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見（3）

忽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不和時宜不合規矩的鳴叫起來，原來沸沸揚揚的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路人的眼光盡數落在公路中央一個步履蹣跚誤闖紅燈的老人。

溫愛依朝眾人的方向望過去，一位有點年紀的老人，可能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與行動不便才誤闖紅燈的吧。老人似乎受駕車司機的喇叭聲所嚇，一個顫抖，手裡那個拎著的無紡環保袋竟掉在地上，滾落一地橙子。

他正想彎下身子去撿，不料貨車司機不耐煩再鳴喇叭。

老人這次沒有再被嚇到，他堅定地蹲下身子，將落在腳邊一個顏色鮮亮的橙子拾入環保袋中，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它撿起，努力著，可司機已經不能等了。

當司機舉起手正欲再鳴喇叭，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已迅速奔至老人身旁。

「老伯伯，我幫您。」說著，溫愛依手腳麻利地把橙子逐一拾起，再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裝入袋裡，並小心地扶起老人家。

「謝謝你，孩子。」老人一臉感激地凝視著她，由衷地說。在溫愛依沒留意之時，老人精芒四射銳利的眼睛迅速打量著她，稍頓片刻，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客氣。」

就這樣，溫愛依攙扶著老人，穩穩地，一步一步，在眾人或是讚許、或是同情、或不屑、或是欣賞等各種奇異的目光中安全度過公路。

「孩子，這個給你。」人行道上，老人從另外的環保袋裡掏出來一個完好的蘋果遞給溫愛依，希望她平平安安。老人並不想給那袋也許是受了傷的橙子予她。

「這個我不能收，老伯伯。」輕輕地推開老人的手，她連連搖頭婉拒道。

「不喜歡吃這個嗎？」老人一點不以為意，反而樂呵呵地笑了。這孩子也許有點死心眼，想要的只是屬於自己幫忙過的那份吧。老人想著，便從那個裝有橙子的袋裡掏出一個橙子。

「這個也給你。」

溫愛依沒料到老人會如此執著，幫他撿橙子，扶他過公路，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不是嗎？她不是為了討報酬才那樣做的。

「老伯伯。」正想拒絕，老人卻比她更快——

「你是看不起我嗎？孩子。」老人佯裝生氣並一語雙關的問話讓她無從拒絕。

「不是的，老伯伯，我……」她正想用什麼樣解釋的話婉拒兩全其美，現在看來，有點困難。

「不是的話就收下。」老人見她無措的樣子，笑了下，隨即把兩樣水果塞到她手裡。「祝福你，孩子。」說完，老人邁著輕快的步伐徑自離開。

這一回，溫愛依才發現，原來老人並不如方才那樣蒼老，動作遲緩。反而步履平穩，健步如飛……還沒等她回過神，老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她眼前。

城市裡的人都是這樣的嗎？她納悶地看著懷中新鮮的水果，陷入凝重的沉思。與此同時，一亮白色的名貴房車車窗被緩緩搖上……車後鏡里反射出車主對所見的一切還饒有趣味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下一刻，車子從溫愛依身旁緩慢駛過，靜悄悄的，動作極致輕柔，彷彿不想打擾她的思緒，最終漸漸消失在筆直公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