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湖雜報》的影響
一旁的慧能接道：「此事乃武當、少林之機密，如今形勢危機，且需黃使者大力相助，老衲只好和盤托出。不知黃使者在此庄外是否見到一隊人？」
黃小波點點頭。
慧能笑道：「這些人均是看了貴派『江湖雜報』對少林派武功介紹，希望拜於少林門下。這些人不是江湖豪客便是豪門大亨，不免沾染些惡習。雖拿出上千兩白銀，少林派也不敢全部收為弟子，唯恐其依仗武功為非作歹，因此需要嚴加審查。若之前有前科，或者戾氣太重，則不允許進入少林派。」
黃小波心道：難怪那些兩手空空的人出來后都是興高采烈，那袋子里必定裝著銀兩，兩手空空說明少林派已將銀子收了，只需回家收拾收拾東西便可上山學藝。手那布袋的人必定被少林拒之門外，因此垂頭喪氣。
只聽慧能繼續說道：「出家人本該與世無爭，視金錢如糞土。只是黃河兩岸數以萬計百姓將遭受大難，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我佛慈悲，又怎能不管不顧？」
黃小波又一聲，他歷史學的並不怎麼好，加上多年忙於採訪跑會，更是忘掉七七八八，至於宋朝大觀年間時的黃河兩岸生什麼大事一概不知。心中懷疑是黃河泛濫，但又怕猜錯，才含糊地應了一聲，盼望慧能可以繼續說下去。
慧能倒是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數月之前，朝廷下令對黃河改道北遷，以確保東京至淮河段汴河運輸通暢，為此撥下百萬銀兩。但中間貪官污吏層層盤剝，真正用到修改河道上的銀子寥寥無幾，只得對兩岸百姓收以重稅。有些百姓交不出稅錢，均被拉去做苦工，淹死累死不計其數。半月之前，突降暴雨，黃河泛濫，河水決堤，沿岸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慧能說到這，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悲憫；而風靈道長緊鎖眉頭，輕輕地嘆了口氣，眼圈微紅。這一僧一道曾結伴走過陝西、山西、河南等黃河流經的省份，眼見路有餓莩、白骨累累、百姓相食，慘不忍睹。他們雖然乃得道高人，如今想起親眼看到的慘狀，不免動情。
慧能繼續說道：「朝廷**，對此不管不顧。出家人慈悲為懷，怎可見死不救？無奈少林寺中並無多餘銀兩接濟，老衲便修書一封，請風靈道長解囊相助。不想武當派多年來剿滅匪患，接濟窮苦百姓，已是入不敷出，如今也難以拿出多餘銀兩。無奈之下，老衲與風靈道長再三商定，決定在黃山腳下比試武功，輸贏倒是次要，旨在天下人面前顯露武功，將兩派揚光大，多招收弟子，將得來的銀兩分給黃河兩岸百姓。」
黃小波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來少林武當兩派招生賺錢是為了黃河兩岸的黎民百姓，自己倒是錯怪他們了。
慧能說道：「即便是為了黎民百姓，但少林武當為了身外之物大打出手未免過於荒唐。有道是人言可畏，若此時傳揚出去必對兩派不利，甚至可能百年威名掃地，因此才秘密行事。不料前幾天我與寺中各位主持商議此事時，有一位不之客暗中偷聽，因此才將其捉住，那人正是貴派弟子鍾飛。老衲本想先讓鍾飛施主在這裡呆上幾日，待黃山之戰後，親自送上神筆山，並與貴派掌門當面解釋清楚。不料貴派蔣堂主前來少林派要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又將他們擒住。老衲擔心少林派與神筆派因此事誤會越來越深，因此才請使者來說明此事。」
說到這兒，黃小波心中一團疑惑已解決了十之七八，當下說道：「原來少林武當之戰是為天下蒼生，實在佩服佩服。」
慧能一笑，頓了頓，說道：「使者定是想知道貴派林曲功施主為何在我少林？」
黃小波點點頭。
慧能說道：「在我少林派趕往黃山路上，現林使者昏倒在路邊。老衲與林施主有過一面之緣，因此將他帶到黃山救治。我少林派有幾位弟子入佛門之前乃是醫生，精通醫道，但卻診斷不出林施主身患何病。他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受傷的痕迹，脈象也與常人無異，人卻一直昏迷不醒，著實令人費解。」慧能說道這兒，眉頭緊鎖。
黃小波說道：「多謝大師救了林三哥，恰好『醫聖』卓安富在神筆派分堂做客，若讓此人醫治，林三哥定能脫險。」
慧能喜道：「卓施主醫術天下聞名，此乃林施主的造化。」
黃小波一笑，笑的多少有些不自然，救葉靈兒的三千兩白銀剛被搶，若再讓卓安富救人還得再加一千兩，那得賣多少份報紙才能湊夠這四千兩白銀？
慧能雙掌相擊，只見門一開，進來幾個年輕僧人，手中拖著托盤，裡面是幾道精緻小菜。雖然都是素菜，卻香氣四溢，令人吹延三尺。
黃小波腹內頓感飢餓，肚子咕嚕咕嚕直響，慧能招呼黃小波邊吃邊聊，此舉正和黃小波心意。黃小波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裡，覺得香甜可口，入口生津，起初還能比較矜持，後來實在把持不住，便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
若是葉靈兒在場，必定心裡挂念林曲功等人，就算皇宮御膳，也味如嚼蠟。但面前這人偏偏是黃小波，並不是他心理素質有多強，而是對於他來說，無論是對林曲功還是對蔣豐等人回不回神筆派都無關緊要，反而覺得他們留在少林更好。如今黃山分堂人手足夠，又甘心受自己指使，倘若蔣豐等人此時回去，自己未必駕馭的了。再說葉靈兒對林曲功如此關心，顯然情絲暗系，每當想到這兒黃小波心裡總感覺酸溜溜的，倘若讓她知道林曲功成了植物人，必定每天喂水喂葯鞍前馬後地在床邊伺候，看到那景象簡直比死還難受。
慧能和風靈道長不動筷，都微笑地看著黃小波，看他吃的差不多了，輕擊雙掌，又走上來兩名僧人，一人手中拿著一個托盤。托盤被紅布蓋住，不知裡面放著什麼東西。
黃小波放下了碗筷，只見慧能站起身來，走到其中一名僧人面前，將托盤的紅布掀了下去。黃小波見到托盤上的物件，直驚的心臟差點從口裡跳出來，原來是一根筆——神筆。
這神筆黃小波曾見過一面，那時他還未來到宋代。黃小波對這神筆印象極為深刻，因為曾經一連數日，神筆都會出現在他的夢中，如鬼如魅，糾纏不清。
黃小波的驚慌早在慧能意料之中，他微笑道：「這筆本在林施主身上，如今他昏迷不醒，少林派只好代為收存。不知它是否就是貴派的神筆？」
黃小波幾乎脫口而出，轉念一想又制止了自己，故作鎮定道：「我才來神筆派沒幾天，也沒見過神筆，因此也不能確認。」
慧能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老衲曾上神筆山見過神筆顯聖，從外形上講，極為相似，只是每次見神筆均在幾丈外，因此不敢確認。」
黃小波心中一動，說道：「不如讓我帶回神筆山，請掌門師父鑒別一下。」
慧能笑而不答，走到另一位僧人旁邊，將紅布掀開，只見裡面有一個三寸見方的檀木盒子。慧能說道：「老衲與黃使者初次見面，這東西不成敬意，贈與黃使者。」僧人捧著托盤走到黃小波面前，黃小波有些不好意思，推辭了幾句。聽慧能說道：「使者不必推辭，難道是看不上少林派的禮物不成？」黃小波忙擺手否認，心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少林派送禮物自然是價值不菲，自己連武當的錢都收了，還怕這個不成？當下收了檀木盒，揣入懷中，口上又客氣了幾句。
黃小波見慧能沒有一點將神筆交給自己的意思，心裡暗暗著急。那慧能和風靈顯然非常有耐心，居然相互拉起家常來，不再理會黃小波。
黃小波都吃到了嗓子眼，終於忍不住對慧能說道：「大師，這神筆事關重大，還是應交回本派，讓掌門師父鑒定。」
慧能彷彿正等他說這句話，立刻接道：「黃使者剛來黃山不久，只憑几千張紙就能讓天下英雄心甘情願花巨資來少林學藝，老衲甚是佩服。只是這些銀兩還是九牛一毛，難以救濟沿江百姓，還望黃使者多多儘力幫忙，以救百姓於水火。」
黃小波暗道：明明自己想多賺點銀子，偏偏說是救百姓於水火，這和尚真是會說話。他本想藉機敲少林一筆，無奈神筆和林曲功等人都在少林派，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跟人家談判。更何況少林派又為分堂眾人解圍，還送了自己一個小禮物，於情於理，自己都無法拒絕。當下一抱拳，說道：「這個自然。《江湖雜報》每期均對少林武功詳加描述，為的就是讓天下人了解少林武功博大精深，今後更當不遺餘力宣傳。」
慧能點點頭，說道：「少林武當此次相爭乃是為了百姓，因此甘願冒被天下恥笑的風險，但不知是否成功，還望黃使者多多出謀劃策。若此次能湊夠救濟百姓的二十萬兩白銀，少林願將神筆雙手奉上，將林施主等人護送上神筆山。」
黃小波站起身來，在房內踱了幾步。半晌，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二十萬兩，這倒也不難……」