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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

卓爾睜開眼,睡眼腥松地拿起話筒。

「喂,你好。」一個溫厚的聲音隨著電波傳來,是杜輝。

「我還以為你不在家,你不是說要在北京呆兩天,去看卓群嗎?」杜輝語氣中透著幾分興奮。

「她去上海出差了,我直接從機場轉機回來了。」

「路上順利吧!」

「嗯,挺順的。」

「昨晚睡的好嗎?時差有沒有倒過來?」

「還行,感覺頭有點昏沉沉的。」

「那今天別出去,在家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得去報社,走了這麼多天,稿子肯定壓了一大堆,我得趕快去處理一下。」

卓爾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表,10點一刻。

「那你盡量早點兒回來,注意休息,休息好了再準備材料。按我說的,身份要填寫作家,不要寫編輯或記者。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卓爾伸了一下胳膊,感覺身上軟綿綿的,抽出枕頭立在床頭,靠在上面,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自己就30歲了。30年的歲月,幾乎一半的時間是和杜輝一直度過的。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家人、朋友都以為自己會和他走到一起,但是沒有。分別8年,現在他們的路又重合到一起。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卓爾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帘。

窗外,一片潔白,下雪了。

卓爾出生在有著雪城之稱的哈爾濱,從小看慣了雪,對雪沒有特別的感受。來到藍城后,雖然也是北方,但是很少下雪,即使下,也是飄著細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水。可是今年,一進入冬天就下了一場大雪,這已是今年的第三場雪了。卓爾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眼睛有些濕熱,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傷感。

一陣電話鈴聲把她從沉思中驚醒。

「喂,卓爾,我是賀新。」

卓爾愣了一下:「你消息真靈通,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這個嘛,你忘了本人是做社會新聞的,相當於半個情報員。」

「那麼,你是想泄露點情報給我呢,還是想從我這兒挖點情報?」

「都不是,請你吃飯。」

「有事你直說,吃飯就不必了。我剛回來一大堆事等著呢。」

「不行,人家點名要見你。」

「又是哪個企業家?我先聲明,別的事可以,發『人情稿』別找我。」

「你放心,這回不是企業家。」

「那是誰?」

「嗯,」賀新頓了一下,「跟你實話實說吧,我看好一個女孩兒,可她對我好象沒感覺,我剛剛知道她很崇拜你。怎麼樣,你就出席一下吧。」

卓爾有些為難,象這種情況,她都會推掉,可賀新和她是校友,關係一直不錯,去年還一起隨一個科學考察團穿越羅布泊,不好意思一口拒絕。

「我知道你不喜歡飯局,可這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你就拉兄弟一把吧。」見卓爾猶豫,賀新又加重語氣說。

「這麼說,我要不去,就成了破壞你幸福的罪魁禍首了。」

「就這麼定了,5點半我去報社接你。」

卓爾還想說什麼,賀新已經把電話掛了。

藍城晚報社位於中山路南端,距卓爾所在的日報社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賀新怕路上賽車,還不到下班時間就溜了出來,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到了。

賀新把車停在報社門前,上樓去找卓爾。

卓爾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賀新敲了下門,見沒人應聲,就推門進去。房間里空無一人,辦公桌上推了一疊信件,旁邊放著一份高級職稱審報表,還有一份報社內部文件。賀新隨手拿起來翻了翻,是一份各部門主任競聘須要,正看著,門開了,卓爾走了進來。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怕路上賽車,正好沒事,就提前走了一會兒。你去哪兒了?怎麼一回來就忙?」

「去總編室了。」

「彙報工作?」

「準確地說,是交待工作。」

「怎麼,你不競聘下界周刊部主任了?」

「嗯。」卓爾點點頭,坐下收拾桌上的東西。

「這下江豐該高興了。沒了對手,他該穩坐周刊部主任這把交椅了。」賀新從旁邊拉了把椅子坐下。

「未必。說不定失望多於高興。」

「為什麼?」

「不戰而勝,這樣得來的勝利會有一種貶值的感覺。他本來是憋足了勁要我和一爭高低的。」

「也難怪,一個大男人,在家被女人領導,到了單位,還被女人領導,那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們女人這麼多年被你們男人領導,不也過來了嗎?為什麼你們男人一被女人領導就那麼難受?」

「我想是因為習慣的原因。」

「也許吧,不過,人也是很容易適應一種新習慣的。」

「也是,現在的女人越來越能幹,把男人都甩在後面。有人預言,這樣下去,再過500年就沒有男人了。難道你們女人願意要這樣的結果?」

「當然,這樣的結果並不好,但也比永遠被你們男人統治好。」

「得,這個問題我們永遠也辯不完。」賀新抬手看了看手錶,站起身,「到點了,走吧。」

卓爾探頭往窗外望了望,兩輛大巴停在報社門口,有人陸陸續續往外走。

「等會兒,發完班車再走。」

賀新眯起眼睛,看著卓爾,卓爾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

「你是我認識的作家中,最沒有個性的。真不知道你那些文章是怎麼寫的!」

「個性就象刺猥身上的刺,除了自己,別人誰會喜歡?你如果想在人群中得到安寧,就得收起個性。」

「你說的有道理,普通人的確應該這樣做。可你是作家呀,沒有個性怎麼寫作?」

「我知道,所以我才-」話到嘴邊,卓爾又咽了下去。

「怎麼了?怎麼說半截話?」

卓爾略一思索,說:「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先不要對別人說,我-辭職了。」

「辭職?」賀新感到十分意外,「什麼時候?」

「今天。準確地說是剛才。」

賀新盯著卓爾看了一會兒,道:「我想,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吧?」

卓爾點點頭:「對,我已經考慮3年了。」

「那,我就不說什麼了。」

賀新轉身望著窗外,見那兩台大巴已經開走了,回身對卓爾道:「我們走吧。」

卓爾把桌上的東西歸攏到一邊,穿上外衣,兩個人離開報社。

10分鐘后,他們來到海景酒店。

乘電梯時,賀新終於忍不住說了一路上想說而沒說的話:「其實,報社對你挺照顧的,去年還給你半年創作假,讓你去西部考察。為什麼一定要辭職呢?」

「可是—」卓爾微微一笑,語氣中透著幾分感慨:「被照顧的滋味並不好受。」

電梯在29層停下。

走進餐廳,賀新向四周掃了一眼,回頭對卓爾說:「你會記住這頓飯的。」

卓爾笑了笑,正想說什麼,一抬頭看見餐廳一角的方曉、蘇醒,旁邊還坐著個女孩兒,側身對著她,感覺有些面熟。卓爾一愣,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招呼,方曉已經看見她,朝她招了下手。

賀新過去和方曉握手:「你好,方總,客人我給你請來了,人家可是大忙人,不好請啊。」

「知道,知道。」方曉笑吟吟地,轉身向卓爾:「你好,請允許我為你們做介紹。這位是著名作家、藍城日報社周刊部主任卓爾女士,這位是本公司經理助理劉小萱。」

卓爾朝劉小萱點點頭,又和蘇醒打了聲招呼,轉身對方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昨天已經為我們做過介紹了。」

方曉聳了下肩,語氣中透著嘲諷的味道:「沒錯,昨天是為你們做過介紹,就為這個,人家今天一天都不和我說話。」方曉朝劉小萱一呶嘴,又繼續說:「開始,我還不知道哪兒得罪了她,後來一問才知道,她從大學時就喜歡你的文章,有些好文章還剪下來收集。她這麼崇拜你,可沒想到,昨天晚上在機場,我就那麼隨隨便便把你介紹給她,就象介紹一個普通人,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特別生我的氣。沒辦法,我只好將功補過,讓賀新把你請來,讓你們正式認識一下。昨天是非正式的。怎麼樣,小萱,這樣你滿意了吧!」

劉小萱點點頭,臉頰升起一絲紅暈。

卓爾聽了方曉一大段陳述,拿不准他是開玩笑還是真的,轉過身來看看劉小萱。昨天在機場匆匆一見,沒太留意,現在細細打量幾眼,不覺生出幾分好感。她莞爾一笑,伸手拉了下劉小萱,兩個人挨著坐下。

「喂,我說,別這麼傻坐著,去弄吃的。這兒是自助餐,自己照顧自己。」方曉沖大家說道。

卓爾看了他一眼:「你們先去吧。我和小萱說會兒話。」

「別,女士優先。小萱,帶你的卓爾老師去點菜,有話等會兒慢慢說。」

「好。」

劉小萱高興地答應道,拉著卓爾的手走了。

方曉看著她們走遠,抽出支煙給賀新,自己也點了一支。

「我說,你小子眼光不錯,現在象小萱這樣單純的女孩子不多,趁她還沒被污染,趕緊抓住。」

「彼此彼此,你的眼光也不賴。卓爾是我們圈裡惟一沒有緋聞的女作家,一般人對她是心動不敢行動,這就是優秀女人的悲哀。」

「你別誤會,我對你們圈的女人不感興趣。」

「為什麼?」

「我不跟女人玩精神,太累,還是物質女人好,省心。」

「那也不能太直接了,總得有點過程吧。」

「過程?那不是自己騙自己嗎?兜一圈最後還得回到床上,何不一開始就直奔主題。」

賀新嘿嘿一笑:「這是我們男人的想法,女人可不這麼想,她們都喜歡過程。」

方曉彈了下灰煙:「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是幹事業的,只能把愛情當副業,裝點人生。女人恰恰相反,她們把愛情當主業,還都想要創業版,給自己弄一部象資本原始積累那樣血淋淋的愛情史。所以,千萬不能讓她們占上峰,由著她們的性子來。一定要壓住她們。」

「怎麼壓呀?」

「用物質壓唄。」

「可要是不喜歡物質呢?」

「不喜歡物質,這樣的女人有嗎?反正我沒-」方曉一撇嘴,抬頭見卓爾和劉小萱兩人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拿著飲料向這面走來,身體向前一傾,壓低聲音道:「我說二位,現在你們已經到了愛情的郊區,進不進城、就看你們的了。」

賀新看了一眼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蘇醒,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會心地一笑:「就算是墳墓,也得進去看一看吧!」

話音剛落,劉小萱走過來,見方曉和賀新兩個人剛才熱乎乎的說著話,隨口問道:「說什麼呢?」

方曉嘿嘿一笑:「說點兒男人的話。」

方曉把煙捻滅,招呼蘇醒和賀新去餐台點菜。

也就兩三分鐘的功夫,三個人端著托盤迴來了。方曉招呼服務生要了兩咂黑啤,把杯子斟滿。

「小萱,這第一杯酒你來。」方曉說。

「好。來,這杯酒,敬卓爾老師。」劉小萱站起身來。

「以後不要叫我老師,都把我叫老了。」卓爾拉她坐下,兩個人輕輕碰了下杯。

方曉又提議道:「小萱,你應該單獨和賀新喝一杯,今天要不是他,我們可請不到你的卓爾老師。」

「好。」劉小萱爽快地答應道,沖賀新舉起杯。「來,我敬你。」

卓爾等著他們倆把酒喝完,讚賞道:「賀新可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才子。大學就發表了幾萬字的作品,畢業時好幾家單位搶他。」

「真的?那你也出過書吧?」劉小萱眼睛一亮,用羨慕的口氣說道。

賀新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有。」

卓爾忙替他解釋:「他的小說在全國獲過獎,被收到一本合集里,後來進晚報工作太忙,沒時間寫了。」

「那太可惜了,新聞的生命力太短,很快就被人遺忘。不象小說,作者死了還有人看。」劉小萱不無婉惜地說。

「你說的對。不過,大多數人在謀生和志趣之間,都有差異。再說,寫作需要豐厚的生活底蘊,做記者接觸社會面廣,對我也是一種積累。等過一段時間,我肯定還會回到寫作上來。」賀新微笑著、語氣堅定地說。

「不用急,寫作就象老中醫,越老越值錢。先把錢賺足了再說。」方曉在一旁插嘴道。

「可是有些人年輕時為錢寫作,等到老了熱情耗盡了,寫不出好東西來了。」劉小萱不服氣地反駁道。

方曉頗有幾分意外,沒想到這個有點傻乎乎的劉小萱說出如此有份量的話來,用戲謔地口氣說道:「小萱,你平時挺單純的,怎麼一談到文學就深刻了?」

劉小萱瞪了他一眼:「你就直說我傻得了唄!」

「我可沒說。」

「可你就那意思。」

「其實,人有時傻點更好。這個世界聰明人太多了。」

劉小萱一呶嘴:「我還第一次聽說,傻有什麼好處?」

「嗯-」方曉想說什麼,又頓住了。

「可以讓聰明人得到好處。」卓爾輕聲說。

這句話方曉剛才本想說,覺得不妥,按捺住沒說。現在被卓爾說穿,有幾分不自在。他舉起杯,招呼大家喝酒。

「來,別光說話,喝酒。」

大家都舉起酒杯,只有劉小萱坐著不動,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曉,方曉已經猜出她想說什麼,忙說:「對了,小萱,你知道當初為什麼錄用你?」

「我也一直想問你,那些和我一起招聘的人條件都比我好,為什麼用我?不會是因為我傻吧?」

方曉本想把話題叉開,沒想到劉小萱卻抓住不放,只好硬著頭皮說:「當然不是。我只所以決定用你,是因為你愛好文學。」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報社,愛好文學和工作有什麼關係?」

「和工作沒關係。但是和人有關係呀。工作不還是人來做嗎!」

「我不明白。」

「好,我先問你,什麼是文學?」

「……」劉小萱一時答不上來。這個題目太大,無法用一兩句話概括。

方曉抬手做了個武斷的手勢,說:「文學,我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就是公開的謊言,這也是文學最迷人的地方,說謊不僅不受懲罰,還可以抽版稅。」

劉小萱瞪大眼睛,看著方曉,覺得十分荒謬,但又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坐在她旁邊的賀新卻大加贊同:「好!這是我見過的最精僻的解釋。」

「運用反向思維,喜歡文學的人本質上都是很真誠的人。他們自己不說謊,所以看別人說謊。」方曉又繼續說道。

「那你說,為什麼現在喜歡文學的越來越少了?以前一份文學期刊可以發行幾十萬,現在別說十萬,連一萬都難保。」劉小萱終於找到一個反駁的理由,反唇相譏。

「很簡單,因為現代人開始自己說謊了,所以新聞業才發達,它取代了文學,人們要看真事。」

劉小萱轉身問卓爾:「卓爾老師,你怎麼看?」

「文學是建立在虛構的基礎上,但要符合邏輯,不僅符合藝術邏輯,也要符合生活邏輯,從這個角度說,又是真實的。」

劉小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麼說,我們是同一類人。」

「不,喜歡文學和從事文學不是一個概念,語言有贗品,它和音樂不同,應該說,音樂家都是真誠的,這一點毫無疑義,至於作家嘛,就要商榷了。」說到這,方曉停下來,掃了大家一眼,為自己發表的見解有幾分得意,目光和卓爾相遇,忽地意識到自己對面就坐著一位作家。

「我這是就事論事,並不是對作家有偏見。你別有什麼想法。」

「不,你說的挺好,如果說話也可以抽版稅,我相信這一會兒你已經賺夠這頓飯的錢了。」卓爾幽幽地說道。

大家都笑了。

方曉也笑了。端起酒杯:「諸位別光說話,來,喝酒。二位女士,要不要再來點果汁?」

劉小萱看看卓爾,卓爾點點頭,拿起杯子,起身往外走,這時,電話鈴響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看看各自的包。劉小萱耳朵尖,聽了一會兒對卓爾道:「是你的。」

卓爾把手中的杯子放下,這時,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蘇醒站起身,拿過杯子:「你接電話,我來吧。」

卓爾說了聲「謝謝」,從包里拿出手機。

「喂,卓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電話里傳來清脆的聲音,卓爾聽出是自己的好友葉子。

「昨天晚上才回來,今天忙了一天,本來想晚上回去給你電話。」

「我剛剛聽說你辭職了?是真的嗎?為什麼?」

「是真的,主要是想寫點東西。我現在在外面,等會兒回家給你打電話。」

卓爾接電話的功夫,蘇醒為她接了一杯果汁,又揀了一盤水果,卓爾感覺有些過意不去,解釋道:「剛才打電話是我一位好朋友,在大學教歐美文學,我們沒事常在一起聊天。」

「是葉子吧。我一猜就是她。你們倆,一個說生活,一個寫生活。我忘了,今天也一起把她叫來好了。」賀新插嘴道。

方曉接過話頭,說:「是啊,讓我們也認識一下,我比較佩服一種人,一見面就能談生活。」

蘇醒感覺方曉的話有些不是味道,小心翼翼地看看卓爾。

卓爾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很不幸,我就是這種人,一見面就談生活,有時候,還談愛情呢。」

「關於愛情,我記的有一句話:在100個人心中,就有100種愛情。」

方曉有板有眼地說道。

蘇醒恍忽覺得自己也在哪兒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他端起杯,準備敬酒。方曉又開口道:「我認為,這句話比較經典。」

話音剛落,蘇醒倏忽想起,這是他從北京買的卓爾小說中女主人公說的,忙把目光移向卓爾。

卓爾臉頰浮起一絲紅暈。

這時,同一個聲音又從方曉口中傳來:「是一句經典廢話。」

「砰」的一聲,蘇醒手肘把杯子碰倒了,滿滿一杯果汁都灑在卓爾裙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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