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前哨戰（四）上

「我們的衝擊度是不是太快了？」在已經易手的西班牙第66山地步兵營的陣地之上，來自「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安東尼奧少校正看着那些不斷越過自己向前衝去的「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游擊隊員們，轉過頭去不無擔心的向這場夜襲行動的最高指揮官―阿曼都.蔡中校建議道：「是不是應該讓部隊停下來休整一下，再向敵方野戰機場起全面的進攻？」

與在安哥拉戰爭之中軍功赫赫的阿曼都.蔡中校相比，在哥倫比亞南部的鄉村長大的安東尼奧少校或許並不能稱之為一名合格的軍事指揮官。作為哥倫比亞歷史最長、規模最大的一支游擊隊組織，「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創立於1966年，其最初的活動範圍主要集中於哥倫比亞的安第斯東部山區森林地帶，後來展到國家北部，開始從事香蕉生意；然後又展到西南部和東部等農牧業和石油地區。直到2o世紀8o年代這個組織才展到哥倫比亞東南部種植古柯和生產、販賣可卡因的亞馬遜地區。而家境貧寒的安東尼奧少校就是在這個時候才響應「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那富有誘惑力的「平均地權」的革命綱領才加入到游擊隊的行列之中的。

在過去的近3o年的從軍生涯中，安東尼奧少校也不是沒有打過仗。但是他所經歷過的戰鬥更多的是與同樣缺乏訓練的右翼准軍事組織之間的小規模軍事摩擦。除了游擊隊外，准軍事組織在過去許多年一直是哥倫比亞內戰的參與者。准軍事組織是內戰初期一些受到游擊隊威脅的地主自行組建起來的地方保安力量。由於當時政府軍不能或者說也不願意對反叛者採取堅決的行動，所以，政府對其組建採取默認的態度，政府軍甚至在徵募、組建、訓練和裝備上對準軍事組織給予支持。從1981年12月卡里省223名毒品莊園主組建第一個準軍事組織以來，哥倫比亞出現了數以百計的右翼准軍事組織。有政府軍的支持，這些組織打着保安的旗幟干過許多骯髒的勾當。後來，這些准軍事組織紛紛蛻變成類似黑幫的地方武裝，誰出錢就為誰服務。

當然除此之外，安東尼奧少校也曾面對過哥倫比亞政府軍的清剿。但是在熱帶雨林惡劣的環境之中。政府軍所謂的「大規模清剿」往往也不過是乘坐着軍用直升機突襲幾個不設防的小村莊，燒毀民房、殺良冒功而已。因此在安東尼奧少校並不短暫的軍事生涯之中，象今天晚上這樣的激戰可以說還是第一次。面對着裝備精良的歐盟遠征軍，安東尼奧少校曾一度動貿然起進攻。畢竟根據「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高層方面的通報，「切.格瓦拉」旅在保衛其南部根據地的問題上即將獲得厄瓜多爾、委內瑞拉、秘魯、玻利維亞、阿根廷乃至中國的支持。那麼在安東尼奧少校看來等到所有的增援都抵達之後再行開戰或許才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我們應該趁歐洲人立足未穩之際，對他們採取迎頭痛擊。相信我，我的朋友……根據我多年的實戰經驗，今夜的行動將會取得空前的勝利。這將令你在『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之中聲明雀起，用不了多久，你就將成為這支革命隊伍之中屈指可數的名將了。」面對着阿曼都.蔡中校的信誓旦旦，安東尼奧少校曾認為自己是屈從於對方那令人嫉羨的戰績。但是此刻冷靜的回想一下，安東尼奧少校才恍然明白，自己其實是為自己的私慾所蠱惑。

近三十年的革命之路，令安東尼奧少校累功升遷到了他自己曾經連想都不敢想像的高位。分為「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內部分為7個集團、63個陣線，每個陣線大約有4o至15o名游擊隊員。而安東尼奧少校便是這7個集團之一的實力最強的西南集團的軍事負責人，統帥著15個陣線、過2ooo名游擊隊員。但是人性的弱點令安東尼奧少校並不因此而滿足。他的內心深處依舊渴望着可以更進一步，進入「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領導核心。因此最終安東尼奧少校以令自己都感到驚奇的魄力，集結起自己所能調動的所有力量―18oo名最為精銳的游擊隊員，與阿曼都.蔡中校所統帥的「切.格瓦拉」旅第11縱隊聯合行動。

但是此刻雖然外圍的陣地已經順利的奪下，但是安東尼奧少校卻陷入一種深切的不安之中，在外圍的戰鬥之中雖然由「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和「切.格瓦拉」旅組成的游擊隊聯軍至少斃傷了過15o名歐盟遠征軍也繳獲了一些「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所緊缺的武器裝備。但是自身的傷亡也高達4oo人以上，而且主要以安東尼奧少校所配屬的「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為主。

望着黑夜之中一個個躍動着向前進的身影。安東尼奧少校的內心深處突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身為一名從基層搏殺而出老游擊隊員。安東尼奧少校了解自己的這些部下。雖然擁有1.2萬勇敢的戰士，但是在「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之中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從15歲到19歲的年輕人。在叢林之中安東尼奧少校甚至經常可以見到由12歲到14歲的少年組成的陣線。

不等阿曼都.蔡中校作出回答，一個梳着大麻花辮子的女孩背着一把剛剛從意大利人的防線上揀來的aR9毫米突擊步槍突然跳進了他們所棲身的戰壕。矗立在阿曼都.蔡中校身後的兩名古巴老兵第一時間將手中的ak―74型自動步槍對準了這個意外的闖入者。但是阿曼都.蔡中校卻微笑着制止了他們的戒備。「你叫什麼名字？」阿曼都.蔡中校微笑着問道。「瓦倫……卡塔琳娜.瓦倫，司令！」女孩有些靦腆的立正，氣喘吁吁的敬了一個軍禮之後回答道。

「瓦倫……好名字……你的部隊呢？對了，你為什麼拿着兩支槍？」阿曼都.蔡中校注意到女孩的手中還拿着一支銹跡斑斑的m16型自動步槍於是好奇的問道。「我和我的戰友們跑散了。這該死的夜晚……這個……這把槍是給我弟弟的。他一直也想參加游擊隊，可是我們陣線的領導人現在武器緊缺，只有有槍的人才能加入。」這個名叫瓦倫的女孩一邊回答著，一邊從背後取下那支被作為自己戰利品的突擊步槍，她的笑容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也顯得燦爛而耀眼。

「好的，瓦倫……繼續前進吧！我想在前方的那些來自歐洲的軟蛋的基地里有更多象這樣的好傢夥。我們一會再見。」等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后，阿曼都.蔡中校才轉過身去，對着安東尼奧少校說道：「你都看到了，你的部隊士氣如虹。我想我們的進攻度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前沿的偵察部隊已經報告說有3架軍用直升機從伊蒂基內斯野戰機場起飛了。如果你的人可以動作快一點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將他們擊落在跑道上。」阿曼都.蔡中校微笑著作了一個操控單兵攜帶型防空導彈的姿勢，他曾在安哥拉戰場之上親手擊落過一架南非國防軍的「雲雀III」型直升機。

「他們大多數都還是孩子……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他們在黑暗中丟失了自己的部隊。繼續進攻，只能是讓他們去送死。」忍無可忍的安東尼奧少校終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的咆哮道。「那又怎麼樣？歐洲人的情況同樣糟糕。他們現在無力組織起象樣的抵抗。相信我……只要我們的士兵能在他們從混亂之中恢復過來之前抵達機場。他們所面對的將是一群只會舉手投降的懦夫。」阿曼都.蔡中校顯然被對方一反常態的態度所震懾住了，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心平氣和的回答道。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相信我，一切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

「6點鐘方向……敵方步兵群……射擊……。」而就在游擊隊聯軍的指揮官意見產生分歧的同時。在伊蒂基內斯野戰機場的外圍。由沙袋所構築而成的機槍掩體之中，荷蘭皇家海軍6戰隊的古利特軍士正操控著一挺美製m2h米重型機槍在來自意大利的副機槍手的指引之下，用幾近瘋狂的火力掃射著自己前方不斷湧來的游擊隊士兵。與在外圍防線時的進攻相比，此刻游擊隊的衝鋒顯得雜亂無章，不停有人倒在數挺重機槍所組成的火網之下，但是更多的人卻依舊步履蹣跚的沖了上來。

「可憐的**信徒們，吃槍子吧……。」而在防線的後方，來自美國6軍特種兵的加德略軍士正在他所改造的美製「悍馬」型軍用吉普上雙手抱着mk―19型榴彈射器，猛烈的射擊著試圖衝擊己方防線的對方步兵。曾在外圍防線上令歐盟遠征軍傷亡慘重的俄制2Б11型12o毫米迫擊炮依舊不停著轟擊著這條最後的防線。但是由於缺乏指引，這些威力巨大的炮彈只是胡亂的砸落在機場之上，並不足以瓦解死戰求活的歐盟遠征的防禦。

「什麼？幾個機槍掩體就把我們的攻勢遏止住了嗎？我們的火箭筒和迫擊炮呢？」對於前線所傳來的壞消息，阿曼都.蔡中校顯然無法置信。但事實是由於推進的度太快。大部分的重裝武器都無法跟上輕步兵的衝鋒。因此游擊隊聯軍的進攻最終被遏止在了伊蒂基內斯野戰機場的邊緣。「馬上將迫擊炮群前移，一線的步兵重新編組。我知道『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的人都跑散了，現在開始把他們重新集結起來，由我們的老兵擔任前鋒，步兵不斷衝擊，不要給歐洲人喘息的機會。3o分鐘之內，我要拿下機場。」阿曼都.蔡中校斬釘截鐵的對着自己位於一線的基層指揮官說道。

「3o分鐘？這太瘋狂了！」安東尼奧少校顯然無法認同阿曼都.蔡中校這種高昂的攻擊精神。「不……這3o分鐘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哥倫比亞政府軍的內線已經通知我，德國6軍的第31空降旅已經從波哥大附近的機場起飛。3o分鐘之內他們就會在我們的上空降落。」阿曼都.蔡中校不得不肯定的回答道。「你是說……德國傘兵？」安東尼奧少校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的變化。雖然沒有和德國空降部隊正面交鋒過，但是那些被稱為「綠惡魔」的二戰德國空降兵的輝煌戰績卻同樣令他這個遠在南美洲的軍人耳熟能詳。

「其實也沒什麼可怕，他們早已不是那些二戰時代的德國傘兵了。只要我們拿下機場，就可以讓他們重溫在克里特島的噩夢。關鍵是我們要比他們更快踏上跑道。」阿曼都.蔡中校充滿自己的回答道。「所以……不要停下來，不間斷衝擊。催垮他們……。」阿曼都.蔡中校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在整個戰區的上空回蕩著，激勵著疲憊的游擊隊員們再度躍起，沖向對方的火力網。

「我們們早已不是那些二戰時代的德國傘兵了……」已經飛抵伊蒂基內斯野戰機場上空的a―4oom型軍用運輸機內，一個豪邁的聲音用德語說着與阿曼都.蔡中校同樣的話題。「我們比他們更強……來吧！小夥子們用我們的行動向世界宣告不是只有俄羅斯人才會重裝空投。」隨着聯邦德國6軍第31空降旅旅長雷姆克上校激昂的聲線，一輛輛德制「鼬鼠」型空降戰車在緩緩打開的機艙中展露出他們的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