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筆下文學Www.bxwx.net]

遠處有人叫我名字，順直線看過去發現是一條狗，我朝那條狗走過去，心想：狗怎麼會說話呢？

這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不是那條狗，是我！

我轉過身，抬頭看見一個人身穿條紋襯衫，鼻樑上架副墨鏡，梳著個褲衩頭，一手插褲兜里，一手張牙舞爪的朝我擺。憑感覺好象是張楚，我提起包向他走過去。

走近后，我看了看他的嘴才確定是他。因為他的嘴巴很另類，基本上跟蛤蟆屬於同一範疇——開懷大笑的時候拚命捂上嘴仍像是面部被橫切一刀，稍微一鬆手就遮住上牙擋不住下牙了。

他熱烈的跟我擁抱一下，抓起我的行李扔進後備箱里，拍了拍車身說：不耐跑，耐撞！接著，拍了拍我肩膀說：上車！

我渾身一哆嗦，硬著頭皮上了車。

我看著車窗外錯落而過的一座座高矮不等的建築物發獃，一種悲涼的情懷悄然而生，心情也變得很沉重，又一想可能要在這地方呆上一輩子，心情更是像發了霉的橙子。這時候，張楚掛了檔車速逐漸提上去，我的思緒也逐漸被拉了回來。

他掃了眼街面，說：我給你找了個住的地方，先熟悉熟悉環境，然後再說上學的事。

我說：行，怎麼著都行。

在一個環形路口過彎時，他居然玩了一個漂移，輪胎蹭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周圍的車輛忙不迭的避讓。

我讚歎道：哇，這個你得練很久吧？

他輕鬆的一笑，說：沒有，我玩跑跑卡丁車時學的。

我驚嘆道：你真是天賦驚人。

同時，心裡默默祈禱：但願他不要玩點漂或者連噴什麼的，否則我們會被撞得四分五裂，火花塞也會被淹得死去活來。

他給我找的地方還算不錯：四樓，正面臨著個菜市場，背後是條臭水溝。

他說：這地方好，前面是鬧市區，燈紅酒綠。你要是孤獨了，打開前窗，看樓下有那麼多人陪著你，也就不會感到寂寞了。你要是嫌吵了，就打開後窗，環境幽雅，一覽無餘，再煩躁的心情也能平靜下來。

總之，他頓了頓說，這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有利於你進步。

我說：是么？

我隨手打開前窗，樓下是熙攘的人群，討價還價聲，秤砣秤桿碰撞聲強有力的衝擊著耳膜。我連忙關上窗戶，那亂糟糟的聲音被阻擋在外，猶如五弦琴彈到高音時琴弦突然斷掉，只留下了餘音裊裊。

我踱步到裡面打開後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濃縮了的河流，幾株殘花敗柳聳拉著腦袋立在兩邊，黑色的水流潺潺而過，陽光灑在枝頭上，倒映著河底的臭青泥忽明忽暗...一陣微風吹過，腥臭味便直撲鼻腔。

我關上窗戶，轉身對張楚說：這確實是個磨練我意志的好地方。

吃過午飯後張楚有事先走了，我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這條街寬敞，人也少，比起菜市場要安靜許多。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我看到了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幕：一個女人橫穿馬路追一輛剛起步的公交車，跑到馬路中間時，突然從拐角處衝出一輛麵包車——

只聽見「彭」的一聲巨響，那個女人直接飛了起來，血「呲」的一下躥出來灑在車子上的擋風玻璃上，然後她就呈自由落體之勢緩緩墜到地面。司機嚇傻了似的連剎車都沒踩——車子又毫不留情的從她身上軋了過去。

從撞到軋那女的連聲「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就變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這時候，群眾們充分展示了人道主義精神，有人報警，有人嘆息。

片刻之後，警察來了，封鎖現場，眾人圍觀。

我沒心情繼續逛下去，也不願湊熱鬧，於是就原路返回。

沒有親眼見證過一個生命的消亡之前，我從未意識到它是如此的脆弱。現在想來，其實在我們生活的角落裡，每天都有很多人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離開這個世界，帶走了理智與思考，留下了孤單跟眼淚。於是，一個個悲傷的故事堆砌成了洪水，流到哪裡都是心碎。

至於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看到別人的不幸時，自然如同隔岸觀火，看上幾眼后亦能從容的轉身離去。同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也不過是旁人眼中的消遣，僅僅是為他們的茶餘飯後提供了點話題而已。

想到這裡，思緒一下子被拉開，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