沒話說了嗎?」女郎以「就這樣而已」的表情嘆道,真的是不知死活,存心挑戰端木賜的怒氣。「那鄭麗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嘍?」

這個女人……他端木賜當真就得這麼窩囊地站在這裡讓她東損西貶?

「真的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惱人的笑聲自紅艷欲滴的小嘴吐出,微露些許潔白貝齒。呵呵的訕笑讓一旁直擔心好友會動手打人的雷泰搖頭,也讓當事人的端木賜氣得磨牙,好半晌說不出話。

那一張嘴……枉費長得這麼小巧,主人卻是個毒舌女!

笑聲漸止,女郎吐露更為嘲諷的話:「原來端木賜不過爾爾,唉,我還以為——唔……」

「端木!」雷泰被好友的舉動弄傻了眼,瞪大眼盯著突然相貼的四片唇瓣。

他會讓她好過才怪!粗魯堵上鮮艷紅唇的端木賜內心凈是報復得逞后的快感。被氣得說不出話又如何?用唇堵住她的總行了吧,哼!

只是……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她的唇吻起來……很對味。端木賜眯起眼,開始享受起雙唇觸上的柔軟香甜,淡淡的胭脂味嘗起來有化學成分的味道,也有清清的柚香。

瞬間,他瞠大眼瞪著眼前突然托住他雙須轉守為攻的陌生女子,訝異的錯愕教他一時間毫無設防,讓對方先行搶進他的口,溫軟的粉舌像條蛇,滑溜地在他嘴裡挑動每一處舌蕾,毫不客氣地奪走主導權,甚至讓他呼吸急促。

驚愕轉為瞭然,他恍然大悟。

原來剛剛那番唇槍舌戰只是勾引他注意的花招,重新鎮定心神,端木賜動了動舌尖,反制纏住她的舌,伸手摟她雙腳落地,一手環在她纖細的腰間,一手壓她的背緊貼自己,加深這一道吻。不一會兒,氣息不穩的反倒是這名黑衣女郎。

不裝羞。不作態,這女人毫不忸怩的熱情令他激賞。

旁邊張嘴一臉呆愕狀的雷泰收了收下巴,搖頭。

周瑜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對好友不改風流的死性,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目前遭受緋聞纏身還是這樣……說怕草繩,到底還是剋制不了天生放蕩的本性。

唉唉唉,連三嘆,他還是回頭照顧群魔亂舞的生意打緊,至於這裡——已經熱得不能再待人了。***暗沉昏黃的燈光、悠揚的輕音樂流瀉滿室、柔軟透著淡淡芳香的床被,不帶一絲奢華,卻處處可見老闆細心體貼的設計,完全給人一種回到家的感覺,而非只是單純的在旅館住一晚這種僵化且無情的感覺。

端木賜之所以選擇此處作為外宿之地,可見他也是懂得享受生活,不會虐待自己的人種。

抽張大鈔給帶路的服務生當小費,他關上門,視線回到今晚以突兀的挑釁方式找上他的女伴。

雙手環胸靠在門板,他沒有一般男人只想找個對象共度一夜就好的猴急脾性,對他而言,那叫不入流;而他,自認風流卻不下流。

而且,對於行止這麼突兀的女子,玩遊戲是可以,但玩之前也得認識對方是誰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向來最懂欣賞女人,雖然之前的口角之爭毀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但之後的發展卻讓他對她感到好奇;她的一舉手一投足,無處不帶著淡淡的挑釁,像隨時可上場殺敵的女戰士。那種野性的生命力,老實說,他很少看到;現代女性很少會像她一樣,刻意暴露自己的尖刺。

「你叫什麼名字?」

「韶司棋。」坐在床沿的黑衣女郎交疊起修長美腿,野性的美目沒有挑逗,只是審視,像豹準備獵殺食物前的觀察。

「為什麼找上我?」

韶司棋香肩一聳,無所謂的語氣如是道:「群魔亂舞里似乎只有你懂得怎麼玩才不會無聊,也不會牽來扯去,我,最討厭的就是一夜之後死纏爛打的無聊男子,你——應該不是這種人」說完不忘投給他一記嬌笑,表示友善。

「我的確不是那種人,但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那種會牽來扯去、攪和不清的女人?女人,常常說一套做一套,不值得信任。」

「的確。」韶司棋完全沒異議地贊同他的話。

「只可惜我真的沒什麼時間效法鄭麗霎和你糾纏不清,也許你當真是現代社會難得一求的好男人——英俊、多金、懂得享受、懂得調清,但那又如何?你到底只是一個不會把真心放在女人身上的無情男人罷了,溫柔只是一時間的好玩,要你對同一個女人溫柔一輩子,恐怕會要了你的命。」

端木賜訝異地漾起笑直視她,「你未免太了解我。」

韶司棋再度聳肩,「要感謝八卦雜誌提供的一手資料,靈動經紀公司的大老闆是台灣最會和旗下藝人鬧緋聞的黃金單身漢,如果沒有狗仔隊跟著那才奇怪。」

「是嗎?」端木賜垂眼看向潔亮的地板,上頭隱隱約約映出他的臉。他走近才認識不久卻給了他不少驚奇的女子,伸手便扣住她下鄂,強迫她抬頭看他,一反之前的和顏悅色,語調冷鷙,「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野性的美自在一瞬間流轉過訝然便飛快以鎮靜掩去,但還是被心思縝密的端木賜察覺,「不要對我說謊,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今晚主動接近我。」喜歡捕獵的他最不喜歡自己成為獵物,尤其是被女人當成獵物。那會讓他有種自己在別人眼中只是個性喜漁色的男人的錯覺,這對他的自尊來說是最嚴重的侮辱。

「我對你有什麼企圖可言?」按下訝異,韶司棋強笑著反問:「你身上有什麼是我想要的?」

箝制她下顎的兩指加重力道,看見她忍痛斂眉的表情,端木賜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此時面對的是敵人,所以根本不需要心軟。

「你敢說你和演藝圈沒關係?」接近他的女人不外乎想找個實力雄厚的靠山,好一圓摘星夢或是藉由他擴展星運,真心的人少,別有用心的人多,久而久之,能說他對女人不真心嗎?先問問圍繞在他身過這票女人對他是不是真心再說。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自己當真只有被利用的價值似的。」韶司棋甜笑出聲,面對他的冷言冷語和下顎頻頻傳來的痛楚似乎完全不以為意,「不覺得太貶低你自己?」

端木賜啞然,照她的話想來她接近他沒有什麼目的,純粹只為找一夜遊戲的對象而已。

但足,那抹一閃而逝的算計眸光又是為何?

他自認眼力夠好,絕不會看錯,在他抬高她下顎的一瞬間他的確看到她眸中的算計,可是她的話又聽不出任何要他拉拔她的意味,這個女人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

「你真的只是為了找樂子才找上我?」

「瞧瞧,懷疑我還不夠,現在反倒懷疑起你自己來了。」

韶司棋為他的多疑覺得好笑,雙腳踏上地板站起身,纖纖十指觸上地雙頰,既緩且柔地沿著鬢邊滑落他突起的喉結兩側,踮腳以唇輕吻他突出的喉結,滿意地聽見他吞咽口水的咕嚕聲。「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握住她不安分的雙手,端水賜咳了幾聲才讓話順利出口:「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你葫蘆里賣什麼葯。」

韶司棋扭動雙手掙開他的箝制,順勢壓上他胸前輕按,細細感受他胸膛肌理暗蘊的力量,順而上滑至他雙肩輕握結實寬厚的肩膀。

「感覺到了嗎?你的一切有多迷人你可知道?你的臉輪廓分明、剛毅有型;你的眼漂亮得足以隨意一個挑就可勾引無數女人芳心;你的唇只要輕輕一揚,一抹憤世嫉俗的笑便能讓女人為你的冷酷傾心——」每當說一項她從他身上看見的優點,細長的手指便會隨著到達她所說的地方——臉、眼、唇,一個個動作都隱隱挑動男人天生的慾望。像是存心似的,艷紅的唇仍不斷吐出細語呢喃:「你的身體鍛練有素,每一處凈是力遭暗蘊的結貫;只要你願意,要多少女人傾心於你沒有?只可惜,能入你眼的女人太少,如果可以,我也願意能入你的眼,但是我很有自知之明,與你,能有今晚一夜的相逢便已足夠,我和你似乎只有一夜的緣分,再多也沒有。」

「你在勾引我?」

韶司棋皺眉,帶著不是很認真的責備眼神看他。「我以為這樣已經夠明顯了。」

「顯然你的火候還不夠。」端木賜咧開一抹笑,抓住她一手抵在自己唇上,贖罪似的吻著。「抱歉,我對你太過防備。」

「防備陌生人是好事,太容易相信別人,受苦的只有自己。」說這話時的韶司棋主動倚進端木賜胸前,成功地掩飾了自己因說這句話而黯淡下來的表情,並沒有讓他看見。

不覺有異的端木賜只是探手環過她腰身,接受她主動的投懷送抱。「這算是你的有感而發嗎?」

「呵,你打算和我談一個晚上的人生哲學嗎?」回復輕快的語氣轉移話題,韶司棋抬頭正好迎上他俯垂的視線,漂亮的狹長黑眸在昏黃的燈光下呈現足以令人迷醉的魅惑,讓她呆了住。

同樣的震懾之於端木賜又何嘗沒有。

原以為懷中女子的容貌雖是上上之選也只是萬花叢中的一朵罷了,怎料在昏暗的燈光下,微微浮動的暗影貼在她臉上不規則地跳躍,竟生動了她的美!就連時淺時濁的呼吸因兩人過於靠近而拂上他臉時,也能聞到一絲和唇齒相似的清淡柚香。

從針鋒對峙到誘惑邀約,又從誘惑邀約到勾心鬥角——一連串下來,他竟發現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抱有生氣憤怒與接受欣賞兩種完全矛盾的觀感,很奇特,尤其是當現在他又發現自己開始有點……覺得今晚有個不錯的玩伴想法的時候,內心的訝異當然更可想而知。

而所有的念頭在看見懷中女子伸舌舔舐緋艷紅唇的一瞬間完全停頓,在理智還沒回到軀殼之際,莽撞的身體語言早讓他衝動地俯首含住外露的粉舌,毫不留情地展開掠奪。

不意料他會有此舉動,韶司棋只能接受突如其來的衝擊,無力回應或拒絕。熱吻夾帶的快感迅速衝擊身體每~處,以駭人的熱氣蒸發她的身軀、擴散她的毛孔,她只是本能地感受他所帶來的熱流,以全身的毛孔呼吸自他身上散發的熱潮。情難自抑的呻吟最後只能融入他口中,成為呼吸交融時不穩的共鳴。

轉眼間,不知道是誰先將對方身上的衣物褪盡,也不知道是誰帶領誰移步到床上,只知道當兩人額貼著額,眼對著眼凝視彼此的時候,莫名的,同樣感覺到某種熟悉與相似在彼此間交流。

「你……到底是——」沙啞低沉的遲緩嗓音出自端木賜之口,埋首在白皙雪頸間說出的字句多少教人聽不真切,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仰首任由他以品嘗甜點的方式啄吻吸吮的韶司棋根本聽不進他的問題,更別說是回答了。

當端木賜支手壓在她額頭使她抬起下顎便於深吻時,韶司棋幾乎是敏銳地接收到他強烈的掠奪慾望,同時也本能地弓起身子貼合彼此身軀。對她或他來說,問題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壓抑到最高點的慾望該如何得到紓解。

喘息不穩的呼吸來自兩人,汗與汗交融化成的甜蜜氛圍給人短暫幸福的感覺,誰是誰早已不成重點,認識多久更不是阻礙。

一夜縱情的遊戲於焉開始,由准起的頭,也早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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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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