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密謀

「六叔，你在哪裡？」林小霞問道。

「我在外面。」電話里林志偉說道，「小霞，有什麼事嗎？」

「有急事要和你商量，能回來嗎？」

「好，一個鐘頭后，我回來找你。」

林小霞掛了電話，把手機放進褲袋裡。她想，馮積山太過囂張了，剛來到公司，就連小小的權力都想抓在手裡，一點都不把我林小霞和六叔放在眼裡，實在是太可恨了。她心裡一邊罵馮積山，一邊走著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一腳踏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王剛。

「王總經理，你好你好，你來也不給我電話，是不是忘記了我林小霞的手機號碼？」

王剛正和林可欣聊天，見林小霞回來了，高興地說：「不是啊，林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剛才這位小姐說你去了新總裁那裡，我只好在這裡等你了。怎麼樣，中午我請你吃飯？」

「你別老是在嘴巴上說想我，到了深圳也不給我電話。」小霞沒理王剛說吃中午飯的事，轉頭對堂妹說：「可欣，這是新疆國棉廠的老總，我們公司的一個棉紗胚布供應商。你先到外面去坐坐，和大家打打招呼，我和王總有一些業務上的帳要核對。」

可欣說好，走了出去。其實她心裡並不高興，想小霞姐和王總對帳，沒必要把我支走，要不然就是有什麼話不願意讓我聽見。

林小霞對王剛說：「王總，你等一會啊，我帶我妹妹去跟財務部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回來，你先喝茶。」

王剛一愣，沒想到剛才和自己聊了大半天的小姐竟是她的妹妹。小霞追上可欣，把她介紹給財務部的人，一會就回來了。王剛笑說：「林總監，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還有一個妹妹？」

「我的妹妹多著呢，不用一個個都介紹給你認識吧？」

「不用。」王剛笑說，「我要是再年輕些，就追你們姐妹花，追到哪一個，都會有幸福的，我看你們姐妹很有福氣，旺夫相。」

「你別臭美了。我聽說你上個星期五就來了，還和鄭明輝搞在了一起，他是怎麼死的？」

「說起來實在是晦氣。就為這事，我被公安調查了很久，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被人拿著殺豬刀殺死在大酒店裡，聽起來十分恐怖。聽說可能是香港那邊過來的國際殺手，殺死鄭明輝后一大早就過關去了，然後到了香港，再坐國際航班，到其它國家去，溜之大吉。」

「為什麼會請一個國際殺手來殺鄭明輝？不太可能吧，據我所知，鄭明輝只是好色，並沒有什麼仇家，人家何必請國際殺手殺他呢，請國際殺手要花大價錢的，不是一般人可以請得起的。」

「我只是聽別人議論。公安對這個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算了，別說這些，還是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吧。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的忙，最少給我五千萬，我還是照老規矩，提百分之一給你做獎金。」

「王總，我有心答應你幫你的忙，可現在，很難說了。」

王剛一聽林小霞的話，心裡既緊張又不高興起來：「你這話怎麼說？」

林小霞不緊不慢地說：「第一，你這個時候來，來得不是時候，金融危機，不僅僅你們公司會生，全世界都會啊，這一次是全世界的金融海嘯，沒人能逃的過獨善其身。王總啊，你看看我們公司的歐美訂單一下減少五成，就可以想象事情是多麼的嚴重；第二，鄭明輝死了，來了一個新總裁，新總裁脾氣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鳥人，我都摸不清，更不要說你了。所以你不要期望太高，新紡公司可以給你五千萬元的貨款，我跟你是老熟人，實話實說，這是沒希望的事。」

「沒五千萬三千萬也可以啊。」王剛一下子掉了價，說：「最近廣東省紡織品進出口公司有一筆出口退稅款要到你們公司了吧，能不能從這筆款里分一些給我？」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林小霞笑道，「能分多少我也說不準。王總啊，你放心好了，我儘力幫你的忙就是了，誰叫我們是老朋友。」

「謝謝你，林副總。新紡公司的新總叫啥名字？啥時候你介紹一下，我做東，請你們，你安排一下吧。」

「算了吧你，王總，這一碗粥的稀飯，你還要加水分兩碗來給人吃啊？你真行啊！」林小霞的話很露骨，一聽就明白，她不想讓王剛又跟馮積山搭上關係，她的回扣就少了許多。

王剛也是一個聰明人，一聽林小霞的話就明白。但他想，新總裁的關係早晚要搭上的，今後的生意還要做，只是目前資金緊張，如果新紡要胚布，新總裁也會找他，這樣還不如讓新總裁找自己划算。王剛笑道：「你跟我實話，什麼時候能給我錢？」

「退稅款要等下個月五六號才到，到了我打電話給你。」林小霞的手機響起，她一看來電顯示，是六叔的，便說：「六叔，你回來了，在辦公室？」林志偉答道：「我在辦公室等你。」林小霞說好就掛了機。

「你有事我先走了，中午請你吃飯？」王剛說道。

「不用了，下個月初你等我的電話，再到公司來找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送走王剛后，林小霞去見了她的六叔林志偉。林志偉見到侄女，問道：「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六叔，有人要騎在你我頭上拉屎拉尿了，你說急不急？」林小霞看著六叔的反應。

「是誰在你我頭上拉屎拉尿？」林志偉平靜地說，他還不知道小霞說的是什麼事，怎麼可能聽她說一句話就火呢。「你說清楚給我聽，如果真的是像你說的，我們再想辦法。」

這表明了六叔的立場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林小霞正是要六叔表明這樣的立場，那麼他們叔侄女聯手對付馮積山就好辦了。「六叔，事情是這樣的，馮積山想要獨攬大權，集團各部門，下面各子公司經理，過用一百塊錢，都要經過他的審核簽字，財務部門才能夠給領現金。六叔，馮積山這樣亂搞，公司不完蛋那才怪呢。一個公司經理，連花一百塊錢的權力都要剝奪，讓給總裁，這實在是聞所未聞，天下奇談。就像六叔你，後勤保安不說，這電工維修這維修那的，總要買東西吧，不可能要些錢都要到馮積山那裡審批簽字后再去財務部領錢，這一套我都煩死了，老馮這人把國營企業的那些條條框框搬到新紡公司來了，目的是什麼，很明顯，就是要對付我和六叔你啊。六叔，你看怎麼辦，他下午就要開會宣布希么改革了，所以我才急著找你回來商量對策。」

「聽你這麼一說，馮積山這個人是準備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了。馮積山其它的條條框框我們還不知道，但就一百塊錢的審批權他獨攬在自己的手上，就這一條，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權力**極大，要像他這麼搞，誰還有心在公司里做？一個公司的經理無權卻有很多很多的責任，誰也不願意在你的公司里幹下去。真要是這樣，新紡真的是完蛋了，那麼馮積山就是新紡就是我們林家的罪人。小霞，六叔支持你反對馮積山這麼搞。他要搞什麼改革，也不和我商量，看看事情能不能做，對公司的穩定展有沒有好處，這是不把我林志偉放在眼裡，瞧不起我。」

「是啊，馮積山就是瞧不起你，要不然，他怎麼只和我說，沒和你商量。」林小霞添油加醋，就是要激起六叔的憤恨。「六叔，你得想想辦法才行啊，不能讓新紡公司倒在他的手裡。這一次讓他順利把審批錢的權力抓到手裡，今後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我們還有什麼希望？」

小霞說得沒錯。這一次他林志偉如果不出來制止馮積山無理的要求，那麼今後馮積山就會更加膽大妄為，除了老闆老闆娘外，誰都無法節制他，監督他。在深圳新紡國際集團里，他就像是遠離京都皇帝的土王爺，新紡國際集團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這比起鄭明輝來說更加可惡。鄭明輝雖然討厭，但他還懂得分寸，知道我林志偉是老闆的親弟弟，在別人面前也會「六叔」叫道，我林志偉做的事他也不會多管。馮積山啊馮積山，你是什麼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老闆老闆娘捧著你坐上總裁的位置，新紡集團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能坐上總裁的寶座，應該知足了，一年不費心思領個十來萬的薪水，再做些小動作，來個小小的腐化貪污，一年額外賺個十幾萬不成問題。可你卻要沒事找事做，手癢去摸摸老虎鬚，當老虎是病貓啊。

「小霞，誰要砸了我們的飯碗，六叔是不會放過他的。馮積山下午要開會就讓他開，我會叫幾位經理出來反對，你再配合我，要求幾位副總在大家面前舉手投票，我們勝算的幾率較大，即使是趙威舉手贊成，我們也是平手。看他馮積山出什麼招，我們見招拆招，小霞，你說這樣好嗎？」

「六叔，你沒有跟馮積山這個人正面談過話，是不是小看他了？我覺得不能讓他開會，一開會，他就會控制會場，如果生鬧哄哄的現象，他會惡人先告狀，告到三叔三嬸那裡去的，說我們有意搗亂他的工作，到時我們吃不著兜著走，就下不了台階了。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讓他開會，讓他的計劃無法實施。」

「不讓他召開會議，不成理由吧。」

「是沒理由。可是大家都忙，你忙我也忙，大家都不來，這會還開的成嗎？就是老闆老闆娘知道了，也不可能為了不開會開除一個公司經理吧。」

「這也是一個辦法，但我想這個辦法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辦法我也想不出。每一個人的想法不一定跟你一樣，他們也許都怕得罪新總裁，會準時參加會議的。」

「六叔，這就要看你的了。你我都不好出面直截說這事，你叫你比較信得過的人說出來，好不好。真要開會了，我會配合你在會上反對馮積山的。」

叔侄女兩人一直商量著怎麼樣對付新來的總裁馮積山，時間一晃就下班了。中午他們都在公司食堂里吃飯，到了晚上才回家裡吃。在食堂里，林志偉見到新紡內衣服飾公司的經理戴生，便跟他說了下午馮積山要召開會議的事，要戴生跟其它公司的經理說沒空參加會議。戴生答應了。林志偉也和保安隊長說了此事。林志偉想，下午就看誰對自己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