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山寨

飛虎山寨

他足下毫不停留,片刻間已欺到樓下,四下一打量,縱身上了離得最近的一枝高樹,只見樓內好大一個廳,廳上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拿着一柄長劍正在細細把玩,他一見之下,不由得大喜,差點呼出聲來,知道這翻總算沒猜錯。

那劍青光流動,劍身薄如蟬翼,劍鞘古色古香,正是凌華所攜的那把流光劍。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奔進一名小嘍羅,手持一張名貼,向居中坐着的那人躬身稟報:「報告大當家,丐幫史少幫主求見。」

那人身高膀闊,燕額環眼,鬚眉如針,一根根都插在肉里,臉作黑色,約五十來歲年紀,正是飛虎寨寨主,人稱「活李逵」的李志常。

他伸手接過拜貼打開略一看,向那玩劍的道:「雷兄弟,那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但跟咱們向無往來,史少幫主突然前來拜山,只怕來者不善。」

那姓雷的頭也不抬,毫不在意的道:「管他多大來頭,如果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叫他來得去不得。」說罷手中長劍虛劈一下,那流光劍嗡嗡作響,青光閃燁,良久方絕。

藏身樹上的張懷素一見之下,微微一驚:「此人是誰?內力大是不凡,難怪這麼橫。」細看之下,只見一張白凈臉皮,眼角下斜,眼神遊移,頜下微須,一眼可知是個好色之徒。

李志常遲疑道:「丐幫人多勢眾,高手甚多」

那姓雷的笑道:「大哥只管去問問他所為何事,好便好,不好時一刀砍了,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日後丐幫知道了,大不了兵來將擋,嘿嘿,我『千里不留行』生平怕過誰來?大哥先去,我去查問一下昨晚捉回來的那小妞,嘿嘿,這小妞美若天仙,我老雷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怎麼就從來沒碰到過?」說畢,伸舌頭舔舔嘴唇,嘿嘿而笑,雙眼露出**的目光。

從未開過口的第三人此時站起身來說道:「雷兄說的是,那小妞犟得很,我陪你去。」

那姓雷的笑道:「不須勞蕭兄弟大駕,蕭兄弟還是和大哥去會一會丐幫中的人物吧。不是兄弟誇口,對付女人,小弟可是最拿手的,保征手到擒來,萬無一失,哈哈」

那姓蕭的還待再說,他已一揮手邁步出廳,一路笑聲漸遠。

李志常道:「蕭兄弟,走吧。」

姓蕭的點點頭,兩人走出大廳。

張懷素見那姓蕭的面目非凡,神色間似對那姓雷的頗有不滿,一時間猜想不透他們之間是何關係,料想那姓雷的必是去為難凌華,卻不知道她的女兒身怎麼被這姓雷的識破,幸虧自己及時趕到,否則只怕凌華要遭他的污辱。

他心想這姓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到時定要叫他吃些苦頭,如是為惡不悛之徒順手除去也不算過。

那姓雷的出大廳往南走去,一路繞來繞去,轉過七八棟樓,忽然走入其中一座。那些守衛對他似極尊敬,每當他走近便微微躬身,退開幾步。

張懷素始終躡手躡腳的跟在他後面,知他內功了得,生怕被覺了不免打草驚蛇,故不敢跟得太近,眼見他走進這座高樓,心下微覺奇怪。

這座高樓雖無原先那棟雄偉,卻也高達十餘丈,分作三層,每一層均有人把守,青天白日無論如何混不進去。

張懷素打量了一翻,既然混不進去就只得硬闖,足下加勁,旋風般向門口衝去。

把守的門衛只覺一條人影如飛沖至,待要呼喝攔截已不及,忙伸手去拔刀,只覺脅下一麻,身子已不能動彈。

張懷素早已算計定了的,手指連點,守門八人個個中指,張口結舌,手握刀柄,作拔刀勢,但除了八雙眼珠骨碌碌的轉來轉去,全身已像雕像般動不得絲毫。

姓雷的一路穿廳過堂,到了一個大房門前,兩看守衛連忙躬身行禮。他昂直入,走過兩三步,才站定說道:「不要放任何人進來!」然後又走了進去。

房內當窗站着個白衣少女,秀微見散亂,背影苗條,聽到腳步聲響轉過身來,正是日前女扮男裝的凌華。

姓雷的笑嘻嘻的道:「小姐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凌華冷冷的道:「你抓我來這裏幹嘛?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好大的膽子!」

姓雷的笑道:「正要請教小姐芳名。」

凌華道:「我的名字怎能跟你說。你好好送我出去便罷,否則的話,我把你這賊窩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

姓雷的笑嘿嘿地走過去,嘴裏說道:「好潑辣的小妞,等一會我叫你殺我你還捨不得下手呢。」伸手抓去。

凌華大吃一驚,急道:「你幹什麼?」向左急避,只聽「嗤」的一聲,右邊半幅衣袖已被撕落,露出雪白一段手臂。

姓雷的哈哈大笑,提起半幅衣袖一聞,**道:「真香!」

凌華又驚又怒,厲聲道:「你敢動我一根手指,我將你碎屍萬段。」

姓雷的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罷,右手又抓出。

他一直瞧着她的表情,欣賞一個美女在他淫威之下露出驚恐的神情是他最大的享受,但他突然間現眼前這個美貌的女子淺淺一笑,雙眼中神彩飛揚,不由得微覺奇怪。

就在此時,背上被人輕輕拍了一掌。

他應變奇,已伸出的右爪划個半圓向後疾抓,旋風般轉過身來,左掌順勢拍出,右爪左掌同時擊在一個人身上。

這招「前仆後繼」正是他的得意絕招,右爪前探,忽轉向後,左掌藏在右爪中擊出,實是迅若驚雷,變幻莫測,不知有多少成名英雄敗在他這一招之下。

果然,那人「砰」的一聲摔出二丈多遠,連哼都沒哼便已斃命。

他沒等那人落到地上,飛步上前,已提了那人,一看之下,卻是守在門前那小嘍羅,不由得一愕,回頭四顧,另外一小咪羅卻不見,忙回進屋裏時,剛才那女子又已不知所蹤。想起她適才那淺淺一笑,只覺詭異莫名。

他後背微微一拱,覺背後的寶劍亦已不見,頓時升起一股恐懼之感。

雖然他平時從不信鬼神之說,這時內心卻只有一個念頭:「有鬼!有鬼!這女人是鬼!」喃喃說了兩遍,一頓足奔了出去。

凌華正當無可奈何之時,忽見那姓雷的身後站着一人,長身玉立,修眉俊目,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正是日來念滋在滋的張懷素,實在是喜出望外。

張懷素伸手拍了那姓雷的一掌,手收回時已將他背上負的流光寶劍摘下,隨即將守門的小嘍羅推出擋他一爪一掌,待他縱身而出之時便輕輕閃進屋去,抱起受驚的凌華躲進床底。

只因他輕功卓越,手法輕靈,又謀定而後動,那姓雷的被他在後心拍了一掌后心神不寧,只覺能在光天白日之下救走人盜劍而不為他覺的除了鬼神之外,凡人絕無可能做到,一時之間哪能想到他們只不過已躲了起來。

確實,張懷素縱然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凌華在這等情況之下救出的。

凌華自張懷素出現,心頭一直甜甜地,此時被他抱着卻是百感交集,又是歡喜又有些害怕,既感安慰又覺害羞,一張臉蛋紅撲撲地,幸好床底下光線黑暗張懷素看不到。

待那姓雷的走遠了,兩人才從床底下爬出來。

張懷素嘿嘿一笑,道:「這下可不能叫你凌兄弟了。凌姑娘,只怕你這名也是假的吧?」

凌華臉上微微一紅,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張公子,多謝你又救我一次。小妹確是姓凌,只不過上次少說了一個『霜』字,小妹凌霜華。」

張懷素道:「嗯,凌霜華,這名字可高雅得很啊。凌姑娘,你怎麼會來到這裏的,是這姓雷的抓你來的?」

凌霜華道:「就是剛走的那人,可不知道他姓什麼。昨晚你走後沒多久,我走出山洞透透氣,他忽然跳過來,什麼話也沒說就捉我來到此處。」說罷臉上一紅,想起自己的右臂是裸露的,忙翻起左手的衣袖來遮住。

張懷素佯裝沒看見,道:「我聽他自稱什麼『千里不留行』,別人都叫他雷兄弟。凌姑娘,你多在江湖走動,見聞廣博,可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嗎?」

凌霜華吃驚道:「我,我,他他真叫『千里不留行』?『千里不留行雷風』,你沒聽過此人的名頭?」臉上流露出奇異的神色,似是不信。

張懷素笑笑道:「我從來未在江湖上走動過,江湖上的人物大都不認得。這『千里不留行雷風』是什麼來頭,凌姑娘,你說給我聽聽行不行?」

凌霜華臉上一紅,隨即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說道:「聽說此人武功了得,為人卻十分無恥,專門敗壞婦女的名節,正道武林中人恨不能手誅其而後快。但據說他平時行蹤鬼祟,輕功又好,沒幾人能追得上他,沒想到居然躲到了這裏。」

張懷素道:「原來如此,早知道剛才殺了他也不為過。」

凌霜華點了點頭。

張懷素道:「你的毒傷怎樣了?我給你的藥丸服了么?」

凌霜華道:「服了。現下好多了,只是內功提不起來,行走卻是無礙。」

張懷素喜道:「那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你的毒傷,你找件衣服換上,我們馬上就走。」說完轉身走出屋子。

一出屋子,外面大廳上卻站着一個中年漢子,雄貌魁體,氣度非凡,正是跟李志常去會見史朝勇,張懷素也只知道他姓蕭的。

那人也不覺奇怪,踏上一步施禮道:「在下蕭萬亭,公子是屋裏那位姑娘的朋友嗎?」

張懷素見他似不含惡意,還了一禮,道:「正是,小可姓張,草字懷素。凌姑娘在貴寨打擾多時,蒙各位盛情款待,但我們眼下有要事在身,只得改日再來拜會各位了。」

他見對方客客氣氣的,心想你要先禮後兵,我接着便是。言下便也客客氣氣的。

蕭萬亭臉上露出歉疚的神色,道:「此事錯在我處,本已於心不安。張公子不加責難,反而曲意回護,真叫我這張老臉不知往哪裏擱了。唉,我早已和李大哥說,這雷風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不能收容在此。但李大哥卻和他相見甚歡,我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唉,我們身在綠林的,過的刀頭舔血的日子,殺人放火原是家常便飯,但於這色字關頭卻是守得極嚴的。這姓雷的犯案累累,聲名狼藉,黑白兩道均容他不得,只要有人知道他藏身在我此,天下英雄必將群起而攻,那時我區區飛虎寨只怕真在灰飛煙滅,留下千古罵名了。唉」

張懷素聽他一翻話確是出自肺腑,不似作偽,正色道:「我看蕭當家氣度不凡,見識廣博,既知此間事已不可為,何不早日引退?區區一個飛虎寨,李大當家的既無甚大志,又無識人之明,何必留戀?」

蕭萬亭道:「李大哥於我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不能舍他而去。」

張懷素道:「既是如此,我去將那姓雷的一掌劈死了,一了百了。這等人,原本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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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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