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道這洞中的高瘦老者和那醜陋漢子是誰？不正是那五仙教的教祖，逍遙仙柯正南的叛徒：五毒仙潘壽。

而那醜陋漢子則是他座下大弟子毒掌周群，因乃潘壽好友之子，行事又是穩重，最受潘壽所喜，一身毒功修為已不在潘壽之下。

且說潘壽帶著周群來到洞外，駕起飛劍御空，是非禪師帶著其餘四人上前。

迎著潘壽，是非禪師將單掌豎於胸前，對他說道：「潘施主，我等來意想貴門中弟子已向你道明，還望能借火蠍一用救我道友，結些善緣。」

潘壽卻不回答，只是問道：「是你哪位道友，在哪中的冰蠶寒毒？」

是非禪師正要答話，旁邊古桑早已嫌等得久了。見禪師又要與潘壽羅嗦，心中更是不耐煩，搶上前去粗聲說道：「中毒得是我師兄金剛門掌門大力尊者司空玄浩！你莫要多話，快快把火蠍拿來，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是非禪師，松君子見古桑向潘壽無禮蠻橫，竟然直接強要火蠍，不禁都大鄒起眉頭。禪師心中更是暗悔帶古桑前來，看來這莽漢只能壞事！

那郭子敬卻是面露喜色，望向古桑的神色中盡頗帶讚許滿意，此刻古桑的舉動正合他意。這是個惟恐天下天下不亂的主，他最好強奪來火蠍，事後好將它佔為己有。

而梅君子則露出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也沒有怪罪古桑莽撞壞事，好象理當如此的樣子。臉上自前面周群到現在的潘壽都帶著股鄙夷神色，只拿斜眼看他們，只因她自己身處八大門派之中，最是看旁門不起。

潘壽陰惻惻望了古桑一眼，對他並不搭理，仍對是非禪師問道：「這就是你們八大門派的借物之理么？嘿嘿，本教祖也不為難你們，如實把問題答來，你們就可以滾了。」

是非禪師知古桑脾氣火暴、性格鹵莽，再讓他來答話非動起手來。欲待將他拉向一邊斥責，卻又因自己雖比古桑早入門數百年歲、卻只同輩，始終非他師門長輩而不能，心中好生蹉跎尷尬。

古桑心中卻早已打定強奪主意。就在是非禪師猶豫瞬間，他突然伸出手，使個「大擒拿術」就向潘壽抓去，想先擒了潘壽不怕他不把火蠍獻上。

一般修道分內外兩功，外功只是煉體習武，肉身成聖的小乘之術。而內功才是引氣學法，結丹化嬰的大乘之道。金剛門脫生梵教，以《龍象金剛經》為修鍊法門，主修外功，內功為輔，雖然厲害卻終究落了小乘。

不過外功擅於近身戰，潘壽此刻離古桑不過咫尺距離，古桑心想必定能抓他個正著。可古桑又企能知道潘壽師承逍遙仙柯正南？柯正南涉獵及廣，外功內功皆有所悟，平時傳法總會教些擒拿手法，煉體武道的外功於各弟子，又加潘壽自身天賦，除一身自《五毒經》上所練就毒功外，外功也有成就。

見古桑攻來，潘壽冷笑一聲，也不避讓，手上使「小擒拿術」和他對拆。與「大擒拿術」講究勁、猛、快、狠、准不同，「小擒拿術」需要輕、緩、慢、隨、拆，有借巧力四兩撥千斤的秒用。

甫一交手，古桑只覺手上著力無處，猛勁被卸，空有一身外功蠻力卻被對方那看上去輕飄飄的手法反制，每次重力出手都被對方推向一邊。

電光火石間，兩手對拆數招，竟是古桑不敵潘壽，被他在胸口輕拍了一掌。同時，潘壽也身子后傾，向著腳下孤峰上大平台處倒著飛回。

潘壽回到平台上，往眾弟子中一站，對著天上是非禪師等人不陰不陽得說道：「好啊，你們八大門派和我五仙教幹上了？」這話極是刺耳，言下之意，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是非禪師見古桑和潘壽兩人動手，便知不好。待要上前與潘壽分辨，還望能把事情和平解決，古桑卻是「哇」得一口吐出血來。只見他面色鐵青，有絲絲冷汗順著額頭劃下，竟是剛才那輕拍一掌已令他著了道，只是不知到底受了傷還是中了毒？郭子敬連忙上前查看，只抓著古桑腕間脈搏就立刻面色大變，失聲叫道：「化屍毒掌？」是非禪師等人聞言也是一驚，化屍毒來自化血蜈蚣，它可是與火蠍，冰蠶共列五毒之中。

「古道友快些運功護住命脈！」郭子敬急道：「莫要讓毒性侵入。」

「罪過！罪過！」是非禪師雙手合十說道：「古道友雖然言語有失在先，但潘施主下這手微懲卻也太重了。還望能把火蠍和化屍毒掌解藥一併賜予。」

「老禿驢，化屍毒掌的解藥我卻是沒有，天下間想來也沒有解此毒之物。事的如今，你想要善了，卻也是不能。你也莫要多言，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潘壽說著便取出一個鼎爐在手上持定，然後向其一指，便有陣陣淡淡輕煙從爐內飄出。煙呈紅色，帶膩膩的股香甜味。不一會兒，紅煙被風吹散，卻是無毒無害，不知有什麼古怪？讓是非禪師等人好生奇怪。

見潘壽不僅不肯交出火蠍，而且還出手傷了古桑，心裡八大門派至上觀念根深蒂固的梅君子早已大怒，破口大聲罵道：「旁門妖人，也敢造次！看我寶劍鋒利！」說著便飛上前去，放出一道白色飛劍射向潘壽。

毒掌周群見飛劍射來，向潘壽道了句：「弟子代勞。」便自迎上。一直藏於衣袖中的雙手有如風雷之勢般打出，與那飛劍白光斗在一處，竟是傳來陣陣的金屬相撞之聲，「乒乒乓乓」不絕於耳。

松君子向是非禪師問道：「禪師可看清了么？這人竟能以肉掌敵住飛劍。」

是非禪師鄒眉，說道：「我隱約看見他雙手上有淡紅色光芒，想是他練就了外門鐵砂掌一類的功夫，只是有點古怪。而且竟能抗衡飛劍，實在厲害。」

郭子敬一手扶著古桑，神色凝重得搖了搖頭，說道：「這哪是什麼外門功夫！那雙手是用秘制毒液浸泡到了極至才會這樣。你們仔細看，上面血肉模糊，骨肉腐爛，千瘡百孔，這人好大的堅心！竟能受得這份劇痛苦楚。」

正在這時，另一天邊突然傳來嗡嗡作響之聲，由遠極近，漸漸清晰。少時，有一陣陣金紅色波浪，如同海潮般湧來。

松君子大驚失色，叫道：「禪師，子敬道友快看！那是什麼？」是非禪師和郭子敬眯起眼睛，仔細看處，不禁一陣陣頭皮麻。

郭子敬顫聲說道：「蟲……是蟲……」

對，是蟲！只見數以十萬、百萬計的不知名金紅色飛蟲飛過大平台上，撲天蓋地組成蟲潮向是非禪師等人席捲而來，猶如陰雲四合，遮蔽天空。

空中周群與梅君子在那處相鬥，見到蟲群襲來，周群對著梅君子獰笑，將她飛劍抓到手中向蟲群處一擲，也不再去管她，人便退了開去。

蟲群來得極快，梅君子見自己飛劍當其沖被蟲群淹沒，還待再驅使飛劍絞殺蟲群而出、然後追敵，卻感覺心神突然一震，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襲上心頭，腔中一熱已知自己因失了飛劍受傷。是非禪師見這蟲群竟然如此厲害，連飛劍也能啃食心中大駭。

郭子敬在後面大喊道：「退，快退！」說完也不顧其餘幾人，扶著古桑轉身便逃。是非禪師和松君子本要逃跑，待見梅君子失劍受傷，掙扎飛行不能，想要回去救她，已是不及。

最後看到得乃是梅君子背對蟲群，面向松君子和是非禪師，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絕望和不甘的複雜神情，然後轉眼她已被蟲群吞噬。

「不！」松君子淚水自眼中湧出，痛苦得吼道，想要不顧危險衝上前去卻被是非禪師拉住。禪師急道：「松君子快追，梅君子沒救了。」說完便帶著松君子化作一道金光逃去。

此刻大平台上，潘壽口中正振振有詞，是他……在指揮控制著蟲群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