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灰暗的地牢里,只有火把的光亮在暗處一閃一爍、不明不暗,顧守地牢的獄差正在交班,不過獄差們大都心知肚明,說是交班,其實這個地牢形同虛設,有沒有人顧守根本就無所謂,所以這個差可說是最無聊的閑差。

說形同虛設並不是代表這個地牢不堅固;相反的,因為是地牢,所以有最強的結界護住,就連最兇惡、武力再強的人也無法突破。若是這樣,為何說它是形同虛設呢?

其實形同虛設的意思是說這個地牢幾乎沒有關過人,因為在鬼帝之尊即位的治理下,這是個遠勝於人類的富庶國家,不會有人作姦犯科到毀了自己美好的前程,笨到來這裡蹲苦窯。

鬼族的人,外型與人類大致相同,但有一點不太一樣的是,鬼族的女人非常的貌美如花,若以人間的標準來評斷的話,這裡長相普通一點的女人,在人間大概就可被稱為人間最美的西施了。

女人的長相已經這麼美艷,鬼族裡的男人一個個更是英俊非凡,越是能力強的人,就越是俊美聰明;而集所有精力、魅力、魔力與長相之優的男人,當然就是他們的王,也就是凡間人所俗稱的「鬼帝」。

就因為他們鬼族的人能力比人類還強,世間也有人把他們奉為神明祭拜,他們也一向自認比人類還要聰明,所以設下結界,不與人類往來;人類更是沒有辦法進入這個結界,但是沒想到日前竟有個人類誤闖進入結界,讓他們大吃了一驚。

這個人類誤闖進鬼族的地方,若是在荒郊野地無人見到也就罷了,想不到他一出現的地方,竟是鬼帝後花園的迴廊;那時鬼帝正與最受寵的妃子在水上迴廊上觀水,這個人類愣頭愣腦的出現,馬上就被抓了起來,關到這裡來。

交差的獄役忍不住對這個人類評頭論足了起來,因為怎麼想,也無法想象一個區區的人類竟能闖進結界;而且光是看他的服裝,若沒驚嚇得倒退三尺,也會忍不住的大皺眉頭,真不曉得人類是不是都是這副可怕的德行。

這個人類穿著一件顏色看了非常刺眼的衣物,審美觀之有問題,並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形容的,哪有人把顏色最刺眼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他若好好的搭配倒也還好,只是東一塊顏色、西一塊顏色,不像補丁,也不像正常的衣服;只能說,若是穿著這種服裝出去逛街臉不會紅的,大概就是神經有問題的人。

來交班的另一個獄差忍不住搔頭的問:「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一個人在牢里喃喃自語?」

略知內情的獄差忍不住透露消息道:「這個人類是個白痴。」

「白痴?」來交班的獄差多看了幾眼關在地牢里、一副的確很像白痴的人類,穿著那麼鮮艷的衣服,若不是白痴,恐怕一般人也穿不出來他那身痞到極點的衣服。

「沒錯。」知曉內情的獄差說得口沫橫飛,因為當了好幾年閑差的他們,第一次有犯人可顧守,豈有不大作文章的道理,說得更加精采非凡。

「他是個大白痴,他從天空里突然掉下來,好死不死的掉在蕭妃的身上,把蕭妃當成了坐椅,當場把蕭妃嚇得花容失色。」

獄差不雅觀的噗哧低笑,聽說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笑出來的,就連事後才聽到這件事的他,也忍不住想笑。

「聽說他一屁股就坐在蕭妃的臉上,蕭妃氣得臉上的妝都掉光了。」把他們國內最美的美女給壓在地上,還坐在她的臉上,以蕭妃的性格豈有不拖下去殺的道理;況且蕭妃還是鬼帝最受寵的妃子,看來這個人類是活不長久了。

「這個人類也真是不長眼睛,怎麼就犯了這種過錯,看來不死也挺難的。」

那個口沫橫飛說著的獄差眼看左右無人,才像透露秘密似的低聲道:「更好笑的是,鬼帝審問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還白痴到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敢情是喪失記憶了?」獄差搖了搖手,把這個人類的白痴行徑說得淋漓盡致,唯恐自己漏說了一樣:「沒有,聽他說話都很正常,也沒喪失記憶,但是他好象記性不太好,似乎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其它大概都還記得,要不然你看看他現在在幹什麼?」

那交接的獄差往陰暗的牢房裡看去,只見那鮮艷萬分到刺眼的衣服,就算在黑暗裡也亮得驚人,被關在地牢里的嬌小男人在地牢內晃來晃去,一邊晃一邊喃喃自語,那低喃自語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挺苦惱的。

「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好吧,先從最後一個字想想看,是玉嗎?好象不是,我記得我的名字挺好記的,怎麼現在就是記不起來?」

他抬起頭看著地牢里的天窗,皺著眉頭,一邊敲著頭,像是墜入五里雲霧之中,一臉只能以煩惱至極來形容;可見記不起名字對他而言也是滿煩悶的,他還不斷的喃喃自語。

「最後一個字想不起來就算了,先把姓想出來吧,我到底是姓什麼呢?趙錢孫李?好象也不是這四個姓哦……唉!沒有頭緒,真是難想。」

這個人類真的滿白痴的,哪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的。那交接的獄差也忍不住的想笑了,「這個人類根本就是笨蛋,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樣的白痴臉。」

話很多的獄差努了努嘴,「頭腦是很白痴,不過長相併不白痴,要看他的長相之前,你最好先深深的吸口長氣,以免被駭著了。」

「怎麼了?是長得很醜嗎?幹什麼要先吸口長氣啊?」獄差再度搖了搖手,「你自己看吧,不過鬼帝交代過,等這個人想起自己的名字時,就要立即審問他;他若想起自己的名字時,就可以把他帶出地牢里。不過他已經關在地牢里整整想了三天,不曉得一個月內想不想得出來。」

突然,牢房裡發出叫聲,關在裡面的人類看著地牢天窗外的天空露出了喜悅之色,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高興地道:

「我想到了,終於想到我叫什麼名字了,于晴碧,對,于晴碧就是我的名字。所幸今天太陽高照、晴碧萬里才終於讓我想了起來。」

這個人若不是白痴,只怕是傻蛋了,竟然忘了自己的名字,見到了晴空才想了起來,簡直快讓人暈倒。見到他想起名字,獄差們交頭接耳了起來。

「喂,他想到名字了,現在把他放出來嗎?」

「沒錯,快帶他去見鬼帝吧!」兩人七手八腳的拿了鑰匙打開牢房的門。于晴碧一副歡欣鼓舞、手舞足蹈的樣子。只見那個沒見過他的獄差愣在原地,一口氣憋在心上,怎樣都吐不出來;而那早已見過於晴碧的獄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早告訴你,要看他之前要先吸口長氣的嘛。」

「人類都是長這個樣子嗎?」

「我也不曉得,應該不是吧,誰都知道人類的長相比我們難看許多。」

「但是……」

「他長得比蕭妃還美,這是我聽內侍說的。」

那個來交班的獄差因為地位卑微,根本就沒見過地位高貴、號稱鬼界最美的女人的蕭妃,不過任誰看過眼前的于晴碧,絕對無法想象世間還有人會長得比他更美、更好看。

然而于晴碧不但身上穿著誇張,就連手裡也拿了一把顏色誇張的扇子,他?啊?的從容微笑著,只是跟他從容微笑完全不搭軋的是他口裡說出令人想噴飯、難以置信的話。

「對不起,獄差大哥,請幫我記一下我叫于晴碧,以免我又忘記了。你們不知道,我有時一忘記名字,往往三個月、半年都還想不起來;若不是別人告訴我,我會一直想不起來。拜託一下,幫我記一下,若我又忘了,告訴我一下。」

獄差滿臉的痴迷立刻飛到九霄雲外去,看來這個人類長得很好看,可不過是個白痴而已,對個白痴沒什麼好痴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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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坐在軟鋪上,交迭著雙腿,一手支撐著面頰,看來閑散慵懶,但是眼眸里如鷹般的銳光閃過,他雖坐著,但是從他坐著超過椅背的外型看來,他若站著,一定是個非常高大、雄偉的男人。

他也是唯一一個,眼見於晴碧從天而降、壓到蕭妃臉上的慌亂可笑情況時,沒有笑出聲音,甚至連一點點表情變化也沒有的人,當時他馬上冷靜的主持大局,叫人押下問不出個所以然的于晴碧,關到陰濕的地牢里。于晴碧這一次被帶了上來,他的身份是囚犯,又是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照理說應該是嚇得顫抖不已;然而不但不見顫抖,他還大大方方的看著富麗堂皇的屋子,忍不住嘖嘖稱奇。

到了鬼帝面前,侍衛拉著于晴碧要跪下。于晴碧雙手一攤,「喂,我不跪行不行啊?」

他問這一句話的時候,還不是跟押住他的侍衛說的,而是對著距離他有三尺遠的鬼帝說的。

侍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這個人類好大的膽子,誰都知道鬼帝雖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其實是個嚴厲冷酷的人,只要稍稍見過他的樣子,自然都會明白;就連他最受寵的妃子,在他面前還不敢亂吭氣,這個人類竟然手?腰的亂叫。

「大膽……」

侍衛還沒斥喝完,于晴碧卻吼得比他還大聲:

「你吼什麼吼,我在跟他說話,又不是在跟你說話,你幹什麼插話啊?要插話,等我跟他說完后才輪到你。」于晴碧吼得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而且他的吼聲簡直比雷聲還要霹靂震耳。

侍衛倒退了幾步,掩住耳朵,因為他的耳朵正嗡嗡作響,腦子裡暈眩萬分。

「嘻嘻,敢跟我比音量大,你這個笨瓜,我只不過用了我十分之二的音量而已,嚇到你了吧?」

無邪純潔美麗如仙的面容,紅唇嫵媚的彎彎笑了,那笑容美得幾可奪去人的心魂,卻有一股邪意從無邪的眼裡放恣的射出。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又美麗又嬌艷、卻又邪惡的痴笑著,除了這個于晴碧之外,大概沒有人能露出這種笑容;而有這種笑容的人,怎麼可能是白痴?

趁著侍衛被他又邪又美的模樣迷惑住的時候,他完全不在乎的趨前走到鬼帝的面前,伸出手拍拍鬼帝的肩膀,一副稱兄道弟的樣子,也不管對方是一國之君,而他只是個身份卑微的階下囚。

「喂,老大,我不跪行不行啊?」隨便就叫人老大,也不管對方有沒有響應,他還叫得挺順口的,看來他的個性絕對是屬於有問題的那一類型。

鬼帝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的動搖,他冷冷的態度如石雕一般,原本冷厲的表情更加寒冷,他沒有回答任何話,但漠然不語的態度已是千言萬語難以形容的尊貴無上;若是稍微識相的人,絕對不敢再冒犯他。

很可惜的是,于晴碧似乎是不屬於識相的那一類型,他綺艷如花的面容笑了,彷佛別人對他越冷漠,他就越來勁。他掀起自己的下衣,比著自己雪白的膝蓋,「你看,我的皮膚又細又白,若是跪傷了,豈不是很可惜嗎?所以不跪行不行啊?」

侍衛每個人都被于晴碧不按牌理出牌的舉止給嚇呆了,這個人類不但一手搭在他們鬼帝的肩膀上,還稱兄道弟的向他討不跪的恩惠。他們本想上前拉開于晴碧,但是按律法而言,若沒有鬼帝的命令,侍衛是不能靠近鬼帝的;所以他們只能呆站在原地面面相望,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鬼帝不說話,相反的于晴碧的話就很多,而且還越說越快:「喂,你為什麼不說話?」說著,他很有自信的自我解讀起來:「我知道了,因為你也了解跪來跪去很煩對不對?還有,你一個人坐在這麼大的椅子,其實不大舒服吧?說實話,這椅子有點丑,若是我就不喜歡坐這種顏色的椅子,污污黑黑的,看起來高貴,其實庸俗;我覺得只有沒有審美眼光的人才會坐這種椅子,當然我不是說你沒有審美眼光啦,只不過你也難辭眼光太差的罪名啦。」

于晴碧一邊比著天花板,把別人當白痴一樣的自說自話,還越說越趾高氣揚,好象別人都得聽他的建議一般的教訓人:

「還有,這房子雖然富麗堂皇,但是總少了一點顏色,看來太白了點,我覺得應該要再多加一點顏色。你覺得我身上哪個顏色最適合?我是比較喜歡這個顏色啦!」他指著自己身上最讓人不敢恭維、最奇怪顏色。「把手拿開。」

鬼帝的聲音嚴厲到連啼哭的小孩都會嚇得停止了哭聲,但是對於晴碧來說好象完全沒效,他一聽到鬼帝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忽然像個小女生般的尖叫起來,一臉興奮得快暈倒的表情,還一邊尖叫,一邊喘氣的說:

「哇,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再多說一點行不行?你讓我全身酥麻。」

他若只是嘴巴說說酥麻也就罷了,但他的表情真的做出一臉酥麻、好象在跟人撒嬌的表情,侍衛里哪有見過如此綺麗之人,個個忍不住大吞口水。

接著,于晴碧目光下移,彷佛直到現在才注意到眼前的人長什麼樣子,而後沒神經似的尖叫一聲:「哇塞,你的身材好好喔,我剛才都沒注意看,現在才看到,借我摸一下。」他伸出手來,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一個掌心就貼到鬼帝的胸前,使勁的亂摸,比個色老頭還糟糕;還一邊摸,一邊發出猥鄙的評語:

「你的胸膛好寬、好大喔,從左邊吻到右邊,應該要花不少時間吧;你若有時間,可不可以讓我試試看,對於你這種美男子,其實我不會太介意親一下的啦。」

于晴碧越摸越放肆,也越摸越下面,直把鬼帝當成木頭一樣的搓搓揉揉;若對方是女人,只怕早喊非禮了。「哇咧,連腹部也好有幾塊肌,好結實,摸起來的感覺好棒喔,女人一定迷死你了。」

鬼帝冷厲的表情在遇到這種變態人時,也微微起了變化。

不過於晴碧似乎不在意他皺眉的神情,他徑自摸啊摸的,一臉的色迷迷,還垂涎的哇聲大叫:

「哇哇哇,你最符合我的理想了。對不起,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下面?我付銀子給你行不行,摸一下就好了。」

侍衛全都張口結舌,這個人類竟大膽到把他們的鬼帝之尊當成了妓院里的姑娘般輕薄不已;然鬼帝卻一臉冷凝的神色,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個人類究竟在做什麼?

于晴碧根本沒等人回話,就徑行把手探進鬼帝的褲子里。

這麼情色的大膽演出,讓在場的侍衛全都瞠目結舌;然鬼帝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舉動跟反應。

于晴碧一邊摸,一邊吹了個口哨,朝鬼帝笑得很不正經,「喂,你……」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鬼帝,笑得非常下流,而且講的話跟他下流的笑容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哇塞,這個尺寸不常有吧,膨脹起來的時候,一定非常驚人對不對?女人不是痛得要命,就是樂得要死對不對啊?」

聞言,全部的侍衛都傻眼了,看著眼前這個嫵媚悅人的人類男子,竟如此這般的調戲他們的;只見鬼帝一道劍眉更加的上揚,看起來不像生氣,不過鬼帝的心思向來沒有人可以猜得准。

「你摸夠了嗎?」

冷寒的話語一吐出來,眾侍衛就明白鬼帝的心情難測。

然而,于晴碧卻繼續在他褲子里亂摸,嘴裡還亂嚷著無賴般的話:「還沒,再給我摸一下啦,反正又不會少掉一塊肉。」他一臉陶醉不已的說:

「我真的從來沒有摸過別人的耶,因為人家都不肯讓我摸,看到我就尖叫連連的趕緊逃開,幹什麼啊?我又不是會吃人的野獸,我只不過看到別人洗澡的時候,會想要摸一下而已,又不會怎樣,他們幹什麼變態的慘叫?要知道,我其實是很純情的耶,怎麼可以用變態來辱罵像我這麼純情可愛的少年郎。」

他露出一副深受傷害、又馬上振作精神的表情,感謝上天道:「不過,我終於知道上天為什麼讓那些人逃開了,因為天上的神明一定知道我最終會遇到你,所以把我的初次留給你?!?nbsp;

他眨了眨嫵媚的眼,很明顯的是在對鬼帝?媚眼,「喂,老大,想不想跟我一度春風啊?俊?nbsp;

侍衛們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急轉直下,紛紛呆了眼。鬼帝沒有任何驚異、怔愣的表情,他冷淡的把于晴碧的手抽出來,冷冷的道:「不想,還有立刻把這個人類送回人界。」

于晴碧一副「我很有話要說」的表情,但是鬼帝已經站了起來,他身邊的統領將軍也立即架住于晴碧;就在下一瞬間,于晴碧隨即消失在眾人眼前,統領將軍的法力在鬼界僅次於鬼帝。

他把于晴碧送回人界之後,行禮道:「帝尊,已經送他回去了,不需消除他在鬼界的記憶嗎?」

「這樣個性的人,你想他說的話有人會信嗎?」鬼帝冷咧的說著。統領將軍低頭領命,鬼帝說的沒錯,任誰遇到像剛才那樣的人類,也絕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

「是。」

「還有,再次徹查鬼界與人界的結界,若是再有人類誤闖了進來,我唯你是問。」

冷酷威勢的話語讓統領將軍額上冷汗直冒,立即應聲:「臣立刻徹查。」***************************************************************

春暖花開,芙蓉花香,迴廊建於水上,不消用柱子就能浮於水面之上;水上青蓮、白荷的暖香沿著迴廊四溢,這座水上迴廊綿延幾尺,一路上都有宮女在餵魚、整理水上的花朵。

這是鬼界最美、最壯觀的奇景,當然也是歷任鬼帝與后妃閑暇時最常流連的地方;而在迴廊的盡頭處稱為水靈殿,是歷任被策封的鬼后居住的地方,那是權力的象微,更是身份牢不可破的保證。但是現在的鬼帝並沒有策封誰為皇后,這皇后的位置自然就是諸位妃子無不使盡全身媚功想得到的地位。

不可諱言的,蕭妃是眾妃子里最受寵的一個,因為她嬌媚美艷,說起話來嗲聲細語,男人凡是聽過她的聲音,沒有一個不心醉沉迷的;此外,不只是因為她長得嬌艷,據說她在床上嬌媚的床邊細語,也是沒有任何妃子可以匹敵。

她之所以最受寵,自然是因為每回鬼帝出遊的身邊,一定有她的位置;她的地位堅如盤石,沒有人敢對她有一絲的不敬,除了上次發生的那件意外。

一個從天而降的下賤人類男子,當時一屁股的坐在她的臉上,害她驚慌尖叫,而服侍她的宮女們,竟全捂著嘴偷笑,沒有人來扶她一把,讓她氣得全身發抖,而那人類男子還在一旁吃吃笑著,消遣她道:

「喂,你這女人人緣真不好,看來你平時一定做了很多不得人心的事,沒有人想鳥你耶,你該自我檢討檢討了。」

氣得她當場撲進鬼帝的懷裡,哭得涕泗縱橫,要求鬼帝殺了這個人類男子,以補償她的委屈。鬼帝雖沒殺了這個人類男子,但也把他關進地牢。

最近她聽說鬼帝把他送回了人界,她雖滿心埋怨鬼帝的處理方式,但在鬼帝冷酷的面前,她可是一句怨言都不敢說。只能說是便宜了那個人類男子,若是再見到他,她絕對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她得了勢,真的成了鬼后,她首先定要命人拆了這個水上迴廊,她絕不許她被人類男子壓在臉上的事,隨著迴廊的存在而宣揚得眾人皆知。

「帝尊,這裡的花好美啊,是妾身在帝尊去年壽誕時親自種下的,祈求帝尊長命百歲?!?nbsp;蕭妃嬌嬌柔柔的比著眼前的花朵低語,只見鬼帝將目光冷淡的瞥向眼前的花團錦簇,她向來捉不住鬼帝的心情,不,應該說沒有人能捉得住鬼帝心中的想法;但是討好、奉承他總沒錯吧?

她更加柔聲低語:「帝尊,是臣妾做錯了嗎?您是鬼界的王,鬼界若是沒有了你,怎能像現在一樣的人平;所以臣妾才……」

「啊啊啊,讓開,讓開,壓死人不償命!」蕭妃還沒撒嬌完,天上就傳來了刺耳的聲響,一團色彩鮮艷的綵球從天空直直往下掉;那人一邊急速而下,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叫聲,那聲音簡直大到比雷轟還可怕,讓人耳膜都快破了。

侍者、宮女們哪裡看過這麼可怕的畫面,紛紛亂成一團的尖叫逃竄。鬼帝不敢置信的看著天上那團很像綵球的綵衣,能穿上這麼誇張顏色的衣物,在他的記憶里,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人類。

蕭妃尖叫連連的聲音,這一次有屋檐保護,那從天而降的東西沒砸到她的臉上,但是她剛才獻寶的花卻被壓得凋謝了一半以上。

于晴碧全身都是花瓣,跳起來大吼大叫的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哇,這什麼花啊?怎麼這麼臭?臭得我身上都是,誰這麼沒眼光,種這種臭得要死的花?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搞得我身上臭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得香香的過來耶。」

「你這個混帳,你把我的花、花……」蕭妃氣得臉色漲紅,一副快要暴斃的表情,怒指著于晴碧大罵,早已忘了端莊嬌媚的美人形象。

反觀于晴碧,他壓壞別人的花,別人還沒找他算帳,他反倒先聲奪人:「你的花臭死了,害我……」

突地,他忽然大叫,叫聲十分尖銳,逼得不少人把耳朵?住;因為他認出了蕭妃,比著蕭妃吃吃的笑道:「我記起來了,你不是那個人緣超差的女人嗎?上次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在不在?」

還沒問完,他就看到了鬼帝,而他的腦子似乎是只能記住一件事,罵蕭妃的事馬上就被?到腦後,他立即衝上前去,拉住鬼帝的手,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表情說:

「喂,我又來了,上次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我真的很不錯耶,我這次回人間時還特地花了好幾天把全身全都做了美容,保證讓你貨比三家不吃虧;你看,我的皮膚比上次看到還嫩吧!」

他伸出了雪白如玉的手臂,放到鬼帝的面前,還拉起鬼帝的手,在他雪白的手臂上亂揉,同時不斷的自誇自贊,像賣膏藥一樣的拚命說著自己的好話,唯恐鬼帝不滿意:

「怎樣?很棒吧,讓你很心動吧?我保證我耐磨耐操耐冷耐熱,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我絕對能發揮百分之二百的耐力跟體力,保證讓你滿意,不滿意包退貨的。」

鬼帝根本就沒聽他那一大串奇怪的自我介紹,他只問了一句他最無法置信的問題:

「你到底是怎麼來的?」

于晴碧奇怪的將眉頭皺了下,似乎不太懂這個問題的意思,他回答得模模糊糊:「怎麼來的?說來就來啊,什麼叫怎麼來的?」

鬼帝面色變冷,這個人類男子本來就是亂七八糟的個性,問他問題,豈不是浪費唇舌,他立刻指著一個侍者,冷聲道:「去把統領將軍叫來。」

沒多久,統領將軍就來了。一看到于晴碧就在眼前,他臉色倏地刷白,不敢相信的比著於睛碧,若在他眼前出現的是鬼魂,他恐怕也沒這麼吃驚;然此刻在眼前的竟是那個已被他送回人間的人類男子,以至於他所問的話跟鬼帝是一模一樣的:

「你是怎麼來的?」

于晴碧比著天空,完全沒感覺到對方的錯愕,他一臉笑道:

「我說我想來,就來了啊,只不過因為我還捉不準目標,所以降落得有點失敗,下次應該就不會再這麼難看的摔在花里了。」

「結界到底是怎麼搞的,竟能讓個人類自由來去?結界出了問題,你竟然還不知道?你該當何罪?」鬼帝這一次面對統領將軍的過失,嚴厲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結冰一樣。

「臣領罪,臣立刻再去重新布下結界。」統領將軍冒出了冷汗,那冷汗不斷的直往下落,落在塵土上,誰都知道鬼帝令出必行,若有辦事不力者,斬立決,絕不拖延。

于晴碧抖著腳笑道:「幹什麼啊你?這樣就流了一身的冷汗,真沒出息,像我這麼可憐也從來沒有流過冷汗。你想想看,我已經二十多歲了耶,竟然還是童貞之身,若是長得丑也就罷了,偏偏我長得這麼美,卻沒人懂得欣賞,我真的好慘喔,慘到我好想哭,為什麼都沒人想要抱我呢?我明明長得這麼美耶,你說是不是?」于晴碧似乎完全不了解現場狀況,他蹲下身,看著半跪在地的統領將軍,眨了眨眼說:

「喂,你有沒有禮貌啊?我在跟你說話耶,你怎麼不回話?」

統領將軍在鬼帝面前怎敢放肆回話,他一動也不動的僵直著身子跪在地上,在心裡早把于晴碧給罵個半死了。

于晴碧忽然大喝一聲:「你幹什麼啊你?一副在心裡罵我的表情!我最不喜歡人家在心裡罵我了,你可以當面罵我,就是不能在心裡罵我;你若是在心裡罵我,我會馬上耳朵痒痒。說,你是不是正在心裡罵我?要不然我為什麼耳朵癢?」

對於于晴碧胡纏瞎搞的指責,根本就沒人在聽。

鬼帝拉住于晴碧,冷道:「再把這個人送回人界,而且馬上給我徹查結界,再次失誤,我絕不原諒。」「是,臣以生命保證,絕不再失誤。」

一聽要再把他給送回去,于晴碧馬上死抱住鬼帝,像個孩子一樣的大哭大叫:

「不要,我不要回去,人間又沒有你這麼好的貨色。求求你,只要跟我上過一次就好?!?

鬼帝嚴厲冷血,不少人總說他骨子裡流的是極寒的冰,而不是有溫度的血,在他面前,從來沒有人敢這麼不要命的抬起臉直看著他。

而于晴碧不只是大方的抬臉看,還笑得十分詭異,令當場許多侍者跟宮女都忍不住冒出了汗。

許多鬼帝曾有過令人不寒而慄的陰殘處事手段,頓時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琴妃因為恃寵亂了朝綱而被處斬、洛河將軍因為不敬而被罷官、宰相因為多年沒有政績而被放逐……

無數冷血的命令都是從鬼帝的嘴裡所發出的;大家雖尊敬他把鬼界治理得太平,但其實更怕他能掌握生死的權力。

從沒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鬼帝整個臉色寒了下來。

于晴碧拿起扇子用力的拍著自己的手,調皮的笑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大俊男?」

鬼帝還沒說話,他就又搶語道:「你不要說好了,我來猜猜看,你的表情老是這麼難看,名字應該是取得很難聽才對!叫什麼呢?」

他敲了敲腦袋,裝出一臉苦思的表情,不過因為是帶著笑的,反而讓人感覺他在說笑話似的。「如果我是你老爹老娘,一生下來看到你這張冷冰冰的臉,一定會把你取作寒心;因為要當個好皇帝嘛,心若不寒,怎能不受小人惑亂,對不對?」

鬼帝霎時目光冷降十度以上,那統領將軍隨即也將頭垂得更低,只不過他在低頭之前,驚異的看了于晴碧一眼;因為鬼帝的名字向來不跟外人道明。若不是他是他從小的伴讀,也不知道鬼帝的真正姓名叫寒心。

于晴碧笑得非常可愛,綺麗如花的翹起嘴唇,冷不防的用腳去踢統領將軍的背,並踏了一下他的背,讓他的背留下一個小巧的鞋痕,明白一點的說他是在教訓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

「你這個獃子,流什麼冷汗,他又不會殺你。你是不是他的朋友,可能小時候還跟他一起伴讀過是不是?要不然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眼光跟看別人不一樣,快點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小時跟他是很好的朋友,他繼承王位后,你才不敢以朋友相稱?」

統領將軍這下子驚訝得連表情都改變了。于晴碧哈哈大笑的繞著圈子歡呼,就像個小孩子猜對了答案一樣的興奮快樂。

「耶,我猜對了,我每猜必中,果然像我這麼厲害的人,全世間就只有我一個。」

於睛碧踢完了統領將軍,然後反改踢鬼帝的下擺,嬌著紅唇霸住鬼帝的身子,柔聲地道:「喂,寒心,你抱不抱我啊?我真的又可愛又漂亮又嬌艷,不騙你喔!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心都快跳出來;你好英俊喔,求求你抱我行不行?」

然而,鬼帝依舊是冷酷的道:「把他關到水牢里,不許任何人接近他,我要仔細徹查他的身份;還有,結界是你設的,你跟我晚上立刻密審他。」

說完后,他立刻掉頭就走,顯現他是多麼龍心不悅,留下蕭妃一人在原地對著于晴碧跳腳,卻又莫可奈何。觸怒鬼帝容易,真要安撫鬼帝,恐怕這世上還沒有人做得到,所以她也不敢在此刻靠近鬼帝。統領將軍拉住于晴碧,若說鬼帝有疑問,他也是一樣一臉驚駭的疑惑著,這個人真的只是個人類嗎?為什麼他能說出別人都不曉得的事情?

「是,臣領旨,立刻將他關進水牢。」

于晴碧聽到要被關進水牢,他臉頰抖動,手指著鬼帝的背後又跳又叫:「喂,寒心,你幹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可疑人物。」

什麼不是可疑人物!光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就足可讓他列入可疑人物里的第一位。統領將軍拉著于晴碧,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知道?」

「知道什麼?寒心的名字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什麼都懂,只不過常常忘記而已。對啦,關水牢就關水牢,不過別對我太粗手粗腳喔,我可是你們未來的鬼后;所以你得趁現在趕緊巴結我,保證你將來平步青雲。」

他這一番隨口亂說,任何人也都不會相信,而統領將軍羅青更加覺得他是在胡說八道。

但見於晴碧只是煽動自己的扇子,笑得知沐春風。

然而其笑意卻跟邪氣同樣的到達頂點,他嬌艷邪氣的嬌笑著,而且邪得讓人不禁背脊直冒上一股寒氣,頭頂都開始發起麻來,就連羅青也忍不住的直發顫。

「別不相信喔,我想要的,絕對會要到手的;就算是不擇手段、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到我愛的人。」邪氣稍斂,隨即又回復他那可愛嬌美的笑容,「還有,你那個鬼帝遲早會投降的啦,告訴你,他心裡對我有意思啦,只是他當皇帝當久了,謹守帝王學,腦子變得有點呆。保證跟我相處幾天,他就不會再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了。」

羅青不相信他的話,但見於晴碧朝他嘻嘻亂笑,那笑也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讓他全身都感到不對勁。然于晴碧卻笑得更可愛的用扇子點點羅青的鼻子,「喂,我今天心情很好,又看你也是個帥哥才告訴你,你若是個醜八怪,我就不告訴你了,本人對容貌可是很在乎的。」

說完自己對外貌的想法后,他又嘿嘿亂笑,「你家火災啦,如果你現在馬上回去,大概燒掉三分之一;你若是把我丟到水牢后才回去,大概就只剩三分之一了。我看你還是快回去吧,否則你的損失就大啦。」

他家固若金湯,怎麼可能發生火災?況且家裡那麼多人在,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羅青當成沒聽見他的話。

拉著於睛碧立刻把他關到比地牢更潮濕的水牢里,它也是關重大犯人的地方。他吩咐獄差不但不許任何人進來,更不許任何人跟于晴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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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撒潑獸郎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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